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尧转过身来，打了一个踉跄，看到陆恒站在眼前，右手稳稳持起刀刃，倏然将光影反射到对方脸上，趁着间隙，疾速前冲，刀刃相持，孙传尧旋身将长刀划向对方刀格，砍伤了陆恒的右手。
陆恒叫喊着后退数步，跪倒在地上，左手抓着右手手腕，鲜血顺着臂弯流到地上，对方带着怨恨的神情看着孙传尧，问道：“两次了，你为什么都不杀我。”
“不知道。”孙传尧抬起头来，望向远处漆黑的树影，凄凄惨惨地笑了一声，落寞道，“我想一切重新开始。”
陆恒向地上啐了口水，狠狠咒骂一句，没听明白孙传尧话里的意思。
孙传尧缓步走到陆恒身前，抓着对方的肩膀，将其拉了起来，沉声道：“出口在哪里？”
陆恒漫不经心地举起左手，向前虚晃了一个影儿，也没答话。孙传尧推了陆恒一把，说道：“带我出去。”
孙传尧跟着陆恒踏上小径，仔细辨认眼前的景致，庭院墙边栽种着竹子和黄杨树，飘飘忽忽像鬼影一样弯曲着枝条，月色不该这么黯淡，孙传尧努力稳住脚步想要看清眼前的碎石路面，却几次踏到泥地里，眼前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亮，刺痛眼睛，喊杀之声充斥着整个庭院。
一名男子将刀鞘狠狠打在孙传尧的背脊上，少年支撑不住身体，踉跄几步，被众人按倒在地难以挣脱，柴砚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抓着孙传尧的脖子，开口道：“你知道我在酒里放了什么吗？”
孙传尧咬牙没有答话，晃动着眼眸，仍旧在努力适应眼前的火光。
“唐松草。”柴砚饶有兴致地将另一只手肘搁在膝盖上，缓声道，“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狗贼！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
“没错，好好替我去杀人。”柴砚松开手，轻轻拍着孙传尧的脸颊，歪斜着嘴角露出危险的笑容，接话道，“到最后说不定我手下留情，会放过你一命。”
孙传尧挣扎着双手，却自头顶讨来更多的拳头，石子路面上溅满了黏糊糊的血迹，孙传尧勉强睁开眼睛，看得见眼前混乱的脚步，却无法进行思考，浑身疼痛地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昭宁，你几次到禁军府来找人，就是为了让我带人去查抄店铺？”温乔和着刘昭宁走在大街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商客，不以为意道，“现在又不是战乱时候无缘无故查抄一家店铺，弄坏了店里的家伙，伤了伙计，左右邻舍的闲言碎语在长安四处谣传，说是南衙禁军欺压百姓，抢掠民财，这些话再传到皇上耳边，我怎么解释？倘若叶小五说得没错，店主是吐蕃人，那些蛮贼身强体壮，没有脑子，双方再发生肢体冲突，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他认识赵廷军难道还不够吗？”
“那小子名气大了，吐蕃人都认识他。”
“如果这家羊肉店没问题，抄了也不会有问题，他要是答不上话，甚至想逃跑，那就说明他知道沈庭的事情，至少也认识赵廷军。话说回来，那小子留了一个吐蕃人在长安，到底安什么心，你不是正想治治他嘛。”
温乔叹声道：“我是想把赵廷军抓到牢里，不过皇上不会治他的罪，顶多也就降职处理，他在楚王府，原来干什么，将来还是干什么，变不了。”
刘昭宁走到一家羊肉面店前，手肘搁在灶台上，转过身来，争辩道，“确实对付不了他，不过沈庭的案子还是要破，就算他是囚犯，也是一条人命，凶手还是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禁军侍卫身着便服走进店铺，吃客见情形不对，纷纷扔下碗筷，抓起行李跑了出去。康迦正在案板上切羊肉，看见客人连钱都没付就没了踪影，遂将擦拭台面的长条布巾甩在肩上，与侍卫错身而过，缓步走出店铺，上下打量着温乔和刘昭宁，看到对方身上的官服和官靴，握紧手里的切刀，沉声道：“你们来干什么？我不过在街边开一家面店，租金提前缴了半年，没赊谁的账，为什么要把客人都赶走，断我的财路。”
温乔走上前来，抓着康迦的右手手腕，接过切刀，扔到灶台上，凑到对方耳边，开口道：“我们是南衙禁军，没什么要紧事情，搜查一下店铺，问你几句话，马上就走。”
康迦拽着手腕，想要摆脱温乔，双方较着劲，一时僵持不下。康迦恍然想起赵廷军，怨恨地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放下手腕，没再答话。
