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未来亲家多大方,送中秋节礼足足两匹布,还是我儿有本事。”

    “这料子好,留着给文祖做几身衣裳。”,这是陈老根的声音。

    “用得着你说。”,李氏啐了一声。

    余晚桃与崔玉棠对视一眼,崔玉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李氏,看清来人后整张脸皮拉了下来,翻了一个冲天白眼:“你们来干嘛?”

    崔玉棠声音温润:“中秋将至,我和阿桃来给舅舅舅母送节礼。”

    “进来吧。”,李氏扭着屁股往院里走,往凳子里一坐也没个要给人倒杯水的想法。

    崔玉棠将带来的一包冰皮月饼和一刀猪肉放到桌上,给陈老根和李氏问了好,李氏大概是看在那份礼上,难得没有嘴臭顶两句。

    还好心情地说:“你们表哥八月二十娶亲,到时候记得来,还有桃子得提早一晚过来帮忙干活。”

    陈老根看了一眼李氏,见她无动于衷,只能自己起身去正屋里倒了两杯茶水出来,脸上带着歉意:“咱亲戚少,家里办喜事桃子是会忙些,但活也不重,文祖就你一个妹妹,你到时候忙忙屋里活,新娘子迎回来后在新房里陪陪她就成。”

    “表哥成亲,我肯定会过来帮忙的。”,余晚桃扫了一圈,重新修整过的青砖瓦房干干净净的,不得不说在陈文祖的亲事上,李氏确实是费了心力。

    她迟疑了下,还是将崔玉棠要去青山书院的事说了,陈文祖也在书院里,两人日后难保不会撞见,此时借着李氏的嘴在村里传开,免了日后个个都来问。

    李氏听了话,啧一声,嘲讽:“送一个傻子去读书你也是脑子浸豆腐了,有那闲钱还不如留着给文祖考秀才,我们文祖聪慧,读书有天分,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一般的,别到时候银子打了水飘,再来找你舅舅哭穷。”

    “二郎自然是比不得表哥聪慧,只是头先公公婆母积攒了一些人脉,这朝才得人保荐进了书院,到底能识些字,以后在县里找营生也松快些。”,余晚桃给李氏戴了一顶高帽子,借口家里还有活,同陈老根告了别就离开了陈家院。

    ……

    中秋当天,县里人潮涌动,摆出来的糕点看得人目不暇接。

    今儿是家里三口人一起来的县里,小细柳去了慈济堂找窈儿。

    余晚桃和崔玉棠来到了陈府。

    陈攸林是游子涧的外祖,现任青山书院教谕,是容县名望极高的文客,且自身有举人功名,家中又是书香门第,更有远在京城任户部侍郎的女婿。

    如此门户,中秋设宴,赴宴者皆是容县达官显贵。

    崔玉棠并未托言是给陈府的中秋节礼,而是以游子涧好友的身份,让门房将礼带进去给游子涧。

    于偏门侯了片刻,便有门房疾步跑来,引着他们从西侧垂花门进去,行过一段曲绕回廊来到游子涧的院里。

    “游兄,中秋吉乐。”

    “同乐同乐。”,游子涧对于二人的到来十分欢迎,让人看了茶,翘腿坐在雕花椅上,哀叹道:“可算盼着你来同我说说话了,不然得被我那磨人的小姑姑缠死,害我连书都读不进去。”

    “今日祖父设了中秋宴,二郎等会与我一起去拜见一下他老人家吧。”

    崔玉棠推拒:“今日与阿桃同来的,怎好去了前院,将她一人留在这。”

    “好办呀,让我那磨人的小姑姑同李娘子玩玩便是,她嘴上聒噪但性子极好的,说不定与李娘子谈得来。”,游子涧言罢便让人去请他小姑姑。

    余晚桃眸色微敛,面上勾起一抹微笑,她同崔玉棠道:“二郎,难得到了府上总是要去拜见一下的,不用顾虑我。”

    崔玉棠皱眉,刚欲开口便被一道清脆娇蛮的嗓音给打断了,他寻声投去视线,见是一打扮娇俏的姑娘,便淡淡收回目光,吃了口茶。

    “作何遣我来同人赔笑脸,我可不是甚么人都搭——”,声音戛然而止。

    余晚桃朝来人露出一点笑意,面上带着三分腼腆。

    陈小绣拎着裙摆飞奔进来,不敢置信地凑到余晚桃跟前,确认没看错人后,拉着人起来高兴得蹦了蹦脚:“是你这小穷酸呀。”

    她拿帕子掩着嘴乐呵,翘着语气道:“哎呀可是有新款式与我?我跟你说,我戴着上次那套绒花珠链去赴宴,好多姐妹儿和夫人都来问呢,可羡慕死她们。”

    “小姑姑,作何这般喊人?”,游子涧眉心微拧,将她拽到跟前训斥:“自小教你的礼仪都忘了不成?这是我好友之妻,你与人尊重些,瞎喊甚么。”

    陈小绣被训得低下脑袋,噘嘴同余晚桃告了歉。

    崔玉棠脸上笑意已然淡了几分,他自知这些门户的小姐脾性都娇纵,只是听着那句理所当然脱口而出的“小穷酸”,忍不住心中难受。

    只愧自己让余晚桃受了委屈。

    “二郎。”,余晚桃轻喊了他一声,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臂,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崔兄莫怪,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没甚恶意的。”,游子涧正了脸色,给人拱手赔礼。

    崔玉棠敛眉回道:“游兄多虑了。”

    陈小绣偷偷吐了舌头,抬头瞪了崔玉棠一眼,不料对方貌若谪仙,还朝她撇来一道冷漠的注视,吓得她赶紧垂低脑袋,面颊浮起一抹红晕。

    从前怎没发觉崔家傻子生得这般好,眼神这般吓人?

