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落得比人高的书被微风翻开,纸页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窗外的蝉鸣鸣出了盛夏。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窗外好美。”落日西沉,晚霞微醺,晚风踩着云朵,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树叶上斑驳、跳跃。“真的好美。”她偷偷从桌子里掏出一个耳机,舒缓的音乐从耳机倾泻而来。“郑姐来了,”放哨的同学喊。同学纷纷回到座位假装学习。

    “明天就是周末了,但大家已经升入高二马上升入高三了,时间紧学习重,所以放假两天仍要好好复习。”是啊高二了,在这所学校已经度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了,还有一年她们就要各奔东西,到时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夕阳余晖渐渐黯淡,最后的点点余光透过树梢散落,折射到屋内,柔和地亲吻穿着校服的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的脸庞,屋顶被镶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圈,白云幻化成玫瑰的晚霞。

    他们走在青砖小路上,穿梭在巷子里。一旁的榆树被风微微扇动,抬手,树叶轻抚指尖。树枝在摇曳,在低鸣,在为青春呐喊。树荫连成片,遮住轻洒而下的阳光,站在夕阳下。岁月变成了动词,天穹且与榆树私语。

    “张奶奶好,李叔好”“七七放学回来了?”“刚放学,张奶奶再见李叔再见。”这处街巷等人来走去,于轻烟竹林间写满喧嚣,于车水马龙间写满静谧,小巷子的烟火是藏匿于城市里的岁月流转。

    推开朱红色的木门,牵动挂着的门铃微微响动。“宋女士,我回来了。”宋女士走出房门,走进院子,在竹编凳子走下。“回来了?明天放假吧?”“嗯,明天放假。”“最近一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周我们班新转了个男生,他成了我的同桌,这个男生挺矛盾的……”母女二人相谈甚欢,月光轻洒,她们谈笑晏晏,似是一副江南水乡画。

    “姑姑,我再也不吃巧克力,你醒醒好不好。”

    小栖迟眼眶里蓄满泪水,眼泪顺着脸颊留下,绽开,他无助地摇晃床上没有生气的女人,希望她能醒了。

    “妈妈爸爸你们不要吵架了,栖迟怕。”地上一片狼藉,碎掉的花盆,相片。“你婚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这才多久就全都忘。”苏母歇斯底里,头发凌乱,眼睛猩红,和平时温婉端庄判若两人,她双手扫过书桌,随即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都说了只是助理,不要再无力取闹了。”苏父看着眼前的苏母表情不耐,语气冰冷没有温度,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爷爷,我考了98分,班级第二呢。”小栖迟奶声奶气地说,一脸骄傲,眼里满是求夸奖的模样。“这个98分看起来很好,但在中国十几亿人里根本就不够看的。老二就得意忘形了,没出息。”苏老爷子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苏栖迟很是不满意,当即泼了一盆凉水。

    “妈妈,不要走。”

    黑暗中苏栖迟眉头紧锁,薄唇紧抿。猛的睁开眼睛,一身戾气 手捏了捏眉心。“怎么又梦到这些人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温度计,摔了摔,夹到腋下。做完这些,轻靠床头,眼睛闭上。“36.6度,退烧了。”温度虽然降下来了,但还是又吃了一片药。座上的手机震动,随即又恢复安静。他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解锁。

    “迟哥,你还发烧吗?你要醒了开个门,我和沈望尘在李叔打包吃的。”韩知遇猜到苏栖迟发烧肯定没吃饭,毕竟苏栖迟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苏栖迟的确有些饿了,他下地,穿鞋,因为一天没吃饭有些低血糖,他缓了缓,起身抬腿。韩知遇和沈望尘在苏栖迟开门的一瞬间,便提着吃的和啤酒走进来,直径走到沙发上坐下,一如既往的欢脱。“迟哥,喝酒吗?”随即想到他发烧才好,又开口,“算了,你还是别喝酒了。”“没事,死不了。”苏栖迟气压很低,低到感觉房间都降了几度。沈望尘和韩知遇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又惹他了。

    苏栖迟一瓶接着一瓶酒的喝。两个小时过去了,遍地是酒瓶。“迟哥,慢点喝。”沈望尘见状忙劝到。他也不知道苏栖迟怎么了。苏栖迟眼尾下垂,嘴角牵起一丝嘲讽,单手拿着易拉罐一手狠狠地捏了一把眉头,心中有一团气搅弄他的五脏六腑。

