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大力回答道。
片刻的鸦雀无声后，慕容桑咳咳了两声：“今天……一共可以问几个问题？”
“都可以。”
“别，我怕我吃不消。”
王大力失笑：“那三个？”
慕容桑便又迫不及待：“你去正山公墓做什么？”
“参加葬礼。为了不浪费你的名额，我直接说，和你们一样，代表唐儒生参加葬礼。”
“我只剩一个名额了。”
王大力侧身，懒洋洋地靠住前面的椅背，同慕容桑面对面：“是你要我设限的。”
慕容桑抛出第三个，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乔思思的父亲乔路生，乔老先生，他叫你源生？”
“是。”王大力这一个是字，像一把□□。
能打开所有的门，能回答慕容桑重重的疑问。
果然，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次字迹，出自他一人之手。
而慕容桑之所以没有再问下去，是她知道王大力的每一个是字，都是在揭自己的疮疤。昏暗的车内，他的微笑和眼睛都在发光，但微笑是装出来，眼睛是湿润的。他那样吊儿郎当地倚在前面的椅背上，像个撞大运的小孩，你不碰他，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你碰他，他不堪一击。
慕容桑向前一凑，硬生生换了话题：“我和欢欢绝交了。”
“为什么？”
“她黑你。”
“黑我？”
“她说Simon把你捧红了，你忘恩负义，反过来抢Simon的资源。她截了你好多好多张丑照，还P图。”
王大力忍俊不禁：“她是小孩子脾气，你也奉陪？”
“我就是气不过。”
“你有告诉她，我和你的关系吗？”
“没。”
“等你告诉她了，她自然会对我黑转粉。”
慕容桑默认。
连王大力都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妹妹嘴上和她八字不合，但血浓于水不是说说而已。只要是姐姐认定的男人，便是妹妹认定的一家人。他盛家晔得不到慕容欢的支持，无非是没得到慕容桑的青睐。
既然聊到这儿了，王大力将他和Simon的渊源点给了慕容桑。
他说Simon管他叫哥，但叫完整了的话，是源生哥。慕容桑一点就通：王大力是给Simon在星途上指点迷津的人。但王大力说，他算不上指点迷津，只是锦上添花，关键还是Simon的努力。
如今，慕容桑再面对努力二字，最大的感受不是无用，是王大力这个人哪怕什么都是假的，努力也是真的。
还有，喜欢她也是真的。
小曲致电王大力。
“睡醒了？”王大力并非调侃小曲。他过劳，小曲也好不到哪去。
“哥你去哪了？”
“出来见个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小曲慌慌张张：“见……见女的？哥，桑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怎么回，怎么说啊？”
小曲还不知道慕容桑开了五个小时的夜路，此时此刻就在王大力身边。
“随便你怎么说。”王大力说着，将手机交给慕容桑。
慕容桑接下：“喂。”
“姐，那个……哥他还睡着呢，没事儿，好着呢，睡一觉就又活蹦乱跳了。”小曲迷迷瞪瞪，没觉得慕容桑这是在拿着王大力的手机和他说话。
还在一心给王大力打掩护。
直到他觉得好像哪不对劲，看了下手机，是在和王大力通话，听了下声音，是慕容桑的声音，再看，再听……完蛋！这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慕容桑给了小曲一个台阶：“你这是说梦话呢？”
小曲就坡下，直接打上了呼噜。
注定是来去匆匆的小聚。慕容桑明天还有重要的合约要签署，王大力如果不是被送进了医院，这会儿早就在另一个城市了。二人的无言，是知道一转眼就到了道别的时间，却不知道如何道别。
慕容桑咕哝了一句：“我就不该来。”
之前也有过几次，比如王大力在中北市转机，明明能相聚个把小时，王大力总说等下次。慕容桑有腹诽过，觉得这“下次”遥遥无期，觉得哪怕是小聚，也算止渴。直到今天，她恍然大悟：这不是止渴不止渴的问题，这是一桌子好菜，只让你吃一口。
那还真不如不吃。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王大力问慕容桑。
“好多。”
“那你慢慢说。”
慕容桑计算了时间：“我最多再有十分钟就要出发了，怎么慢慢说？”
“那一句都别说了。”王大力有理有据，“十分钟用来说话，是太少了，但用来做别的事……勉强够。”
