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尧抓起桌案上的刻刀，冲到少女身边，将其推倒在地上，将刀尖抵着对方的咽喉，低声道；“赵廷军在哪里？该死！我要杀了他！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赵将军在哪里。”她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益州口音，不知道为什么让孙传尧想起了宰元奇，或许益州人都是这样，自从到了剑南道，来来回回和外人说过话的，也就是宰元奇。
“你现在在罗江酒肆，我叫阿桂，三天之前柴砚把你从林子里救回来，我们替你擦拭伤口，养伤治病，才捡回一条命。”
“杨峥呢？”
“他死了，身上被刺中一刀，救不回来了。”
孙传尧站起身，将刻刀扔回桌案，凄凄惨惨地笑着，看着眼前的方桌床榻，细口碎纹花瓶，跪坐到窗边，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脸颊。
阿桂起身来到孙传尧身边，轻轻擦了擦他的脸颊和手臂，孙传尧任由她这么做，窸窸窣窣的动作伴着浅浅桂花的香味，弄得人心神不宁，只想远离和逃避，但是现在坐在墙角无处可逃。若是自己被敌人夺取刀剑，会觉得可耻，但是被阿桂这样轻柔的擦拭伤口，觉得心里一阵暖意，只是这阵暖意瞬间就被强烈的痛苦和自责淹没，消失殆尽。
“我们把你救回来，你就要好好活着，晚饭放在食盒里，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晚饭？”
“你三天没吃东西，没给你准备山肴野蔌，就是一些小麦粥和茶叶团子。”
“我不要吃东西。”
“你准备绝食吗？”
“阿桂。”孙传尧抬手用衣袖擦掉眼泪，怔怔道，“离我远一点。”
“这里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也正准备走。”阿桂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推门，离开了房间。
孙传尧歪头看向窗外，街坊两旁开着三家花店，摊位上摆满一束束锦江牡丹，艳红色的花骨朵里夹杂着藕粉叶瓣，其绚丽淡雅的姿态，犹如落日余晖，倾洒在街市两旁，覆压群芳，唯有海棠灼灼燃烧的生命力，可与之平分春色。
孙传尧手里抓着刻刀，倚靠在窗边，发梢遮盖眼睛，看不清房内的景致，待到戌时之后起身，掀开红漆食盒，拿出两个茶叶团子，吃了下去。胃里空荡荡的，咀嚼和吞咽都是难事，更何况里面的豆沙馅子，尝起来干涩甜腻。孙传尧一口一口吃了下去，低头抹了抹嘴巴，缓步来到门边，走出房间。
罗江酒肆的大堂分为两处，西面接待外客，穿过一条走廊，南面的厅堂分为三个隔间，二楼还有一个单间，柴砚平日就在那里喝酒闲聊，接待来往的熟客。孙传尧穿过人群，在西面厅堂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向伙计要了一杯郫筒酒。
张浔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坐到孙传尧的身前，他将一柄短刀插在右边的衣带内，端着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常乐坊那晚打断了他的手臂经脉，如今右手还在，却使不出力道拿刀。
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孙传尧想着，他和柴砚不像李屹有仇必报，但在明面上说得很清楚，做事也知道分寸，更不想李景宣处处为他人着想，用情至深。张浔表面和你敷衍说笑，背地里记着仇怨，等到时机成熟避着他人眼目，砍你一刀，或许当初就该把他杀了，冤冤相报，何时能够停止。
“益州的郫筒酒味道怎么样？”
“酒里加了银丹草，带着青草的香味，口味更清淡。我还是喜欢夜梨。”
“家乡的酒，谁都不会忘记。”
“河西道已经没有我们的家乡了。”
“砚哥回去，山雀镇还在，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的，对吗？”
“等我把杨峥的仇报了再说。”
“赵廷军。”张浔笑道，“如今也是被官府到处通缉的要犯，想杀他还不容易。”
孙传尧道：“他们在益州根基很深，没了官职，赵廷军还是赵廷军。”
“益州又不是只有楚王府一块地方管事儿。”张浔意味深长地说着，举起白瓷酒杯，一饮而尽。
“你手里这把刀能杀人吗？”
孙传尧抬起眼眸，警觉道：“你们想让我杀谁？”
