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人也虎头虎脑,仗着孟肄千是一颗炙手可热的星星,便不管不顾的指着那人的鼻子,叫骂的话一股脑儿溜了出来,不明状况的人听见,也都拧起了眉头。

    江上柒撇开眼,想看是哪位这么维护孟肄千。

    哦,不认识,没见过。

    兴许是孟大人不知在何处收拢来的,脾气有些暴躁。

    她不知道的是,这人就是那天陪同孟肄千在州江铺大肆寻找的人,因为那天她隐在屏风里,万皋没让她看见。

    孟肄千见围的人愈来愈多,也觉影响不妙。忙要将与自己抱不平的那位扯开,同先前阴阳怪气的那人道:“鄙人与绍老正常相交,君子之情淡如水,阁下语出惊人,恐惊扰我带的女眷。”

    说罢他一挥手,江上柒会意,从中走了出来。她瞄向那不尊重孟大人的老头儿,长的一脸的刁钻刻薄。

    眼见围上的人越多,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这人找事,便都一阵唏嘘。老头儿仰面朝天哼了一声,他素来就烦那些拉帮结派之人,这孟肄千一来,就左请右请。

    先是找到醉月楼的纵火罪犯,又被赏了一套府邸,各方的上下官员都向他讨好,最近又听暗中说他还找到了子水剑。

    呵!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上了!他偏想给他添点乱子,找点不痛快来。

    “行了,彭丰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这儿的红人。”

    老头儿被人亲昵的搂着脖子,黏黏糊糊的,他推了一把:“去你的!”

    “我是为你好,那孟肄千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暗中伤人无形,明着干,你看你刚才吃没吃亏?”一人隐在角落里,细细给彭丰廊讲说着道理。

    彭丰廊,五十余岁的人,心眼其实并不坏,但过于直率勇于谏言,得罪一帮的官员,也是他如此操劳也没晋升的原因。

    他是唯几没有被鸯汐更替的官员,因此江湖流传他也有一套独门手法,若不是有人撑腰,怎的能和和美美。

    经过一派人的背后加工脑补,成功将彭丰廊当作了有靠山的人,就连孟肄千也不幸免,照样也对他忌惮三分。

    “切,毛头小子,看你能嚣张几时。”彭丰廊站在一侧,直勾勾的盯向男人,他吐了口痰,用鞋底一边抿一边打量着男人。

    谁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厌烦男人,朋党比周的人多了,孟肄千是他第一个看不惯的人。

    “孟大人,刚才的事,您别往心里去。这彭丰廊一直这样,仗着自己背景深,就狐假虎威的。”

    方才与彭丰廊争斗的那人转过身,讨好说道。

    孟肄千眸色渐深,唇角划起没有感情的弧度,看着因好奇聚过来的几人,认真说道:“自然不会把这样的人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他是承蒙了谁的荫蔽,总是这样跋扈。”

    男人说着,不自觉地就想从中挖出些什么。

    “这…我们也不知…”

    几人面面相觑,彭丰廊背后之人他们早就想一探究竟了,却无人得知。

    江上柒垂眸,这水瀛都里的明枪暗箭真叫人头疼。

    “不过孟大人也不必担心,您才来水瀛都几日,就召到了绍老的关照,还怕日后收拾不了一个彭丰廊!”

    有人嘴巴机灵儿,变着法讨孟肄千开心。

    绍老?绍老是着府邸的主人吗?

    江上柒再次拧眉,她有时不得不承认,壬癸堂的日子莫过于闭塞,怎么这些当官儿大家的名,她一个都没听过。

    “孟大人,绍老是谁啊?”她扯了扯孟肄千的衣袖,一双灵动的眸子布满好奇。

    孟肄千侧头看向她,眸光柔情,也不顾要扑上来和他畅聊的旁人,他先解决江上柒的问题:“绍老,就是当今陛下眼里的红人儿,从即位开始,连着三年都没被更替,反而步步高升,前身也是先帝器重之人,两朝上下的积累,家底丰厚,也点拨提拔两不少人选。”

    他浓眉一挑,语气着重在后面半句。江上柒一下便晓得重点,难怪今夜都来了这么多官员,合着都各有算盘,试图在绍老面前浅露一手。

    “今夜他摆这宴席,无非就是看看哪些人堪器重,再向上为他美言几句,轮到他末年了,也能有得照应。”孟肄千一语道破,他压低声音说道,“所以这儿该表忠心的都表忠心。”

    江上柒抬眸,仰视了一遍宅院,气势恢宏,规模壮大,是她入城以来除皇宫外最气派的府邸。

    家眷数量也要比其他人多上一倍。

    “戌时已到,诸位请进。”一竖着双螺鬓的丫头站在门前,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让在庭院等候多时的众人都频频看去。

    绍老好规矩,整个水瀛都也就只有他把人安排庭院里候着不招人诟病,谁敢啊。

    江上柒闻声循去,看那丫头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这边,不对,准确来说是身旁这个男人——孟肄千。

