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心叹，这小姑娘当真是手眼通天，既得了陛下的喜欢，又得了太子的青眼。
周太后阴郁一笑：“是么？”
朱佑樘道：“姐姐还教我唱过一首歌。”
成化帝来了兴致：“还有好听的歌？”
云棠犹豫了一瞬，觉得《鲁冰花》这首歌有些伤感，似乎不太适合今天这种场合。
没想到朱佑樘直接唱起来了：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汪直站在万贵妃的身后，眩晕感一阵阵冲击着他的心智。
在座者无人不知晓宫廷秘辛。
除了云棠。
去年七月，太子生母纪淑妃被毒杀，太子便被成化帝交给了万贵妃抚养。
只因万贵妃的生父骤然离世，周太后才将太子顺理成章地夺了去。
那么纪淑妃被毒杀——
万贵妃作为第一受益人，难逃干系。
此时此刻，当朝太子在皇帝、太后、皇后、贵妃、后妃、公主、朝臣命妇面前，公然唱出了对生母的追思。
欲将万贵妃置于何地？
且今日，还是她的丧子之日。
万贵妃听着那稚嫩的童声，攥紧了手里的酒杯，又慢慢地松开了。
她对成化帝嫣然一笑：“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宫了。”
成化帝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朕陪侍长回去。”
皇帝拥着心爱的贵妃，一步步昂首走出了殿宇。
无疑是在向天下宣示他的态度。
他信他的贵妃。
云棠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
但她意识到，出大事了，能把帝妃活活气走的大事。
且她还是罪魁祸首。
她神志不清地跟着帝妃出去，被万通一柄绣春刀横刀拦住：
“云姑娘，北镇抚司有请。”
*
帝妃并没有回昭德宫，而是直接去了万岁山悼念皇长子。
汪直察觉到帝妃的去向后，请示成化帝道：“陛下突然驾临，恐万岁山守卫松懈，奴婢请调御马监腾骧四卫护驾。”
成化帝点头默许。
汪直立刻前往御马监，火速带了一队禁军赶往万岁山。
离万岁山一里远处，忽见山顶火光冲天。
有宫人奔走呼号：“煤山走水了！”
万岁山又称煤山，是因为朝廷曾在万岁山上堆积煤炭，以防贼寇围困导致紫禁城燃料短缺。
故而一旦起火，必是山毁人亡，尸骨无存。
几十名闻讯赶来的锦衣卫在山脚乱成一团。
汪直吼道：“不怕死的跟我来！”
锦衣卫与禁军一呼百应。
汪直命众人打湿衣裳，先用水开出一条去往山顶的路来。
帝妃等人果然在皇长子的衣冠冢附近。
数百名近侍将帝妃围成了三圈，最外一圈的侍卫拿身体挡住了烈火，漫天都是血肉被烤焦的味道。
“臣等救驾来迟！”
看见汪直到了，成化帝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把抱起万贵妃：“走！”
汪直在前，帝妃紧随，禁军殿后。
才冲出去不到十丈远，就看见两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挥着长剑，疾步向成化帝刺杀过来。
“护驾！”
汪直一声怒吼。
然而禁军大多拖着或抬着被烧伤的弟兄，都以为已经转危为安，迅速反应过来救驾的没几个。
一位道士挥剑将汪直引开，汪直将他重伤后再往回看时，另一位道士的剑已经离成化帝不远了。
成化帝怀里的万贵妃将身子一横，护住了他的全部胸口。
“娘娘！”
万贵妃意料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帝妃睁开眼时，见汪直挡在面前，他的左肩被刺穿，左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一口鲜血涌在了那道士的衣襟上。
那道士将长剑抽出，正欲再刺，汪直空着的右手往袖子里摸出了云棠的那枚银发簪，一簪直中道士心脏。
他和那道士一同倒了下去。
他听到帝妃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听到禁军弟兄们焦急地叫他掌印。
他唇边释然一笑。
救驾之功，应该能换回她的性命了。
*
汪直醒来时，身在御马监。
韦瑛在他的床头打瞌睡。
“主子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而已。”
汪直只觉左肩痛得厉害，还好不影响他起身正常活动。
“主子去哪？”
“你说呢？！你来御马监做什么？还不回去喂猫！”
*
汪直准备去北镇抚司，走到一半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去了昭德宫。
负责查办煤山失火案的，是锦衣卫指挥使丛襄和东厂提督黄高。
丛襄和黄高正在向帝妃回禀案情。
