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便到了端午。
裴昭按照惯例给袁庵写了一封家书，告知他自己在京城一切安好。
还活着，便是一切安好。
从邮驿出来后，已是申时，街上卖艾虎、药酒、香袋、锭子药的摊贩一字排开，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大理寺的官书还没有下来，闲着也是闲着，裴昭决意在西市多逛一会。买好菖蒲酒和五彩线后，她正要去粽子铺买点蜜枣粽，却听到了一声凄厉急促的马嘶。
“哎呀呀！撞人了！撞人了！”
红漆马车前，篓筐翻倒在地，蔬果落得满地都是。布衣老者躺在地上，双腿血肉模糊。
有人道：“那马车疾驰而来，‘砰’地一声，李大哥就这样了。”
“狗东西，若是惊扰了贺小姐——可不是断腿这样简单，赶紧滚！”车夫扬了扬马鞭。
老者支起身子，想要往路边爬，但没过片刻，便瘫倒在地，痛得浑身发抖。
裴昭微微皱眉，正要上前查看，一旁的老妇却扯住衣袖，低声道：“小娘子，那可是贺家的马车。”
听闻此话，人群瞬时骚动起来。
“俺听说，那个贺小姐要成为晋王妃了！”
“哦哟，这皇亲国戚，亲上加亲呐！”
“俺听说贺小姐千娇百媚，国色天香，和晋王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
裴昭想起在偏殿无意中听闻的谈话，脚步微滞。
不想得罪顶头上级的未婚妻。
但又实在看不下去。
犹豫片刻，裴昭还是走上前，道：“按照律法，闹市跑马，笞刑五十。郎君若是不想入狱，赶紧把老先生送到医馆，让你们家小姐赔偿。若是闹到金吾卫那里，便不只是赔钱了事那样简单。”
见有人站出来，周边的商贩也纷纷上前，把老者抬到一边。
车夫眯起眼睛，冷笑道：“小娘子滚一边去！别以为本大爷不敢打你！”
裴昭想了想，含笑道：“你若是用这个鞭子打我，按斗殴罪处理，还要杖责三十。”
车夫气得嘴唇发抖：“本大爷是贺家的车夫！”
裴昭轻哂：“哦，原来贺家高于律法，连刑部、陛下也束不住。”
车帷被人一把掀开，婢女扶着头顶帽檐的高挑娘子下了车。
因为不久前在晋王府的受挫，贺雾卿数日烦躁不已，轻柔面纱下，黛色长眉紧紧蹙着。
婢女碧桃冷笑道：“什么律法不律法的。我只知道，你若耽误了我们小姐入宫赴宴，可要仔细下场！——比他还惨上百倍。”
裴昭轻笑道：“原来是为了择妃的宫宴赶路。”
碧桃一愣，随即杏眼圆睁：“正是！——你，你想凭此要挟我们小姐？”
裴昭摇了摇头：“宗室择妃的事，不会因为小姐的马车撞了人影响分毫。”
更何况，在崔珩那种人眼里，马车撞人估计连鸡毛蒜皮也算不上。
贺雾卿眯起眼睛，隔着面纱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娘子。五官虽不美艳，但也别有韵味，一双圆润青黑的荔枝眼秀气灵动。
裴昭继续道：“贺小姐，赔老先生一点银两，让他有钱到医馆治腿，这件事情便很快地了解了。贺家财大气粗，这对于小姐，应当不会为难。”
贺雾卿神色微动，刚要开口，碧桃却抢先一步道：“你既然如此挂记这老者，为何不直接把钱出了，反倒在这磨磨唧唧，装什么善人。”
裴昭平静地望着碧桃：“人不是我撞的，我没有义务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碧桃说不过，只能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看。
偏生裴昭目光清锐，直勾勾地望回来。
碧桃忍不住错开视线，看向远处，又是一辆金漆银幄的马车。
“是霁青的马车。”贺雾卿平静地开了口，语气不辨喜怒。
碧桃喜道：“太好了，小姐，常乐侯肯定会来帮小姐训人！”
裴昭长睫一颤。
那日质库掌柜的话，后半句也很是重要——皮肤很白，五官极是俊美。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郑霁青。
此人身形高大，五官阴柔，上挑的吊眼使他打量人时自带着蔑意，但皮肤不算太白。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俊美。
赎走香奁的，还是崔珩的可能性大。
碧桃道：“小侯爷，这人出言不逊，辱骂我们小姐——还，还要我们小姐赔钱！”
裴昭凝着眉：“我说的话，都可以在《新律》卷二十六中找到依据。二位不像是罔顾律法，肆意横行的人。”
