“马尔福的胳膊怎么样了?”我问潘西。

    “那个伤口太吓人了,我都没敢仔细看。庞弗雷夫人给他包扎好了,说没什么大碍,但我认为不一定,他看上去特别痛苦。”潘西吸了吸鼻子,脸色不太好看,“我觉得我好像也有些不舒服,柯伊,可能是感冒了,也可能被吓坏了。如果下节神奇动物保护课又要让我们驯服什么怪物,我宁可不去上了。”

    “不是马尔福主动招惹那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吗?”达芙妮趴在我耳朵边小声说。

    我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但我们还是默契地不在潘西面前提及此事,达芙妮绕到了潘西的左边,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别害怕,潘西。”我自认为委婉地说道,“只要你不主动招惹,正常来说是不会受伤的,更不会死。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个插曲,我倒觉得这门课很有趣。”

    我摸了摸潘西的额头,又和我自己对比了一下,她确实更热一些,但应该还没有到发烧的程度。

    “下课后我们陪你去一趟校医院吧,也许真的是感冒了也说不定。”

    我们和格兰芬多的两节魔药课正上到一半时,马尔福大摇大摆地走进地下教室,右胳膊上缠着绷带。

    “怎么样,德拉科?”潘西问他,“还疼吗?”

    “是啊。”马尔福假装勇敢地做了个鬼脸。

    他又开始乐此不疲地去找哈利和罗恩的不快,差遣他们为自己切雏菊的根、剥无花果的皮……

    我敢肯定马尔福的胳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他非要装作很严重的样子。

    一下课,我和达芙妮就陪着潘西直奔校医院而去,庞弗雷夫人说她是感冒了,有点低烧,给她喝了药。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庞弗雷夫人问。

    “大概几天前。”

    “那几天前为什么不来呢?早点来的话早就好了。前几天下雨,没注意保暖,吹了风,是不是?”

    第二天一早,我久违地收到了麦娅·沙菲克的一封信件。我没有立刻在礼堂里打开,等回到了寝室,我才拆开信封阅读起了信的内容。

    [……徽章的图标上了麻瓜的报刊,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又从信封里倒出了一片不知道从哪里剪下来的纸,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关于在英国各地突然出现了神秘人,他们每个人都打扮得很奇怪,让人看不清面貌,只有戴在身上的徽章暴露了他们大概出自同一个“秘密组织”,这些人用奇怪的物件与人进行交换,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但有许多人表示接受到了他们的资助,因此大家认为他们并没有恶意。有人猜测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巫师”,在他们困难之时伸出援手……这个想法遭到了很多人的否决,因为“巫师”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令人畏惧的,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些人是上帝派来的使节——当然,这两种猜想都十分不切实际。

    [只是个娱乐报刊,这件事对于麻瓜而言实在是可信服度太低,除了那些直接受益的人以外,几乎没人相信,在他们眼里不管是“巫师”还是什么存在都显得太过荒谬,他们宁愿相信是某个秘密的慈善组织,只是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先进科学技术。这也引起了麻瓜界很多领域人士的关注……我担心,这很快会传到魔法部的人的耳朵里,甚至在我看到之前他们很可能就已经看到了。你确认徽章都已经销毁了吗?]

    我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给她回信。

    [确认了,一个都不差。放心,又没有证据,谁能想到我头上?]

    思量片刻,我又继续下笔道:

    [——除了卢修斯·马尔福实在是需要提防,他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动静了,我还是有点不安……但是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破绽能被他抓住,更何况,他已经针对过我两次无果,福吉表面不说,心里估计也烦得紧,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总而言之,不管怎样,我都有法子应对的。]