张浔站起身瞥了一眼，说道：“柜台边那个灰衣小子是宰元奇的人，几年前就在这家酒肆打工，刚来益州就盯上我们了。春草图的消息就是他第一时间传给宰元奇，再传到长安城。这家伙交给你了。”
孙传尧看着黄梨木柜台边，那位长得高大健壮的少年，答道：“你们不想留着他问话？”
张浔道：“不用，砚哥说想再看看你的刀法。”
孙传尧看着酒杯里青绿色的酒水，犹豫片刻，站起身，走到灰衣少年身边，问道：“我刚才要了一杯郫筒酒，找谁付钱？”
“掌柜走开了。”健壮少年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着，话语里夹杂着山南道和绵州的口音，比起益州乡音，翘舌音较为明显，与长安方言更相似，宰元奇只会用自己人。
孙传尧冷冷笑着，内心带着几分失落，挑动手指转起刻刀，向对方胸膛砍去，却是虚晃一招。少年慌忙躲避，踉跄一步，左手撑着台面，方才稳住身体。孙传尧错步来到对方身侧，俯身躲避攻击，握紧刻刀向灰衣少年的胸膛刺去。
一只粗壮的手稳稳抓住孙传尧的手腕，手臂上的青铜护腕倒映着烛火摇曳的光芒，“够了！孙传尧，他是自己人，随我到里屋说话。”
柴砚说完放开手，看了一眼张浔，说道：“你也过来。”
三人踏上木制台阶来到二楼，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地上落着银片和云母耳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胭脂味道，似是刚才有多名女子在房内跳舞。南面连排的窗户向外敞开着，湛蓝夜色下是影影绰绰的屋脊檐角，放眼四处皆是亮黄色的迷离灯火。
三人踏上壶门坐榻，围着矮桌坐在楠木圈椅上。张浔提起酒壶，在杯子里倒满酒水。
“孙传尧，罗江酒肆住的怎么样？”
“朝南的房间，很舒服。”
“你的灵均呢？”
“被李屹拿走了。”孙传尧落寞道，“我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李屹和赵廷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他们杀了杨峥。”孙传尧抬眼望着柴砚，看到的是一双目光黯淡的黑色眼睛。柴砚回望一眼孙传尧，转念道：“吐蕃悉野亲王手下的将士彭冈手里拿着春草图，人在益州城，去不了吐蕃。早在宰元奇传信到长安的时候，他就下令封锁四大城门，从茂州抽调精锐部队驻守益州城门，彭冈的样子前线将士都见过，现在赵廷军回益州，他躲在城内更不敢轻举妄动。”
“李屹竟然把调用将士的兵权这么轻易就交给宰元奇，胆子也真大。”柴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冷笑了一番，出神道：“也正是因为他胆子大，调兵及时，彭冈回不了吐蕃了。”
张浔提醒道：“桑达亲王两天前还写了密信，催促彭冈早些回吐蕃。”
“赵廷军在益州，想回去没那么容易。”柴砚不悦道，“彭冈若是被他们抓住，我们都得死，益州城内除了府衙的将士可以帮我们，其他人靠不住。”
孙传尧疑惑道：“刘永会帮我们？”
柴砚道：“他和李屹结得仇深着呢，在外总说李屹拥兵自重，调遣将士从不过问他的意见，以前赵邺在的时候还能稳住他们两个，现在就等着看对方出事情。”
柴砚停顿片刻，回忆道：“我和彭冈深夜闯入都督府和他密谈，第二天益州衙役就在新南酒肆抓到一个吐蕃人，供出了春草图在益州的消息。我看到是他比我们更忠心于桑达亲王。”
“刘永能帮我们是好事。”张浔举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接话道，“现在赵廷军在益州，彭冈回不了吐蕃，计划安排的再好，没有结果，两边都成不了事。”
“我没办法同时对付赵廷军和宰元奇。”孙传尧停顿片刻，眼里倒映着燃烧的火光，看不出神情变化，“你们得帮我调开宰元奇，我替你们杀了他。”
柴砚道：“不必如此。我们的目的是逼迫他现身，让刘永对付他。你们好好想一想，李珣要是知道赵廷军私自逃回益州，李屹还能折腾多久？到时候剑南道的兵权落到刘永手里，桑达亲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攻陷益州城，也省下我们很多力气。”
屋外曳步走进三名女子，穿着低领薄衫，脸上涂着浓浓的脂粉，发簪摇曳，靠在门边等着柴砚，没走进厅堂。
孙传尧道：“以后呢？”
“我们回山雀镇。”柴砚站起身，拍了拍孙传尧的肩膀，凑到他身旁，低声道，“放心吧，赵廷军和宰元奇交给你来处理。”
柴砚带着两名女子绕道走进屏风之后的隔间，另一名女子屈膝坐在张浔身侧，女子有着云雾般浓密的黑发，鼻梁高耸，薄薄的嘴唇涂满红花唇脂，两人亲昵地环肩搂抱。孙传尧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房间外，背靠着墙壁，右手紧紧握着拳头。