郑霁青没有理会她，只是柔情蜜意地望着贺雾卿，想掀开面纱看看她的妆容，但贺雾卿后退半步，道：“霁青，别乱动。”
郑霁青眸色渐暗，顿时明白了贺雾卿的打扮是为了晋王而备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老者：“看上去被撞的是你。你很想要赔偿？”
“小侯爷，腿折了，没有银子，活不下去。”老者气若游丝。
郑霁青摇头叹道：“好惨。”
下一刻，便猛地踩在老者的腿上，来来回回地碾压着，想借此纾解怒意。
“你松开！快松开！”裴昭连忙扯住他的胳膊，可郑霁青身材高大，哪里拉得动半分，只能骂道，“郑霁青，你是不是有病！”
郑霁青看也没看，只冷声道：“闭嘴。本侯从不打娘子。”
说着，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老者哭得近乎破音，但不知为何，愠怒却未曾得到缓解。
他抬眸看向一旁的贺雾卿，但她连看都没看自己，正侧着脸低声和碧桃说着些什么。
今日她这样冷淡，想必也是因为晋王。
郑霁青冷眼看向一边的年轻娘子，这时才惊觉她的五官也有些秀丽。
“娘子叫什么？”
裴昭想都没想便道：“袁熙。”
“……没听过。你父母做什么的。”
“你松开他。我便告诉你。”
郑霁青松开了腿。
裴昭连忙蹲下身查看伤情。老者双腿血肉模糊，伤口上还夹杂着碎土，若是再不送到医馆，这双腿可能彻底残废。
“老先生，我现在把你送到医馆。……你们谁来搭一把手。”
“袁娘子还没有回本侯的话。”郑霁青拿扇柄压住老者的肩，“看衣着，袁娘子出身官家。”
“家父是吴州长史。”
郑霁青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区区一个长史，便敢拦贺将军府的马车，便敢骂本侯有病——袁娘子现在想走，恐怕不会太容易。”
裴昭抬眸望着他，问：“怎么，你要直接将我杖毙？”
郑霁青微怔，随即道：“本侯最是怜香惜玉，才不会让袁娘子香消玉殒。——这样，袁娘子给本侯跪一个，本侯便放这老先生走，不但如此，本侯还会赔十两银票，让他治腿。”
他抬起扇柄，抵住裴昭的下颌，含着笑问：“袁娘子怎么看？”
裴昭将扇柄一把推开，站起身：“小侯爷是认真的？”
面纱后的贺雾卿眼睫微动。
难不成这袁娘子真的要当街下跪？
若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倒有些令人佩服。
郑霁青道：“自然。本侯心情好，还会给袁娘子十两。袁娘子以为如何。”
裴昭笑了笑：“空口无凭，我怕小侯爷反悔。”
郑霁青闻言，微微一哂，将银票抛在地上。
“本侯又不缺这点钱。”
“袁娘子，跪吧。”
裴昭跪完起身，掸去了膝前的尘土，又将两张银票递给老者，朝一旁的人道：“送他去医馆，快些。”
那老者道完谢后，顿时晕了过去。旁边的商贩连忙把他抬上板车，人群中避开了一条道。
裴昭看向郑霁青，道：“小侯爷还看着我做什么？再不走，似乎会赶不上宫宴。”
贺雾卿也道：“霁青，走吧，到时候迟到，恐怕会被你的阿姐责罚。”
郑霁青看了她一眼，含笑道：“阿姐不会因为责罚这些事情责罚本侯。本侯觉得，贺小姐似乎是想早点去和晋王见面。”
贺雾卿垂眸，随即轻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碧桃连忙跟上去。
看着郑霁青青红不定的脸色，裴昭暗自冷笑。
此人真是活该，别人对自己没意思，偏偏要凑上去挨一巴掌。
郑霁青侧头看她，眼中已含着愠怒。
这袁娘子眼中毫不遮掩的嘲讽让他的怒火更添一重。
他冷笑道：“袁娘子愿意为了二十两下跪，倘若本侯给袁娘子一百两银子，让袁娘子去藏香阁做歌妓，袁娘子，做不做……哦，本侯想问问袁娘子愿意做多久——”
左脸挨了一掌。
郑霁青的瞳孔微微放大。
眼前的娘子神情冷淡，但黑幽幽的眸中燃着怒火，显是生气非常。
裴昭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却叹道，又是杖责十下。
郑霁青用翡翠扇柄抚着脸，缓解面上的滚烫，开口道：“袁娘子好生粗鄙。”
他又道：“本侯从不打娘子。”
裴昭仰起脸看他，神色不解：“小侯爷，那还盯着我做什么。”
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裴昭没站稳，摔倒在地。眼前蓝光一晃，天旋地转，郑霁青一脚踹她的左肩上。
