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宣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景宣，陆绍年的案子没结束，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这么多事情。”李珣思索片刻，说道，“交给赵桐审问，你不用管，查出来确实是他一人所为，以谋反罪处刑，没什么再商量的。”
李景宣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赵廷军到底是吐蕃人，我早就想着他要反叛，现在处理他总比在战场上倒戈，杀害我们的将士要好，兵营的事情交给小屹。”李珣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李景宣回到东宫丽正殿，侍女端来茶水和糕点，李景宣见温乔已经在殿内等着自己，挥挥手让内侍和侍女都出去。
内侍和婢女离开，“赵廷军被带到了大理寺。”李景宣等到他们走后，开口道，“这件事肯定有哪里不对，他真要刺杀皇上何必在校场动手？”
“你们在兵营的时候，赵倬良交给我一封信，按他的话来说，不知道信里写些什么。”温乔解释道，“信里用赵倬良的笔迹告发赵廷军通敌叛国，将佐利川春草图交给吐蕃人，企图挑起战乱。王府之内，用言语侮辱青阳县主和赵倬良，杀害沈庭，嫁祸知道他通盘计划的康迦。”
温乔加了一句：“这罪名够死好几次。”
“赵廷军为父亲报仇，窥视吐蕃的王位还说得通。”李景宣道，“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担心我们会治罪李屹和赵倬良，就连康迦，他都在为他说话，这不是欲盖而彰吗？”
李景宣坐到榻上，沉吟了一回，接话道：“还是佐利川春草图出了事情，它确实在吐蕃人手里，赵廷军怕牵连别人，自己先担了罪名。”
“佐利川春草图的事情不能让父亲知道，消息一定要保密。”李景宣急切地走了几步，撩起衣袍坐到李景宣对面，续道，“你和张岐派人守住大理寺牢房，传话给赵桐，赵廷军出了事情，他也要被治罪。”
温乔疑惑道：“赵廷军的事情，皇上没交给你来处理？”
“没有。”李景宣道，“赵桐，我传话过去，不怕赵廷军在牢里吃苦，就是父亲，若是父亲性子急想杀他，赵桐也拦不住。还是要你的亲信去守住牢房，才能安心。”
“赵廷军关我们什么事！”温乔不悦道，“还是你想让我在牢里对他动用私刑？这到是干净，顶多也就一个晚上。你要是记着东宫的仇，想再拖他个两三天，也不是没有办法，单单就是挟持太子的行动，就够给他一个凌迟之罪，都用不着我的人动手。”
“我和你说的是这件事吗？他现在关在牢里，手脚带着镣铐，你这是在乘人之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景宣，不是我说你，那些礼仪仁孝的书你看得太多了，现在楚王府那群人自己栽了跟头，我们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是大唐的皇太子。你说在皇帝眼里，一个剑南道的将军重要还是你重要，就算你亲手杀了他，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你相不相信？”
“我是可以做到，顶着一个皇太子的头衔，可以为所欲为，那么国家的安危呢？我将国家的危难置于何地？将百姓的生死置于何地？我要是杀了赵廷军，益州那些吐蕃降将的后人不会反抗？吐蕃的王族乘此时机不会与他们勾结，进攻大唐的西境？你说到时候李屹是会回西境抵御外贼，还是借吐蕃进攻大唐的机会，把我拉下太子之位？”
温乔停顿片刻，冷冷笑道：“看来你心里是知道他在窥视你的位置？”
李景宣辩解道：“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我住在东宫就要担起太子的责任，虽然这条路对我来说走得踉踉跄跄，至少不能把大唐的国土割让给吐蕃人，事情真要到那个地步，李屹想用太子的位置作为交换条件，给他又何妨？”
“赵廷军是被冤枉的，我们好歹要看他在西境驻守的功劳，益州不比长安繁华，生活条件也不够便利，他能坚持那么多年，已经不容易了，再加上他父亲的原因，先帝若是在世都会记着他的战功，赦罪不杀，我为什么做不到？”
“好了，我知道在你这里说不通，我们不谈他生死的问题。你也知道南衙禁军本来就人手少，再说皇上不让你管这件事，你还让我们去，就算赵桐不说，那些狱卒闲话多得很，万一消息传到皇上耳边，责任谁来担？”
