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
云棠亮澄澄的眼睛和葡萄似的，见着汪直就扑了上去。
万通委委屈屈：“我没用刑。”
汪直呵呵笑了两声：“多谢万佥事。”
云棠期待道：“我可以走了么？”
汪直对万通道：“陛下有令，杖一百，此事一笔勾销。不能伤及皮肉，万佥事看着办。”
云棠懵了。
关她什么事？
她在狱里不哭不闹，就是因为她反思了无数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万通也懵了。
一百杖不死也残废，汪直却来了句不能伤及皮肉？
是要直接断骨的意思？
看着不像啊。
汪直依然盯着万通，三人沉默半晌，云棠开了口：
“打完我就能回家了吗？”
“嗯。”
“那打吧。”
万通问汪直：“谁监刑？”
汪直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万通自讨没趣：“行行行，我监刑，打伤了我负责，掌印大人可以先出去了。”
汪直低着头转身慢慢离开。
他很想说些宽慰的话，可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她问为什么要挨打，他怕她哀求不要打她。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
“汪直。”
云棠还是叫住了他。
他浑身一颤。
“等会儿，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
他重重颔首。
*
万通带云棠去了刑室。
他听到了小姑娘紧张的喘息声，余光瞟过去，却见她一副佯装镇静的模样。
这是他审过最容易的犯人，他一句话也没问，她就主动写了。
一个字都不差，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陛下还夸她字写得漂亮，故事写得顺畅。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陛下和太后终究不会怪罪太子。
万通叫来两个贴刑官：“陛下有令，杖一百，内伤、外伤都不要有”，他随意挥挥手，贴刑官搬来了刑凳和刑杖。
云棠瞬间被震慑住了。
汪直不是说棍子只有手臂那么长吗？
可这个棍子比她整个人还要高，比她的小腿肚还要粗。
凳子也是黑乎乎的，好像还有血污。
被压抑了一日一夜的恐惧像藤蔓一样在心底疯狂滋长。
忽然就抑制不住了。
她猛地哭喊出来：“我要回家……”边哭边跑出了刑房。
很快被万通抓了回来。
万通冷着脸：“不哭就不痛。”
云棠咬住下唇，止住了哭声。
贴刑官把她按倒在刑凳上，拿麻绳捆住了她的手脚。
她一点也动弹不了了，像一只待宰的小猪崽子。
她紧闭了眼，突然感觉屁股一凉。
贴刑官把她的裤子扯下来了。
被三个男人盯着光屁股，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皮肤裸｜露的羞｜耻感只持续了一瞬，一记刑杖狠狠地打了下来。
这是她短暂的十四岁生涯里从未体验过的剧烈痛楚，从皮肤穿透到肉下三寸无一幸免，她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万通瞅着那道醒目的红痕，皱眉示意那两贴刑官再轻点。
贴刑官表示一点力道都没有加！只是刑杖本身的重量而已！
敢情他俩还得收着。
又一棍子下去，云棠哭得更厉害了。
贴刑官冤枉地表示连刑杖的重量都收了一半！只是因为伤痕叠加，疼痛也叠加了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速战速决。
便也不管她哭得多厉害，一连串打了二十板子。
“好疼……停一下……我要受不住了……”
两贴刑官也累得满头大汗，索性停下来杵着刑杖歇息。
边歇息边埋怨：“万佥事，您这都接的什么差事，以前重打都没这么辛苦。”
万通估摸了一下她的伤势，再这样打四轮，不会有大问题。
“就照这样打，打一会儿歇一会儿，消消肿。”
歇了半刻钟，万通蹲下来摸了摸她被眼泪濡湿的头发：“可以继续了吗？”
云棠点点头。
已经没那么痛了。
然而一板子下去，那熟悉的痛感又被唤醒了，还比上一轮更强烈。
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减轻疼痛最好的方法：咬紧衣裳，绷紧身子。
第二轮打完，她已经疼得快要虚脱。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责打还有三轮。
休息的间隙，她问万通：“汪直以前也被这样打过么？”
万通哄道：“那他还是比你惨烈多了。”
“不可能，我已经很痛了……”
万通打趣道：“你吃过饺子么？”
云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万通笑道：“去年七月份，汪直被姐姐下令打了六十板子，打得他屁股和饺子馅儿一样，三个月没能下得了床，还花了我好多钱给他治伤，到现在还没还我呢。”
云棠瞟了一眼自己的屁股，只是红了很多而已，应该不会被打成饺子馅。
她觉得，她又可以了。
第三轮责打完，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她看到自己的眼泪和汗水滴在地上，晕染成了一个个小圈圈。
没等她反应过来，万通挥挥手，示意继续。
屁股好像被打麻木了，她感觉没有刚开始那么痛了。
她自暴自弃地想，一起打完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然而第四轮和最后一轮之间隔了很久。