“我不知道赵将军在哪里。”她的话语里带着浓重的益州口音，不知道为什么让孙传尧想起了宰元奇，或许益州人都是这样，自从到了剑南道，来来回回和外人说过话的，也就是宰元奇。
“你现在在罗江酒肆，我叫阿桂，三天之前柴砚把你从林子里救回来，我们替你擦拭伤口，养伤治病，才捡回一条命。”
“杨峥呢？”
“他死了，身上被刺中一刀，救不回来了。”
孙传尧站起身，将刻刀扔回桌案，凄凄惨惨地笑着，看着眼前的方桌床榻，细口碎纹花瓶，跪坐到窗边，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脸颊。
阿桂起身来到孙传尧身边，轻轻擦了擦他的脸颊和手臂，孙传尧任由她这么做，窸窸窣窣的动作伴着浅浅桂花的香味，弄得人心神不宁，只想远离和逃避，但是现在坐在墙角无处可逃。若是自己被敌人夺取刀剑，会觉得可耻，但是被阿桂这样轻柔的擦拭伤口，觉得心里一阵暖意，只是这阵暖意瞬间就被强烈的痛苦和自责淹没，消失殆尽。
“我们把你救回来，你就要好好活着，晚饭放在食盒里，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晚饭？”
“你三天没吃东西，没给你准备山肴野蔌，就是一些小麦粥和茶叶团子。”
“我不要吃东西。”
“你准备绝食吗？”
“阿桂。”孙传尧抬手用衣袖擦掉眼泪，怔怔道，“离我远一点。”
“这里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也正准备走。”阿桂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推门，离开了房间。
孙传尧歪头看向窗外，街坊两旁开着三家花店，摊位上摆满一束束锦江牡丹，艳红色的花骨朵里夹杂着藕粉叶瓣，其绚丽淡雅的姿态，犹如落日余晖，倾洒在街市两旁，覆压群芳，唯有海棠灼灼燃烧的生命力，可与之平分春色。
孙传尧手里抓着刻刀，倚靠在窗边，发梢遮盖眼睛，看不清房内的景致，待到戌时之后起身，掀开红漆食盒，拿出两个茶叶团子，吃了下去。胃里空荡荡的，咀嚼和吞咽都是难事，更何况里面的豆沙馅子，尝起来干涩甜腻。孙传尧一口一口吃了下去，低头抹了抹嘴巴，缓步来到门边，走出房间。
罗江酒肆的大堂分为两处，西面接待外客，穿过一条走廊，南面的厅堂分为三个隔间，二楼还有一个单间，柴砚平日就在那里喝酒闲聊，接待来往的熟客。孙传尧穿过人群，在西面厅堂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向伙计要了一杯郫筒酒。
张浔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坐到孙传尧的身前，他将一柄短刀插在右边的衣带内，端着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常乐坊那晚打断了他的手臂经脉，如今右手还在，却使不出力道拿刀。
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孙传尧想着，他和柴砚不像李屹有仇必报，但在明面上说得很清楚，做事也知道分寸，更不想李景宣处处为他人着想，用情至深。张浔表面和你敷衍说笑，背地里记着仇怨，等到时机成熟避着他人眼目，砍你一刀，或许当初就该把他杀了，冤冤相报，何时能够停止。
“益州的郫筒酒味道怎么样？”
“酒里加了银丹草，带着青草的香味，口味更清淡。我还是喜欢夜梨。”
“家乡的酒，谁都不会忘记。”
“河西道已经没有我们的家乡了。”
“砚哥回去，山雀镇还在，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的，对吗？”
“等我把杨峥的仇报了再说。”
“赵廷军。”张浔笑道，“如今也是被官府到处通缉的要犯，想杀他还不容易。”
孙传尧道：“他们在益州根基很深，没了官职，赵廷军还是赵廷军。”
“益州又不是只有楚王府一块地方管事儿。”张浔意味深长地说着，举起白瓷酒杯，一饮而尽。
“你手里这把刀能杀人吗？”
孙传尧抬起眼眸，警觉道：“你们想让我杀谁？”
张浔站起身瞥了一眼，说道：“柜台边那个灰衣小子是宰元奇的人，几年前就在这家酒肆打工，刚来益州就盯上我们了。春草图的消息就是他第一时间传给宰元奇，再传到长安城。这家伙交给你了。”
孙传尧看着黄梨木柜台边，那位长得高大健壮的少年，答道：“你们不想留着他问话？”
张浔道：“不用，砚哥说想再看看你的刀法。”
