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神坛
想到这京兆尹只觉得头晕目眩,荆麻于安南是何等重要,如今几乎已成了安南的代名词,若是荆麻有毒的消息宣扬出去…于安南而言,其危害不亚于一场时疫。
“大人,依老朽之见,应该是…”
“住口。”
白大夫话说一半,被京兆尹厉声喝止,“白老先生,有些话要想清楚了再说。”说完饱含威慑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全都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京兆尹警告完在场之人,让衙役先把吴德才关进京兆衙门的大牢,自己则是直奔王宫而去。
晚间,半夏静静的坐在院中,抬起头望着满天星辰。徐怀瑾悄然走到她身旁落座,温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半夏平静道:“睡不着,就在外面坐一会儿。”
徐怀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必担心,那荆麻之毒你我都亲身试验过,只是看着严重些,纵使不用医药,不过三五日也可自动痊愈。”
半夏沉默良久,自嘲的笑了笑:“便是如此说服了自己,朝无辜之人下手。只是突然发觉自己竟也是这般虚伪,事情都已经做下,却又惺惺作态。更可笑的是,若是重来我依旧会这样做。”半夏脸上的浅笑尽数褪去,唯余怅然。
说完不等徐怀瑾开口,半夏话锋一转道:“明日,荆麻有毒的消息就会传遍黎城,有那么多中毒之人摆在那,纵使荆家也无力回天,只管坐等荆麻跌落神坛。”
徐怀瑾轻轻颔首,意味深长道:“来时,殿下透露了一人,他在安南经营多年,我已送信给他,接下来就看安南王室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半夏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荆途立下种种训言,想要打消王室的猜忌,可随着荆家在安南的声望与日俱增,甚至隐隐有盖过王室的苗头,那安南王室的选择,几乎可以说是注定的。
“对了,城里各处收购樟梨的摊位已经没什么人上门了,也是时候让人将将樟梨运回大周了。”
半夏摇了摇头,道:“不急,再过几日,说定会有人代劳,到时再动身也不迟。”
徐怀瑾立刻会意,嘴角微微扬起。
夜已深,半夏起身回房。徐怀瑾抬头漫天繁星,心中暗道:“苍天明鉴,今日之事皆是我徐怀瑾一人之过,若有罪孽,尽可报应在我一人身上。”
次日,荆麻有毒的消息,如瘟疫般席卷安南,不过半日黎城上下妇孺皆知。
起初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认为是谣传。此前荆家虽然因荆枞荆芮之事,名声受损,可多年来,荆麻让安南人衣食有着,荆麻在安南人心中轻易不可撼动。而且荆麻种植几十年了,从未没有发生过所谓的中毒。他们也是成日里与荆麻打交道,有毒没毒难道他们不清楚吗?更何况那些人是因为锦祥布庄的衣料中的毒,与荆麻何干?
坊间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可大多数人还是坚信荆麻无害,认为是有人造谣生事。不想这时竟传出噩耗,保安堂有人因中荆麻毒不治身亡。
既然找到了病因,对症下药,那些人身上的红疹很快出现了好转,白大夫他们刚刚松了口气。不曾想夜里,突然就有两人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还不等大夫人施针便没了气息。
在场的大夫们见状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恐惧。病人们眼见二人解了毒还是死了,一个个吓的肝胆俱裂,又哭又喊,拼命哀求大夫救他们性命。
这…怎么会死人呢?原本对荆麻有毒传闻嗤之以鼻的民众,心里也开始打鼓,接下来更是不断有传闻,一条条都在告诉安南人荆麻有毒。
有人称亲耳听到大夫说那些人就是中了的荆麻毒,而且大夫还推测出了荆麻叶就是解药。荆麻有毒,荆麻叶却能解毒,这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至于死了的那人是因为中毒太深,才没能救过来。
又有人说荆麻种植那么多年没人中毒,那是因为荆麻有毒的是树干的汁液。农户们在收割荆麻前,都吃过荆麻叶解了毒,这才没人发生中毒。而老襄国公就是知道荆麻有毒,所以编出什么采割荆麻前,吃荆麻叶能祈求来年荆麻繁茂,其实就是为了骗他们吃下荆麻叶,以此来掩盖荆麻有毒。
