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晏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越是了解你的人，越能说出伤害你的话。苏晏之所以拿蝶香的出身说事，就是想让她死心。
只是没想到，这话不仅将她伤着了，连他自己也感觉难过。曾几何时，他最痛恨的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人，而如今，他成为了他所痛恨的人。
苏晏道：“她回去了罢？”
允知答：“回去了，我亲眼看她上的马车。”
苏晏这才挪动身子，走到屏风后将自己的衣衫换了下来。
允知嘟囔道：“又不准备见人家，还穿这么好看干嘛？”
然而苏晏没有理会。
另一边，乡间的田埂上，小红不满地嘀咕道：“姑娘，这百十米的路您都快走了半个时辰了，再这么磨蹭下去，马都要吃人家的庄稼苗了。”
蝶香却是又撩起帘子往后看去，但见视线中并无任何人影。她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道：
“走罢。”
……
回去后蝶香就上了吊，这事儿依旧是贴身伺候蝶香的侍女小红发现的。蝶香赎身的时候带走了小红，只因寻常在阁中时，小红就经常替蝶香说话。
谢望生赶到的时候，只见蝶香白皙的脖颈上一条红得发紫的勒痕，随即他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大夫隔着帘子给蝶香诊治，把脉到一半时说要看患者的面色，谢望生心中一喜，正要趁机一睹芳容，就被小红赶了出去。
最后大夫看完，也只给蝶香简单包扎了一下患处，又开了几贴安神和补气血的方子，最后给了小红一罐活血化瘀的膏药，让她在创口愈合后涂抹到患处。
小红一边给蝶香喂水，一边掉眼泪，仿佛上吊的是她一般。蝶香没多久就醒过来了，只是声音嘶哑，说不得话，小红擦干眼泪凑近了去听，才依稀听闻几个字：“不要……告……诉……苏……公子。”
小红连忙点头，她以为蝶香是在叮嘱她呢，没想到蝶香却推了她一把，还把手往外指。
小红这才反应过来，蝶香指的是谢望生。
她便连忙跑到谢望生跟前，把蝶香的意思说了，没想到谢望生一拍大腿，道：“嗨呀，你可来晚了，方才把大夫送出去的时候我就着人骑快马去告诉轻山兄了，眼下，只怕人已经出城咯。”
小红也知道此时再派人去拦，肯定是来不及，况且她们寄人篱下，也不好多麻烦人家，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蝶香。
蝶香听闻之后，眼一闭，就好像恨不得此刻昏死过去一般。她握着小红的手，握了半晌，最终道：
“罢了。”
……
苏晏是在晚膳后得到的消息，此时距他与蝶香的第三次见面，也不过才过去三个时辰。
允知听到这话，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劝苏晏赶紧收拾东西出门去。苏晏此时却显得极为冷静。
他道：“去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这么晚了，到时候去了回不来，免不得要在城中留宿。罢了。”
说完就往屋内走去。
允知听完很是不可置信，他朝苏晏道：“公子，您何时变得如此冷漠了？”
苏晏道：“不是我冷漠，只是我好不容易迈出这第一步，若是半途而废，那我们先前做的努力，不就都成了笑话？”
允知道：“这不该成为您漠视生命的理由。”
苏晏叹气，道：“明日我会去见她一面，并与她说清楚。”
允知这才作罢。
……
第二日下午，苏晏去了谢宅。
谢望生不在府上，但门房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已经识得了苏晏，知道这是自家主人的好友，便一边着人去通知谢望生，一边把人往屋内请。
苏晏到谢宅后，没有直奔蝶香的住处，而是在茶厅等着，等谢望生回来。
然而谢望生并没有回来，只托人捎了个口信，说他正在会友，不便赶回来。
苏晏也没计较，请下人给蝶香递话，说他想求见蝶香姑娘一面。
蝶香那边很快回话，来回话的人正是小红。
她看了苏晏一眼，脸上的表情似怨非怨，道：“苏公子，这边来吧。”
苏晏便带着允知一同朝蝶香的院落走去。
谢望生的宅子不大，也没有旁的府邸那般几进几出，但胜在结构精巧，善于运用院景将宅子划分成几个院落，蝶香此时就住在靠近茶室的东厢房里。
茶室外种着丛竹，因而蝶香的院落外也有不少的竹子，此时正是小满，绿竹迎风便发出“刷刷”的声音，苏晏在这样的情境下，进入了蝶香的房间。
蝶香没有起身，仍躺在卧榻之上，卧榻前放了扇屏风，用来隔绝内外视线。