    他生的这张清冷矜贵的容貌,走到哪都要被女人投来目光。

    江上柒也不恼,默默伴在他侧,随着大部队一同款款入门。

    一踏进,视线清明开来。

    富丽堂皇四个大字印在江上柒脑中,一直挥散不去。实话讲,她见过水瀛都的大殿,本该来到须宏府也能保持镇定,但超过了想象之余,她唯有留下的只有震撼。

    入目所及之处,皆都各类收藏纳宝,琳琅满目,好像来到了州江铺。

    “这…”她愣地打量了好一番,怕给孟肄千丢面子,最后只敢用余光偷瞄。

    “绍老喜欢收藏古品,很多东西都托人从其他地段捎来,因此自然有不少稀罕之物,”孟肄千仿佛预判到了江上柒会问什么,他伸手一指远处摆放的巨鹿角,“你看那儿,就是从延纶城淘换过来的。”

    那是一只巨大约莫有三米的巨型鹿的头骨,难以想象正只该有多豪壮。能将这样的头骨搬来,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放在这儿,无不张扬着绍老的权势之大。

    总算知道这群官员怎会这么勤快,挤破头都想要见绍老一面。

    江上柒斜眸看向坐在最头上衣着昂贵印刻着麒麟纹的男人,他长了一对灰白的剑眉,炯炯有神的瞳眸显出犀利的神采,不苟言笑的正匆匆扫着众人。

    不知怎的,江上柒顿觉难耐的压迫感,她咽了一口唾沫,却发现那人的目光到自己这儿都不移了,她看向孟肄千。

    “别看了,就是在看你,转过头来。”

    江上柒听到那男人粗犷的声音,还在诧异的空档呢,就发现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这才明白那男人在叫自己,她惊诧的指着自己,道:“我?”

    那灰眉男人沉吟,一点头。仍旧不放过她的眼睛,死死盯着。

    江上柒被看的发怵,我也不认识这人啊,怎就不放过我了?

    “嘘,不要多说话。这位是绍老。”孟肄千贴在她身后,压低嗓音说道。

    这一下,江上柒彻底呆直了身子,蓦然对上绍老的视线。

    “黄毛丫头,怎么就…”绍老嘀咕两句,也不知道他意味何明。

    “这是谁带来的人?”

    “绍老,是我。”孟肄千举了下手,神色也凝重开来。他时刻紧绷着,莫非绍老看上了江上柒?

    “你小子,好目光啊。她叫什么?”绍老一改往日严肃模样,破天荒的问起了少女的名字。

    众人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瞧着这边,谁不知她是孟肄千带来的女眷,也不知前程似锦和美人相伴他会选些什么。

    “她名叫江柒儿,是鄙人带到这儿的女眷。”孟肄千一锤定音,摆明立场。

    “呵呵呵,别误会啊诸位老头子我都这么大了怎还干压海棠的事,”绍老极力撇开旁人的嫌疑,“我就是想夸一下你找这丫头厉害,定是能成事之人。”

    闻言,众人刹时就喧闹起来。何人不知这绍老眼神毒辣看人厉害,他提拔之人总能得到重用,那陛下和鸯汐又不是傻的,必然旁人挖不出的过人之处,绍老总能轻易察觉。

    坊间有人道,这是因为绍老会看相,此事真假,有待商榷。

    今日一见江上柒,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少女就安安静静坐在这儿,他就来了这么句,倒真像传的那样。

    有意思有意思。

    再看江上柒,被夸赞之余一下子感受到众人炙热的目光,这夹杂的,有欣赏有质疑,也有愤恨和厌恶。

    孟肄千就那么安静静的看着她,好像世界崩塌他也会一直留在这儿一样。江上柒品不出他眼中的情绪,只能笑笑。

    “去谢谢绍老。”男人用口型说了五个字,轻拍了下她的肩头。

    “感谢绍老,感谢绍老垂怜。”江上柒腾地一下站起,带女眷的官员很多,她抢了个整头衔,要知道,有多少进来的官员还不一定能轮的一声夸呢。

    江上柒弯下腰,这玩意就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样,她又不走仕途,要这名声着实没用,还不如留给孟大人。

    得亏这次叫的名字还是江柒儿,在外她宁愿孟肄千一直这样喊,因为总怕壬癸堂那群会顺藤摸瓜找到她。

    估摸着,现在外面结识的这群人,也就只有万皋晓得她的真名了。

    人在江湖飘,多个马甲就多条路,她一直这样宽慰自己。

    “起来吧,若是哪天你想开了,也想大展宏图一番,尽管来找我,我全力支持。”

    虽不知这绍老卖的什么关子,但此言一出,全场的官员都记住了江柒儿的名字。

    也算…也算一件好事吧,起码不会有人再挑起事端来了。

    孟肄千余光看向她,内心不知怎的闷闷的。

    为何江上柒如此深得绍老欢心,这是二人第一次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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