“袁娘子，好好记住，你是第一个。”
裴昭按照惯例给袁庵写了一封家书，告知他自己在京城一切安好。
还活着，便是一切安好。
从邮驿出来后，已是申时，街上卖艾虎、药酒、香袋、锭子药的摊贩一字排开，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大理寺的官书还没有下来，闲着也是闲着，裴昭决意在西市多逛一会。买好菖蒲酒和五彩线后，她正要去粽子铺买点蜜枣粽，却听到了一声凄厉急促的马嘶。
“哎呀呀！撞人了！撞人了！”
红漆马车前，篓筐翻倒在地，蔬果落得满地都是。布衣老者躺在地上，双腿血肉模糊。
有人道：“那马车疾驰而来，‘砰’地一声，李大哥就这样了。”
“狗东西，若是惊扰了贺小姐——可不是断腿这样简单，赶紧滚！”车夫扬了扬马鞭。
老者支起身子，想要往路边爬，但没过片刻，便瘫倒在地，痛得浑身发抖。
裴昭微微皱眉，正要上前查看，一旁的老妇却扯住衣袖，低声道：“小娘子，那可是贺家的马车。”
听闻此话，人群瞬时骚动起来。
“俺听说，那个贺小姐要成为晋王妃了！”
“哦哟，这皇亲国戚，亲上加亲呐！”
“俺听说贺小姐千娇百媚，国色天香，和晋王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
裴昭想起在偏殿无意中听闻的谈话，脚步微滞。
不想得罪顶头上级的未婚妻。
但又实在看不下去。
犹豫片刻，裴昭还是走上前，道：“按照律法，闹市跑马，笞刑五十。郎君若是不想入狱，赶紧把老先生送到医馆，让你们家小姐赔偿。若是闹到金吾卫那里，便不只是赔钱了事那样简单。”
见有人站出来，周边的商贩也纷纷上前，把老者抬到一边。
车夫眯起眼睛，冷笑道：“小娘子滚一边去！别以为本大爷不敢打你！”
裴昭想了想，含笑道：“你若是用这个鞭子打我，按斗殴罪处理，还要杖责三十。”
车夫气得嘴唇发抖：“本大爷是贺家的车夫！”
裴昭轻哂：“哦，原来贺家高于律法，连刑部、陛下也束不住。”
车帷被人一把掀开，婢女扶着头顶帽檐的高挑娘子下了车。
因为不久前在晋王府的受挫，贺雾卿数日烦躁不已，轻柔面纱下，黛色长眉紧紧蹙着。
婢女碧桃冷笑道：“什么律法不律法的。我只知道，你若耽误了我们小姐入宫赴宴，可要仔细下场！——比他还惨上百倍。”
裴昭轻笑道：“原来是为了择妃的宫宴赶路。”
碧桃一愣，随即杏眼圆睁：“正是！——你，你想凭此要挟我们小姐？”
裴昭摇了摇头：“宗室择妃的事，不会因为小姐的马车撞了人影响分毫。”
更何况，在崔珩那种人眼里，马车撞人估计连鸡毛蒜皮也算不上。
贺雾卿眯起眼睛，隔着面纱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娘子。五官虽不美艳，但也别有韵味，一双圆润青黑的荔枝眼秀气灵动。
裴昭继续道：“贺小姐，赔老先生一点银两，让他有钱到医馆治腿，这件事情便很快地了解了。贺家财大气粗，这对于小姐，应当不会为难。”
贺雾卿神色微动，刚要开口，碧桃却抢先一步道：“你既然如此挂记这老者，为何不直接把钱出了，反倒在这磨磨唧唧，装什么善人。”
裴昭平静地望着碧桃：“人不是我撞的，我没有义务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碧桃说不过，只能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看。
偏生裴昭目光清锐，直勾勾地望回来。
碧桃忍不住错开视线，看向远处，又是一辆金漆银幄的马车。
“是霁青的马车。”贺雾卿平静地开了口，语气不辨喜怒。
碧桃喜道：“太好了，小姐，常乐侯肯定会来帮小姐训人！”
裴昭长睫一颤。
那日质库掌柜的话，后半句也很是重要——皮肤很白，五官极是俊美。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郑霁青。
此人身形高大，五官阴柔，上挑的吊眼使他打量人时自带着蔑意，但皮肤不算太白。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俊美。
赎走香奁的，还是崔珩的可能性大。
碧桃道：“小侯爷，这人出言不逊，辱骂我们小姐——还，还要我们小姐赔钱！”
裴昭凝着眉：“我说的话，都可以在《新律》卷二十六中找到依据。二位不像是罔顾律法，肆意横行的人。”
