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风平浪静，柳卓内心波涛汹涌。
又失败了一次，不仅被维克多识破了意图，还和他……
虽然舒服的人是柳卓，但不可否认的是，维克多依然牢牢控制着事情发展的方向。
“不冷吗？”
维克多走过来，俯身亲她一下，接着毫不客气侵占了单人沙发的另一角，态度自然地把柳卓拢进怀里，掌心按在她肩膀上，是个亲密与保护的姿势。
他大衣没系紧，里面还是那件被柳卓扯得扣子七零八落的白色衬衫，上面大片漆黑的飞鸟图案多出好几道不明显的皱痕。
昨天做到最后，时间也才将将入夜，柳卓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溜走，现在还是两人，呃，那什么之后第一次见面。
暧昧期异性之间的气氛常常相当尴尬，又有种说不清楚的暗流在其中涌动，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就会距离过近。
问题在于，还真不是“不小心”。
一直以来柳卓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维克多：他既是自己失忆前的情人，又是合谋的共犯，但出于某种原因，两人并没有坚定信任着彼此，却又不得不互相依靠。
这种情况下……
柳卓所害怕的，会不会也是维克多所不确定的？
之前她害怕什么？触怒他，失去目前唯一的庇护和堡垒；而他呢？
是否也在担心失忆后的柳卓不再是一个他所熟悉的个体，不会眷恋他、相信他，从而离开他？
这么想自己会沾染上自恋的嫌疑，柳卓并不觉得她本人对维克多来说有什么特殊价值，而维克多昨晚种种行为虽然没有明说，可全都建立在在取悦她的基础上。
“我现在舍不得让你走了。”维克多说。
他眉眼漆黑而锋利，电子眼中时而会流露出某种尖锐冰冷到可怕的神情，瞳仁深处的红点无时无刻不在闪烁。
“我以前知道你的癖好吗？”柳卓抬头直视他，“那我有没有踩过你？你喜欢几厘米的鞋跟？”
视线相接的一瞬间说不清是谁退缩了，维克多突然低下头，凶狠地衔住她的唇瓣。
昨晚结束之后维克多切入某个网络，几下就篡改了数据，下一秒柳卓的终端就收到了有关进一步面试的通知。
之后他也是这样强硬地覆上来，要求她接受。
再度回忆起这一幕，柳卓来不及放声大笑，身体里随之而来的陌生情感气势汹汹将她淹没。
她情不自禁，搂住维克多的肩膀。
然而触碰到衣料下硌人金属的那一刻柳卓陡然清醒过来，一用力推得维克多靠在沙发背上，她自己则翻身跨坐在他腿上。
“昨晚你的心率异常次数太多了，”柳卓说，“留在这里吧，我在圣彼得堡的家等你，不会跑的。”
维克多眼底情绪不断升腾，看不清是火花还是电子眼的红点：“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不能帮助你。”
他始终不肯吐露更多事情，也许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柳卓只是一个有昔日模样的空壳，和他所知道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又或许真正了解爆炸真相的两个人都已被火光抹去踪影，现存的一切都是猜测。
柳卓的目光一点点擦过他的鼻梁、脸颊和鬓角，抬头望向远处。
海岸线近在咫尺。
＊
圣彼得堡在下雨。
隔天17时40分，柳卓乘坐无轨车抵达市区。
新涅瓦大街，“罐头大王”二号工厂，有辆清扫车停在拐角，柳卓要藏在里面，跟随定时清洁服务溜进维克多的别墅，先平平安安待到面试开始时间，三月五日。
她之前那副相貌是特殊伪装剂的成果，那玩意落在皮肤、头发和眼球表面后会自动变色调整，遇水则溶，相当方便，但造价昂贵，且对储存方式有较高要求，船上没有。
柳卓只能用物理手段尽量降低存在感，好在路上长什么样的人都有，她的头发并没引起注意。
入目皆是高楼，成群的飞行器在高空穿梭不迭，雨幕中巨型广告牌仍闪烁不息。
蘑菇状遮雨棚下行人三三两两，无一例外都是衣服淋湿满脸雨水，低头刷实时的女孩有个外置电子双眼，抱婴儿的男人双臂都是机械义肢，有意思的是一只小花猫，它竟有条修长的钢铁尾巴。
柳卓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
