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云超望见他最敬爱的大哥与他的“好搭档”在桥上有说有笑,重归于好的时候,心中是既高兴又矛盾的。

    他都感动得快哭出来了,可见高兴的原因显而易见的,而矛盾的原因则是他不得不上去打断这一场和谐美满的光景。

    “小杨大人!你也来过节呢?这个请你吃。” 杨云超走近的时候,是初一先看到他。

    初一刚从贺展乔手上讹回来两串饱满圆润的糖葫芦,顺手就送了一串给杨云超。小杨大人折腾了一天了,晚饭也被案子给搅黄了,看着这亮晶晶的糖葫芦,一时没忍住就接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贺展乔问。

    “金陵河边死人了,有入城的百姓看到城外的金陵河畔发生打斗,死了好几个人呢!大理寺已经有人到城外去查看了,这大过节的也不让人消停。”杨云超饿坏了,说话时嘴里还塞了两个糖葫芦。

    他们赶到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在现场了。现场的打斗痕迹明显而且范围很大,有好个地方都有成摊的血迹,估计冲突的规模在五人以上,死伤不只一人。

    其中有一道血迹一直往金陵河延续,贺展乔寻着血迹来到河边,看到了一具尸体。因为是刚被捞上来,所以还是脸朝下趴在地上的状态。

    “据附近经过的百姓说这个人出城的时候被围攻,但他武力不凡,硬是跟六七个神秘人缠斗了许久,最后负伤跳进了河里。救起来的时候因为伤势太重,没活下来。”在贺展乔蹲在尸体隔壁仔细查看的时候,杨云超在一旁介绍着情况。

    “把人翻过来。”贺展乔吩咐官兵把尸体翻过来,好辨认身份。

    “这,这不是悦香亭的老板吗?就是那个制香铺子。我认得他,我的香囊都是从他家买材料做的。”初一认出来了死者是城中一间香铺的老板。

    “你这么说,我好像也见过他。没想到啊,这个人这么厉害能以一敌十。”杨云超凑近看了看,对初一的说法表示赞同。

    贺展乔伸手在尸体的腰间与胸前都检查了一遍,找出了他带在身上的银两和其他财物。

    “不是抢劫。”贺展乔推断。

    “那是,仇杀?”杨云超提出另外一个假设。

    “有可能,但是他身上的伤并不致命,死亡的原因推断可能是跳入水中之后体力不支而溺亡。”贺展乔又检查了尸体的口鼻,表面的特征看来,确实是溺亡的。

    “事发时死者是出城往外走的,这么晚了外出赶路应该带着包袱的,他的包袱呢?”初一回头问杨云超。

    “包袱应该被河水冲走了,还有他的马也不见了,至于那些劫道的人全消失了,据目击的人说,劫道的人也有伤亡,但动静闹大之后就撤了。连尸体都带走了,撤的也太干净了。”

    杨云超叉着腰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气,今晚他真是累的够呛。

    “把所有能找到的证物都带走,派人去找他的马,另外盯紧金陵河下游两岸,如果劫匪没有抢到想要的,可能会回到河里找,盯紧点,天一亮就找会水的下河去捞。”

    贺展乔下令将尸体带回大理寺,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般的劫道杀人,近年来京城内外十里八乡早就没有打家劫舍的山匪了,这个死掉的香铺老板,绝对不是遭了劫匪这么简单。

    众人带着尸体回到大理寺后,仵作正要闭门验尸,但初一忽然突发奇想,提醒了仵作一句让他看看死者身上是否有特殊的记号。

    待仵作开始验尸的时候,贺展乔问初一:“你怀疑香铺老板的身份?”

    “贺大人不觉得奇怪吗,区区一个香铺老板,怎么可能有本事跟六七个人缠斗而且还能拿下对方几条命?以寡敌众能有这样的效果,恐怕连禁卫高手都能比得上。”初一分析道。

    贺展乔也是这么猜想的,但不等他回应初一又说:“仵作验尸要验上三炷香的时间呢,我们到书房等吧,刚好我可以跟你讲我搜集到的帮助翻案的新线索。”

    “新线索?来书房再说。”贺展乔没想到初一竟能找到那桩旧案的新线索,于是便带着初一回了书房。

    初一将她从老夏口中得知的事告诉了贺展乔,然后问道:“你当初要送的那封信,跟这密信有关吗?”