    把信送出去之后,我赶去上卢平教授的第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

    他带领我们来到了教工休息室。教工休息室是一间长长的屋子,堆满了不配套的旧椅子,四面墙上镶着木板。

    房间的那头有一个旧衣柜,教师们把替换的长袍放在里面。卢平教授走过去站在衣柜旁边,衣柜突然抖动起来,嘭嘭地往墙上撞。

    我认真思考博格特在我面前会变成什么形态,我猜很可能是伏地魔。我们似乎从未有过正面交锋,但他带给我的压力却是无处不在。

    卢平教授是绝对不会想让伏地魔出现在教室里吓坏学生的,我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脑子里的伏地魔将以一个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可卢平又不了解我的情况。于是,在博格特盯上我之前,我一个箭步跳到了人群里去,布雷斯·扎比尼正巧就这样挡在了我前面,博格特砰地一下变换了形态,它变成了一个高挑美艳的女人——那是奥德莉·扎比尼。我惊讶地望向布雷斯·扎比尼,他的目光晦暗,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一秒的功夫,还没等变成奥德莉·扎比尼的博格特有什么举动,他就抬起魔杖,果断地念出了咒语。女人消失了,变成一个滑稽可笑的线条小人,线条小人我怎么看怎么眼熟,那么像——

    我怒视着扎比尼,后者慢吞吞地收起魔杖,全然不理睬我。

    “你真的不觉得我画得很生动吗?”课后,被我追着质问的扎比尼非常平静地反问道。

    我撇撇嘴,懒得反驳他。

    “你真令我意外,扎比尼,谁能想到博格特竟然会变成你的母亲。她平常对你很严苛吗?”我这么随口一说。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好奇,虽然鉴于扎比尼之前对于他母亲的描述,他应该不喜欢也不认可奥德莉·扎比尼的所作所为,但我以为他们的关系至少也说得上和谐,毕竟奥德莉似乎对她这个儿子还算上心,怎么也不至于让他感到恐惧。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奥德莉为了钱害死了好几个情人?这么一想,那确实还挺让人恐惧的。

    “哦,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扎比尼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被他呛得一头雾水,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的我没接他的话,干脆的一个侧身越过他就走了。

    当我走到楼梯口时,正撞见从楼上下来的赫敏,我向她打了声招呼。

    “咦,柯伊?”她呆愣了一下,“你还没回休息室呢?”

    “什么?”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我要去上课了,再见!”赫敏看上去有很多事要忙,她也没多和我交谈,上气不接下气地抱着她的书包朝楼上走去。

    我接着一路往休息室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看见赫敏出现在我面前,她刚从地下教室出来,我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赫敏?”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你刚刚不是——”

    “柯伊?”她看起来也很是惊异,“哦,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休息室了。”

    “我是要回休息室的。”我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我猛然想起赫敏大概是使用了时间转换器上不同的课,顿时也不觉得奇怪了。

    “莫名其妙。”回到寝室的我一头栽到了床上。

    “谁?”

    “没事。”我哼着小曲,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后爬下来,坐到桌子旁边,整理我的书本。

    我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我开始到处翻找,从抽屉翻到衣柜,又从衣柜翻到枕头和床单底下——麦娅·沙菲克的来信不见了。

    “你们有谁动了我桌子上的东西吗?”我焦躁不安地询问道。

    潘西和达芙妮面面相觑,同时茫然地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了,我们才刚回来没多久。”

    “是啊。”我直直地在原地站立了好一会儿,拿起魔杖夺门而出。

    “时间转换!”

    我踏入了下课前两分钟的时间里。

    潘西和达芙妮没有碰我的东西,但信也不可能凭空消失。能进入我寝室的只有斯莱特林的女学生……

    我正猜测是谁干的这件事,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还好我克制住了,扭头一看,赫敏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惊惧的模样,歪了歪脑袋。

    “你怎么在这,柯伊?”她问,“你们这节不是黑魔法防御课吗?”

    “是啊,是啊——”我尴尬极了,随便编了个借口,“我去了一趟盥洗室,正好马上就要下课了,我就不回教室去了。你呢,你这是要去哪?”