苏晏甫一进门，就抬手朝蝶香行礼：“在下苏晏，见过蝶香姑娘。”
床上的女子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她道：“苏公子远道而来，请恕蝶香病体有恙，无法亲迎。”
苏晏道了句“无妨”，然后便朝允知看了一眼，允知会意，拽了拽小红的衣服示意她跟他退下。
小红道：“你拽我做什么？”
反正就是不如他的意。屋内蝶香听到声音，强忍着嗓子的难受，提高声音道：
“小红，退下吧，我与苏公子说说话。”
小红不服气地瞪了苏晏一眼，却是与允知退下了。
待到现场再无第三人，苏晏想了想，道：“蝶香姑娘此举，实在是辜负了众人的努力。大家为救你，皆有不同程度上的牺牲，可若我们费尽心思地将你救下，换来的却是你一死的结局，这样对大家都不公平。”
一番话，阻断了蝶香心中所有的期待。她闭闭眼，强压住眼中的湿意，道：“那还真是让苏公子失望了。”
然而苏晏却道：“不，苏某不后悔为蝶香姑娘做过的事，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相信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句话重新燃起了蝶香的希望，她不由得唤道：“轻山……”
苏晏打断了她，道：“然而终究是物是人非了。蝶香姑娘待我的情意，苏某铭记在心，只是苏某忽然发觉，爱情是强者才能拥有的东西。苏某不够强，配不上蝶香姑娘的情意。况且粗茶淡饭亦不是我所求，功名利禄才是我心中向往，这与蝶香姑娘视金钱如粪土的做法似乎背道而驰吧？”
蝶香艰难地从床上撑了起来，她靠在床栏上，道：“蝶香不在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蝶香认定了那人，不管富贵与否，蝶香都会伴君左右，不离不弃。”
苏晏笑了，然而是那种没有温度的笑。他道：“哪怕他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蝶香沉默，道：“蝶香相信苏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苏晏便道：“数日前，苏某与蝶香姑娘一样的想法，然而如今苏某的态度，姑娘您也看到了。”
蝶香仍不肯相信，摇着头道：“不，我相信苏公子是有苦衷的。”
苏晏道：“再有苦衷也不能始乱终弃。”
蝶香笑道：“苏公子言重了，你我既没有私相授受，也没有海誓山盟，算不得始乱终弃。”
苏晏道：“苏某所幸不过如此。”
蝶香冷笑：“是怕蝶香阻了苏公子的大好前程吧？”
苏晏袖中的手握起，道：“是。”
蝶香复又躺下，道：“经此一遭，我也算是明白了，男人舍弃爱情总是很容易的，女人却像是丢了命一般。”
苏晏道：“姑娘明白就好。苏某此来，就是为向姑娘说明此事。”
蝶香闭上眼不再说话，苏晏也躬身请辞。
……
离开东厢房后，苏晏为谢望生留下一封书信。信中详细言明了蝶香往后的生活方向：她可以经商，也可以往织造坊，甚至可以买一宅院隐居。但不管做什么，蝶香需要做的都是——为自己留一张底牌，且不要依附他人而活。
苏晏将大道理写进信中，交代给谢望生，同时让他不要暴露自己，并让谢望生搜寻靠谱的人保护蝶香的安全，直至她稳定下来。
允知眼见苏晏做完这一切，道：“最靠谱的人不就是公子吗，公子为何不将蝶香姑娘留在身边呢？”
苏晏顿了顿，没有回话。
他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苏晏留下书信后就去找门房请辞，托他告诉主人家自己离去的事情。门房连声应下，同时道：“不知公子可认识问柳阁的人？”
见苏晏与允知皆是一脸紧张，门房拿出一封信，解释道：“方才来了个人，说有信要小的转交给苏相公，还自称是问柳阁的人。这京中苏姓公子不少，小的怕认错了，这才跟公子确认。”
门房解释了一通，苏晏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他手上的空白信封看，仿佛那是什么毒物一般。
最终，苏晏认命地闭上眼，道：“我就是苏相公，给我吧。”
那门房便连忙将信递过来，允知接过，又拿给苏晏。
苏晏收下信后并没有马上查看，依旧有礼地朝门房道了声谢，这才随允知一道上了马车。
他们此行是乘马车来的，然而却不是谢望生给的那辆。苏晏上午就进城了，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马市选了匹马，又配了个车厢，这才着人把谢望生的车马送回谢宅。
两人因换马车一事耽误了一上午，故才下午来到谢宅。
