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赵沐春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出生时体弱，家里按太医院的药膳方子调理他的饮食，随着年纪渐长，他的身体慢慢强健，不用吃药膳了，他却养成了食不厌精的刁钻舌头。
厨房的人都知道，给二少爷做菜既要新鲜清淡，又要味道丰富，最难的是火候，不能欠不能过，欠了火候菜不适口，火候稍过更不行，做出来的菜失了鲜嫩味道，二少爷咽不下去，往往赏了身边人吃，笑着表示自己可用茶水泡米饭吃，吓得厨房的人赶紧炖了碗鸡蓉蛋羹，请二少爷将就对付，并保证下一顿炒出来的菜必会仔细火候，一定让少爷满意。
赵府的厨房往上数四辈，是从宫里出来伺候过公主的，在亲友间以脍不厌细出名，自然能做出火候适宜的菜肴，于是二少爷的胃口越发灵敏。
自从在姐姐府里品尝过新奇的菜肴后，赵沐春发现那个小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对烧菜很有天赋，抄给她的菜谱，她把握火候很精准，做出的菜肴鲜美自然，与她说话也有几分趣味，不像他院子里的丫头，要么是唯唯诺诺，要么就是甜的发腻的殷勤，尽管她时常是低头回答，但偶尔被他听见她与人对话，言谈风趣活泼，还有几分机智。
他欣喜自己暗地发现了一个宝藏，正打算等姐姐身体养好一阵子，就提出把她要到自己院子来。满府里谁不知自己的院子最舒服，活不多月例多，太太的赏赐也多，她定会感激自己对她的赏识和偏爱，会积极地研究些新菜品，多好呀！
谁知那丫头居然不是他家的奴婢，再也能给他做菜了！更糟的是，双福那个蠢货为了斗过虎子，话那么多，竟将他的喜好在母亲面前和盘托出，真是败事有余！赵沐春回来就打发他走了，换上来的双寿看起来机灵，上次派去龙华寺打探的活做得不错。
站在后山树林中暗中观察，那丫头的笑颜真可爱，如果是在自己的厨房里笑，就更可爱了！
赵沐春歪在摇椅上想心思，那天自家车轴坏了，闻家大爷邀请去宅子里避扬沙天气。午膳时，赵沐春立马辨别出有两道菜是那丫头做的，他当时的赞叹，引得闻家人不喜，自己也被母亲训了几句。既然她已是官家小姐，本想就此罢手算了，自家厨子也有水平高精妙的，并不是非她不可，时间长了就会淡忘吧！
醉仙楼的熏肉砸醒了赵沐春的味蕾，唤起他内心的愤懑：如果那丫头能在自己的小厨房，她的天赋一定不会浪费！所以见到袁琅，忍不住刺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们居然上门来指责自己，真是小题大做！大哥还让自己赔礼，何至于此！
被叫到李氏跟前的赵沐春，凑到李氏面前笑说：“我都已经对他们赔礼了，以后也不会说，还要怎么样嘛！”
李氏拍了他一下，板着脸道：“站直了，不要嬉皮笑脸的，好好说话！”
见赵沐春规矩地站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禁心里一软，缓下脸色说道：“你也不小了，过两年都能说亲事了，咱这一房还得靠你立起来呢！”
赵沐春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讲了几句闲话，又没指名道姓，他们干嘛自己碰上来，到底是小门小户的没见识！”
“瞎说，那家小姐先前长在咱府下人房里，稍微一打听就能对上，关乎人家体面的事，当然要上门来讨个说法啦！”
李氏接着将侄儿的担忧讲给赵沐春听，见他不吭声地点头，知他心里不忿，思索了下，换了个说法：“沐沐，你要晓得男子也是有清誉的，万一他家就此较了真，说你言语不慎坏了姑娘名声，咱们只好结亲才能消弭两家的罅隙，否则就是结仇，难道你愿意娶个这样门户的妻子？”
赵沐春听了一愣，李氏以为他被这后果吓住了，继续说道：“别以为他家做不出来，你也说了是小门小户，难道不会借此攀上咱家吗？”
赵沐春呆滞地望着母亲，李氏见了，担心他真给吓住，又往回找补地说：“当然，万一真那样，以她的家世只能以贵妾进门，不过以后给你说亲麻烦些罢了，最好是不要那样……”
殊不知，赵沐春听了李氏的话，却是另有打算：如果她名声有暇陷入绝境时，自己出面解救，让她晓得自己对她的喜爱，她一定会感动地降服，之后她不必为了钱操心，能心无旁骛地专厨，而自己能独享美人及美食，多好！
可惜先前没想到这一层，如果筹划好，说不定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行，赵沐春在心里摇头，这法子不妥，落了下乘还让人质疑赵家的教养，如果她那样进了门，下人们都会把她往下踩，以后在府里也抬不起头，最好的办法是她自己愿意。