温乔向刘昭宁作了一个手势，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康迦。”
“哪里人？”
康迦不想答话，犹豫片刻，勉强开口道：“宁远国人，从西域过来，听说皇城的钱好赚，就长安落脚，开了这家面店。”
温乔看到刘昭宁带着一名侍卫走到店铺里间，接着问道：“通义坊的叶小五你认识吗？”
康迦瞬然变了眼神，晃了晃乌黑的脑袋，抱怨道：“不认识，不认识，可能来吃过羊肉面，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多，我不记得那么多人。”
“听说你认识赵廷军，到长安来是想杀了他。”
“胡说！我怎么会杀赵廷军。”康迦止住了话语，连忙改口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温乔仍旧抓着对方的手腕，冷冷笑道：“你们吐蕃人还真是有趣，为了自己的主子，为了报仇，连命都不要了。”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康迦推开温乔，接话道，“我从西域过来，听不懂你的话，别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刘昭宁走出来，看了看康迦，又看向温乔，开口道：“店里没什么问题，里面就是一间卧房，账本上条条目目也都记得很清楚。”
康迦见两人没查出什么东西，又看到店门外聚集不少看热闹的人，索性跌坐到椅子上，一拳头重重锤落案板，对着店铺外面的人群斥骂道：“我不过就在坊市里开了一家面店，哪里来的官爷，见我生意好，又是外乡人，原来是想讹我些银两，不给钱难道还不准备走了？我一日能挣多少钱，皇城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大多是平民，早就对府衙里的人有些怨怼，此时指指点点，自顾想着缘由，闲闲笑了起来，低声交谈着话语。
“昭宁，我们走吧。”温乔本来就讨厌人多的地方，此时耳边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听着实在心烦，见康迦坐在椅子上，额头拧着皱纹，脸颊泛红，一脸委屈的样子，执意耍起赖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是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便带着侍卫离开了店铺。
两人都没有说话，接近光德坊的南门，温乔见张岐站在大门边，身着藏蓝色常服，腰上配着长刀，没上来说事，猜测王府出了事情，继而说道：“你在店里查到了什么？”
刘昭宁见温乔变换了语气，坊门边的屋檐下又站着一名会武艺的男子，没多问话，开口道：“平日他就住在店里，房间里没有吐蕃人的衣服，都是些西域服饰，棉布，还有一把短刀。”
刘昭宁接话道，“我仔细看了那把短刀，拆开刀格，手柄处的刃片上刻着吐蕃字样，康泽。吐蕃王庭的短刀不会随意流通到平民手里。”
“他还说自己是宁远国人，不认识叶小五，看来他知道我们找他什么事，慌了阵脚，嫌疑很大。”温乔寻思片刻，开口道，“这些天，我找两个伶俐的人盯着他，若是这家伙去找赵廷军，我们就有理由抓他，在长安指使吐蕃人去杀朝廷要犯，这小子怕是不想活了。”
“我等你的消息。”
温乔随声应了一句，没再答话。
“看来你还要去一趟越王府。”刘昭宁瞥了一眼温乔，见对方心思不在话上，故意扬起嘴角，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我带着人先回府衙。”
温乔点了点头，等刘昭宁走了之后，来到张岐面前，未等对方开口，抢话道，“孙传尧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逃出了王府，府里的侍卫没人听到动静，早上是阿吉看出了不对劲，我们才发现他不见了踪影，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庭院里没有留下踪迹，屋檐，墙角也没脚印，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去，也不知道他出逃的方向。”
温乔冷言道：“那小子干惯了偷盗之事，走得干净也没什么奇怪。”
张岐迟疑片刻，加了一句：“他还带走了灵均。”
王府的客房，床榻靠西墙放置，南面有一扇窗户，陈设简朴，甚至方桌，矮柜上也没放花瓶，茶壶，温乔隐隐皱着眉头，王府里居家陈设的物品向来齐全，为什么这里冷冷落落，弄得像深山里的小院子似的，看上去这么清苦简陋。
“阿尧，一直就把自己的屋子打扫的很干净。”阿吉抓了抓脑袋，叹声道，“昨天晚上我在房里看书的时候还看到他坐在庭院里，后来也没多留意，今天早上就不见了。”