    直至游子涧带着人去了前院宴席,陈小绣才敢将提起来的那口气松懈,她夸张比了一个手势,拍着胸脯同余晚桃说:“你相公太凶了!”

    余晚桃有些想笑:“他这般凶,你还看脸红了?”

    “胡扯!”,陈小绣拔高音量,又很快心虚地小声咕哝:“还不是你相公长得太俊俏了,不过我可没其他心思啊。”

    “那个……其实我喊小穷酸没有其他意思的,就是很惊喜,一时没忍住便道了出来,你可别恼我。”,陈小绣有些别扭地解释。

    “没有恼,你先前说有其他小姐夫人也想从我这买绒花簪子是吗?”,余晚桃当真是没生气的,她只记挂着有人要同自己买簪子一事。

    毕竟赚钱才是要紧的。

    “自然,可多人问了。”

    陈小绣拉着余晚桃往自己院里去,要带她去看自己的首饰,一边走一边道:“还有云姐儿定了亲事,她说还想从你这定制一些陪嫁饰品呢。”

    余晚桃惊讶不已:“刘小姐年纪不大吧,怎么这就定了婚期。”

    “刚及笄,他爹急着升迁就把云姐儿许给江南府同知家的二公子当续弦了。”,陈小绣哼了一声,吐槽道:“原先云姐儿死活不愿嫁去给人当续弦,结果从府城里来了画像,她瞧着那二公子长得合心意,眼见又拗不过她爹,就同意了。”

    “……”

    总而言之,心情很复杂。

    两人到了陈小绣的闺阁里,入门便是一樽香鼎,里侧对着八仙桌,往左一扇翠云彩屏隔开了外间和内室。

    “我最近买了县里流行的青鸟斜鬓簪,但都没有你做给云姐儿的好看,云姐儿还有一支海棠花样式的簪子我也很喜欢。”

    陈小绣牵着人手绕过屏风,絮絮叨叨地念着:“晚桃姐姐,你甚么时候再做新的簪子呀?我许多头饰都戴腻了,正想换新的呢。”

    余晚桃低头看着宽大华美的梳妆台前挂满了首饰的妆匣,一旁还零零散散摆着胭脂盒、眉黛、唇脂膏、花钿等一些女儿家饰品妆面,无一不是精巧夺目的,可见陈家是如何娇养女儿。

    陈小绣的交友圈里,估计购买力不会低了。

    “绣姐儿可别着急,我明年春是打算在县里开一家饰品铺的,到时款式众多,且都是你从前没见过的,可任你挑选。”

    陈小绣皱着脸:“怎还要等到明年春?”

    “我们乡里人家,还得攒些家底呢。”

    余晚桃摊了摊手,话音一转:“你先前说云姐儿想从我这定些陪嫁品,我倒是可以接,只是总归涉及到嫁妆,恐用料都精贵,不若我画几份设计图纸让云姐儿挑选,选好后自备材料,我只收设计和制作的那份钱便好。”

    “还能这样吗?”,陈小绣心动不已,她捧着手睁圆眼睛:“我也想要一份可以吗?”

    余晚桃算算自个的时间,眼下八月中旬,新一批蚕种在十月底能收获,期间定会十分忙碌,恐是空不出多少时间的,可既打算好要明年春开铺子,那这段时间无疑是打响绒花饰品名声的好机会。

    只是光靠自己一双手,是忙不过来的,或许应该找一位合作伙伴。

    “我一人怕忙不过来,云姐儿她婚期可赶?”

    陈小绣摇头:“倒不赶着要,婚期定在十月下旬。”

    余晚桃数了数日子,还有两个月时间,还算充裕:“那我可给她设计一套鸾凤和鸣八合缘,共有八件,遮面团扇一支、钗头凤一对、八合青玉簪一对、牡丹冠一座,还有金童玉女绒花摆件,嫁妆贵重,材料会用到青玉金片银丝珍珠这些,需要用多少,具体用在哪里,我会在设计图中标注出来。”

    陈小绣怔住,似听了又没听,她张了张嘴,半响才回过神来,震惊道:“你说的这些甚么好东西,我都没听过!”

    “我会尽快把设计图画出来,你看到图纸便知晓了。”,余晚桃还想多问问其她潜在主顾的情况,便听得门外有丫头来禀告。

    “小姐,前头涧少爷差了人来传话,让您带着余娘子到他院里去,崔相公在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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