早上苏晏托人给谢望生送还马车，也是想提前告知他自己下午的行程安排，哪知谢望生完全不管他的死活，下午特意出门，就是为了让他跟蝶香独处。
因而苏晏走的时候，也没跟谢望生打招呼，只让门房留了个话。
越是了解你的人，越能说出伤害你的话。苏晏之所以拿蝶香的出身说事，就是想让她死心。
只是没想到，这话不仅将她伤着了，连他自己也感觉难过。曾几何时，他最痛恨的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人，而如今，他成为了他所痛恨的人。
苏晏道：“她回去了罢？”
允知答：“回去了，我亲眼看她上的马车。”
苏晏这才挪动身子，走到屏风后将自己的衣衫换了下来。
允知嘟囔道：“又不准备见人家，还穿这么好看干嘛？”
然而苏晏没有理会。
另一边，乡间的田埂上，小红不满地嘀咕道：“姑娘，这百十米的路您都快走了半个时辰了，再这么磨蹭下去，马都要吃人家的庄稼苗了。”
蝶香却是又撩起帘子往后看去，但见视线中并无任何人影。她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道：
“走罢。”
……
回去后蝶香就上了吊，这事儿依旧是贴身伺候蝶香的侍女小红发现的。蝶香赎身的时候带走了小红，只因寻常在阁中时，小红就经常替蝶香说话。
谢望生赶到的时候，只见蝶香白皙的脖颈上一条红得发紫的勒痕，随即他找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大夫隔着帘子给蝶香诊治，把脉到一半时说要看患者的面色，谢望生心中一喜，正要趁机一睹芳容，就被小红赶了出去。
最后大夫看完，也只给蝶香简单包扎了一下患处，又开了几贴安神和补气血的方子，最后给了小红一罐活血化瘀的膏药，让她在创口愈合后涂抹到患处。
小红一边给蝶香喂水，一边掉眼泪，仿佛上吊的是她一般。蝶香没多久就醒过来了，只是声音嘶哑，说不得话，小红擦干眼泪凑近了去听，才依稀听闻几个字：“不要……告……诉……苏……公子。”
小红连忙点头，她以为蝶香是在叮嘱她呢，没想到蝶香却推了她一把，还把手往外指。
小红这才反应过来，蝶香指的是谢望生。
她便连忙跑到谢望生跟前，把蝶香的意思说了，没想到谢望生一拍大腿，道：“嗨呀，你可来晚了，方才把大夫送出去的时候我就着人骑快马去告诉轻山兄了，眼下，只怕人已经出城咯。”
小红也知道此时再派人去拦，肯定是来不及，况且她们寄人篱下，也不好多麻烦人家，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蝶香。
蝶香听闻之后，眼一闭，就好像恨不得此刻昏死过去一般。她握着小红的手，握了半晌，最终道：
“罢了。”
……
苏晏是在晚膳后得到的消息，此时距他与蝶香的第三次见面，也不过才过去三个时辰。
允知听到这话，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劝苏晏赶紧收拾东西出门去。苏晏此时却显得极为冷静。
他道：“去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这么晚了，到时候去了回不来，免不得要在城中留宿。罢了。”
说完就往屋内走去。
允知听完很是不可置信，他朝苏晏道：“公子，您何时变得如此冷漠了？”
苏晏道：“不是我冷漠，只是我好不容易迈出这第一步，若是半途而废，那我们先前做的努力，不就都成了笑话？”
允知道：“这不该成为您漠视生命的理由。”
苏晏叹气，道：“明日我会去见她一面，并与她说清楚。”
允知这才作罢。
……
第二日下午，苏晏去了谢宅。
谢望生不在府上，但门房经过上次的事之后，已经识得了苏晏，知道这是自家主人的好友，便一边着人去通知谢望生，一边把人往屋内请。
苏晏到谢宅后，没有直奔蝶香的住处，而是在茶厅等着，等谢望生回来。
然而谢望生并没有回来，只托人捎了个口信，说他正在会友，不便赶回来。
苏晏也没计较，请下人给蝶香递话，说他想求见蝶香姑娘一面。
蝶香那边很快回话，来回话的人正是小红。
她看了苏晏一眼，脸上的表情似怨非怨，道：“苏公子，这边来吧。”
苏晏便带着允知一同朝蝶香的院落走去。
谢望生的宅子不大，也没有旁的府邸那般几进几出，但胜在结构精巧，善于运用院景将宅子划分成几个院落，蝶香此时就住在靠近茶室的东厢房里。
茶室外种着丛竹，因而蝶香的院落外也有不少的竹子，此时正是小满，绿竹迎风便发出“刷刷”的声音，苏晏在这样的情境下，进入了蝶香的房间。
蝶香没有起身，仍躺在卧榻之上，卧榻前放了扇屏风，用来隔绝内外视线。
苏晏甫一进门，就抬手朝蝶香行礼：“在下苏晏，见过蝶香姑娘。”
床上的女子咳了两声，声音嘶哑。她道：“苏公子远道而来，请恕蝶香病体有恙，无法亲迎。”