“别的事？”慕容桑问完这三个字，就懂了。
所以她接下来面对的问题是：要不要装不懂？
下一秒，王大力给了她答案：“你装不懂的话，就不够十分钟了。”
这就叫打蛇打七寸。
再下一秒，慕容桑本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原则，吻住王大力。
此情此景下，这一幕发生得太顺理成章。漫天的月色，初来乍到的城市，谁对谁都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再加上他可见的倦容、不可见的秘密，和她的义无反顾。
他早就想吻她了，早到确定不了那个时间点——也许是不久前她在牌桌上的肆意妄为，也许是那晚她在富民小卖部对他的不设防，也许更早更早，在画廊，她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只，代表慕容家冲锋陷阵，只有头顶上一颗当啷着的毛球泄露她的惴惴不安……
真的，王大力确定不了那个对慕容桑一天比一天更在意的时间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
最初，慕容桑走了个神。
她觉得她别说吻技了，根本是乱来。她看过总裁文的，看过那些当时没感觉，但如今心驰神往的“吻戏”，要么长驱直入，要么循序渐进。她倒好，贴上去……就完了。同时，她还对王大力假设了两种可能性。如果他“不会”，那这个菜鸟对菜鸟的初吻能好到哪去？
但如果他“会”，呵呵，王大力你给我等着！
此后，慕容桑的思绪就更hold不住了。
比如他的手覆盖她的后颈时，她觉得人类的死穴是后颈。比如他的另一只手绕上她的腰时，她觉得人类的死穴是腰。他顺理成章地“捞”她侧坐在他的腿上时，她觉得“我为鱼肉”不过如此。直到他送了她两个字——呼吸，她才重新活过来。
他终究是“会”的。
慕容桑早就将他定义为“天赋型”了不是吗？
后来，慕容桑快要烧着了，车内的温度直往上飙，包括喘息在内的任何一个小小的声响在密闭的作用下都震撼着耳膜，她甚至觉得她……没脸见人了。
而没脸见人了的对策是，不要停。
只要不停，就不用见人。
以至于王大力要结束这个吻时，慕容桑下意识地“追”了他一下。他失笑，便又“补”了她片刻。顾及她在他面前的脸皮薄，他将她搂在怀里，多多少少给她些平复的时间。
她越来越常咕哝：“还说什么勉强够？哪里够了……”
显然，她是说十分钟用来说话，不够，用来做“别的事”，更不够。
往远了说，王大力眼看慕容桑从“老成”越活越回去，举手投足间常常流露小儿女情怀。
往近了说，他眼看她在他怀里，从局促得有棱有角，到柔软，再从柔软到恨不得嵌进去。曾经“无欲无求”的她怕是要把过去十一年掩埋的真性情通通交予他。
王大力回到病房后，小曲眼尖：“哥，你……你那什么了？”
“哪什么？”
“就那什么啊！”
王大力躺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你别装了，你都开了。”
“开什么？”
“开花啊。”
“开什么花？”
小曲胆大包天地指着王大力的脸：“就这儿，写着四个字，老树开花。”
王大力一撅小曲的手指头：“我才二十六！”
小曲嗷嗷地跑了。
王大力用被子蒙住头，回味了一下“老树开花”这个说法，倒不算排斥，觉得适用于他，同样……适用于慕容桑。尽管，她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曾经的老成、一样的伪装和不一样的顽固不化，注定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同类，不被世人甚至自己所了解，却能了解对方，但在一起后，满目的春光无限好就是自己开的花。
慕容桑这一趟披星戴月的行程，是但愿神不知，鬼不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真让她做到了。
早七点，她风尘仆仆地回到中北市，回到家，回到房间，风平浪静。接下来她只要梳洗一番，遮一遮黑眼圈，去公司。但就在她遮了一边的黑眼圈后，觉得不对劲，觉得这风平浪静……更像是死寂。
然后，她找遍了家中的每一个房间。
没找到一个人。
慕容通达、焦小倩和慕容欢，甚至保姆岑阿姨，没有一个人在家。
慕容桑致电妹妹，在接通的一刹那，又挂断。她猜会不会是……父母带妹妹出去吃早餐了，毕竟上一次，他们也曾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夜游车河，她若是贸贸然致电，会像是兴师问罪。
