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出乱子一事还是宫人后来告诉宋音之的。
宋音之听得神往，苦恨自己不能在现场。虽然她去了也不能添上什么忙，纯粹凑热闹而已。
小太监福子看准了公主这一点，把当时的场面描绘得惟妙惟肖：“当时有个身长八尺的黑皮大盗，直冲皇上而去，这个时候我们的骠骑大将军就发挥他的作用了，拿着一把短刀，以一敌四十，硬是撑到了援军到来……”
宋音之越是听得入神，就越是后悔怎么没能多求求皇兄。暗自感慨这小太监惊才绝艳的语言表达能力，其中有夸张的嫌疑不妨，单就这技术，他不去做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小福子说罢，眯着眼睛悄悄往公主身旁一瞧：“公主您猜猜这闹剧是谁组织的？”
“谁啊？”宋音之配合着。
“听说是骁王殿下，因为没抢上皇位心中不平得很。反正宫中都是这么传的，大家就随便听听。”
宋音之点点头，确实只能随便听听。此次新皇登基已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了，大家都把他当贼防着。若是这种情况下还敢犯上作乱，那这人不是蠢就是贱。
除非此事背后有其他人指使。
这次事件获利最大的就是禁军统领萧令，直接让萧令拥有了可以和定北军抗衡的能力。
皇帝想让萧令和段秋平二位将军两相牵制没错，但这件事如果是有个人一手策划的，那么基本可以判定萧令就是他的人。
奈何她手上无权，否则多少查查这个乱子。
何止是宋音之查不了，就连手上有权的段秋平也没抓到一点把柄。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当夜，李顾鬼鬼碎碎行至将军府，拎着段秋平就要去慎刑司。
段秋平重伤未愈，被这莽货生拉硬拽地拖着，一股邪火从心中起：“慎刑司有你祖宗啊！你去晚了他会寿终正寝吗？”
李顾动作一顿，很认真地点点头：“没准儿。
……
二人上了马车，李顾才低声道：“我把‘缺耳朵’单独隔开了，瞒着上面呢。”
段秋平神色一凛：“问出来了？”
“还没开始审。是你要查的，你自己去问吧——记得快点，被发现我该获罪了。”
李顾说完一抬头，发现段秋平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眼里尽是…暧昧？
这可把李顾吓得不轻，他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好心帮你，你不能恶心我啊。”
段秋平忽然搂住李顾，春心荡漾道：“小李子啊，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肯冒这样的危险。此生有你这一知己，足矣！”
李顾抖落掉搭在肩上的手，翻着白眼道：“有本事跟别人犯浑去。”
慎刑司暗牢。
暗牢里潮湿阴冷，缺耳朵颓然坐在地上，受潮的衣服软塌塌地耷拉在身上。察觉到来人，他不自觉挺起了身子。
段秋平提着个花花绿绿的油灯，昏暗的光打在脸上，而他整个人没在黑暗里，乍看肃杀之气比平时更盛。
“你？”缺耳朵眸光闪了闪，撞上了段秋平略带戏谑的目光。
“不用害怕，小耗子。我不是来杀你的。”段秋平将油灯推到他面前，使灯光照亮他的脸：“你犯的本来就是死罪。”
缺耳朵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我是个粗人，兜圈子的话我听不懂。”
段秋平眉峰一挑，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笑完了，他咧着嘴问道：“好生做你的海匪不好吗？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怎么会做这要命的活呢？”
缺耳朵诧然，终于抬头看向了段秋平：“想不到堂堂一国大将，也对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事感兴趣。”
段秋平轻轻跺着脚：“我对你的事当然不感兴趣，但你会对我说的话感兴趣。”
段秋平伸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沉声道：“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咬死不松口，你会死，你的妻儿没有了你的庇佑，他们在海匪横行的东南大陆会怎么样，你自己掂量；”
“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还是会死，但我可保你妻儿无虞。”
缺耳朵眉宇间似乎有所松动，他沉思许久，终于开口道：“我们这伙海贼，原本只在东南一带活动。”
“前几日忽有一位面色白净的小生找上门来，给我们介绍了这么个营生。”
“此人言语犀利，自称是丞相府的门客。我们虽是些打家劫舍的悍匪，却对这位丞相的威名很是耳熟。”
“为着他许诺我们许多好处，兄弟几个准备豁出命去闯闯——大家虽然都没读过书，但是干海匪的，总是对富贵险中求这句话特别信服。”
“接下来的事，全由他安排，细致到服装和每个人的行动。”
