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泾阳县尉暗中加重赋税,百姓才被逼到此等地步。”

    唐梓听了这话,十分愤懑:“天子脚下也敢干这种事!”泾阳离京城虽然不算近,可也就三五日的脚程,若是泾阳都如此,不知旁的地方会成什么样。

    她发泄完情绪,低声问:“这事莫不是牵扯到了全家?”

    “听闻此人是全家引荐,如今在齐王阵营做事。曹悦薇母族在江南也是富商,齐王外祖父是江南刺史,估计对她也有所耳闻。”

    说道这,事情也就明了。齐王麾下的人贪污生事,都闹到京城里了。而他一个县尉贪走那么多钱财,必定有不少都要孝敬上级,这些银子被送到哪了不言而喻。

    全家是怕泾阳县尉将此事供出,若想要把齐王从此事中完全摘出来,那必然要废不少银子。而泾阳县尉之前的孝敬,如今早就被挥霍一空了。

    曹悦薇母族是在江南做丝绸生意生意起家,这些年也一直在用钱打点关系支撑曹大人一直走到如今的地位。

    从这件事情里,全家看到了曹悦薇的价值。纵使全家能拿出银子平安度过此事,可之后若有意外该怎么办,不如让出一个侧妃的位置,得到一个钱袋子。

    唐梓也是世家出来的,之前不过在烦思旁的,如今稍加点拨,她也通透了。“又是这些弯弯绕绕的,之前我有些不喜曹悦薇,如今想来,怕她也是被利用了,不知是福还是祸。”

    “若她追求权势,齐王侧妃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了。若她不愿,想必全妃娘娘也不会勉强。”

    全妃会不会勉强曹悦薇她们是不知的,就如同她们也不知曹悦薇自己却是满意的。

    她不过一个礼部郎中的女儿,只要多带些嫁妆,就能有齐王侧妃的位置,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了。

    之前她也总觉得商户之女的身份拿不出手,在外很少提起母族的事情,如今看来,就算是在京城这个权势场上,金银也是极为有用的。

    不过如今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她母亲商户之女的身份在全妃眼里还不够资格入宫,全妃便直接与她商量。

    也毫不掩饰的告诉她,最近没什么好日子,等出了正月,就让齐王找人上门提亲。

    她虽然当场退却一番,言明婚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当时内心已经十分激动,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没想到这好事来的如此之快,不过是这些年学习的礼节克制住了内心的躁动,不然她怕是会当面一口应下。

    不过事实证明她装作不敢置信害羞样子是正确的,全妃听到她要回府禀明父母后,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态度却好了一些。

    她出宫时,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带路的宫女,之前也跟着吴轻然来过几次,可如今只有她,她靠着自己进宫,不需要再依附吴轻然,这让她有种不同的成就感。

    不过当她坐上回府的马车时已经镇定下来。望京是个敏感的地方,各大世家尤其关注宫中的事情。

    前些日子吴轻然常常入宫,全妃也时常赏赐于她,这事满城皆知。定然有不少人猜测出了全妃的意思。

    如今要入齐王府的人变成了自己,若是不将吴轻然安抚好,怕是要生出事端。更何况若是苒嫔日后真的诞下龙子,全妃继续拉拢她,吴轻然日后入府的可能还是有的。

    这么想着,她先是吩咐锦枝回府将她私藏的一对多彩珐琅连花瓶找出来,又找了两匹上好的丝绸料子带去吴家。

    去吴家之前当然要将这么大的事情告知父母,曹父曹母十分高兴,完全不担心齐王大婚不过月余,侧妃就定下,齐王妃会作何反应。

    毕竟在他们看来,齐王妃毕竟是辽域来的外人,而曹悦薇天生聪慧,与众不同,定能夺得齐王的宠爱。

    在府中耽搁了段时间,她去吴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叮嘱车夫慢行,自己思索如何安抚吴轻然。

    在她的设想里,利用吴轻然入齐王府是计划中的一环,可没想到此事来的如此快,到让她有些措不及防了。

    她正想着,马车靠边停了下来。耳边适时传来锦枝的声音:“小姐,是镇北侯府的马车,咱们需要先行避让。”

    镇北侯府,这四个字好似离她很远,有仿佛就在眼边,她想她可能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明明可以争取镇北候世子夫人的机会,如今却只能在齐王府中做个侧妃。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正巧一阵风吹过,镇北侯府的马车帘也被吹开。

    她看到萧尘策面色温柔,轻声轻语的给面前人到了杯热茶。这样的萧尘策一时让她有些怔愣。

    萧尘策在校场练兵,回府的路线是固定的,她之前每隔几天都会做出各种偶遇的假象想跟他说几句话,想有个顺理成章的开始。

    可每次萧尘策能回一句话都算是赏脸,几次过后,她发现萧尘策换了路线,想来也是故意避开她。

    她都要以为萧尘策就是一个冷漠的人,还在暗自找理由,以为他是在边关呆久了才会如此。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不值得罢了。