这案子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两个道士。
一个道士被汪直拿簪子刺死了。
另一个叫李子龙，被汪直重伤，已经被关进诏狱严刑拷打，吐得干干净净了。
半年前，两道士夜观天象，算出成化帝并非正统之君，便生了替天行道的心思。
两道士来到京城，经各方探查，得知帝妃每年忌辰都会前往万岁山悼念皇长子。
万岁山煤炭堆积，适合火攻。
于是两人结交了一大帮外官内臣，带着硝石混进了大内皇宫。
恰好昨日万岁山守卫不严，两人偷摸在皇长子的墓碑附近埋藏硝石，埋了一半，帝妃便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两人只得赶紧点火。
硝石不够，没能直接将帝妃置于死地，两人只得上前又补一剑。
便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道士一死一伤，帝妃安然无恙。
李子龙被打得半死不活，依然声称自己只负责收集硝石。联络外官内臣的事，都是那个死了的同伴做的，他知之甚少。
成化帝对硝石不感兴趣。
他只想知道，是哪些外官内臣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将两个破道士送进大内皇宫。
弑君谋反，十恶不赦。
他命丛襄和黄高务必好好查探，交出一份详细的涉事官员名单。
两人领命而去。
帝妃面前，便只剩了汪直。
成化帝肯定道：“昨日做得不错。”
汪直垂首：“是奴婢的本分。”
成化帝道：“你想让朕放了云棠？”
汪直登时双膝跪地。
成化帝又道：“万通已经将那丫头的供词拿给朕和侍长看了。她说她那天迷路遇到了太子，不知道太子的身份，一时有感而发才教他唱了那首歌，朕也问了太子，她说的都是实话。”
汪直试探道：“那云棠姑娘……属实冤枉……”
成化帝摇头：“可若没有那首歌，朕和侍长就不会去万岁山，就不会被困火海。这件事需要有人担罪，难道你要让太子担罪吗？”
汪直叩首：“奴婢不敢。”
左肩的剑伤被拉扯，他疼得浑身颤抖，成化帝也不好再施压：“你平身吧。”
汪直没有从命，依然跪地道：“陛下，娘娘，奴婢不想为云棠姑娘求饶，奴婢想为她请功。”
“请功？”
汪直镇定道：“奴婢敢问娘娘，倘若没有那首歌，娘娘今日真的不会去万岁山吗？”
万贵妃抚着大金：“本宫会去，会在寿宴后去。”
汪直道：“方才黄督公说，那两道士还没来得及将硝石埋完，陛下和娘娘就到了。陛下和娘娘想想，倘若寿宴后再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恐怕奴婢都没有救驾的机会了。”
成化帝思索了片刻：“说得也是。”
“所以那首歌反而打乱了那两道士的计划”，汪直乘胜追击：“且那只救下陛下和娘娘的银簪子是云棠姑娘的，奴婢还没来得及还给她。”
“噢？”
成化帝想了想，看向万贵妃道：“侍长的意思呢？”
万贵妃揉弄着大金的胖脸：“妾身听陛下的。”
成化帝道：“死罪可免，改杖一百，朕就不追究了。”
汪直都快哭了：“陛下，杖一百不如直接赐死啊……”
万贵妃道：“该怎么打，你说了算”，她抬了抬下巴：“去吧。”
汪直感激涕零地告退，留帝妃二人在内。
万贵妃道：“其实陛下清楚，煤山失火案，不是那两个破道士可以策划的。”
成化帝不语。
万贵妃道：“倘若太后娘娘没有将寿宴提前，今日万岁山的守卫便不会松懈，那两个破道士便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成化帝敛了眸子，算是默认了。
“朕知道，云棠、汪直，甚至太子，都是救驾有功的人。”
“那陛下何必还要重责她？”
成化帝怒气难掩：“朕想责罚的是太子，竟敢当众在寿宴上唱出那等不肖之词！”转而又无奈道：“但是樘儿是大明太子，不能给一个庶民担责，就像樘儿在课堂上犯了错，受罚的只会是伴读。”
万贵妃伸手握住了他的掌心：“陛下，妾身没有那么在乎的。昨日陛下能与妾身一同离席，妾身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朕应该做的。”
万贵妃笑了笑：“云棠教给太子的那首歌，很好听。”
“什么？”
成化帝以为自己听岔了。
“妾身……还想听云棠再唱一遍。”
*
汪直走在前往北镇抚司的路上，心中越来越不安。
短短一日，万通便已上交了云棠的供词。
李子龙也是短短一日就吐得干干净净。
这个速度，很北镇抚司。
他心知肚明，这个速度意味着什么。
他非常后悔。
当初就该直接劝她离开，她再伤心难过，也该送她离开。
给周太后办事，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到了北镇抚司，万通照例出来迎接他。
他狠狠地剜了万通一眼。
万通一声不吭地带他前去关押云棠的牢间。
女孩儿只穿着一套白色中衣，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