斟酌后，慕容桑致电了保姆岑阿姨。
关机。
这……可就真有些不寻常了。
片刻的鸦雀无声后，慕容桑咳咳了两声：“今天……一共可以问几个问题？”
“都可以。”
“别，我怕我吃不消。”
王大力失笑：“那三个？”
慕容桑便又迫不及待：“你去正山公墓做什么？”
“参加葬礼。为了不浪费你的名额，我直接说，和你们一样，代表唐儒生参加葬礼。”
“我只剩一个名额了。”
王大力侧身，懒洋洋地靠住前面的椅背，同慕容桑面对面：“是你要我设限的。”
慕容桑抛出第三个，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乔思思的父亲乔路生，乔老先生，他叫你源生？”
“是。”王大力这一个是字，像一把□□。
能打开所有的门，能回答慕容桑重重的疑问。
果然，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次字迹，出自他一人之手。
而慕容桑之所以没有再问下去，是她知道王大力的每一个是字，都是在揭自己的疮疤。昏暗的车内，他的微笑和眼睛都在发光，但微笑是装出来，眼睛是湿润的。他那样吊儿郎当地倚在前面的椅背上，像个撞大运的小孩，你不碰他，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你碰他，他不堪一击。
慕容桑向前一凑，硬生生换了话题：“我和欢欢绝交了。”
“为什么？”
“她黑你。”
“黑我？”
“她说Simon把你捧红了，你忘恩负义，反过来抢Simon的资源。她截了你好多好多张丑照，还P图。”
王大力忍俊不禁：“她是小孩子脾气，你也奉陪？”
“我就是气不过。”
“你有告诉她，我和你的关系吗？”
“没。”
“等你告诉她了，她自然会对我黑转粉。”
慕容桑默认。
连王大力都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妹妹嘴上和她八字不合，但血浓于水不是说说而已。只要是姐姐认定的男人，便是妹妹认定的一家人。他盛家晔得不到慕容欢的支持，无非是没得到慕容桑的青睐。
既然聊到这儿了，王大力将他和Simon的渊源点给了慕容桑。
他说Simon管他叫哥，但叫完整了的话，是源生哥。慕容桑一点就通：王大力是给Simon在星途上指点迷津的人。但王大力说，他算不上指点迷津，只是锦上添花，关键还是Simon的努力。
如今，慕容桑再面对努力二字，最大的感受不是无用，是王大力这个人哪怕什么都是假的，努力也是真的。
还有，喜欢她也是真的。
小曲致电王大力。
“睡醒了？”王大力并非调侃小曲。他过劳，小曲也好不到哪去。
“哥你去哪了？”
“出来见个朋友。”
“男的女的？”
“女的。”
小曲慌慌张张：“见……见女的？哥，桑姐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怎么回，怎么说啊？”
小曲还不知道慕容桑开了五个小时的夜路，此时此刻就在王大力身边。
“随便你怎么说。”王大力说着，将手机交给慕容桑。
慕容桑接下：“喂。”
“姐，那个……哥他还睡着呢，没事儿，好着呢，睡一觉就又活蹦乱跳了。”小曲迷迷瞪瞪，没觉得慕容桑这是在拿着王大力的手机和他说话。
还在一心给王大力打掩护。
直到他觉得好像哪不对劲，看了下手机，是在和王大力通话，听了下声音，是慕容桑的声音，再看，再听……完蛋！这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慕容桑给了小曲一个台阶：“你这是说梦话呢？”
小曲就坡下，直接打上了呼噜。
注定是来去匆匆的小聚。慕容桑明天还有重要的合约要签署，王大力如果不是被送进了医院，这会儿早就在另一个城市了。二人的无言，是知道一转眼就到了道别的时间，却不知道如何道别。
慕容桑咕哝了一句：“我就不该来。”
之前也有过几次，比如王大力在中北市转机，明明能相聚个把小时，王大力总说等下次。慕容桑有腹诽过，觉得这“下次”遥遥无期，觉得哪怕是小聚，也算止渴。直到今天，她恍然大悟：这不是止渴不止渴的问题，这是一桌子好菜，只让你吃一口。
那还真不如不吃。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王大力问慕容桑。
“好多。”
“那你慢慢说。”
慕容桑计算了时间：“我最多再有十分钟就要出发了，怎么慢慢说？”
“那一句都别说了。”王大力有理有据，“十分钟用来说话，是太少了，但用来做别的事……勉强够。”
“别的事？”慕容桑问完这三个字，就懂了。
所以她接下来面对的问题是：要不要装不懂？
