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卖糖葫芦嘞，又甜又糯的糖葫芦……”
霎时间叫卖声四起，耳边一阵嘈杂，许昭睁开眼，眼前是盛夜下繁华的街市，四处都挂有各色的灯笼，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人群淹没。
许昭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和胸口，没有血，也没有刀口。
她偏头，透过一旁的铜镜望见了自己的模样。
是一个缩小了十倍的她，穿着一身青色小衫，梳着可爱的双头髻，俨然一个乖巧的十一岁小女孩。
这会儿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你怎么不走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许昭顺着目光看去。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五官轮廓分明，便是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已生得好一副俊俏模样。
可想而知，他日后会长成何等姿容。
当然，如果撇去他冰冷的眼神的话。
许昭这才发觉自己正紧紧拽住少年的衣袖，下意识地松开手，“这是哪？”
她奶声奶气的，直戳人心底的软。
少年身形顿了一瞬，随即勉强扯出一点笑容，道:“你和你的丫鬟走散了，我来带你回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领着许昭往人少的巷子走。
许昭不明所以，只能追着他的步子，顷刻，一股莫名的恐慌朝她袭来。
像在极力劝阻她别跟他走。仿佛一旦靠近那个胡同自己马上要被他丢给人贩子了。
天气不算寒冷，却也早已入秋，而少年只穿着两件单薄的衣衫蔽体。
右手牵扯着她往前走，露出惨白的手臂和上面狰狞的伤口，未经任何处理，血丝一点点泛出来，煞是恐怖。
可许墨琛对这些伤像是不曾察觉，也不知疼痛般。他侧头，眸光微冷，‘安抚’她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许昭沉默地望着许墨琛的背影，也不知有没有把系统的话听进去。
在距巷口几步远的地方，许昭停下脚，温声:“等等……”
许墨琛拧着眉，顿在原地，回头冷冷地盯着她，问:“怎么了？”
他细细观察过，在前面不远处，人牙子聚集之地，个个不是善类，专门挑落单的小孩子下手。
尤是像许昭这般穿着贵气的，最是喜爱。
他现在只要手轻轻一推，只要将许昭扔进去，她就会彻底消失。
许墨琛刚想动手，却听许昭说道:“你的手流血了，疼不疼呀？”
她的眼睛很亮，干净地装着一汪清澈的水，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许墨琛，在问他痛不痛。
少年愣住，半晌才迟钝道:“……什么？”
许昭抿唇，微微皱着眉。
这么大的一道伤疤，她看着都好疼，更何况是裂开的伤口。
她挣开许墨琛的手，自然地从袖口拿出她贴身携带的一块白色绢帕，递给小少年，“它流血了，很疼的，你要不要给它包扎一下？”
他呆在原地，望了望许昭，下意识想要拒绝。
那块帕子，太干净了。沾上血污是洗不掉的。
许昭略微思索了下，觉得许墨琛自己包扎确实不太方便，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绢帕一圈圈小心翼翼地缠上少年的手臂，生怕弄疼了他。
许墨琛看着她认真给他包扎伤口的样子，神色复杂，有一瞬间的无措。
不知为何，他重回到了儿时，还尚在许家摇尾乞怜的时候。
最初，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他试图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这只是一个梦，但冰冷的现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紧接着，是深深的自我怀疑。他开始质疑自己过去的种种，那些辉煌的成就、那些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都化为了泡影。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这个弱小无助的自己。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即使现在身处低谷，未来的一切依旧宛如指掌。只要他想，皆可重来。
他反应过来后即刻抽出了自己的手，声音中带有自己都没想到的彷徨，“不，不用了。”
虽然许墨琛突然抽离了手，但好歹让许昭勉强绑了个绳结，不至于让绢布散落。
夜晚的寒风吹来，许昭冻得直哆嗦身子，随即想到许墨琛浅薄的衣服，她又道:“你冷不冷……”
话还没说完，拐角跑过来一个婢女，看见许昭安好无恙后差点激动地掉泪，朝她大喊道:“小姐！”
然后向后招了招手，“快来，我找到四姑娘了！”
婢女比许昭大不了多少年岁，是伴着许昭一起长大的随身侍女，名唤青葙。
许墨琛在看见青葙后，心下一沉，立即放弃了推许昭的想法。
同样的，青葙也是奇怪地瞅了眼许墨琛，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他那个破院子里，反倒出现在这。
定然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青葙快速跑上前，拉着许昭默默远离了许墨琛些，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碰着了？”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寻个郎中给您瞧瞧？”