段秋平一怔：“你那时候想要我命也是受他指使？”
缺耳朵摇摇头：“我想要的是皇帝的命，他让我谁挡就杀谁。”
段秋平还在琢磨事儿，缺耳朵却忽地跪下，很深重地对段秋平行了大礼，再抬头时，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缺耳朵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唇一时颤抖得让他无法发声，眼角的疤痕在忽明忽暗地灯光下若隐若现，越发触目惊心。
段秋平受他这一大礼，面色如常，心中早已波澜四起。他看着缺耳朵的疤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话，我一定带到。”
缺耳朵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滑进了眼角那道疤痕形成的沟壑里，短暂地填补了那块空缺：“将军，烦请告诫二老及贱内，万不可悲痛过度，伤了身体。”
默然许久。
段秋平走上前去扶起他：“诶，先生放心。”
李顾看到段秋平沉重地走出慎刑司，心道不好，一番宽慰的话还未出口，段秋平便先开口：“处理干净点，别让走的太痛苦。”
这是？没问出来就要灭口了？李顾刚准备劝阻两句，忽见段秋平问道：“张丞相是…你老师？”
李顾经常被他无端一句话搞得茫然，暗自佩服自己这惊人的反应能力：“是，此事跟他有关吗？”
“可能有。”段秋平迎着李顾拉不出屎一样的表情笑道：“查查吧。”
李顾暗自消化了好一阵子：“老师的事…是缺耳朵供出来的？”
段秋平在马车的颠簸声中低声道：“仲古，张丞相这几年是否太过张扬？”
尽管他不常参政，却也能听说这位张丞相的不少传闻，推出的某些法令堪称祸国殃民，只管国泰不管民安，顾头不顾腚。心中暗自诟病，当着李顾这位准学生的面也不好说得太过。
李顾倒也实诚：“老师这几年确实极端，不光是体现在政治方面，私下里却也不似从前了。”
“怎么说？”
“老师他有点……”李顾斟酌着用词：“从前那股悲天悯人的气质似乎消失了。”
从前的张丞相虽不见得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济世之才，至少也算勤政爱民，良善温和。然而近几年变化大得像是两个人，更多的给李顾一种不可亲附的感觉。
“这老头…受什么刺激了。”段秋平转过脸很认真地问：“我朝有没有因为更年期误政的先例？”
“……”
看着李顾被噎的表情他就想笑，笑到一半脑海里忽地闪过缺耳朵那滴流入伤疤的泪，不知怎的又笑不出来了。
下了马车，段秋平很久都没有讲话。他只是低头看着被月光染白的石子路面，一路沉默着。
察觉到情绪变化的李顾也没有讲话，他看得出段秋平今晚有心事。不知道缺耳朵跟他聊了什么，才不到一会儿功夫，也能给人带来这么大后劲，看不出来这个海贼还是拿捏人心的一把好手。
在将军府的门口，段秋平忽然抬起头，看着空旷的天说道：“仲古，我一介武将，不参与你们朝政上的事，但是我也有一双眼睛可以看。近两年却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世道了。”
柔和的月光洒在人身上，削弱了段秋平身上那种属于武将的凛洌之气，却多了一层什么东西，把他隔离在尘世之外。有那么一瞬间，李顾在段秋平身上看到了他曾经的老师——张丞相的那种悲悯之气。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做打家劫舍的营生。我们的国力都是靠压榨民力获得，这真的能成为长久之计吗？”
李顾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大阳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无据的地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举朝上下都没有破解之法。
“晏然，每个时代都有它的困难，总会找到……”李顾忽地说不下去了，在朝廷呆久了，他总会不自觉把打官腔那一套拿到私下里来。
段秋平察觉到李顾的愕然，他看着月亮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皇帝的若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迟早将国家送入绝路。”
李顾叹气：“晏然，这话你跟我说就算，此事最好别拿到台面上。”
段秋平依旧抬着头。
月亮之下，他整个身体仿佛都是朦胧的，只有眼睛是亮的。
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凉风吹到了将军府，把开得正盛的桃花吹落大半。一场逝去，一场繁华。
风雨飘摇的岁月间，普通民众的命运都是身不由己，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灿烂的史诗。
段秋平第二天早上险些起不来。明明没喝酒却跟喝了酒似的，头疼。他甚至都不记得李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早上还没缓过劲来呢，就得皇帝一纸诏书。