“棠棠，我来了。”
周太后阴郁一笑：“是么？”
朱佑樘道：“姐姐还教我唱过一首歌。”
成化帝来了兴致：“还有好听的歌？”
云棠犹豫了一瞬，觉得《鲁冰花》这首歌有些伤感，似乎不太适合今天这种场合。
没想到朱佑樘直接唱起来了：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汪直站在万贵妃的身后，眩晕感一阵阵冲击着他的心智。
在座者无人不知晓宫廷秘辛。
除了云棠。
去年七月，太子生母纪淑妃被毒杀，太子便被成化帝交给了万贵妃抚养。
只因万贵妃的生父骤然离世，周太后才将太子顺理成章地夺了去。
那么纪淑妃被毒杀——
万贵妃作为第一受益人，难逃干系。
此时此刻，当朝太子在皇帝、太后、皇后、贵妃、后妃、公主、朝臣命妇面前，公然唱出了对生母的追思。
欲将万贵妃置于何地？
且今日，还是她的丧子之日。
万贵妃听着那稚嫩的童声，攥紧了手里的酒杯，又慢慢地松开了。
她对成化帝嫣然一笑：“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宫了。”
成化帝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朕陪侍长回去。”
皇帝拥着心爱的贵妃，一步步昂首走出了殿宇。
无疑是在向天下宣示他的态度。
他信他的贵妃。
云棠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
但她意识到，出大事了，能把帝妃活活气走的大事。
且她还是罪魁祸首。
她神志不清地跟着帝妃出去，被万通一柄绣春刀横刀拦住：
“云姑娘，北镇抚司有请。”
*
帝妃并没有回昭德宫，而是直接去了万岁山悼念皇长子。
汪直察觉到帝妃的去向后，请示成化帝道：“陛下突然驾临，恐万岁山守卫松懈，奴婢请调御马监腾骧四卫护驾。”
成化帝点头默许。
汪直立刻前往御马监，火速带了一队禁军赶往万岁山。
离万岁山一里远处，忽见山顶火光冲天。
有宫人奔走呼号：“煤山走水了！”
万岁山又称煤山，是因为朝廷曾在万岁山上堆积煤炭，以防贼寇围困导致紫禁城燃料短缺。
故而一旦起火，必是山毁人亡，尸骨无存。
几十名闻讯赶来的锦衣卫在山脚乱成一团。
汪直吼道：“不怕死的跟我来！”
锦衣卫与禁军一呼百应。
汪直命众人打湿衣裳，先用水开出一条去往山顶的路来。
帝妃等人果然在皇长子的衣冠冢附近。
数百名近侍将帝妃围成了三圈，最外一圈的侍卫拿身体挡住了烈火，漫天都是血肉被烤焦的味道。
“臣等救驾来迟！”
看见汪直到了，成化帝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把抱起万贵妃：“走！”
汪直在前，帝妃紧随，禁军殿后。
才冲出去不到十丈远，就看见两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挥着长剑，疾步向成化帝刺杀过来。
“护驾！”
汪直一声怒吼。
然而禁军大多拖着或抬着被烧伤的弟兄，都以为已经转危为安，迅速反应过来救驾的没几个。
一位道士挥剑将汪直引开，汪直将他重伤后再往回看时，另一位道士的剑已经离成化帝不远了。
成化帝怀里的万贵妃将身子一横，护住了他的全部胸口。
“娘娘！”
万贵妃意料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帝妃睁开眼时，见汪直挡在面前，他的左肩被刺穿，左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一口鲜血涌在了那道士的衣襟上。
那道士将长剑抽出，正欲再刺，汪直空着的右手往袖子里摸出了云棠的那枚银发簪，一簪直中道士心脏。
他和那道士一同倒了下去。
他听到帝妃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听到禁军弟兄们焦急地叫他掌印。
他唇边释然一笑。
救驾之功，应该能换回她的性命了。
*
汪直醒来时，身在御马监。
韦瑛在他的床头打瞌睡。
“主子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而已。”
汪直只觉左肩痛得厉害，还好不影响他起身正常活动。
“主子去哪？”
“你说呢？！你来御马监做什么？还不回去喂猫！”
*
汪直准备去北镇抚司，走到一半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去了昭德宫。
负责查办煤山失火案的，是锦衣卫指挥使丛襄和东厂提督黄高。
丛襄和黄高正在向帝妃回禀案情。
这案子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两个道士。
一个道士被汪直拿簪子刺死了。
另一个叫李子龙，被汪直重伤，已经被关进诏狱严刑拷打，吐得干干净净了。