李景宣道：“你们每次找两个人看着就行，真要是出了事情，我去皇上那里说情。”
温乔看着李景宣，知道再辩解也无济于事，起身道：“我去办就是了。”
将军营帐内，李屹坐在木制圈椅上，左手拿着日宁刀，右手扎着绷带，目光黯淡，愣愣看着烛火在桌案上倒下的光影，没说一句话。
“李屹，你该吃晚饭了。”曹方域擦拭完手中的长刀，放到矮柜上，开口道，“已经过了亥时，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炊家子的将士见你没吭声，又不敢熄火。明天他们还要早起煮粥，累了一天，也该让他们休息了。”
李屹回神道；“让他们收拾吧，我不饿。”
曹方域看着李屹，叹了口气，坐到圆墩上，劝道：“二爷脑子好使，武艺也好，皇上就这么对他？太可惜了。”
“他是在弑君。”李屹笑道，“早知道我在益州就杀了他，也省得长安的刽子手再动刀。”
“现在留下这把日宁刀。”李屹翻开掌心，看着焦黑的伤口，苦笑了一下，眼神却如寒潭低处的水波，涟漪不断，“烫得像火烧似的，还不知道右手会不会好，以后不能写字了，也得怨他。野狸又没消息，什么事都奇奇怪怪的，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曹方域道：“昨天晚上我见到野狸了，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赵廷军没和你说起这件事吗？”
“没有，夜鹰说野狸没传信。”李屹恍然道，“你确定看到他们了？”
曹方域道：“那还能有假，昨日赵廷军去林子里巡视，我和王简先到营帐，当时我在帐内吃晚饭，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在外面说话。”
李屹急切道：“后来呢？”
曹方域道：“后来赵廷军走进营帐，王简让我出去，他们两人说了很久的话。我也听说了康迦的事情，猜想两人多半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温乔。”这时营帐的帷幕被人掀起，王简走了进来，侍立在一旁。“怎么？赵廷军没和你说这事吗？”
李屹抬眼，目光锐利地看着王简，问道：“王简，昨天晚上你和赵廷军说了什么？”
“宰元奇传信到兵营，刘永抓获一个吐蕃奸细，佐利川春草图在他手里，现在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大明宫。”王简淡然道，“时间正好赶在赵廷军被关进大理寺之后，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
“王简！”李屹起身，抓起矮柜上曹方域的长刀，快步走到王简身前，将对方推倒在帷幕旁，厉声道，“是你出的主意，你都干了什么？夜鹰要是出了事情，你要先杀了你。”
王简躺倒在地上，艰难地撑起身体，答道：“殿下，若不是我让赵廷军承担罪名，今晚扣押的就是你和兵营里的所有将士。”
李屹争辩道：“我们可以逃到益州。”
“益州。”王简推开李屹手中的刀刃，起身道：“我们背靠吐蕃，迎战大唐河西道和山南道的将士，这还只是开始，一个月后，长安，洛阳，扬州的兵力相继赶到益州，我们能有几分胜算？还不是让将士去送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王简道：“你和赵廷军是什么关系，我管不了，可我是你的谋士，要为你的生死考虑，难道我做错了吗？”
曹方域拽着李屹的身体，将其拉到椅子上，叹声道：“你们两个人动什么气，现在要想办法怎么救出赵廷军，想不出法子，你两个就是扯破嗓子，吵到天亮也没用。”
“他留下这把日宁刀。”李屹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叹声道，“让我们去救他，我救不了他。”
王简仍旧跪倒在地上，缓声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该杀了杨峥。”
李屹转过身来，复述道：“杀了杨峥？我不至于要杀那小子，你想到了什么？”
“昨夜，我听宰元奇说，柴砚也在益州，而孙传尧偷春草图是为了交给柴砚。”王简道，“梁州的将士围剿山雀镇，让柴砚怀恨在心，所以才设计陷害赵廷军，将春草图带到益州，又以赵倬良和的性命威胁赵廷军，才发生了今日校场上的事情。现在看来，所有问题解决的关键在柴砚身上，此人是山雀杀手，孙传尧到了益州必然能引他现身，殿下好好想一想，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孙传尧赶往益州？”