万通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紫痧，有点慌。
这算不算皮肉伤？
罢了，料想汪直那小子也不会亲自检查。
“坚持住。”
万通道。
云棠以为是说给她听的，下意识点了头。
其实是说给那俩贴刑官听的。
两位壮汉精疲力尽，要不是这轮休息的时间足够长，下一轮刑杖就能直接砸她身上了。
一百杖终于打完了。
万通给她解开了手脚的绳索，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
“云姑娘？”
万通心里打鼓。
云棠回过神来，挣扎着给自己穿上裤子，看到屁股上那青紫红黑的两大块，吓得又哭出声来。
“小问题，回去擦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好了。”
万通打的人多了，很有经验。
他给云棠罩上了汪直的斗篷，到汪直小腿肚，却将她从头到脚都裹成了粽子。
她走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感觉空气香甜极了。
云棠到此一游，不会再有二游。
她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夫是韦瑛。
她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汪直坐在里面，问道：“要不要——”
没等他说完，云棠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冲击感疼得她一激灵，良久才慢慢适应下来。
“躺着……”
“不要。”
她生硬地回道。
汪直会不会知道挨板子是打光屁股？
看他这关切的样子，他肯定知道。
云棠侧过脸去，一声长叹：“我没脸见人了。”
汪直安慰道：“紫禁城里每天至少十个人会挨打，至少一个人会被打死，没有人记得你的。”
“真的吗？”
“真的。”
汪直说的是实话，但还是猜错了。
“有个小姑娘挨完一百杖竟然还能自己走出去”这件事，已经作为北镇抚司屈辱的历史被载入史册了。
“明明挨打已经是责罚了，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脱裤子，真的很丢人。
汪直听懂了她的意思：“因为羞辱本身，也是一种责罚。”
云棠又是一声长叹：
“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进宫了。”
汪直附和：“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棠又道：“宫里没一个好东西，六岁的小孩就会骗人了。”
汪直：“是的，没一个好东西。”
云棠笑嘻嘻道：“我要把你这句话记下来，告诉你的陛下和娘娘。”
汪直：“……饶了我吧。”
云棠伸了个大懒腰，眼睛一闭，疲倦地栽了下去。
汪直及时地用手托住了她的脸。
眼睫犹有泪花。
还能走，还能坐，还会笑会闹，就好。
他挪坐了过去，让她靠在自己的右肩上睡觉。
他看到她手腕上被麻绳勒出了淤青，拿指腹轻轻地一圈一圈揉着。
这种感觉真奇妙。
他从前在宫里，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奴婢，现在竟然可以保护别人了。
尽管保护得很失败。
他想起了昨日寿宴，陛下握着娘娘的手，拥着她昂首走出宫殿的样子。
陛下心里，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
一回家，云棠就收到了一个大惊喜。
小紫生宝宝了！
四个小小的紫金宝宝！
“叫什么名字呢？”
云棠问汪直。
汪直点着小紫金的呆毛：“你取喽。”
“好啊”，云棠正儿八经道：“一个叫小汪，一个叫小直。”
汪直：……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行，那另外两个，一个叫小云，一个叫小棠。”
“好！”
云棠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汪直：……
行吧，她开心就好。
云棠开开心心地拉汪直去了幼猫间，给他看明明、成化、十二那三个蓝金毛球。
小奶猫的长毛咋咋呼呼的，主动趴在汪直手上踩奶。
原来和她初见，已经是快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云棠抱着九九，眼睛盯着九九，话却是对着汪直说的：
“我知道今天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你原本也不该……”
汪直沉默了。
他这话，像是在忤逆陛下。
云棠没有接话，自顾自地道：“其实我想做点什么报答你，比如给你做顿饭吃，可你又不能在宫外待很久……”
汪直笑了笑，放轻了声量：“你小小年纪，在哪儿学的做饭啊。”
云棠道：“从我记事起，我爸妈就不在我身边，家里只有一个天天给我做饭的阿姨，和一个天天接送我上学的叔叔。我实在无聊的时候，就会缠着阿姨学做饭”，她眯起眼睛笑道：“你跟我爸妈一样，总有各种各样的公务不回家，看起来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汪直：“……其实也不是很忙，就是出宫不方便。”
云棠不理解：“为什么黄高可以在快哉楼陪娘子？”
汪直道：“因为东厂有很多宫外的事务，他身为东厂提督，出入宫禁自由。”
“你为什么不也当个东厂提督呢？”
汪直耐心道：“东厂是司礼监管辖的，而我是御马监的人，与他们算是……敌对？”