半年前，两道士夜观天象，算出成化帝并非正统之君，便生了替天行道的心思。
两道士来到京城，经各方探查，得知帝妃每年忌辰都会前往万岁山悼念皇长子。
万岁山煤炭堆积，适合火攻。
于是两人结交了一大帮外官内臣，带着硝石混进了大内皇宫。
恰好昨日万岁山守卫不严，两人偷摸在皇长子的墓碑附近埋藏硝石，埋了一半，帝妃便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两人只得赶紧点火。
硝石不够，没能直接将帝妃置于死地，两人只得上前又补一剑。
便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道士一死一伤，帝妃安然无恙。
李子龙被打得半死不活，依然声称自己只负责收集硝石。联络外官内臣的事，都是那个死了的同伴做的，他知之甚少。
成化帝对硝石不感兴趣。
他只想知道，是哪些外官内臣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将两个破道士送进大内皇宫。
弑君谋反，十恶不赦。
他命丛襄和黄高务必好好查探，交出一份详细的涉事官员名单。
两人领命而去。
帝妃面前，便只剩了汪直。
成化帝肯定道：“昨日做得不错。”
汪直垂首：“是奴婢的本分。”
成化帝道：“你想让朕放了云棠？”
汪直登时双膝跪地。
成化帝又道：“万通已经将那丫头的供词拿给朕和侍长看了。她说她那天迷路遇到了太子，不知道太子的身份，一时有感而发才教他唱了那首歌，朕也问了太子，她说的都是实话。”
汪直试探道：“那云棠姑娘……属实冤枉……”
成化帝摇头：“可若没有那首歌，朕和侍长就不会去万岁山，就不会被困火海。这件事需要有人担罪，难道你要让太子担罪吗？”
汪直叩首：“奴婢不敢。”
左肩的剑伤被拉扯，他疼得浑身颤抖，成化帝也不好再施压：“你平身吧。”
汪直没有从命，依然跪地道：“陛下，娘娘，奴婢不想为云棠姑娘求饶，奴婢想为她请功。”
“请功？”
汪直镇定道：“奴婢敢问娘娘，倘若没有那首歌，娘娘今日真的不会去万岁山吗？”
万贵妃抚着大金：“本宫会去，会在寿宴后去。”
汪直道：“方才黄督公说，那两道士还没来得及将硝石埋完，陛下和娘娘就到了。陛下和娘娘想想，倘若寿宴后再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恐怕奴婢都没有救驾的机会了。”
成化帝思索了片刻：“说得也是。”
“所以那首歌反而打乱了那两道士的计划”，汪直乘胜追击：“且那只救下陛下和娘娘的银簪子是云棠姑娘的，奴婢还没来得及还给她。”
“噢？”
成化帝想了想，看向万贵妃道：“侍长的意思呢？”
万贵妃揉弄着大金的胖脸：“妾身听陛下的。”
成化帝道：“死罪可免，改杖一百，朕就不追究了。”
汪直都快哭了：“陛下，杖一百不如直接赐死啊……”
万贵妃道：“该怎么打，你说了算”，她抬了抬下巴：“去吧。”
汪直感激涕零地告退，留帝妃二人在内。
万贵妃道：“其实陛下清楚，煤山失火案，不是那两个破道士可以策划的。”
成化帝不语。
万贵妃道：“倘若太后娘娘没有将寿宴提前，今日万岁山的守卫便不会松懈，那两个破道士便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成化帝敛了眸子，算是默认了。
“朕知道，云棠、汪直，甚至太子，都是救驾有功的人。”
“那陛下何必还要重责她？”
成化帝怒气难掩：“朕想责罚的是太子，竟敢当众在寿宴上唱出那等不肖之词！”转而又无奈道：“但是樘儿是大明太子，不能给一个庶民担责，就像樘儿在课堂上犯了错，受罚的只会是伴读。”
万贵妃伸手握住了他的掌心：“陛下，妾身没有那么在乎的。昨日陛下能与妾身一同离席，妾身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朕应该做的。”
万贵妃笑了笑：“云棠教给太子的那首歌，很好听。”
“什么？”
成化帝以为自己听岔了。
“妾身……还想听云棠再唱一遍。”
*
汪直走在前往北镇抚司的路上，心中越来越不安。
短短一日，万通便已上交了云棠的供词。
李子龙也是短短一日就吐得干干净净。
这个速度，很北镇抚司。
他心知肚明，这个速度意味着什么。
他非常后悔。
当初就该直接劝她离开，她再伤心难过，也该送她离开。
给周太后办事，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他到了北镇抚司，万通照例出来迎接他。
他狠狠地剜了万通一眼。
万通一声不吭地带他前去关押云棠的牢间。
女孩儿只穿着一套白色中衣，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
“棠棠，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