苏晏道了句“无妨”，然后便朝允知看了一眼，允知会意，拽了拽小红的衣服示意她跟他退下。
小红道：“你拽我做什么？”
反正就是不如他的意。屋内蝶香听到声音，强忍着嗓子的难受，提高声音道：
“小红，退下吧，我与苏公子说说话。”
小红不服气地瞪了苏晏一眼，却是与允知退下了。
待到现场再无第三人，苏晏想了想，道：“蝶香姑娘此举，实在是辜负了众人的努力。大家为救你，皆有不同程度上的牺牲，可若我们费尽心思地将你救下，换来的却是你一死的结局，这样对大家都不公平。”
一番话，阻断了蝶香心中所有的期待。她闭闭眼，强压住眼中的湿意，道：“那还真是让苏公子失望了。”
然而苏晏却道：“不，苏某不后悔为蝶香姑娘做过的事，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相信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句话重新燃起了蝶香的希望，她不由得唤道：“轻山……”
苏晏打断了她，道：“然而终究是物是人非了。蝶香姑娘待我的情意，苏某铭记在心，只是苏某忽然发觉，爱情是强者才能拥有的东西。苏某不够强，配不上蝶香姑娘的情意。况且粗茶淡饭亦不是我所求，功名利禄才是我心中向往，这与蝶香姑娘视金钱如粪土的做法似乎背道而驰吧？”
蝶香艰难地从床上撑了起来，她靠在床栏上，道：“蝶香不在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蝶香认定了那人，不管富贵与否，蝶香都会伴君左右，不离不弃。”
苏晏笑了，然而是那种没有温度的笑。他道：“哪怕他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蝶香沉默，道：“蝶香相信苏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苏晏便道：“数日前，苏某与蝶香姑娘一样的想法，然而如今苏某的态度，姑娘您也看到了。”
蝶香仍不肯相信，摇着头道：“不，我相信苏公子是有苦衷的。”
苏晏道：“再有苦衷也不能始乱终弃。”
蝶香笑道：“苏公子言重了，你我既没有私相授受，也没有海誓山盟，算不得始乱终弃。”
苏晏道：“苏某所幸不过如此。”
蝶香冷笑：“是怕蝶香阻了苏公子的大好前程吧？”
苏晏袖中的手握起，道：“是。”
蝶香复又躺下，道：“经此一遭，我也算是明白了，男人舍弃爱情总是很容易的，女人却像是丢了命一般。”
苏晏道：“姑娘明白就好。苏某此来，就是为向姑娘说明此事。”
蝶香闭上眼不再说话，苏晏也躬身请辞。
……
离开东厢房后，苏晏为谢望生留下一封书信。信中详细言明了蝶香往后的生活方向：她可以经商，也可以往织造坊，甚至可以买一宅院隐居。但不管做什么，蝶香需要做的都是——为自己留一张底牌，且不要依附他人而活。
苏晏将大道理写进信中，交代给谢望生，同时让他不要暴露自己，并让谢望生搜寻靠谱的人保护蝶香的安全，直至她稳定下来。
允知眼见苏晏做完这一切，道：“最靠谱的人不就是公子吗，公子为何不将蝶香姑娘留在身边呢？”
苏晏顿了顿，没有回话。
他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
苏晏留下书信后就去找门房请辞，托他告诉主人家自己离去的事情。门房连声应下，同时道：“不知公子可认识问柳阁的人？”
见苏晏与允知皆是一脸紧张，门房拿出一封信，解释道：“方才来了个人，说有信要小的转交给苏相公，还自称是问柳阁的人。这京中苏姓公子不少，小的怕认错了，这才跟公子确认。”
门房解释了一通，苏晏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他手上的空白信封看，仿佛那是什么毒物一般。
最终，苏晏认命地闭上眼，道：“我就是苏相公，给我吧。”
那门房便连忙将信递过来，允知接过，又拿给苏晏。
苏晏收下信后并没有马上查看，依旧有礼地朝门房道了声谢，这才随允知一道上了马车。
他们此行是乘马车来的，然而却不是谢望生给的那辆。苏晏上午就进城了，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马市选了匹马，又配了个车厢，这才着人把谢望生的车马送回谢宅。
两人因换马车一事耽误了一上午，故才下午来到谢宅。
早上苏晏托人给谢望生送还马车，也是想提前告知他自己下午的行程安排，哪知谢望生完全不管他的死活，下午特意出门，就是为了让他跟蝶香独处。
因而苏晏走的时候，也没跟谢望生打招呼，只让门房留了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