还有人说荆麻为何一定要过九道工序?其根本原因就是要祛除荆麻的毒性,锦祥布庄就是偷偷删减了几道工序,荆麻残存了毒素,才导致那些人中了毒。
原本坚信荆麻无毒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而就在安南人被那些传闻,砸的晕头转向时,一个坚称荆麻无毒的好事者,扛了一棵荆麻树立在了闹市中央。在大庭广众之下,未吃下荆麻叶就开始割麻,不断有汁液沾到他的手上也视若无睹。他本想借此证明荆麻无毒,结果却是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浑身起红疹,发高热。
如此,一举证实荆麻有毒。
“荆麻竟真的有毒,哎呀…不行…不行,我感觉我有些头疼,浑身痒,我怕不是也中毒了吧。”一个中年人说着焦急的快步往医馆的方向去。
“我爹肯定也是叫荆麻给害了,他老身体一向硬朗,算命的都说我爹能活到一百岁,肯定是因为荆麻,我爹才八十三就去了。”
“咱们都吃过荆麻叶,都解了毒的,可那毕竟是毒…会不会有啥后遗症呐”
…
恐慌的情绪在安南人的心底,迅速蔓延开来,随即又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代替。
荆麻有毒,荆家真是瞒的他们好苦啊。几十年来,他们居然时刻都在与毒物打交道,岂不是稍有不慎就性命堪忧,一想到这,众人心底抑制不住的冒凉气。
他们把荆家当活菩萨般供着、敬仰着,可荆家人却罔顾他们的死活,哄着他们种植毒物,荆家却借此一跃成为公府贵人。
这一刻,人们忘却了他们曾把荆麻奉为至宝,忘却了荆麻曾经帮助他们摆脱贫困,更是忘却了他们其实从未中过毒。他们只记得荆麻有毒,而荆家欺骗了他们。
黎城的一座华宅内,一小厮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胡记的水晶马蹄糕。他家主人喜欢这家店的点心,他隔段时间就会去买一回。
这家主人姓江,四十余岁,面容儒雅,看到小厮拎着的食盒进来,目光微闪。小厮放下食盒退下,他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马蹄糕后,拉开下面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件。
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男人眉头紧锁,陡然间双眼猛张,眉心舒展开来,眼底闪过一丝热切。
襄国公身形略显佝偻的回到府中,荆家众人忙迎上前。
荆荷华见父亲满脸愁绪,心里一紧,有些急切的问道:“父亲,王上可曾答应?”
荆家大部分人都是知道荆麻有毒的,当年荆途发现荆麻树干汁液虽有毒,可瑕不掩瑜,荆麻实是上乘纺布材料,而且荆麻叶便可解荆麻之毒。因担心荆麻有毒影响了荆麻推而广之,于是荆途设法将此事掩盖了下来。多年前也曾有人发现过荆麻有毒,不过那时安南民众已是对荆麻推崇备至,且荆途尚在。当时安南王就曾下诏令,为荆麻背书,于是便被轻轻揭过。
这回荆麻有毒被彻底揭破,荆家瞬间慌了神。如今荆家已名声大损,无力应付,便想着如上次般再请王上下诏,平息争议。荆麻有毒已是无法掩盖,却可向民众解释清楚,荆麻之毒只需服下荆麻叶便可无恙。
襄国公无力的摇摇头:“王上没有见我。”
闻言有荆家小辈满不在乎道:“国公爷何必担心,纵然他们知道了荆麻有毒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弃置荆麻不成。”
荆荷华却是脸色一白,她明白父亲的担忧。近年来,王室对荆家的忌惮与日俱增,却因为荆麻而有所顾忌。可如今荆麻见弃于百姓,只怕王室会借机图谋,王上不肯见父亲,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安南王宫,已是天命之年的安南王,一身金色衮服端坐王位,面容端肃。
李闳入内觐见时,见大王子李阔也在,暗暗蹙眉。
“儿臣拜见父王,王兄。”安南王叫起,赐座。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事,孤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安南王指着面前书案上摆着的两大摞折子道:“最近荆麻有毒一事闹的沸反盈天,不少朝臣上奏,有的说朝廷应即刻下令通告全国,荆麻虽含毒,可荆麻叶即可解毒,安抚民心。也有的说荆家隐瞒荆麻有毒,酿出人命案,更是欺君罔上,应当治荆家的罪,你二人以为该如何?”