下一秒，王大力给了她答案：“你装不懂的话，就不够十分钟了。”
这就叫打蛇打七寸。
再下一秒，慕容桑本着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原则，吻住王大力。
此情此景下，这一幕发生得太顺理成章。漫天的月色，初来乍到的城市，谁对谁都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再加上他可见的倦容、不可见的秘密，和她的义无反顾。
他早就想吻她了，早到确定不了那个时间点——也许是不久前她在牌桌上的肆意妄为，也许是那晚她在富民小卖部对他的不设防，也许更早更早，在画廊，她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只，代表慕容家冲锋陷阵，只有头顶上一颗当啷着的毛球泄露她的惴惴不安……
真的，王大力确定不了那个对慕容桑一天比一天更在意的时间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
最初，慕容桑走了个神。
她觉得她别说吻技了，根本是乱来。她看过总裁文的，看过那些当时没感觉，但如今心驰神往的“吻戏”，要么长驱直入，要么循序渐进。她倒好，贴上去……就完了。同时，她还对王大力假设了两种可能性。如果他“不会”，那这个菜鸟对菜鸟的初吻能好到哪去？
但如果他“会”，呵呵，王大力你给我等着！
此后，慕容桑的思绪就更hold不住了。
比如他的手覆盖她的后颈时，她觉得人类的死穴是后颈。比如他的另一只手绕上她的腰时，她觉得人类的死穴是腰。他顺理成章地“捞”她侧坐在他的腿上时，她觉得“我为鱼肉”不过如此。直到他送了她两个字——呼吸，她才重新活过来。
他终究是“会”的。
慕容桑早就将他定义为“天赋型”了不是吗？
后来，慕容桑快要烧着了，车内的温度直往上飙，包括喘息在内的任何一个小小的声响在密闭的作用下都震撼着耳膜，她甚至觉得她……没脸见人了。
而没脸见人了的对策是，不要停。
只要不停，就不用见人。
以至于王大力要结束这个吻时，慕容桑下意识地“追”了他一下。他失笑，便又“补”了她片刻。顾及她在他面前的脸皮薄，他将她搂在怀里，多多少少给她些平复的时间。
她越来越常咕哝：“还说什么勉强够？哪里够了……”
显然，她是说十分钟用来说话，不够，用来做“别的事”，更不够。
往远了说，王大力眼看慕容桑从“老成”越活越回去，举手投足间常常流露小儿女情怀。
往近了说，他眼看她在他怀里，从局促得有棱有角，到柔软，再从柔软到恨不得嵌进去。曾经“无欲无求”的她怕是要把过去十一年掩埋的真性情通通交予他。
王大力回到病房后，小曲眼尖：“哥，你……你那什么了？”
“哪什么？”
“就那什么啊！”
王大力躺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你别装了，你都开了。”
“开什么？”
“开花啊。”
“开什么花？”
小曲胆大包天地指着王大力的脸：“就这儿，写着四个字，老树开花。”
王大力一撅小曲的手指头：“我才二十六！”
小曲嗷嗷地跑了。
王大力用被子蒙住头，回味了一下“老树开花”这个说法，倒不算排斥，觉得适用于他，同样……适用于慕容桑。尽管，她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曾经的老成、一样的伪装和不一样的顽固不化，注定他们是截然不同的同类，不被世人甚至自己所了解，却能了解对方，但在一起后，满目的春光无限好就是自己开的花。
慕容桑这一趟披星戴月的行程，是但愿神不知，鬼不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真让她做到了。
早七点，她风尘仆仆地回到中北市，回到家，回到房间，风平浪静。接下来她只要梳洗一番，遮一遮黑眼圈，去公司。但就在她遮了一边的黑眼圈后，觉得不对劲，觉得这风平浪静……更像是死寂。
然后，她找遍了家中的每一个房间。
没找到一个人。
慕容通达、焦小倩和慕容欢，甚至保姆岑阿姨，没有一个人在家。
慕容桑致电妹妹，在接通的一刹那，又挂断。她猜会不会是……父母带妹妹出去吃早餐了，毕竟上一次，他们也曾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夜游车河，她若是贸贸然致电，会像是兴师问罪。
斟酌后，慕容桑致电了保姆岑阿姨。
关机。
这……可就真有些不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