赵沐春不动声色地想，她家还需要她卖菜补贴家用，不如派人去买卤菜，再找机会和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她一定会感动的……
凌霜回家，听大哥说了赵府交涉的结果，卓枫仍是气愤，当初路遇赵家人，热情招待，谁知他家如此没有礼数，那二少爷也不是黄口小儿，难道说话都不经过脑子吗！
卓枫见凌霜一脸不安，忙笑着安慰她好在这事顺利地解决了。心里在琢磨，赵家小子前次在东城宅子吃饭出言不慎，当时以为是无心，这回到他家交涉，他当时出来道歉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憋着坏，以后得暗中留意他，还要加紧为妹妹找个合适的人家，省的那小坏蛋再出幺蛾子！
凌霜为了不让大哥担心，违心地道：“我不怕，有大哥为我操心呢，兴许人家只是随口说说，既然他家已承诺不再提这事，以后应该没事了！”
这话凌霜自己也不大相信，直觉赵沐春的想法绝非善意，却又无法对人言说，也许，说给姜攸听，他会懂这种感觉？
在闻家客栈再见到姜攸时，凌霜想到姑母的提议有几分迷惘，如果成亲是绕不过去的，他是不是合适的人呢？这样子思量对方，不太好吧，可遇见好事坏事，自己第一想到的就是他，也愿意对他诉说，与姜攸相处是愉悦的，知道他有麻烦同样担心，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姜攸注意到凌霜不同以往的安静，看着她眼中的飘忽，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凌霜点点头，笑着说起她家的小花园，盛开的茉莉花以及和姑娘们聚会的快乐，提到带给他的温鸭子，自得地说，“给你的这份鸭子配料最全，加了有辣味，你尝尝就知道了，和以前的几乎一样！”
姜攸见到她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禁微笑道：“我相信，你在这方面，还真有天赋呢！”
“多谢夸奖，”凌霜关切问道：“你的兵书武策，读得难不难？”
姜攸潇洒地一挥手，自得地说：“还行，沉下心来阅读并不难，当年我学习很优秀的，经历过多轮考试的捶打，是凭着学分去高等学府的，何况现在只考古文一门，压力小多了！”
“那是，我相信你！”凌霜见他的手腕处有伤，关心地问：“这里怎么带彩啦？”
姜攸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找到一位骑射高手，练了几天，水平大增，这点儿小伤，过几天就好。”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姜攸的郑重其事里带有一丝羞涩，“我曾经提过想娶你，并不是单纯为你身份着想，是真的希望能和你共同生活下去的，当时就想向你解释，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一直拖了下来，现在你我的处境不同了，你是官家小姐，我是一文不名的平民，本来我打算就此罢手，只当朋友般相处。但是，心里始终放不下”，
姜攸的脸色微红，语气温柔地说：“今秋的武举，我中了举就能想办法出仕，我到时候请人去提亲，可以吗？”
凌霜脑子里一团浆糊地看着姜攸，他忙解释：“这个时代，女子过了十五就会定亲的，我担心再不说，你家人给你许下别家，那就麻烦了！”
“为什么……”许多想法涌上心头，凌霜不知从何讲，一句问话脱口而出。
似乎没头没脑的一句，姜攸了然地点头，看着凌霜的眼睛，有几分羞涩却坚定地说道：“你不觉得我们爱好相同吗？因为我们见解投契、想法合拍，还有，你的乐观情绪，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欣赏！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我喜欢你！”
姜攸一连串的表白，听得凌霜心里的喜悦犹如烟花般炸开，炸出心花怒放、鸟语花香的一派春光，欢喜一点点地弥漫在心中，她嘴角不自知地笑开，露出脸颊上可爱的小酒窝，回过神来，凌霜嗔怪道：“看你，说话不注意着点儿，让人听见了什么样子！”
“放心，我说有重要事，让小松在外面，他和小翠说话，看着周围呢！”
姜攸笑道，“不赶紧着说，我担心错过了，你回去想想再答复也行，我希望你优先考虑我！”