许昭抬眸看着半大的青葙，摇了摇头。她视线转向许墨琛。
他应该才是有事的那个。
许昭张了张口，话落在嘴边却被朝她一拥而上的人群堵住。
许府人急忙上前将许昭团团围住，探查她的状况。
其中为首的是一位个头不大，身着金缕玉绣的小公子，是许昭的三哥哥许庆笙，与许墨琛同父异母。
许庆笙远远望见许昭时，眼里还带着惊喜。
直至看见许墨琛，脸色瞬间阴狠，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之色。
在确认许昭安好无误后，许庆笙转头瞪着许墨琛，然后上前一脚踹向他，使了全身的力气。
许墨琛闷哼一声，身体向后仰，撞到在一旁柱子的棱角上，左脸被柱子上的木屑刮出一道口子。
血液冒出，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往下淌。
他瘫倒在地，无一人关心。
许府下人对许庆笙的行为都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许墨琛的死活。
“你一个野种，怎么配站在昭妹妹身旁？指不定就是你故意想让昭妹妹走丢的。真是个煞星，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都觉得晦气！”
许庆笙睨着许墨琛，一副居高临下之态，义正言辞地指责地上的人。
仿佛他活着，本身就是个错误。
许昭颤了颤，野种吗。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似乎也并非许家的血脉。
她只是许仲怀一同出生入死的将领的孩子，死在战场上，母亲也因此殉情。
许仲怀概是念及她生来无父无母，无能带回她的父亲，心怀歉疚，便瞒下众人收养了她，谎称为自己的血脉。
如果许墨琛是野种，便要被这般对待，那她呢？
前生她袖手旁观，因此对许墨琛避之不及，却惨死街头。若是重来，她必不会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许府众人冷漠地看着许墨琛，没有人敢管许庆笙，也不想管。
就连许墨琛自己，也只是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血，眼眸下垂，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他在许府，就是一个任人欺侮和欺凌的存在，连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可以随意对他打骂。
就因为他的生母被诬陷与外男有染，他的父亲许叔仁宠妾灭妻。
在许孙氏因难产而死之后，许叔仁罔顾礼法立刻将妾氏周夫人扶正，自此对许墨琛不闻不问，像是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
也间接坐实了他野种的身份。
许老太太向来极不喜儿媳与外男私相授受之事，再加上对许叔仁的宠爱，对此也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放任不管。
又怀疑许墨琛真非许家血脉，心里膈应，更加不会插手。
许府人个个最是会见风使舵的，见形势不对，为了哄老太太开心就刻意疏远和打压许墨琛。
眼尖的下人为了哄主子们乐呵，也将许墨琛当作是个笑话，他渐渐也成了众矢之的。
许墨琛撑着身子爬起来，脑海中想的是许昭最后一句未说尽的话。
她是在关心他吗？
他低头看见手臂上浸染血的白色绣帕，心底的阴晦去了大半。
但当他望向许昭，她被人簇拥在中间，许墨琛自嘲地扯动嘴角。
会关心他的，竟是他儿时一心想弄死之人。
想来是何其讽刺。
现今细细思虑，的确不应如此草率地行事，街上人多眼杂的，保不齐有人看见他与许昭过，回头再禀明许府。
若许昭当真出了点什么事情，无论与他相干与否，他的下场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如要杀她，还得寻个万无一失的时机动手。
许墨琛孤零零地立于人群之外，瞥了眼许昭后低下了头，藏起眼里的狠毒，颤巍着身子离开。
青葙给许昭披上了斗篷，霎时暖和不少，让许昭的面色红润起来。
许昭歪头看向许墨琛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
“姑娘，天凉了，随奴婢回府吧。”青葙扶着许昭向许府走去。
一路上还小声叮嘱她道:“小姐，咱可要离许墨……二公子远些，当心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娘亲，可不就是被他给克死的？”
许昭没有回话，只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青葙觉得今日的许昭乖极了，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接着道:“我们快些走，晓得姑娘不见以后，老夫人可着急得很。”
许昭走着没多久，许府就派了马车来接。
她很快被带回许家，府门口人影攒动，翘首望着缓缓驶来的两辆马车。青葙率先下车，为许昭掀开帘子，将她迎了下来。
许昭扶着青葙的手探出身子。
许庆笙从后边的马车跃下，轻快地跑过来，邀功道:“祖母你看，是我先找到四妹妹的。”
“好孩子，好孩子，知道你是个能做事的……”老太太先夸了许庆笙几句，便即刻起身朝许昭抬步，亲自接她下车。
“昭儿，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走，让厨房给你做些喜欢的吃食，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老太太的身子此时也还算硬朗，是许府上下最有权威，说话分量最重的人。
老太太要在这吹着冷风直到亲眼看见许昭平安无事，其他人自然不敢先回院子，全聚在府门前。