李屹恍然道：“杨峥。我只要放出消息，在益州处死杨峥，他肯定会过去。”
“景宣，陆绍年的案子没结束，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这么多事情。”李珣思索片刻，说道，“交给赵桐审问，你不用管，查出来确实是他一人所为，以谋反罪处刑，没什么再商量的。”
李景宣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赵廷军到底是吐蕃人，我早就想着他要反叛，现在处理他总比在战场上倒戈，杀害我们的将士要好，兵营的事情交给小屹。”李珣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李景宣回到东宫丽正殿，侍女端来茶水和糕点，李景宣见温乔已经在殿内等着自己，挥挥手让内侍和侍女都出去。
内侍和婢女离开，“赵廷军被带到了大理寺。”李景宣等到他们走后，开口道，“这件事肯定有哪里不对，他真要刺杀皇上何必在校场动手？”
“你们在兵营的时候，赵倬良交给我一封信，按他的话来说，不知道信里写些什么。”温乔解释道，“信里用赵倬良的笔迹告发赵廷军通敌叛国，将佐利川春草图交给吐蕃人，企图挑起战乱。王府之内，用言语侮辱青阳县主和赵倬良，杀害沈庭，嫁祸知道他通盘计划的康迦。”
温乔加了一句：“这罪名够死好几次。”
“赵廷军为父亲报仇，窥视吐蕃的王位还说得通。”李景宣道，“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担心我们会治罪李屹和赵倬良，就连康迦，他都在为他说话，这不是欲盖而彰吗？”
李景宣坐到榻上，沉吟了一回，接话道：“还是佐利川春草图出了事情，它确实在吐蕃人手里，赵廷军怕牵连别人，自己先担了罪名。”
“佐利川春草图的事情不能让父亲知道，消息一定要保密。”李景宣急切地走了几步，撩起衣袍坐到李景宣对面，续道，“你和张岐派人守住大理寺牢房，传话给赵桐，赵廷军出了事情，他也要被治罪。”
温乔疑惑道：“赵廷军的事情，皇上没交给你来处理？”
“没有。”李景宣道，“赵桐，我传话过去，不怕赵廷军在牢里吃苦，就是父亲，若是父亲性子急想杀他，赵桐也拦不住。还是要你的亲信去守住牢房，才能安心。”
“赵廷军关我们什么事！”温乔不悦道，“还是你想让我在牢里对他动用私刑？这到是干净，顶多也就一个晚上。你要是记着东宫的仇，想再拖他个两三天，也不是没有办法，单单就是挟持太子的行动，就够给他一个凌迟之罪，都用不着我的人动手。”
“我和你说的是这件事吗？他现在关在牢里，手脚带着镣铐，你这是在乘人之危，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景宣，不是我说你，那些礼仪仁孝的书你看得太多了，现在楚王府那群人自己栽了跟头，我们正好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谁是大唐的皇太子。你说在皇帝眼里，一个剑南道的将军重要还是你重要，就算你亲手杀了他，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你相不相信？”
“我是可以做到，顶着一个皇太子的头衔，可以为所欲为，那么国家的安危呢？我将国家的危难置于何地？将百姓的生死置于何地？我要是杀了赵廷军，益州那些吐蕃降将的后人不会反抗？吐蕃的王族乘此时机不会与他们勾结，进攻大唐的西境？你说到时候李屹是会回西境抵御外贼，还是借吐蕃进攻大唐的机会，把我拉下太子之位？”
温乔停顿片刻，冷冷笑道：“看来你心里是知道他在窥视你的位置？”
李景宣辩解道：“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我住在东宫就要担起太子的责任，虽然这条路对我来说走得踉踉跄跄，至少不能把大唐的国土割让给吐蕃人，事情真要到那个地步，李屹想用太子的位置作为交换条件，给他又何妨？”
“赵廷军是被冤枉的，我们好歹要看他在西境驻守的功劳，益州不比长安繁华，生活条件也不够便利，他能坚持那么多年，已经不容易了，再加上他父亲的原因，先帝若是在世都会记着他的战功，赦罪不杀，我为什么做不到？”
“好了，我知道在你这里说不通，我们不谈他生死的问题。你也知道南衙禁军本来就人手少，再说皇上不让你管这件事，你还让我们去，就算赵桐不说，那些狱卒闲话多得很，万一消息传到皇上耳边，责任谁来担？”
李景宣道：“你们每次找两个人看着就行，真要是出了事情，我去皇上那里说情。”
温乔看着李景宣，知道再辩解也无济于事，起身道：“我去办就是了。”