陆恒叫喊着后退数步，跪倒在地上，左手抓着右手手腕，鲜血顺着臂弯流到地上，对方带着怨恨的神情看着孙传尧，问道：“两次了，你为什么都不杀我。”
“不知道。”孙传尧抬起头来，望向远处漆黑的树影，凄凄惨惨地笑了一声，落寞道，“我想一切重新开始。”
陆恒向地上啐了口水，狠狠咒骂一句，没听明白孙传尧话里的意思。
孙传尧缓步走到陆恒身前，抓着对方的肩膀，将其拉了起来，沉声道：“出口在哪里？”
陆恒漫不经心地举起左手，向前虚晃了一个影儿，也没答话。孙传尧推了陆恒一把，说道：“带我出去。”
孙传尧跟着陆恒踏上小径，仔细辨认眼前的景致，庭院墙边栽种着竹子和黄杨树，飘飘忽忽像鬼影一样弯曲着枝条，月色不该这么黯淡，孙传尧努力稳住脚步想要看清眼前的碎石路面，却几次踏到泥地里，眼前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亮，刺痛眼睛，喊杀之声充斥着整个庭院。
一名男子将刀鞘狠狠打在孙传尧的背脊上，少年支撑不住身体，踉跄几步，被众人按倒在地难以挣脱，柴砚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抓着孙传尧的脖子，开口道：“你知道我在酒里放了什么吗？”
孙传尧咬牙没有答话，晃动着眼眸，仍旧在努力适应眼前的火光。
“唐松草。”柴砚饶有兴致地将另一只手肘搁在膝盖上，缓声道，“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只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狗贼！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
“没错，好好替我去杀人。”柴砚松开手，轻轻拍着孙传尧的脸颊，歪斜着嘴角露出危险的笑容，接话道，“到最后说不定我手下留情，会放过你一命。”
孙传尧挣扎着双手，却自头顶讨来更多的拳头，石子路面上溅满了黏糊糊的血迹，孙传尧勉强睁开眼睛，看得见眼前混乱的脚步，却无法进行思考，浑身疼痛地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
“昭宁，你几次到禁军府来找人，就是为了让我带人去查抄店铺？”温乔和着刘昭宁走在大街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商客，不以为意道，“现在又不是战乱时候无缘无故查抄一家店铺，弄坏了店里的家伙，伤了伙计，左右邻舍的闲言碎语在长安四处谣传，说是南衙禁军欺压百姓，抢掠民财，这些话再传到皇上耳边，我怎么解释？倘若叶小五说得没错，店主是吐蕃人，那些蛮贼身强体壮，没有脑子，双方再发生肢体冲突，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他认识赵廷军难道还不够吗？”
“那小子名气大了，吐蕃人都认识他。”
“如果这家羊肉店没问题，抄了也不会有问题，他要是答不上话，甚至想逃跑，那就说明他知道沈庭的事情，至少也认识赵廷军。话说回来，那小子留了一个吐蕃人在长安，到底安什么心，你不是正想治治他嘛。”
温乔叹声道：“我是想把赵廷军抓到牢里，不过皇上不会治他的罪，顶多也就降职处理，他在楚王府，原来干什么，将来还是干什么，变不了。”
刘昭宁走到一家羊肉面店前，手肘搁在灶台上，转过身来，争辩道，“确实对付不了他，不过沈庭的案子还是要破，就算他是囚犯，也是一条人命，凶手还是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禁军侍卫身着便服走进店铺，吃客见情形不对，纷纷扔下碗筷，抓起行李跑了出去。康迦正在案板上切羊肉，看见客人连钱都没付就没了踪影，遂将擦拭台面的长条布巾甩在肩上，与侍卫错身而过，缓步走出店铺，上下打量着温乔和刘昭宁，看到对方身上的官服和官靴，握紧手里的切刀，沉声道：“你们来干什么？我不过在街边开一家面店，租金提前缴了半年，没赊谁的账，为什么要把客人都赶走，断我的财路。”
温乔走上前来，抓着康迦的右手手腕，接过切刀，扔到灶台上，凑到对方耳边，开口道：“我们是南衙禁军，没什么要紧事情，搜查一下店铺，问你几句话，马上就走。”
康迦拽着手腕，想要摆脱温乔，双方较着劲，一时僵持不下。康迦恍然想起赵廷军，怨恨地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放下手腕，没再答话。
温乔向刘昭宁作了一个手势，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康迦。”
