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扬顺利买好马车,刚走到客栈门口便察觉到不对,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客栈,此刻门口却站着许多人,而秋惜文也站在其中啼哭不已。

    周言扬有不妙之感穿过人群询问妻子:“惜文,出了合适?阿楚和两个孩子呢?”

    秋惜文看见丈夫便有了主心骨,原来她与方楚带着方遥和周萧出门,顾及着昨天两个小家伙都有走丢的经历,便格外小心,生怕再出什么事,可世事难料,就是在她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两个小家伙却不见踪影。

    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分外奇怪,在街上时她与方楚都分别拉着两个小家伙的手,可她瞧见一旁的铺子里有路上可用的东西,方楚便进去查看,将方遥交给她看顾,可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街头突然涌出了百十人冲着她的方向,人群横冲直撞,方楚见势不好连忙从铺子中出来,可为时已晚,人群过去,秋惜文牵着的两个孩子也已经没了踪影,当时便慌了神。

    方楚明白人群有古怪,想到昨天的事便急匆匆地让秋惜文先去找安家帮忙,再到客栈门口等周言扬将事情说个清楚,她循着人群的方向追去!

    如今客栈门口的人都是安家派来帮他们寻找孩子的。

    方遥和周萧失踪得太过蹊跷,周言扬明白恐怕是有人刻意针对,但他和方楚都刚来苏阳不久,不曾跟什么人交恶,方楚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周言扬明白得先查出人群的来历,而这苏阳镇中谁的手眼最通天,恐怕也只有安家了。

    果然还不等周言扬赶去安家,安溢之就先来找他了,江南周家虽然从朝堂上退下来,可却是桃李满天下,隐世却未避世,又得当今圣上敬重,周家更有直达天听的权利。

    苏阳镇离江南不远,周家小辈短短两日就在连续在镇上失踪两次,安溢之自然要亲自赶来处理。

    “那人群是从何而来?”周言扬语气也没有昨日的客气,连寒暄也省略了,直接开口询问道。

    “周兄息怒,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就是一群普通的流民。”安溢之显然做足了准备,“安家每七日都会在西乐街街尾设免费的粥棚,是想着流民生存不易,这镇上人人都知道,只是昨日庆月节刚过,人手匆忙,粥棚比平时晚了些时辰,却没想到流民着急冲撞了尊夫人和子侄,想必是刚刚人多手杂,将两个小公子错认成自家孩子带走了。”

    “舅舅!”

    两人正在交涉,却突然听见方楚的声音。

    人群缓缓让开,秋惜文殷切地看向方楚身后,却并没有见到方楚,周萧的身影,方楚缓缓摇头,秋惜文明白她的意思后身体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那流民百十人一口气同时挤在路上,向着安家的粥棚去,直到安家粥棚,方楚才借安家的人手将人群团团围住,可一个一个仔细检查过去也并没有发现方遥,周萧两人人影。

    方楚不甘心的检查几遍,仍旧一无所踪,再询问过这些人只是普通流民后便更是觉得蹊跷。

    两个孩子失踪得太离奇。

    “我无意听你解释,现在只要一条,你既说流民都去了你安家设的粥棚中,那我家的两个孩子呢!”

    周言扬看了方楚一眼,随后看向安溢之目光如炬,语气冷硬。

    安溢之面上满是愧疚,言语间皆是道歉,可却对两个孩子找到没有一直含糊其词。

    周言扬看着他闪烁的言语,不由得怒从心生一把将他揪起,安溢之身后的护卫见状都拔刀暴起直指周言扬,连带着周围的小贩行人也对着他怒目而视,方楚缓缓抽刀,破山雪本是神兵又得方楚内力灌注,多日没有出鞘的机会,如今更是锋芒毕露,刚一出鞘,其他人手中的刀剑便有灵气般微微颤抖,安溢之不由得往方楚那边多看一眼。

    “夫君!”秋惜文出声提醒,她注意到身边原本聚集着人也默默将手放在身后。

    这安溢之在苏阳镇颇得民心,他们现在势单力薄还不能跟安家撕破脸,更何况方遥和周萧恐怕就在安家手中。

    只是不知道安家的目的究竟何在?

    “孩子之事事关重大,周兄此举可以理解。”安溢之倒是不慌不忙,“还不把刀收起来,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安家侍卫听到安溢之的话,不情不愿地将刀收回去,周言扬却没放开安溢之,揪着他的衣领靠得更近,一字一句地询问:“我原本以为安家主乐善好施令人心生敬佩,可如今却不知安家主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了?”

    安溢之则笑容依旧,仿佛被人捏着领子威胁的人不是他一般。

    “周兄实在是想多了,安某昨日与周兄一见如故,两个孩子失踪,安某感同身受一样心急如焚!”

    “周兄放心,或许只是哪个流民不懂事,两个孩子一定会平安回来。”

    周言扬没有错过安溢之的每个表情,缓缓将人放开:“希望能如安家主所言,两个孩子平安归来。”

    “否则,我周家必将倾尽整个家族之力,将苏阳镇一寸一寸地翻个遍!”