郑霁青没有理会她，只是柔情蜜意地望着贺雾卿，想掀开面纱看看她的妆容，但贺雾卿后退半步，道：“霁青，别乱动。”
郑霁青眸色渐暗，顿时明白了贺雾卿的打扮是为了晋王而备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老者：“看上去被撞的是你。你很想要赔偿？”
“小侯爷，腿折了，没有银子，活不下去。”老者气若游丝。
郑霁青摇头叹道：“好惨。”
下一刻，便猛地踩在老者的腿上，来来回回地碾压着，想借此纾解怒意。
“你松开！快松开！”裴昭连忙扯住他的胳膊，可郑霁青身材高大，哪里拉得动半分，只能骂道，“郑霁青，你是不是有病！”
郑霁青看也没看，只冷声道：“闭嘴。本侯从不打娘子。”
说着，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老者哭得近乎破音，但不知为何，愠怒却未曾得到缓解。
他抬眸看向一旁的贺雾卿，但她连看都没看自己，正侧着脸低声和碧桃说着些什么。
今日她这样冷淡，想必也是因为晋王。
郑霁青冷眼看向一边的年轻娘子，这时才惊觉她的五官也有些秀丽。
“娘子叫什么？”
裴昭想都没想便道：“袁熙。”
“……没听过。你父母做什么的。”
“你松开他。我便告诉你。”
郑霁青松开了腿。
裴昭连忙蹲下身查看伤情。老者双腿血肉模糊，伤口上还夹杂着碎土，若是再不送到医馆，这双腿可能彻底残废。
“老先生，我现在把你送到医馆。……你们谁来搭一把手。”
“袁娘子还没有回本侯的话。”郑霁青拿扇柄压住老者的肩，“看衣着，袁娘子出身官家。”
“家父是吴州长史。”
郑霁青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区区一个长史，便敢拦贺将军府的马车，便敢骂本侯有病——袁娘子现在想走，恐怕不会太容易。”
裴昭抬眸望着他，问：“怎么，你要直接将我杖毙？”
郑霁青微怔，随即道：“本侯最是怜香惜玉，才不会让袁娘子香消玉殒。——这样，袁娘子给本侯跪一个，本侯便放这老先生走，不但如此，本侯还会赔十两银票，让他治腿。”
他抬起扇柄，抵住裴昭的下颌，含着笑问：“袁娘子怎么看？”
裴昭将扇柄一把推开，站起身：“小侯爷是认真的？”
面纱后的贺雾卿眼睫微动。
难不成这袁娘子真的要当街下跪？
若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如此地步，倒有些令人佩服。
郑霁青道：“自然。本侯心情好，还会给袁娘子十两。袁娘子以为如何。”
裴昭笑了笑：“空口无凭，我怕小侯爷反悔。”
郑霁青闻言，微微一哂，将银票抛在地上。
“本侯又不缺这点钱。”
“袁娘子，跪吧。”
裴昭跪完起身，掸去了膝前的尘土，又将两张银票递给老者，朝一旁的人道：“送他去医馆，快些。”
那老者道完谢后，顿时晕了过去。旁边的商贩连忙把他抬上板车，人群中避开了一条道。
裴昭看向郑霁青，道：“小侯爷还看着我做什么？再不走，似乎会赶不上宫宴。”
贺雾卿也道：“霁青，走吧，到时候迟到，恐怕会被你的阿姐责罚。”
郑霁青看了她一眼，含笑道：“阿姐不会因为责罚这些事情责罚本侯。本侯觉得，贺小姐似乎是想早点去和晋王见面。”
贺雾卿垂眸，随即轻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碧桃连忙跟上去。
看着郑霁青青红不定的脸色，裴昭暗自冷笑。
此人真是活该，别人对自己没意思，偏偏要凑上去挨一巴掌。
郑霁青侧头看她，眼中已含着愠怒。
这袁娘子眼中毫不遮掩的嘲讽让他的怒火更添一重。
他冷笑道：“袁娘子愿意为了二十两下跪，倘若本侯给袁娘子一百两银子，让袁娘子去藏香阁做歌妓，袁娘子，做不做……哦，本侯想问问袁娘子愿意做多久——”
左脸挨了一掌。
郑霁青的瞳孔微微放大。
眼前的娘子神情冷淡，但黑幽幽的眸中燃着怒火，显是生气非常。
裴昭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却叹道，又是杖责十下。
郑霁青用翡翠扇柄抚着脸，缓解面上的滚烫，开口道：“袁娘子好生粗鄙。”
他又道：“本侯从不打娘子。”
裴昭仰起脸看他，神色不解：“小侯爷，那还盯着我做什么。”
小腿传来一阵剧痛，裴昭没站稳，摔倒在地。眼前蓝光一晃，天旋地转，郑霁青一脚踹她的左肩上。
“袁娘子，好好记住，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