李阔率先道:“启禀父王,儿臣以为应追究荆家罪过。荆家因荆麻获封襄国公,世袭罔替,本应感恩戴德,上报天恩,下安黎庶。可荆家却自恃功高,狂悖自大,才有那荆枞荆芮敢目无法纪。父王念及荆家过往功劳,只处置了他二人,对荆家并无苛责。不想连荆麻有毒这等要事,荆家也敢欺瞒,还酿成了人命重案,荆家实在罪不容赦。”
安南王听完不辩喜怒,看向李闳。
“大人,依老朽之见,应该是…”
“住口。”
白大夫话说一半,被京兆尹厉声喝止,“白老先生,有些话要想清楚了再说。”说完饱含威慑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全都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京兆尹警告完在场之人,让衙役先把吴德才关进京兆衙门的大牢,自己则是直奔王宫而去。
晚间,半夏静静的坐在院中,抬起头望着满天星辰。徐怀瑾悄然走到她身旁落座,温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半夏平静道:“睡不着,就在外面坐一会儿。”
徐怀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必担心,那荆麻之毒你我都亲身试验过,只是看着严重些,纵使不用医药,不过三五日也可自动痊愈。”
半夏沉默良久,自嘲的笑了笑:“便是如此说服了自己,朝无辜之人下手。只是突然发觉自己竟也是这般虚伪,事情都已经做下,却又惺惺作态。更可笑的是,若是重来我依旧会这样做。”半夏脸上的浅笑尽数褪去,唯余怅然。
说完不等徐怀瑾开口,半夏话锋一转道:“明日,荆麻有毒的消息就会传遍黎城,有那么多中毒之人摆在那,纵使荆家也无力回天,只管坐等荆麻跌落神坛。”
徐怀瑾轻轻颔首,意味深长道:“来时,殿下透露了一人,他在安南经营多年,我已送信给他,接下来就看安南王室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半夏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荆途立下种种训言,想要打消王室的猜忌,可随着荆家在安南的声望与日俱增,甚至隐隐有盖过王室的苗头,那安南王室的选择,几乎可以说是注定的。
“对了,城里各处收购樟梨的摊位已经没什么人上门了,也是时候让人将将樟梨运回大周了。”
半夏摇了摇头,道:“不急,再过几日,说定会有人代劳,到时再动身也不迟。”
徐怀瑾立刻会意,嘴角微微扬起。
夜已深,半夏起身回房。徐怀瑾抬头漫天繁星,心中暗道:“苍天明鉴,今日之事皆是我徐怀瑾一人之过,若有罪孽,尽可报应在我一人身上。”
次日,荆麻有毒的消息,如瘟疫般席卷安南,不过半日黎城上下妇孺皆知。
起初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认为是谣传。此前荆家虽然因荆枞荆芮之事,名声受损,可多年来,荆麻让安南人衣食有着,荆麻在安南人心中轻易不可撼动。而且荆麻种植几十年了,从未没有发生过所谓的中毒。他们也是成日里与荆麻打交道,有毒没毒难道他们不清楚吗?更何况那些人是因为锦祥布庄的衣料中的毒,与荆麻何干?
坊间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可大多数人还是坚信荆麻无害,认为是有人造谣生事。不想这时竟传出噩耗,保安堂有人因中荆麻毒不治身亡。
既然找到了病因,对症下药,那些人身上的红疹很快出现了好转,白大夫他们刚刚松了口气。不曾想夜里,突然就有两人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还不等大夫人施针便没了气息。
在场的大夫们见状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恐惧。病人们眼见二人解了毒还是死了,一个个吓的肝胆俱裂,又哭又喊,拼命哀求大夫救他们性命。
这…怎么会死人呢?原本对荆麻有毒传闻嗤之以鼻的民众,心里也开始打鼓,接下来更是不断有传闻,一条条都在告诉安南人荆麻有毒。
有人称亲耳听到大夫说那些人就是中了的荆麻毒,而且大夫还推测出了荆麻叶就是解药。荆麻有毒,荆麻叶却能解毒,这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至于死了的那人是因为中毒太深,才没能救过来。
又有人说荆麻种植那么多年没人中毒,那是因为荆麻有毒的是树干的汁液。农户们在收割荆麻前,都吃过荆麻叶解了毒,这才没人发生中毒。而老襄国公就是知道荆麻有毒,所以编出什么采割荆麻前,吃荆麻叶能祈求来年荆麻繁茂,其实就是为了骗他们吃下荆麻叶,以此来掩盖荆麻有毒。
还有人说荆麻为何一定要过九道工序?其根本原因就是要祛除荆麻的毒性,锦祥布庄就是偷偷删减了几道工序,荆麻残存了毒素,才导致那些人中了毒。