    “当初那封密信我其实没有细看过内容,来送信给我的人说只要将信送到皇太子手里,金羽卫与上官家便有救。我当时年少气盛,一心只想救下金羽卫,没有多想就往京城冲,但上路没多久就被我爹抓回去了,那封信也被没收。”贺展乔回想起当年的事,随即又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送信的事?”

    “你在百伶坊回来那一晚喝醉了在梦里讲的。”初一坦荡地回答。

    “那……我没说别的吧?”贺展乔忽然紧张起来,心跳都开始加速。

    “别的啊?我想想看……”初一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不过不等她想好,仵作便来禀报了。

    尸体已经验好,贺展乔与初一来随仵作来到停尸房,除了从尸体上清理出来的随身物品之外,还有一排箭簇,都是从尸体身上取出来的。

    “死者先是身中数箭,又与歹人打斗过,受了几记刀伤,这些伤虽不足以致命,但死者也因为这样失血过多,掉进水里之后便失了气力,导致溺亡。”仵作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及,关于标记,在死者身上,并没有找到。”

    贺展乔扫了一眼那些箭簇,然后对仵作说:“此案的一切信息都要保密,绝对不能泄露半句,否则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明白,绝不多言。”仵作知道这是警告,马上保证绝不泄漏半句。

    仵作下去之后,贺展乔立刻将门关上,然后来到那排箭簇前面,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初一看见贺展乔的举动,轻声问。

    “这些是弩箭的箭簇,一般的山匪,造不出这种弩箭。加害他的人,背后有势力。”贺展乔拿起一支箭,仔细观察着箭头说道。

    “如此说来,香铺老板的身份就更加可疑了。”初一说着,一把掀开了改在尸体身上的草席,在尸体身上寻找起来。

    仵作说尸体上没有标记,那是用什么来辨认掌柜的身份呢?初一回头看向尸体的头部,发现了全身上下还有一处地方可能藏着标记。

    初一上前拆开死者的头发,然后一点一点拨开查看,终于,在死者的后脑勺上发现了端倪。

    “标记在这里。”初一拿来剃刀,将死者后枕处的头发剃除,一个飞燕图案就藏在死者的发丝里。

    “怪不得,原来藏在头发里。”初一说着,拿起纸笔将图案画了下来。

    “不,这不可能。”贺展乔看着初一画下来的图案,难以置信地说。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立即带着初一去了架阁库,一头扎进了藏在最深处的案牍里。

    “怎么了贺大人?”初一见贺展乔在书堆里东翻西找,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飞燕阁,先祖皇帝在位时的密探组织,但先祖皇帝驾崩后,这个组织就销声匿迹几十年了,无人知晓飞燕阁掌印的下落,大家都断定飞燕阁已经消失。这么多年,飞燕阁竟然还在运作?”贺展乔一边说一边翻找着旧书,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藏在深处的卷轴。

    飞燕阁是先祖皇帝时期创立的一个独立于一切权利单位的密探组织,鼎盛时期遍布全国及边境邻国,负责独立收集情报信息,与其他情报作交叉对比,监察查证之用。当时的掌印据说是先祖皇帝的妹妹华安公主,先皇驾崩后,飞燕阁开始不再活跃,直到华安公主逝世后,正式销声匿迹。

    “那香铺掌柜是飞燕阁的人,他手上应该是有什么重要情报,给他惹来了杀身之祸。”初一看完那卷宗,又里外翻了一遍问道:“关于飞燕阁的宗卷只有这个?”

    贺展乔点点头说:“嗯,飞燕阁有自己的体系,甚少有材料落在外头。”

    “那我们掌握的信息就太少了。”初一放下卷轴说。

    “明天我们沿河找,他掉落的包袱里面很可能有线索……”贺展乔还没说完,初一就递来了两个纸团。

    “我们来抓阄!抓到一字负责查飞燕阁,抓到二字负责查弩箭杀手,贺大人先来。”初一让贺展乔先选。

    贺展乔随即选了一个纸团,打开,里面是个“二”字。

    “大人选到二,那就是我查飞燕阁,初一先告辞啦!”剩下的纸团也扔给贺展乔,然后就溜回了明月楼。

    贺展乔打开初一的那个纸团,发现两张纸都写的是“二”。那个小老千,贺展乔看着两张纸,被气笑了。

    初一要查飞燕阁,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从得知飞燕阁的存在之后,就无法停止心中的一个想法。既然飞燕阁这么多年一直在运作,那很可能,十年前的那个案件,飞燕阁很可能知情,甚至手握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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