宋音之听得神往，苦恨自己不能在现场。虽然她去了也不能添上什么忙，纯粹凑热闹而已。
小太监福子看准了公主这一点，把当时的场面描绘得惟妙惟肖：“当时有个身长八尺的黑皮大盗，直冲皇上而去，这个时候我们的骠骑大将军就发挥他的作用了，拿着一把短刀，以一敌四十，硬是撑到了援军到来……”
宋音之越是听得入神，就越是后悔怎么没能多求求皇兄。暗自感慨这小太监惊才绝艳的语言表达能力，其中有夸张的嫌疑不妨，单就这技术，他不去做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小福子说罢，眯着眼睛悄悄往公主身旁一瞧：“公主您猜猜这闹剧是谁组织的？”
“谁啊？”宋音之配合着。
“听说是骁王殿下，因为没抢上皇位心中不平得很。反正宫中都是这么传的，大家就随便听听。”
宋音之点点头，确实只能随便听听。此次新皇登基已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了，大家都把他当贼防着。若是这种情况下还敢犯上作乱，那这人不是蠢就是贱。
除非此事背后有其他人指使。
这次事件获利最大的就是禁军统领萧令，直接让萧令拥有了可以和定北军抗衡的能力。
皇帝想让萧令和段秋平二位将军两相牵制没错，但这件事如果是有个人一手策划的，那么基本可以判定萧令就是他的人。
奈何她手上无权，否则多少查查这个乱子。
何止是宋音之查不了，就连手上有权的段秋平也没抓到一点把柄。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当夜，李顾鬼鬼碎碎行至将军府，拎着段秋平就要去慎刑司。
段秋平重伤未愈，被这莽货生拉硬拽地拖着，一股邪火从心中起：“慎刑司有你祖宗啊！你去晚了他会寿终正寝吗？”
李顾动作一顿，很认真地点点头：“没准儿。
……
二人上了马车，李顾才低声道：“我把‘缺耳朵’单独隔开了，瞒着上面呢。”
段秋平神色一凛：“问出来了？”
“还没开始审。是你要查的，你自己去问吧——记得快点，被发现我该获罪了。”
李顾说完一抬头，发现段秋平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眼里尽是…暧昧？
这可把李顾吓得不轻，他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好心帮你，你不能恶心我啊。”
段秋平忽然搂住李顾，春心荡漾道：“小李子啊，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肯冒这样的危险。此生有你这一知己，足矣！”
李顾抖落掉搭在肩上的手，翻着白眼道：“有本事跟别人犯浑去。”
慎刑司暗牢。
暗牢里潮湿阴冷，缺耳朵颓然坐在地上，受潮的衣服软塌塌地耷拉在身上。察觉到来人，他不自觉挺起了身子。
段秋平提着个花花绿绿的油灯，昏暗的光打在脸上，而他整个人没在黑暗里，乍看肃杀之气比平时更盛。
“你？”缺耳朵眸光闪了闪，撞上了段秋平略带戏谑的目光。
“不用害怕，小耗子。我不是来杀你的。”段秋平将油灯推到他面前，使灯光照亮他的脸：“你犯的本来就是死罪。”
缺耳朵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哼声：“我是个粗人，兜圈子的话我听不懂。”
段秋平眉峰一挑，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笑完了，他咧着嘴问道：“好生做你的海匪不好吗？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怎么会做这要命的活呢？”
缺耳朵诧然，终于抬头看向了段秋平：“想不到堂堂一国大将，也对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事感兴趣。”
段秋平轻轻跺着脚：“我对你的事当然不感兴趣，但你会对我说的话感兴趣。”
段秋平伸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沉声道：“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咬死不松口，你会死，你的妻儿没有了你的庇佑，他们在海匪横行的东南大陆会怎么样，你自己掂量；”
“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还是会死，但我可保你妻儿无虞。”
缺耳朵眉宇间似乎有所松动，他沉思许久，终于开口道：“我们这伙海贼，原本只在东南一带活动。”
“前几日忽有一位面色白净的小生找上门来，给我们介绍了这么个营生。”
“此人言语犀利，自称是丞相府的门客。我们虽是些打家劫舍的悍匪，却对这位丞相的威名很是耳熟。”
“为着他许诺我们许多好处，兄弟几个准备豁出命去闯闯——大家虽然都没读过书，但是干海匪的，总是对富贵险中求这句话特别信服。”
“接下来的事，全由他安排，细致到服装和每个人的行动。”
段秋平一怔：“你那时候想要我命也是受他指使？”
缺耳朵摇摇头：“我想要的是皇帝的命，他让我谁挡就杀谁。”