姜攸离开房间之后，凌霜仍有些发愣，小翠的声音打断了她：“小姐，隔壁店里的喜鹊说，新到了一批糖果，问小姐需要吗？”
“好，去看看有什么糖？”柳叶曾给凌霜带话，说兰芝想见她，凌霜就约在柳叶的店铺里。
厨房的人都知道，给二少爷做菜既要新鲜清淡，又要味道丰富，最难的是火候，不能欠不能过，欠了火候菜不适口，火候稍过更不行，做出来的菜失了鲜嫩味道，二少爷咽不下去，往往赏了身边人吃，笑着表示自己可用茶水泡米饭吃，吓得厨房的人赶紧炖了碗鸡蓉蛋羹，请二少爷将就对付，并保证下一顿炒出来的菜必会仔细火候，一定让少爷满意。
赵府的厨房往上数四辈，是从宫里出来伺候过公主的，在亲友间以脍不厌细出名，自然能做出火候适宜的菜肴，于是二少爷的胃口越发灵敏。
自从在姐姐府里品尝过新奇的菜肴后，赵沐春发现那个小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对烧菜很有天赋，抄给她的菜谱，她把握火候很精准，做出的菜肴鲜美自然，与她说话也有几分趣味，不像他院子里的丫头，要么是唯唯诺诺，要么就是甜的发腻的殷勤，尽管她时常是低头回答，但偶尔被他听见她与人对话，言谈风趣活泼，还有几分机智。
他欣喜自己暗地发现了一个宝藏，正打算等姐姐身体养好一阵子，就提出把她要到自己院子来。满府里谁不知自己的院子最舒服，活不多月例多，太太的赏赐也多，她定会感激自己对她的赏识和偏爱，会积极地研究些新菜品，多好呀！
谁知那丫头居然不是他家的奴婢，再也能给他做菜了！更糟的是，双福那个蠢货为了斗过虎子，话那么多，竟将他的喜好在母亲面前和盘托出，真是败事有余！赵沐春回来就打发他走了，换上来的双寿看起来机灵，上次派去龙华寺打探的活做得不错。
站在后山树林中暗中观察，那丫头的笑颜真可爱，如果是在自己的厨房里笑，就更可爱了！
赵沐春歪在摇椅上想心思，那天自家车轴坏了，闻家大爷邀请去宅子里避扬沙天气。午膳时，赵沐春立马辨别出有两道菜是那丫头做的，他当时的赞叹，引得闻家人不喜，自己也被母亲训了几句。既然她已是官家小姐，本想就此罢手算了，自家厨子也有水平高精妙的，并不是非她不可，时间长了就会淡忘吧！
醉仙楼的熏肉砸醒了赵沐春的味蕾，唤起他内心的愤懑：如果那丫头能在自己的小厨房，她的天赋一定不会浪费！所以见到袁琅，忍不住刺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们居然上门来指责自己，真是小题大做！大哥还让自己赔礼，何至于此！
被叫到李氏跟前的赵沐春，凑到李氏面前笑说：“我都已经对他们赔礼了，以后也不会说，还要怎么样嘛！”
李氏拍了他一下，板着脸道：“站直了，不要嬉皮笑脸的，好好说话！”
见赵沐春规矩地站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禁心里一软，缓下脸色说道：“你也不小了，过两年都能说亲事了，咱这一房还得靠你立起来呢！”
赵沐春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讲了几句闲话，又没指名道姓，他们干嘛自己碰上来，到底是小门小户的没见识！”
“瞎说，那家小姐先前长在咱府下人房里，稍微一打听就能对上，关乎人家体面的事，当然要上门来讨个说法啦！”
李氏接着将侄儿的担忧讲给赵沐春听，见他不吭声地点头，知他心里不忿，思索了下，换了个说法：“沐沐，你要晓得男子也是有清誉的，万一他家就此较了真，说你言语不慎坏了姑娘名声，咱们只好结亲才能消弭两家的罅隙，否则就是结仇，难道你愿意娶个这样门户的妻子？”
赵沐春听了一愣，李氏以为他被这后果吓住了，继续说道：“别以为他家做不出来，你也说了是小门小户，难道不会借此攀上咱家吗？”
赵沐春呆滞地望着母亲，李氏见了，担心他真给吓住，又往回找补地说：“当然，万一真那样，以她的家世只能以贵妾进门，不过以后给你说亲麻烦些罢了，最好是不要那样……”
殊不知，赵沐春听了李氏的话，却是另有打算：如果她名声有暇陷入绝境时，自己出面解救，让她晓得自己对她的喜爱，她一定会感动地降服，之后她不必为了钱操心，能心无旁骛地专厨，而自己能独享美人及美食，多好！
可惜先前没想到这一层，如果筹划好，说不定是个绝好的机会。不行，赵沐春在心里摇头，这法子不妥，落了下乘还让人质疑赵家的教养，如果她那样进了门，下人们都会把她往下踩，以后在府里也抬不起头，最好的办法是她自己愿意。
赵沐春不动声色地想，她家还需要她卖菜补贴家用，不如派人去买卤菜，再找机会和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她一定会感动的……