原本坚信荆麻无毒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而就在安南人被那些传闻,砸的晕头转向时,一个坚称荆麻无毒的好事者,扛了一棵荆麻树立在了闹市中央。在大庭广众之下,未吃下荆麻叶就开始割麻,不断有汁液沾到他的手上也视若无睹。他本想借此证明荆麻无毒,结果却是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浑身起红疹,发高热。
如此,一举证实荆麻有毒。
“荆麻竟真的有毒,哎呀…不行…不行,我感觉我有些头疼,浑身痒,我怕不是也中毒了吧。”一个中年人说着焦急的快步往医馆的方向去。
“我爹肯定也是叫荆麻给害了,他老身体一向硬朗,算命的都说我爹能活到一百岁,肯定是因为荆麻,我爹才八十三就去了。”
“咱们都吃过荆麻叶,都解了毒的,可那毕竟是毒…会不会有啥后遗症呐”
…
恐慌的情绪在安南人的心底,迅速蔓延开来,随即又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代替。
荆麻有毒,荆家真是瞒的他们好苦啊。几十年来,他们居然时刻都在与毒物打交道,岂不是稍有不慎就性命堪忧,一想到这,众人心底抑制不住的冒凉气。
他们把荆家当活菩萨般供着、敬仰着,可荆家人却罔顾他们的死活,哄着他们种植毒物,荆家却借此一跃成为公府贵人。
这一刻,人们忘却了他们曾把荆麻奉为至宝,忘却了荆麻曾经帮助他们摆脱贫困,更是忘却了他们其实从未中过毒。他们只记得荆麻有毒,而荆家欺骗了他们。
黎城的一座华宅内,一小厮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胡记的水晶马蹄糕。他家主人喜欢这家店的点心,他隔段时间就会去买一回。
这家主人姓江,四十余岁,面容儒雅,看到小厮拎着的食盒进来,目光微闪。小厮放下食盒退下,他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马蹄糕后,拉开下面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件。
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男人眉头紧锁,陡然间双眼猛张,眉心舒展开来,眼底闪过一丝热切。
襄国公身形略显佝偻的回到府中,荆家众人忙迎上前。
荆荷华见父亲满脸愁绪,心里一紧,有些急切的问道:“父亲,王上可曾答应?”
荆家大部分人都是知道荆麻有毒的,当年荆途发现荆麻树干汁液虽有毒,可瑕不掩瑜,荆麻实是上乘纺布材料,而且荆麻叶便可解荆麻之毒。因担心荆麻有毒影响了荆麻推而广之,于是荆途设法将此事掩盖了下来。多年前也曾有人发现过荆麻有毒,不过那时安南民众已是对荆麻推崇备至,且荆途尚在。当时安南王就曾下诏令,为荆麻背书,于是便被轻轻揭过。
这回荆麻有毒被彻底揭破,荆家瞬间慌了神。如今荆家已名声大损,无力应付,便想着如上次般再请王上下诏,平息争议。荆麻有毒已是无法掩盖,却可向民众解释清楚,荆麻之毒只需服下荆麻叶便可无恙。
襄国公无力的摇摇头:“王上没有见我。”
闻言有荆家小辈满不在乎道:“国公爷何必担心,纵然他们知道了荆麻有毒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弃置荆麻不成。”
荆荷华却是脸色一白,她明白父亲的担忧。近年来,王室对荆家的忌惮与日俱增,却因为荆麻而有所顾忌。可如今荆麻见弃于百姓,只怕王室会借机图谋,王上不肯见父亲,就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安南王宫,已是天命之年的安南王,一身金色衮服端坐王位,面容端肃。
李闳入内觐见时,见大王子李阔也在,暗暗蹙眉。
“儿臣拜见父王,王兄。”安南王叫起,赐座。
“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事,孤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安南王指着面前书案上摆着的两大摞折子道:“最近荆麻有毒一事闹的沸反盈天,不少朝臣上奏,有的说朝廷应即刻下令通告全国,荆麻虽含毒,可荆麻叶即可解毒,安抚民心。也有的说荆家隐瞒荆麻有毒,酿出人命案,更是欺君罔上,应当治荆家的罪,你二人以为该如何?”
李阔率先道:“启禀父王,儿臣以为应追究荆家罪过。荆家因荆麻获封襄国公,世袭罔替,本应感恩戴德,上报天恩,下安黎庶。可荆家却自恃功高,狂悖自大,才有那荆枞荆芮敢目无法纪。父王念及荆家过往功劳,只处置了他二人,对荆家并无苛责。不想连荆麻有毒这等要事,荆家也敢欺瞒,还酿成了人命重案,荆家实在罪不容赦。”
安南王听完不辩喜怒,看向李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