    其实刚开始萧尘策还真没怀疑她的用心,只不过男女有别,回京后盯着镇北侯府的人也不少,他又有心于楚云昭,自然不会跟旁的女子多说话。

    之后也是时常能遇到曹悦薇,他这才想着避开此人。

    而能让他这么耐心对待的人也不多,马车中的女子正是萧尘玥。

    太后烧香拜佛已经有些年头了,每隔一段时日,她都会将亲手抄写的经书供奉在护国寺,这事萧尘玥入宫后也会跟着一起做。

    于是将经书送到护国寺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萧尘玥的头上。如今萧尘策回京,只要有时间,也会陪着她一起去。

    今日正巧无事,他陪着萧尘玥到护国寺上完香,又在寺庙中为他早逝的姐夫单明兴点了几盏长明灯,天色暗下来才送萧尘玥回宫。

    萧尘玥接过茶水,“上元节快到了,你可约了云昭去灯会?”

    他这弟弟还未成年便去了边关,跟一堆大老粗待在一起,她本就是嫁给武将,更能清楚他们这些行军打仗之人没有什么浪漫情怀,可追女孩子就是需要多点感性。

    果然,萧尘策根本没想到这事,“如今刚过年,想来威远候府上也忙。”

    萧尘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是真心喜欢楚云昭的,也是真怕萧尘策就此失败,“你不送帖子,怎么知道云昭的意思?”

    他当即表示回府就送信到朝云院,连连保证,萧尘玥这才放过他。却直接将他扔下马车,言明京城之中治安颇好,不需要他随行保护。

    萧尘策从马车上被赶了下来,无奈的伸手弹了弹身上看不见的灰,却没有转身回府,反而去了封府。

    封钰霄见到他的时候有一瞬的惊讶,随后阴阳怪气起来:“哟,难得咱们世子爷还记得我呢。”

    确实近些日子他除了当值就是想尽各种办法见楚云昭,又去了泾阳一趟,已经有些时日不曾来过了。

    萧尘策闻言皱眉看向他:“你这语气,怎么这么奇怪?”

    封钰霄也不跟他计较,“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还是前年泾阳那事,我移交之后便没有过问,可最近听闻大理寺还在查。”

    封钰霄的夫人是大理寺卿之女,他想着从他这总是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封钰霄也不跟他卖关子:“是啊,牵扯到齐王了,你今日去了护国寺不知道,曹悦薇刚从全妃宫中回府。”

    萧尘策有些自嘲的说道:“本来以为就是一次平常的剿匪,没想到还能牵扯到齐王,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如今看来,恐怕刚开始让萧尘策去剿匪,都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兴许是辽域谈和的差事让平王和川王意识到齐王的存在,他又娶了辽域公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三座城池,两位王爷终于察觉不对了。”

    封钰霄想了想,虽然萧尘策可能并不需要他的提醒,但他还是出声:“搞不好齐王会因此记恨于你,你这些日子可得小心了。”

    萧尘策并不惧怕,自从回京后他就知道不可能平静下来,如今这算计来的还比他预计的要晚些。

    “曹家这么一个钱袋子都抓住了,不过损失一个泾阳县尉,他该知足了。”

    说着他话题一转:“上元节就要到了,也到了恢复上朝的日子了,且看几位如何相争吧。”

    封钰霄看他这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的问道:“你说上元节灯会,齐王是会继续跟齐王妃伉俪情深,还是与曹小姐情定终身呢。”

    齐王如何选择萧尘策不知道,但是他上元节这日却在午后换了好几身衣裳。

    岩昌侯在一旁,看着屏风上搭着的几件衣裳,都是青绿色的丝绸料子做的好衣裳,“世子爷,灯会要晚饭后才开始,咱们现在准备,是否有些早了?”

    他从前也不知道他家世子爷是这么注重外表的人,回京后不仅找人到府上做了好几身青绿色的衣裳,连在边关最常穿的玄色长袍也都已经落了灰。

    想对来说,岩谷就比岩昌通透许多,他拿起旁边一件绣着金色祥纹的长衫,提出自己的建议:“世子爷不如试试这件靛青色的,与您腰间淡青色荷包极为相配。”

    果然萧尘策接过衣裳看了起来,岩昌不明白,朝着岩谷挤眉弄眼,想明白他为什么能挑中世子爷中意的衣裳。

    岩谷不太想理他,重点不在于什么样式的衣裳,重点是那个飞马踏云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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