    “还不快去找!”

    ……

    苏阳镇中,安青烈将联系的雀鸟放走,看着鸟儿振翅高飞往洛城的方向飞去,安青烈长舒一口气。

    在洛城迟迟收不到李孤雁的消息,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去竹叶村外李孤雁的住处,见到李孤雁的坟墓后稍作打听后便明白事关重大,于是他便紧赶慢赶进了苏阳镇,联系上安溢之——,他们最隐秘的一颗棋子。

    结果正好撞见方楚将方遥找回的一幕,随后便让安溢之派人一路跟他们到了客栈,得知方楚他们即将启程赶往江南,便只能先找点事情将一行人绊住再说。

    原以为方楚只是略会些武艺的小丫头,却没想到事情一步一步地脱离他们的掌控,他必须抓紧机会将方楚铲除,方楚一路上不知为何竟将他们休循的计划破坏殆尽,绝不能放任方楚再成长下去!

    “青烈,你就安心吧,我在苏阳经营已久,仅凭着几个周家人是翻不出什么水花的。”安溢之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族人了,如今见安青烈眉头紧皱,不禁开口宽慰:“我瞧那个方楚也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你做什么如临大敌的样子。”

    安青烈依旧神色凝重,开口道:“溢之,这个方楚年纪虽小,可她自从逃出洛城后接连将我们在叶城,竹叶村的布置悉数破坏,连孤雁圣女都死于她手,实在不容小觑!”

    安溢之听到安青烈的解释,脸上的笑意也下去一些:“大圣女不在了?”

    “那,僵人?”

    不怪安溢之惊奇,自从休循被灭国后,许多秘术早已失传,连他们现在的蛊虫都有不少是在找回李孤雁后才重新喂养炼制的,李孤雁年长,习得休循的许多秘术,僵人是他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除了李孤雁,再没其他人懂得如何炼制。

    “主子高瞻远瞩,之前悄悄将洛城与叶城中的许多士兵调给大圣女炼制,虽然只是最低级的僵人,但也是够用,只是却是用一个少一个了。”

    “如此还好,只是我还是没法相信,仅凭一个方楚,能将大圣女置于死地?”安溢之努力回想着方楚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向安青烈确认,“你可确定了?那方楚的功夫当真那么厉害?”

    李孤雁不喜欢与人交际,也不习惯有人呆在身边,平日里李如意单线联系,她的武功放眼天下也少有敌手,正因如此,他们才放心李孤雁独自在竹叶村炼制蛊虫僵人,怎料李孤雁却折在了方楚手中。

    安青烈也只知道大概,李孤雁一直安稳的呆在村外,而方楚他们出了竹叶村后李孤雁便死了,无论如何是与方楚脱不了干系。

    能将李孤雁斩于刀下,方楚如今的武功实在不能小瞧,他们不能贸然地与之硬碰硬,只有将方遥拿捏在手里,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制住方楚!

    “总之,溢之,你定要派人看住那两个小孩儿!”

    安溢之能在苏阳蛰伏多年,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若是方楚真有那么厉害,那方遥这个软肋,他们一定得利用好!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安溢之缓缓点头,浓重的情绪在眼中翻腾,慢慢融进墨色的眼眸中。

    ……

    天色渐渐暗下来,官道上已经没了人烟,忽然一阵马蹄的喧嚣从远处传来。

    宽大的马车中,沈白泽坐在正中闭着眼睛,风康年与一个年长的老头围在他身边,风康年面露难色,而老者正在他面前絮絮地念叨着什么,那老者说了半晌见沈白泽依旧端坐着充耳不闻的模样,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白泽音量也提高起来:

    “沈白泽,我就你现在这副身子,还非跑到那苏无许那新皇帝面前做什么!”

    “你可是人蛊!苏无许早就病得起不了身了!你就这么巴巴地往他面前凑,他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你就那么想找死!”老者气急败坏地骂道,直气得岔了气,声嘶力竭的咳嗽起来。

    “尤神医,您别气坏了身子!”

    一旁的风康年急忙要替顺气,却被尤德放一把挥开,“咳咳咳……”

    “您别急。”沈白泽总算睁开眼睛,看着尤德放咳得停不下来,叹了口气,替人顺着气,“为我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尤德放这次倒没有将沈白泽的手拂开,而是顺着他的力气慢慢地将呼吸稳住。

    就在沈白泽将要把手撤走的时候,尤德放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原本上了年纪后已经浑浊的双眼,此刻倒是迸出不合年龄的光亮,尤德放死死抓住沈白泽的手腕,抬头看向沈白泽,目光落在沈白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上后,张张嘴,终究是将手放开,双唇几度开合,最后还是低声问道:

    “老夫也算是看着您长大的,托大,算您半个长辈,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送死。”

    尤德放的头发胡子都白完了,此刻语气又软下来,听起来让人怪不是滋味的。

    沈白泽向来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尤德放现在对着他低声下气的模样,他实在是做不到置之不理了。

    “尤大夫,不是我要去送死。”沈白泽停顿片刻,缓着声音将话说完,“实在是我不该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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