云棠“噢”了一声：“敌对啊……那就换个名字嘛，比如叫做——西厂？”
云棠亮澄澄的眼睛和葡萄似的，见着汪直就扑了上去。
万通委委屈屈：“我没用刑。”
汪直呵呵笑了两声：“多谢万佥事。”
云棠期待道：“我可以走了么？”
汪直对万通道：“陛下有令，杖一百，此事一笔勾销。不能伤及皮肉，万佥事看着办。”
云棠懵了。
关她什么事？
她在狱里不哭不闹，就是因为她反思了无数次，她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万通也懵了。
一百杖不死也残废，汪直却来了句不能伤及皮肉？
是要直接断骨的意思？
看着不像啊。
汪直依然盯着万通，三人沉默半晌，云棠开了口：
“打完我就能回家了吗？”
“嗯。”
“那打吧。”
万通问汪直：“谁监刑？”
汪直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万通自讨没趣：“行行行，我监刑，打伤了我负责，掌印大人可以先出去了。”
汪直低着头转身慢慢离开。
他很想说些宽慰的话，可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她问为什么要挨打，他怕她哀求不要打她。
尽管她什么也没说。
“汪直。”
云棠还是叫住了他。
他浑身一颤。
“等会儿，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
他重重颔首。
*
万通带云棠去了刑室。
他听到了小姑娘紧张的喘息声，余光瞟过去，却见她一副佯装镇静的模样。
这是他审过最容易的犯人，他一句话也没问，她就主动写了。
一个字都不差，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陛下还夸她字写得漂亮，故事写得顺畅。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陛下和太后终究不会怪罪太子。
万通叫来两个贴刑官：“陛下有令，杖一百，内伤、外伤都不要有”，他随意挥挥手，贴刑官搬来了刑凳和刑杖。
云棠瞬间被震慑住了。
汪直不是说棍子只有手臂那么长吗？
可这个棍子比她整个人还要高，比她的小腿肚还要粗。
凳子也是黑乎乎的，好像还有血污。
被压抑了一日一夜的恐惧像藤蔓一样在心底疯狂滋长。
忽然就抑制不住了。
她猛地哭喊出来：“我要回家……”边哭边跑出了刑房。
很快被万通抓了回来。
万通冷着脸：“不哭就不痛。”
云棠咬住下唇，止住了哭声。
贴刑官把她按倒在刑凳上，拿麻绳捆住了她的手脚。
她一点也动弹不了了，像一只待宰的小猪崽子。
她紧闭了眼，突然感觉屁股一凉。
贴刑官把她的裤子扯下来了。
被三个男人盯着光屁股，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皮肤裸｜露的羞｜耻感只持续了一瞬，一记刑杖狠狠地打了下来。
这是她短暂的十四岁生涯里从未体验过的剧烈痛楚，从皮肤穿透到肉下三寸无一幸免，她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
万通瞅着那道醒目的红痕，皱眉示意那两贴刑官再轻点。
贴刑官表示一点力道都没有加！只是刑杖本身的重量而已！
敢情他俩还得收着。
又一棍子下去，云棠哭得更厉害了。
贴刑官冤枉地表示连刑杖的重量都收了一半！只是因为伤痕叠加，疼痛也叠加了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速战速决。
便也不管她哭得多厉害，一连串打了二十板子。
“好疼……停一下……我要受不住了……”
两贴刑官也累得满头大汗，索性停下来杵着刑杖歇息。
边歇息边埋怨：“万佥事，您这都接的什么差事，以前重打都没这么辛苦。”
万通估摸了一下她的伤势，再这样打四轮，不会有大问题。
“就照这样打，打一会儿歇一会儿，消消肿。”
歇了半刻钟，万通蹲下来摸了摸她被眼泪濡湿的头发：“可以继续了吗？”
云棠点点头。
已经没那么痛了。
然而一板子下去，那熟悉的痛感又被唤醒了，还比上一轮更强烈。
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减轻疼痛最好的方法：咬紧衣裳，绷紧身子。
第二轮打完，她已经疼得快要虚脱。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责打还有三轮。
休息的间隙，她问万通：“汪直以前也被这样打过么？”
万通哄道：“那他还是比你惨烈多了。”
“不可能，我已经很痛了……”
万通打趣道：“你吃过饺子么？”
云棠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万通笑道：“去年七月份，汪直被姐姐下令打了六十板子，打得他屁股和饺子馅儿一样，三个月没能下得了床，还花了我好多钱给他治伤，到现在还没还我呢。”
云棠瞟了一眼自己的屁股，只是红了很多而已，应该不会被打成饺子馅。
她觉得，她又可以了。
第三轮责打完，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她看到自己的眼泪和汗水滴在地上，晕染成了一个个小圈圈。
没等她反应过来，万通挥挥手，示意继续。
屁股好像被打麻木了，她感觉没有刚开始那么痛了。
她自暴自弃地想，一起打完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然而第四轮和最后一轮之间隔了很久。
万通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紫痧，有点慌。
这算不算皮肉伤？