不知是谁，骄哼了下，没好气道:
“她这不是回来了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要所有人等她一个。”随后拢紧外蓬转身进了府。
“卖糖葫芦嘞，又甜又糯的糖葫芦……”
霎时间叫卖声四起，耳边一阵嘈杂，许昭睁开眼，眼前是盛夜下繁华的街市，四处都挂有各色的灯笼，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被人群淹没。
许昭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和胸口，没有血，也没有刀口。
她偏头，透过一旁的铜镜望见了自己的模样。
是一个缩小了十倍的她，穿着一身青色小衫，梳着可爱的双头髻，俨然一个乖巧的十一岁小女孩。
这会儿她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你怎么不走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许昭顺着目光看去。
少年比她高出一个头，五官轮廓分明，便是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就已生得好一副俊俏模样。
可想而知，他日后会长成何等姿容。
当然，如果撇去他冰冷的眼神的话。
许昭这才发觉自己正紧紧拽住少年的衣袖，下意识地松开手，“这是哪？”
她奶声奶气的，直戳人心底的软。
少年身形顿了一瞬，随即勉强扯出一点笑容，道:“你和你的丫鬟走散了，我来带你回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领着许昭往人少的巷子走。
许昭不明所以，只能追着他的步子，顷刻，一股莫名的恐慌朝她袭来。
像在极力劝阻她别跟他走。仿佛一旦靠近那个胡同自己马上要被他丢给人贩子了。
天气不算寒冷，却也早已入秋，而少年只穿着两件单薄的衣衫蔽体。
右手牵扯着她往前走，露出惨白的手臂和上面狰狞的伤口，未经任何处理，血丝一点点泛出来，煞是恐怖。
可许墨琛对这些伤像是不曾察觉，也不知疼痛般。他侧头，眸光微冷，‘安抚’她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许昭沉默地望着许墨琛的背影，也不知有没有把系统的话听进去。
在距巷口几步远的地方，许昭停下脚，温声:“等等……”
许墨琛拧着眉，顿在原地，回头冷冷地盯着她，问:“怎么了？”
他细细观察过，在前面不远处，人牙子聚集之地，个个不是善类，专门挑落单的小孩子下手。
尤是像许昭这般穿着贵气的，最是喜爱。
他现在只要手轻轻一推，只要将许昭扔进去，她就会彻底消失。
许墨琛刚想动手，却听许昭说道:“你的手流血了，疼不疼呀？”
她的眼睛很亮，干净地装着一汪清澈的水，就这么直直地看着许墨琛，在问他痛不痛。
少年愣住，半晌才迟钝道:“……什么？”
许昭抿唇，微微皱着眉。
这么大的一道伤疤，她看着都好疼，更何况是裂开的伤口。
她挣开许墨琛的手，自然地从袖口拿出她贴身携带的一块白色绢帕，递给小少年，“它流血了，很疼的，你要不要给它包扎一下？”
他呆在原地，望了望许昭，下意识想要拒绝。
那块帕子，太干净了。沾上血污是洗不掉的。
许昭略微思索了下，觉得许墨琛自己包扎确实不太方便，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绢帕一圈圈小心翼翼地缠上少年的手臂，生怕弄疼了他。
许墨琛看着她认真给他包扎伤口的样子，神色复杂，有一瞬间的无措。
不知为何，他重回到了儿时，还尚在许家摇尾乞怜的时候。
最初，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一阵恍惚。
他试图抓住些什么来证明这只是一个梦，但冰冷的现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紧接着，是深深的自我怀疑。他开始质疑自己过去的种种，那些辉煌的成就、那些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都化为了泡影。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这个弱小无助的自己。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即使现在身处低谷，未来的一切依旧宛如指掌。只要他想，皆可重来。
他反应过来后即刻抽出了自己的手，声音中带有自己都没想到的彷徨，“不，不用了。”
虽然许墨琛突然抽离了手，但好歹让许昭勉强绑了个绳结，不至于让绢布散落。
夜晚的寒风吹来，许昭冻得直哆嗦身子，随即想到许墨琛浅薄的衣服，她又道:“你冷不冷……”
话还没说完，拐角跑过来一个婢女，看见许昭安好无恙后差点激动地掉泪，朝她大喊道:“小姐！”
然后向后招了招手，“快来，我找到四姑娘了！”
婢女比许昭大不了多少年岁，是伴着许昭一起长大的随身侍女，名唤青葙。
许墨琛在看见青葙后，心下一沉，立即放弃了推许昭的想法。
同样的，青葙也是奇怪地瞅了眼许墨琛，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他那个破院子里，反倒出现在这。
定然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青葙快速跑上前，拉着许昭默默远离了许墨琛些，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碰着了？”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寻个郎中给您瞧瞧？”
许昭抬眸看着半大的青葙，摇了摇头。她视线转向许墨琛。
他应该才是有事的那个。
许昭张了张口，话落在嘴边却被朝她一拥而上的人群堵住。