将军营帐内，李屹坐在木制圈椅上，左手拿着日宁刀，右手扎着绷带，目光黯淡，愣愣看着烛火在桌案上倒下的光影，没说一句话。
“李屹，你该吃晚饭了。”曹方域擦拭完手中的长刀，放到矮柜上，开口道，“已经过了亥时，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炊家子的将士见你没吭声，又不敢熄火。明天他们还要早起煮粥，累了一天，也该让他们休息了。”
李屹回神道；“让他们收拾吧，我不饿。”
曹方域看着李屹，叹了口气，坐到圆墩上，劝道：“二爷脑子好使，武艺也好，皇上就这么对他？太可惜了。”
“他是在弑君。”李屹笑道，“早知道我在益州就杀了他，也省得长安的刽子手再动刀。”
“现在留下这把日宁刀。”李屹翻开掌心，看着焦黑的伤口，苦笑了一下，眼神却如寒潭低处的水波，涟漪不断，“烫得像火烧似的，还不知道右手会不会好，以后不能写字了，也得怨他。野狸又没消息，什么事都奇奇怪怪的，我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曹方域道：“昨天晚上我见到野狸了，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赵廷军没和你说起这件事吗？”
“没有，夜鹰说野狸没传信。”李屹恍然道，“你确定看到他们了？”
曹方域道：“那还能有假，昨日赵廷军去林子里巡视，我和王简先到营帐，当时我在帐内吃晚饭，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在外面说话。”
李屹急切道：“后来呢？”
曹方域道：“后来赵廷军走进营帐，王简让我出去，他们两人说了很久的话。我也听说了康迦的事情，猜想两人多半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温乔。”这时营帐的帷幕被人掀起，王简走了进来，侍立在一旁。“怎么？赵廷军没和你说这事吗？”
李屹抬眼，目光锐利地看着王简，问道：“王简，昨天晚上你和赵廷军说了什么？”
“宰元奇传信到兵营，刘永抓获一个吐蕃奸细，佐利川春草图在他手里，现在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大明宫。”王简淡然道，“时间正好赶在赵廷军被关进大理寺之后，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
“王简！”李屹起身，抓起矮柜上曹方域的长刀，快步走到王简身前，将对方推倒在帷幕旁，厉声道，“是你出的主意，你都干了什么？夜鹰要是出了事情，你要先杀了你。”
王简躺倒在地上，艰难地撑起身体，答道：“殿下，若不是我让赵廷军承担罪名，今晚扣押的就是你和兵营里的所有将士。”
李屹争辩道：“我们可以逃到益州。”
“益州。”王简推开李屹手中的刀刃，起身道：“我们背靠吐蕃，迎战大唐河西道和山南道的将士，这还只是开始，一个月后，长安，洛阳，扬州的兵力相继赶到益州，我们能有几分胜算？还不是让将士去送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王简道：“你和赵廷军是什么关系，我管不了，可我是你的谋士，要为你的生死考虑，难道我做错了吗？”
曹方域拽着李屹的身体，将其拉到椅子上，叹声道：“你们两个人动什么气，现在要想办法怎么救出赵廷军，想不出法子，你两个就是扯破嗓子，吵到天亮也没用。”
“他留下这把日宁刀。”李屹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叹声道，“让我们去救他，我救不了他。”
王简仍旧跪倒在地上，缓声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该杀了杨峥。”
李屹转过身来，复述道：“杀了杨峥？我不至于要杀那小子，你想到了什么？”
“昨夜，我听宰元奇说，柴砚也在益州，而孙传尧偷春草图是为了交给柴砚。”王简道，“梁州的将士围剿山雀镇，让柴砚怀恨在心，所以才设计陷害赵廷军，将春草图带到益州，又以赵倬良和的性命威胁赵廷军，才发生了今日校场上的事情。现在看来，所有问题解决的关键在柴砚身上，此人是山雀杀手，孙传尧到了益州必然能引他现身，殿下好好想一想，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孙传尧赶往益州？”
李屹恍然道：“杨峥。我只要放出消息，在益州处死杨峥，他肯定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