“哪里人？”
康迦不想答话，犹豫片刻，勉强开口道：“宁远国人，从西域过来，听说皇城的钱好赚，就长安落脚，开了这家面店。”
温乔看到刘昭宁带着一名侍卫走到店铺里间，接着问道：“通义坊的叶小五你认识吗？”
康迦瞬然变了眼神，晃了晃乌黑的脑袋，抱怨道：“不认识，不认识，可能来吃过羊肉面，店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多，我不记得那么多人。”
“听说你认识赵廷军，到长安来是想杀了他。”
“胡说！我怎么会杀赵廷军。”康迦止住了话语，连忙改口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温乔仍旧抓着对方的手腕，冷冷笑道：“你们吐蕃人还真是有趣，为了自己的主子，为了报仇，连命都不要了。”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康迦推开温乔，接话道，“我从西域过来，听不懂你的话，别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刘昭宁走出来，看了看康迦，又看向温乔，开口道：“店里没什么问题，里面就是一间卧房，账本上条条目目也都记得很清楚。”
康迦见两人没查出什么东西，又看到店门外聚集不少看热闹的人，索性跌坐到椅子上，一拳头重重锤落案板，对着店铺外面的人群斥骂道：“我不过就在坊市里开了一家面店，哪里来的官爷，见我生意好，又是外乡人，原来是想讹我些银两，不给钱难道还不准备走了？我一日能挣多少钱，皇城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大多是平民，早就对府衙里的人有些怨怼，此时指指点点，自顾想着缘由，闲闲笑了起来，低声交谈着话语。
“昭宁，我们走吧。”温乔本来就讨厌人多的地方，此时耳边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听着实在心烦，见康迦坐在椅子上，额头拧着皱纹，脸颊泛红，一脸委屈的样子，执意耍起赖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是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便带着侍卫离开了店铺。
两人都没有说话，接近光德坊的南门，温乔见张岐站在大门边，身着藏蓝色常服，腰上配着长刀，没上来说事，猜测王府出了事情，继而说道：“你在店里查到了什么？”
刘昭宁见温乔变换了语气，坊门边的屋檐下又站着一名会武艺的男子，没多问话，开口道：“平日他就住在店里，房间里没有吐蕃人的衣服，都是些西域服饰，棉布，还有一把短刀。”
刘昭宁接话道，“我仔细看了那把短刀，拆开刀格，手柄处的刃片上刻着吐蕃字样，康泽。吐蕃王庭的短刀不会随意流通到平民手里。”
“他还说自己是宁远国人，不认识叶小五，看来他知道我们找他什么事，慌了阵脚，嫌疑很大。”温乔寻思片刻，开口道，“这些天，我找两个伶俐的人盯着他，若是这家伙去找赵廷军，我们就有理由抓他，在长安指使吐蕃人去杀朝廷要犯，这小子怕是不想活了。”
“我等你的消息。”
温乔随声应了一句，没再答话。
“看来你还要去一趟越王府。”刘昭宁瞥了一眼温乔，见对方心思不在话上，故意扬起嘴角，意味深长道，“既然如此，我带着人先回府衙。”
温乔点了点头，等刘昭宁走了之后，来到张岐面前，未等对方开口，抢话道，“孙传尧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逃出了王府，府里的侍卫没人听到动静，早上是阿吉看出了不对劲，我们才发现他不见了踪影，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庭院里没有留下踪迹，屋檐，墙角也没脚印，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去，也不知道他出逃的方向。”
温乔冷言道：“那小子干惯了偷盗之事，走得干净也没什么奇怪。”
张岐迟疑片刻，加了一句：“他还带走了灵均。”
王府的客房，床榻靠西墙放置，南面有一扇窗户，陈设简朴，甚至方桌，矮柜上也没放花瓶，茶壶，温乔隐隐皱着眉头，王府里居家陈设的物品向来齐全，为什么这里冷冷落落，弄得像深山里的小院子似的，看上去这么清苦简陋。
“阿尧，一直就把自己的屋子打扫的很干净。”阿吉抓了抓脑袋，叹声道，“昨天晚上我在房里看书的时候还看到他坐在庭院里，后来也没多留意，今天早上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