许府人急忙上前将许昭团团围住，探查她的状况。
其中为首的是一位个头不大，身着金缕玉绣的小公子，是许昭的三哥哥许庆笙，与许墨琛同父异母。
许庆笙远远望见许昭时，眼里还带着惊喜。
直至看见许墨琛，脸色瞬间阴狠，眼底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之色。
在确认许昭安好无误后，许庆笙转头瞪着许墨琛，然后上前一脚踹向他，使了全身的力气。
许墨琛闷哼一声，身体向后仰，撞到在一旁柱子的棱角上，左脸被柱子上的木屑刮出一道口子。
血液冒出，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往下淌。
他瘫倒在地，无一人关心。
许府下人对许庆笙的行为都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许墨琛的死活。
“你一个野种，怎么配站在昭妹妹身旁？指不定就是你故意想让昭妹妹走丢的。真是个煞星，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都觉得晦气！”
许庆笙睨着许墨琛，一副居高临下之态，义正言辞地指责地上的人。
仿佛他活着，本身就是个错误。
许昭颤了颤，野种吗。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似乎也并非许家的血脉。
她只是许仲怀一同出生入死的将领的孩子，死在战场上，母亲也因此殉情。
许仲怀概是念及她生来无父无母，无能带回她的父亲，心怀歉疚，便瞒下众人收养了她，谎称为自己的血脉。
如果许墨琛是野种，便要被这般对待，那她呢？
前生她袖手旁观，因此对许墨琛避之不及，却惨死街头。若是重来，她必不会让悲剧再一次发生。
许府众人冷漠地看着许墨琛，没有人敢管许庆笙，也不想管。
就连许墨琛自己，也只是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血，眼眸下垂，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他在许府，就是一个任人欺侮和欺凌的存在，连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可以随意对他打骂。
就因为他的生母被诬陷与外男有染，他的父亲许叔仁宠妾灭妻。
在许孙氏因难产而死之后，许叔仁罔顾礼法立刻将妾氏周夫人扶正，自此对许墨琛不闻不问，像是没有他这个儿子一样。
也间接坐实了他野种的身份。
许老太太向来极不喜儿媳与外男私相授受之事，再加上对许叔仁的宠爱，对此也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放任不管。
又怀疑许墨琛真非许家血脉，心里膈应，更加不会插手。
许府人个个最是会见风使舵的，见形势不对，为了哄老太太开心就刻意疏远和打压许墨琛。
眼尖的下人为了哄主子们乐呵，也将许墨琛当作是个笑话，他渐渐也成了众矢之的。
许墨琛撑着身子爬起来，脑海中想的是许昭最后一句未说尽的话。
她是在关心他吗？
他低头看见手臂上浸染血的白色绣帕，心底的阴晦去了大半。
但当他望向许昭，她被人簇拥在中间，许墨琛自嘲地扯动嘴角。
会关心他的，竟是他儿时一心想弄死之人。
想来是何其讽刺。
现今细细思虑，的确不应如此草率地行事，街上人多眼杂的，保不齐有人看见他与许昭过，回头再禀明许府。
若许昭当真出了点什么事情，无论与他相干与否，他的下场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如要杀她，还得寻个万无一失的时机动手。
许墨琛孤零零地立于人群之外，瞥了眼许昭后低下了头，藏起眼里的狠毒，颤巍着身子离开。
青葙给许昭披上了斗篷，霎时暖和不少，让许昭的面色红润起来。
许昭歪头看向许墨琛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他早已消失不见。
“姑娘，天凉了，随奴婢回府吧。”青葙扶着许昭向许府走去。
一路上还小声叮嘱她道:“小姐，咱可要离许墨……二公子远些，当心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娘亲，可不就是被他给克死的？”
许昭没有回话，只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青葙觉得今日的许昭乖极了，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接着道:“我们快些走，晓得姑娘不见以后，老夫人可着急得很。”
许昭走着没多久，许府就派了马车来接。
她很快被带回许家，府门口人影攒动，翘首望着缓缓驶来的两辆马车。青葙率先下车，为许昭掀开帘子，将她迎了下来。
许昭扶着青葙的手探出身子。
许庆笙从后边的马车跃下，轻快地跑过来，邀功道:“祖母你看，是我先找到四妹妹的。”
“好孩子，好孩子，知道你是个能做事的……”老太太先夸了许庆笙几句，便即刻起身朝许昭抬步，亲自接她下车。
“昭儿，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走，让厨房给你做些喜欢的吃食，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老太太的身子此时也还算硬朗，是许府上下最有权威，说话分量最重的人。
老太太要在这吹着冷风直到亲眼看见许昭平安无事，其他人自然不敢先回院子，全聚在府门前。
不知是谁，骄哼了下，没好气道:
“她这不是回来了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要所有人等她一个。”随后拢紧外蓬转身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