罢了，料想汪直那小子也不会亲自检查。
“坚持住。”
万通道。
云棠以为是说给她听的，下意识点了头。
其实是说给那俩贴刑官听的。
两位壮汉精疲力尽，要不是这轮休息的时间足够长，下一轮刑杖就能直接砸她身上了。
一百杖终于打完了。
万通给她解开了手脚的绳索，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着。
“云姑娘？”
万通心里打鼓。
云棠回过神来，挣扎着给自己穿上裤子，看到屁股上那青紫红黑的两大块，吓得又哭出声来。
“小问题，回去擦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好了。”
万通打的人多了，很有经验。
他给云棠罩上了汪直的斗篷，到汪直小腿肚，却将她从头到脚都裹成了粽子。
她走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感觉空气香甜极了。
云棠到此一游，不会再有二游。
她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夫是韦瑛。
她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汪直坐在里面，问道：“要不要——”
没等他说完，云棠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冲击感疼得她一激灵，良久才慢慢适应下来。
“躺着……”
“不要。”
她生硬地回道。
汪直会不会知道挨板子是打光屁股？
看他这关切的样子，他肯定知道。
云棠侧过脸去，一声长叹：“我没脸见人了。”
汪直安慰道：“紫禁城里每天至少十个人会挨打，至少一个人会被打死，没有人记得你的。”
“真的吗？”
“真的。”
汪直说的是实话，但还是猜错了。
“有个小姑娘挨完一百杖竟然还能自己走出去”这件事，已经作为北镇抚司屈辱的历史被载入史册了。
“明明挨打已经是责罚了，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脱裤子，真的很丢人。
汪直听懂了她的意思：“因为羞辱本身，也是一种责罚。”
云棠又是一声长叹：
“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进宫了。”
汪直附和：“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棠又道：“宫里没一个好东西，六岁的小孩就会骗人了。”
汪直：“是的，没一个好东西。”
云棠笑嘻嘻道：“我要把你这句话记下来，告诉你的陛下和娘娘。”
汪直：“……饶了我吧。”
云棠伸了个大懒腰，眼睛一闭，疲倦地栽了下去。
汪直及时地用手托住了她的脸。
眼睫犹有泪花。
还能走，还能坐，还会笑会闹，就好。
他挪坐了过去，让她靠在自己的右肩上睡觉。
他看到她手腕上被麻绳勒出了淤青，拿指腹轻轻地一圈一圈揉着。
这种感觉真奇妙。
他从前在宫里，是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奴婢，现在竟然可以保护别人了。
尽管保护得很失败。
他想起了昨日寿宴，陛下握着娘娘的手，拥着她昂首走出宫殿的样子。
陛下心里，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
一回家，云棠就收到了一个大惊喜。
小紫生宝宝了！
四个小小的紫金宝宝！
“叫什么名字呢？”
云棠问汪直。
汪直点着小紫金的呆毛：“你取喽。”
“好啊”，云棠正儿八经道：“一个叫小汪，一个叫小直。”
汪直：……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行，那另外两个，一个叫小云，一个叫小棠。”
“好！”
云棠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汪直：……
行吧，她开心就好。
云棠开开心心地拉汪直去了幼猫间，给他看明明、成化、十二那三个蓝金毛球。
小奶猫的长毛咋咋呼呼的，主动趴在汪直手上踩奶。
原来和她初见，已经是快三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云棠抱着九九，眼睛盯着九九，话却是对着汪直说的：
“我知道今天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你原本也不该……”
汪直沉默了。
他这话，像是在忤逆陛下。
云棠没有接话，自顾自地道：“其实我想做点什么报答你，比如给你做顿饭吃，可你又不能在宫外待很久……”
汪直笑了笑，放轻了声量：“你小小年纪，在哪儿学的做饭啊。”
云棠道：“从我记事起，我爸妈就不在我身边，家里只有一个天天给我做饭的阿姨，和一个天天接送我上学的叔叔。我实在无聊的时候，就会缠着阿姨学做饭”，她眯起眼睛笑道：“你跟我爸妈一样，总有各种各样的公务不回家，看起来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汪直：“……其实也不是很忙，就是出宫不方便。”
云棠不理解：“为什么黄高可以在快哉楼陪娘子？”
汪直道：“因为东厂有很多宫外的事务，他身为东厂提督，出入宫禁自由。”
“你为什么不也当个东厂提督呢？”
汪直耐心道：“东厂是司礼监管辖的，而我是御马监的人，与他们算是……敌对？”
云棠“噢”了一声：“敌对啊……那就换个名字嘛，比如叫做——西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