与其说这是她的家乡，倒不如说是柳德米拉·泽列切娃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如果能成功进入安全部获得合法身份和工作，那她势必会在这里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新涅瓦大街无疑是第一个需要了解的地方。
罐头大王的工厂即便天气不佳也没有停工，柳卓绕过无数等候装载的运输车辆，走到拐角垃圾站。
清洁车静悄悄地停在角落里。
值得一提的是，这玩意在非工作状态下是个长了轮子的大圆球，工作时身下会伸出四条机械臂，活像只大蜘蛛，只能打理庭院之类面积较大又没什么障碍物体的地方，没法提供更细致的房屋清洁功能，并不是一项首选服务。
只能说维克多钱多烧得慌，明明机器人就可以承包一栋屋子从里到外的所有工作，他还偏偏要多此一举。
圆球内部只有机械臂、电源和一些控制设备，柳卓蹲下身，准备打开底部那扇用于维修内部时使用的小门，然后再钻进去。
她刚摸索到接缝处，就感觉有某种液体状的东西缓慢地从门缝里往外渗，冰凉黏腻，又沉甸甸的。
柳卓停了一下，收回了手。
掌心赫然是一片发暗的红。
柳卓耳边“嗡”地一声，视线像被锁住了，不由自主紧紧追随着刚才被她打开的地方。
重力作用下小门砰一声弹开，一只皮开肉绽的手落了下来，紧接着砸到地上的是半个肩膀，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很快积起一小片。
柳卓一脚踹翻了圆球，顺手从旁边垃圾站操起一把破伞，几下把尸体捞了出来。
死者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头部肿胀得吓人，看身材似乎是位女性，身上的夹克破破烂烂，依稀还能看出一点红色的布料。
柳卓想到什么，视线下移看向她的手。
指甲上的亮片已经脱落了，残存的颜色可以看出四根手指分别是红黄绿紫，小拇指则是白色。
熟悉的搭配，是奥尔迦·奥尔洛娃。
她死了。
下一秒柳卓心头警钟狂敲，本能促使就地一滚躲进垃圾站延伸出的屋顶下面，只听嗖嗖几声，她刚站过的地方轰然炸开！
……收破烂也有人抢？
柳卓把破伞一扔，塞在胸口的蝴蝶刀正随着心跳不断起伏，热浪扑面而来，她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兴奋。
又失败了一次，不仅被维克多识破了意图，还和他……
虽然舒服的人是柳卓，但不可否认的是，维克多依然牢牢控制着事情发展的方向。
“不冷吗？”
维克多走过来，俯身亲她一下，接着毫不客气侵占了单人沙发的另一角，态度自然地把柳卓拢进怀里，掌心按在她肩膀上，是个亲密与保护的姿势。
他大衣没系紧，里面还是那件被柳卓扯得扣子七零八落的白色衬衫，上面大片漆黑的飞鸟图案多出好几道不明显的皱痕。
昨天做到最后，时间也才将将入夜，柳卓自己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溜走，现在还是两人，呃，那什么之后第一次见面。
暧昧期异性之间的气氛常常相当尴尬，又有种说不清楚的暗流在其中涌动，这种情况下一不小心就会距离过近。
问题在于，还真不是“不小心”。
一直以来柳卓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维克多：他既是自己失忆前的情人，又是合谋的共犯，但出于某种原因，两人并没有坚定信任着彼此，却又不得不互相依靠。
这种情况下……
柳卓所害怕的，会不会也是维克多所不确定的？
之前她害怕什么？触怒他，失去目前唯一的庇护和堡垒；而他呢？
是否也在担心失忆后的柳卓不再是一个他所熟悉的个体，不会眷恋他、相信他，从而离开他？
这么想自己会沾染上自恋的嫌疑，柳卓并不觉得她本人对维克多来说有什么特殊价值，而维克多昨晚种种行为虽然没有明说，可全都建立在在取悦她的基础上。
“我现在舍不得让你走了。”维克多说。
他眉眼漆黑而锋利，电子眼中时而会流露出某种尖锐冰冷到可怕的神情，瞳仁深处的红点无时无刻不在闪烁。
“我以前知道你的癖好吗？”柳卓抬头直视他，“那我有没有踩过你？你喜欢几厘米的鞋跟？”
视线相接的一瞬间说不清是谁退缩了，维克多突然低下头，凶狠地衔住她的唇瓣。
昨晚结束之后维克多切入某个网络，几下就篡改了数据，下一秒柳卓的终端就收到了有关进一步面试的通知。