    月光透过窗帘倾斜而下,残月像失去光泽的鹅卵石,被抛在天边。

    ……

    烈日当空,透过树叶树梢倾下满地的斑驳,细微的风丝微微牵拉着树叶,斑驳也随之摇晃着。

    愉快的周末总是短暂的,一转眼便到了周一。江拾月挤上地铁长舒一口气,周一早上六点半点正是上学的高峰期,她扫了一圈发现没有座位,她单手紧紧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捂嘴打哈气,她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复兴路到了。”江拾月迷迷糊糊地准备下车,她刚抬脚,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她拽了回来,让她不能动。她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不是吧,有人既然明目张胆的拐卖人口。”她刚要喊。那人开口:“你下错站了。”“你怎么知道我下错站了。”她回头和来人对视,她满脸不可思议发现拽她的人是苏栖迟。

    “同桌?”“我们应该在中医药大学下车。”“你也是住着附近吗?”“嗯。”苏栖迟上车就发现她迷迷糊糊,头也是点一下地,又猛地精神一下,用手轻轻拍脸,摇摇头,甚至在复兴路站差点摔倒,站稳后就要下车,他失笑,想都没想连忙拽住她。江拾月听到他的话连忙抬头看指示牌,随即眼睛弯弯地,笑颜绽开。“真的诶,谢谢你啊同桌。”

    刚到教室坐下,苏栖迟就趴在桌子上,也许是太困了,没一会,他就睡着了,连第一节课上课他都没有醒。

    “已知函数f(x)=xlnx-ax证明……”孟长策猛的顿住,江拾月疑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紧盯着睡觉的苏栖迟。其实她不是没想上课前把苏栖迟叫起来,实在是她看他太困了。“不是吧,孟哥这眼神真的好啊。”孟长策拿起一根粉笔,撅下来一截,瞄准苏栖迟,发射。苏栖迟感觉头上一疼,不耐烦的抬头,眼睛微眯艰难睁开,眉头微皱。他发现全班都注视他,他疑惑地看向江拾月,江拾月还没来的及解释,孟长策便沉声开口:“你是新转来的同学吧?你叫什么?”苏栖迟懒散地起身。“苏栖迟。”“好,苏栖迟同学f(x)的导数是什么?”他抬头看黑板回道:“老师我不会。”“不会还不认真听。”孟长策笑着的脸一变,面色一沉。“江拾月,你负责把他的数学教会。”江拾月没想到孟长策点她的名,愣了一下,连忙开口:“好,老师。”

    “你先把这几个基础的导数记住,然后……”

    “你好聪明啊!”江拾月感慨,苏栖迟的领悟能力真的很强,一点就透。苏栖迟显然没想到她会夸他,眼神空洞,思绪飘远了。

    “作为苏氏的继承人,你这远远都还不够。”“这首曲子都弹几遍了,还没有学会。”“这次为什么没有考第一?”

    “怎么了。”听见江拾月的声音,他猛的回神。“没事继续吧。”他不知道他已经多久都没有夸奖了。

    “给你糖。”“嗯?”苏栖迟看着手心的奶糖,不理解地看向江拾月。“这是奖励,奖励你学的快。”她是那样快活,一双黑宝石的眼珠,大眼睛弯成小月亮,长睫毛下闪耀着光彩,被太阳晒的有些微红的脸颊,露出两个笑涡。苏栖迟被她明媚的笑慌了神。“你不喜欢这个糖吗?”“没有很喜欢,谢谢。”“喜欢就好,你真的很聪明,你以后有不会的都可以问我。”江拾月毫不吝啬的夸奖。

    “好。”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湖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星光,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但他那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是被江拾月捕捉到了。“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可以多谢谢。”“好。”

    “那同桌明天见。”江拾月笑着和他摆手。“明天见。”“谢谢你。”他这声谢谢太轻了,轻到像羽毛落在湖面上,掀不起来一丝涟漪。

    月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色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苏栖迟的额头上 ,鼻梁上。他想起江拾月的话眼底有了光,眉宇间透露着喜悦是,眼底也蓄满了笑意,手中的书没有拿住,猛的砸到脸上。他笑出了声。

    内心的那一块空缺在这一刻被填补上了。

    这一晚,苏栖迟睡的特别安慰。

    江拾月想起早上在地铁上苏栖迟拉住她时的场景。她和他对视的那一刻,看见他眼里没有光,只有落寞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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