凌霜回家，听大哥说了赵府交涉的结果，卓枫仍是气愤，当初路遇赵家人，热情招待，谁知他家如此没有礼数，那二少爷也不是黄口小儿，难道说话都不经过脑子吗！
卓枫见凌霜一脸不安，忙笑着安慰她好在这事顺利地解决了。心里在琢磨，赵家小子前次在东城宅子吃饭出言不慎，当时以为是无心，这回到他家交涉，他当时出来道歉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憋着坏，以后得暗中留意他，还要加紧为妹妹找个合适的人家，省的那小坏蛋再出幺蛾子！
凌霜为了不让大哥担心，违心地道：“我不怕，有大哥为我操心呢，兴许人家只是随口说说，既然他家已承诺不再提这事，以后应该没事了！”
这话凌霜自己也不大相信，直觉赵沐春的想法绝非善意，却又无法对人言说，也许，说给姜攸听，他会懂这种感觉？
在闻家客栈再见到姜攸时，凌霜想到姑母的提议有几分迷惘，如果成亲是绕不过去的，他是不是合适的人呢？这样子思量对方，不太好吧，可遇见好事坏事，自己第一想到的就是他，也愿意对他诉说，与姜攸相处是愉悦的，知道他有麻烦同样担心，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
姜攸注意到凌霜不同以往的安静，看着她眼中的飘忽，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凌霜点点头，笑着说起她家的小花园，盛开的茉莉花以及和姑娘们聚会的快乐，提到带给他的温鸭子，自得地说，“给你的这份鸭子配料最全，加了有辣味，你尝尝就知道了，和以前的几乎一样！”
姜攸见到她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禁微笑道：“我相信，你在这方面，还真有天赋呢！”
“多谢夸奖，”凌霜关切问道：“你的兵书武策，读得难不难？”
姜攸潇洒地一挥手，自得地说：“还行，沉下心来阅读并不难，当年我学习很优秀的，经历过多轮考试的捶打，是凭着学分去高等学府的，何况现在只考古文一门，压力小多了！”
“那是，我相信你！”凌霜见他的手腕处有伤，关心地问：“这里怎么带彩啦？”
姜攸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找到一位骑射高手，练了几天，水平大增，这点儿小伤，过几天就好。”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姜攸的郑重其事里带有一丝羞涩，“我曾经提过想娶你，并不是单纯为你身份着想，是真的希望能和你共同生活下去的，当时就想向你解释，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一直拖了下来，现在你我的处境不同了，你是官家小姐，我是一文不名的平民，本来我打算就此罢手，只当朋友般相处。但是，心里始终放不下”，
姜攸的脸色微红，语气温柔地说：“今秋的武举，我中了举就能想办法出仕，我到时候请人去提亲，可以吗？”
凌霜脑子里一团浆糊地看着姜攸，他忙解释：“这个时代，女子过了十五就会定亲的，我担心再不说，你家人给你许下别家，那就麻烦了！”
“为什么……”许多想法涌上心头，凌霜不知从何讲，一句问话脱口而出。
似乎没头没脑的一句，姜攸了然地点头，看着凌霜的眼睛，有几分羞涩却坚定地说道：“你不觉得我们爱好相同吗？因为我们见解投契、想法合拍，还有，你的乐观情绪，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欣赏！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我喜欢你！”
姜攸一连串的表白，听得凌霜心里的喜悦犹如烟花般炸开，炸出心花怒放、鸟语花香的一派春光，欢喜一点点地弥漫在心中，她嘴角不自知地笑开，露出脸颊上可爱的小酒窝，回过神来，凌霜嗔怪道：“看你，说话不注意着点儿，让人听见了什么样子！”
“放心，我说有重要事，让小松在外面，他和小翠说话，看着周围呢！”
姜攸笑道，“不赶紧着说，我担心错过了，你回去想想再答复也行，我希望你优先考虑我！”
姜攸离开房间之后，凌霜仍有些发愣，小翠的声音打断了她：“小姐，隔壁店里的喜鹊说，新到了一批糖果，问小姐需要吗？”
“好，去看看有什么糖？”柳叶曾给凌霜带话，说兰芝想见她，凌霜就约在柳叶的店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