之后他也是这样强硬地覆上来，要求她接受。
再度回忆起这一幕，柳卓来不及放声大笑，身体里随之而来的陌生情感气势汹汹将她淹没。
她情不自禁，搂住维克多的肩膀。
然而触碰到衣料下硌人金属的那一刻柳卓陡然清醒过来，一用力推得维克多靠在沙发背上，她自己则翻身跨坐在他腿上。
“昨晚你的心率异常次数太多了，”柳卓说，“留在这里吧，我在圣彼得堡的家等你，不会跑的。”
维克多眼底情绪不断升腾，看不清是火花还是电子眼的红点：“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不能帮助你。”
他始终不肯吐露更多事情，也许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柳卓只是一个有昔日模样的空壳，和他所知道的那个人大相径庭；又或许真正了解爆炸真相的两个人都已被火光抹去踪影，现存的一切都是猜测。
柳卓的目光一点点擦过他的鼻梁、脸颊和鬓角，抬头望向远处。
海岸线近在咫尺。
＊
圣彼得堡在下雨。
隔天17时40分，柳卓乘坐无轨车抵达市区。
新涅瓦大街，“罐头大王”二号工厂，有辆清扫车停在拐角，柳卓要藏在里面，跟随定时清洁服务溜进维克多的别墅，先平平安安待到面试开始时间，三月五日。
她之前那副相貌是特殊伪装剂的成果，那玩意落在皮肤、头发和眼球表面后会自动变色调整，遇水则溶，相当方便，但造价昂贵，且对储存方式有较高要求，船上没有。
柳卓只能用物理手段尽量降低存在感，好在路上长什么样的人都有，她的头发并没引起注意。
入目皆是高楼，成群的飞行器在高空穿梭不迭，雨幕中巨型广告牌仍闪烁不息。
蘑菇状遮雨棚下行人三三两两，无一例外都是衣服淋湿满脸雨水，低头刷实时的女孩有个外置电子双眼，抱婴儿的男人双臂都是机械义肢，有意思的是一只小花猫，它竟有条修长的钢铁尾巴。
柳卓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
与其说这是她的家乡，倒不如说是柳德米拉·泽列切娃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如果能成功进入安全部获得合法身份和工作，那她势必会在这里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新涅瓦大街无疑是第一个需要了解的地方。
罐头大王的工厂即便天气不佳也没有停工，柳卓绕过无数等候装载的运输车辆，走到拐角垃圾站。
清洁车静悄悄地停在角落里。
值得一提的是，这玩意在非工作状态下是个长了轮子的大圆球，工作时身下会伸出四条机械臂，活像只大蜘蛛，只能打理庭院之类面积较大又没什么障碍物体的地方，没法提供更细致的房屋清洁功能，并不是一项首选服务。
只能说维克多钱多烧得慌，明明机器人就可以承包一栋屋子从里到外的所有工作，他还偏偏要多此一举。
圆球内部只有机械臂、电源和一些控制设备，柳卓蹲下身，准备打开底部那扇用于维修内部时使用的小门，然后再钻进去。
她刚摸索到接缝处，就感觉有某种液体状的东西缓慢地从门缝里往外渗，冰凉黏腻，又沉甸甸的。
柳卓停了一下，收回了手。
掌心赫然是一片发暗的红。
柳卓耳边“嗡”地一声，视线像被锁住了，不由自主紧紧追随着刚才被她打开的地方。
重力作用下小门砰一声弹开，一只皮开肉绽的手落了下来，紧接着砸到地上的是半个肩膀，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很快积起一小片。
柳卓一脚踹翻了圆球，顺手从旁边垃圾站操起一把破伞，几下把尸体捞了出来。
死者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头部肿胀得吓人，看身材似乎是位女性，身上的夹克破破烂烂，依稀还能看出一点红色的布料。
柳卓想到什么，视线下移看向她的手。
指甲上的亮片已经脱落了，残存的颜色可以看出四根手指分别是红黄绿紫，小拇指则是白色。
熟悉的搭配，是奥尔迦·奥尔洛娃。
她死了。
下一秒柳卓心头警钟狂敲，本能促使就地一滚躲进垃圾站延伸出的屋顶下面，只听嗖嗖几声，她刚站过的地方轰然炸开！
……收破烂也有人抢？
柳卓把破伞一扔，塞在胸口的蝴蝶刀正随着心跳不断起伏，热浪扑面而来，她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