段秋平还在琢磨事儿，缺耳朵却忽地跪下，很深重地对段秋平行了大礼，再抬头时，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缺耳朵想说些什么，然而嘴唇一时颤抖得让他无法发声，眼角的疤痕在忽明忽暗地灯光下若隐若现，越发触目惊心。
段秋平受他这一大礼，面色如常，心中早已波澜四起。他看着缺耳朵的疤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话，我一定带到。”
缺耳朵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滑进了眼角那道疤痕形成的沟壑里，短暂地填补了那块空缺：“将军，烦请告诫二老及贱内，万不可悲痛过度，伤了身体。”
默然许久。
段秋平走上前去扶起他：“诶，先生放心。”
李顾看到段秋平沉重地走出慎刑司，心道不好，一番宽慰的话还未出口，段秋平便先开口：“处理干净点，别让走的太痛苦。”
这是？没问出来就要灭口了？李顾刚准备劝阻两句，忽见段秋平问道：“张丞相是…你老师？”
李顾经常被他无端一句话搞得茫然，暗自佩服自己这惊人的反应能力：“是，此事跟他有关吗？”
“可能有。”段秋平迎着李顾拉不出屎一样的表情笑道：“查查吧。”
李顾暗自消化了好一阵子：“老师的事…是缺耳朵供出来的？”
段秋平在马车的颠簸声中低声道：“仲古，张丞相这几年是否太过张扬？”
尽管他不常参政，却也能听说这位张丞相的不少传闻，推出的某些法令堪称祸国殃民，只管国泰不管民安，顾头不顾腚。心中暗自诟病，当着李顾这位准学生的面也不好说得太过。
李顾倒也实诚：“老师这几年确实极端，不光是体现在政治方面，私下里却也不似从前了。”
“怎么说？”
“老师他有点……”李顾斟酌着用词：“从前那股悲天悯人的气质似乎消失了。”
从前的张丞相虽不见得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济世之才，至少也算勤政爱民，良善温和。然而近几年变化大得像是两个人，更多的给李顾一种不可亲附的感觉。
“这老头…受什么刺激了。”段秋平转过脸很认真地问：“我朝有没有因为更年期误政的先例？”
“……”
看着李顾被噎的表情他就想笑，笑到一半脑海里忽地闪过缺耳朵那滴流入伤疤的泪，不知怎的又笑不出来了。
下了马车，段秋平很久都没有讲话。他只是低头看着被月光染白的石子路面，一路沉默着。
察觉到情绪变化的李顾也没有讲话，他看得出段秋平今晚有心事。不知道缺耳朵跟他聊了什么，才不到一会儿功夫，也能给人带来这么大后劲，看不出来这个海贼还是拿捏人心的一把好手。
在将军府的门口，段秋平忽然抬起头，看着空旷的天说道：“仲古，我一介武将，不参与你们朝政上的事，但是我也有一双眼睛可以看。近两年却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世道了。”
柔和的月光洒在人身上，削弱了段秋平身上那种属于武将的凛洌之气，却多了一层什么东西，把他隔离在尘世之外。有那么一瞬间，李顾在段秋平身上看到了他曾经的老师——张丞相的那种悲悯之气。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做打家劫舍的营生。我们的国力都是靠压榨民力获得，这真的能成为长久之计吗？”
李顾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大阳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无据的地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举朝上下都没有破解之法。
“晏然，每个时代都有它的困难，总会找到……”李顾忽地说不下去了，在朝廷呆久了，他总会不自觉把打官腔那一套拿到私下里来。
段秋平察觉到李顾的愕然，他看着月亮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皇帝的若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迟早将国家送入绝路。”
李顾叹气：“晏然，这话你跟我说就算，此事最好别拿到台面上。”
段秋平依旧抬着头。
月亮之下，他整个身体仿佛都是朦胧的，只有眼睛是亮的。
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凉风吹到了将军府，把开得正盛的桃花吹落大半。一场逝去，一场繁华。
风雨飘摇的岁月间，普通民众的命运都是身不由己，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灿烂的史诗。
段秋平第二天早上险些起不来。明明没喝酒却跟喝了酒似的，头疼。他甚至都不记得李顾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早上还没缓过劲来呢，就得皇帝一纸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