    “去上下一节课——”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时间,我要先去图书馆借一本书。”

    赫敏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急匆匆地往图书馆去了,我也忙往休息室赶。

    在再、再再一次撞见赫敏后,我甚至怀疑自己遇上了鬼打墙,她此时正要往地下教室去,并积极地和我打了招呼。

    “你这又是去干什么?”我疲惫地问。

    “什么叫‘又’?”她奇怪地抓了抓头发,“我的东西落在魔药课教室了,我要回去取点儿东西。”

    我敷衍地点点头,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迅速地钻进我的寝室里,用窗帘隐匿住自己的身形,静静等候。

    外面很快就开始有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没过多久,门开了一条缝,我浑身紧绷地握紧了魔杖,透过窗帘向外看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然而——

    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进来的是一只黑猫,它先是跳上我的桌子,把阿纳吓得飞到了窗帘顶上,然后在我的信上踩了好几脚,将信叼在了嘴里,跳下了桌子。

    我猛扑过去,摁住它的脖子,把信从它的嘴里夺了回来。黑猫伸出爪子想要挠我的手,被我灵活地躲开了。

    “你是谁的猫,嗯?害得我好一阵担心——”我气急败坏地把它赶了出去,重新关好门,一把火烧掉了信纸,在潘西推门而入之前念出了时间转换咒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名其妙!”我一头栽在了床上。

    “又怎么啦?”

    “没事。”我睁着眼睛,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潘西迟疑着开口。

    我心不在焉地应声道:“什么?”

    “我跟德拉科·马尔福绝交了。”

    “什么?”我和达芙妮简直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我更是从床上弹起,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烤土豆。

    “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潘西叹了口气,她把凳子往我的床边拉近了些,胳膊肘搭在我的桌子上,用手撑着她的脸,“他给我看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胳膊……”

    “还没有好吗?”潘西狐疑地打量着马尔福胳膊上的绷带。纵然是她也感觉时间已经够长了,以庞弗雷夫人的医治水平,正常来说现在应该已无大碍甚至痊愈了。就像她的感冒,昨天刚喝过药,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无精打采。

    “只要我还觉得不舒服,那就是没有好。”马尔福骄傲地说,“我爸爸对我受伤的事很不高兴,不出意外的话,海格很快就要被开除了。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来教学——”

    潘西皱了皱眉毛。

    她并不同情海格,事实上她也觉得这第一节神奇动物保护课上得太荒谬了,只是她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很能支持德拉科·马尔福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对马尔福无数次地提到自己父亲的这件事感到有些厌烦。

    “你是个独立的人,德拉科,你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潘西心平气和地说。

    “你在说什么呢,潘西?”马尔福对她的言语感到很是不可思议,“你觉得我小题大做了,是吗?你不会是在同情那个笨家伙吧——圣人波特的朋友,你也把他当朋友了?”

    只要别人忤逆他,他就会变成一副刻薄的模样,只有顺着他的心意,他才会表现得满意。潘西有些气愤地想。

    但是她的气愤无处发泄,因为马尔福压根就没当回事,他说完这些就转移了话题,自顾自地开始辱骂海格,很快又上升到了邓布利多校长,最后又话归哈利·波特,他拿各种大事小事嘲讽哈利,觉得这样非常有趣。

    潘西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着笑上一笑,可是慢慢地,她有点笑不出来了——她觉得很累,因为她根本没有真的感到开心。她原本不在意这些人,更不在意这些事,只是马尔福非要把这些灌进她的耳朵里,她跟着听、跟着笑、跟着嘲讽,她把自己也当做德拉科·马尔福,去“仇视”他所仇视的人,并从他这里获得认同感。

    潘西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需要这种认同感了,因为她想起她现在有了朋友,她完全可以做她自己,做潘西·帕金森。

    为什么喜欢德拉科·马尔福呢?潘西问自己。

    因为“真实”,这点她早就和柯伊·金说过。

    她喜欢德拉科·马尔福的“真实”,但“真实”不能够诠释德拉科·马尔福,她不喜欢他的跋扈、欺软怕硬……除非有一天他能够改正这些,然而现在的他显然还没有成长起来。

    更何况,她感觉不到马尔福对她付出同等的重视。

    好几天了,马尔福压根没看出来她生了病,哪怕她昨天已经和他说过“我有些不舒服”,他都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想到这,潘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一桶水给浇冷了。

    “我觉得你并不能够尊重我。”所以潘西这么对马尔福说。

    “什么?”马尔福像是活吃了只苍蝇一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继续找你的‘朋友’诉苦吧,他们会比我更加认同你。”潘西往克拉布和高尔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要把我当成他们中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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