孙传尧看着酒杯里青绿色的酒水，犹豫片刻，站起身，走到灰衣少年身边，问道：“我刚才要了一杯郫筒酒，找谁付钱？”
“掌柜走开了。”健壮少年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着，话语里夹杂着山南道和绵州的口音，比起益州乡音，翘舌音较为明显，与长安方言更相似，宰元奇只会用自己人。
孙传尧冷冷笑着，内心带着几分失落，挑动手指转起刻刀，向对方胸膛砍去，却是虚晃一招。少年慌忙躲避，踉跄一步，左手撑着台面，方才稳住身体。孙传尧错步来到对方身侧，俯身躲避攻击，握紧刻刀向灰衣少年的胸膛刺去。
一只粗壮的手稳稳抓住孙传尧的手腕，手臂上的青铜护腕倒映着烛火摇曳的光芒，“够了！孙传尧，他是自己人，随我到里屋说话。”
柴砚说完放开手，看了一眼张浔，说道：“你也过来。”
三人踏上木制台阶来到二楼，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宽敞的房间，地上落着银片和云母耳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胭脂味道，似是刚才有多名女子在房内跳舞。南面连排的窗户向外敞开着，湛蓝夜色下是影影绰绰的屋脊檐角，放眼四处皆是亮黄色的迷离灯火。
三人踏上壶门坐榻，围着矮桌坐在楠木圈椅上。张浔提起酒壶，在杯子里倒满酒水。
“孙传尧，罗江酒肆住的怎么样？”
“朝南的房间，很舒服。”
“你的灵均呢？”
“被李屹拿走了。”孙传尧落寞道，“我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李屹和赵廷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他们杀了杨峥。”孙传尧抬眼望着柴砚，看到的是一双目光黯淡的黑色眼睛。柴砚回望一眼孙传尧，转念道：“吐蕃悉野亲王手下的将士彭冈手里拿着春草图，人在益州城，去不了吐蕃。早在宰元奇传信到长安的时候，他就下令封锁四大城门，从茂州抽调精锐部队驻守益州城门，彭冈的样子前线将士都见过，现在赵廷军回益州，他躲在城内更不敢轻举妄动。”
“李屹竟然把调用将士的兵权这么轻易就交给宰元奇，胆子也真大。”柴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冷冷笑了一番，出神道：“也正是因为他胆子大，调兵及时，彭冈回不了吐蕃了。”
张浔提醒道：“桑达亲王两天前还写了密信，催促彭冈早些回吐蕃。”
“赵廷军在益州，想回去没那么容易。”柴砚不悦道，“彭冈若是被他们抓住，我们都得死，益州城内除了府衙的将士可以帮我们，其他人靠不住。”
孙传尧疑惑道：“刘永会帮我们？”
柴砚道：“他和李屹结得仇深着呢，在外总说李屹拥兵自重，调遣将士从不过问他的意见，以前赵邺在的时候还能稳住他们两个，现在就等着看对方出事情。”
柴砚停顿片刻，回忆道：“我和彭冈深夜闯入都督府和他密谈，第二天益州衙役就在新南酒肆抓到一个吐蕃人，供出了春草图在益州的消息。我看到是他比我们更忠心于桑达亲王。”
“刘永能帮我们是好事。”张浔举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接话道，“现在赵廷军在益州，彭冈回不了吐蕃，计划安排的再好，没有结果，两边都成不了事。”
“我没办法同时对付赵廷军和宰元奇。”孙传尧停顿片刻，眼里倒映着燃烧的火光，看不出神情变化，“你们得帮我调开宰元奇，我替你们杀了他。”
柴砚道：“不必如此。我们的目的是逼迫他现身，让刘永对付他。你们好好想一想，李珣要是知道赵廷军私自逃回益州，李屹还能折腾多久？到时候剑南道的兵权落到刘永手里，桑达亲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攻陷益州城，也省下我们很多力气。”
屋外曳步走进三名女子，穿着低领薄衫，脸上涂着浓浓的脂粉，发簪摇曳，靠在门边等着柴砚，没走进厅堂。
孙传尧道：“以后呢？”
“我们回山雀镇。”柴砚站起身，拍了拍孙传尧的肩膀，凑到他身旁，低声道，“放心吧，赵廷军和宰元奇交给你来处理。”
柴砚带着两名女子绕道走进屏风之后的隔间，另一名女子屈膝坐在张浔身侧，女子有着云雾般浓密的黑发，鼻梁高耸，薄薄的嘴唇涂满红花唇脂，两人亲昵地环肩搂抱。孙传尧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房间外，背靠着墙壁，右手紧紧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