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时,姚仪婷听见母亲关门进屋的动静,她放下笔走到房间门口,猫着腰从细缝里偷看。白天的时候她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起早上的冲突,无理取闹但受伤的父亲和冲动的姚正义。

    母亲刚进门,就听见一声玻璃杯砸到地面,玻璃渣碎了一地的响声。父亲躺在沙发上,头上随意缠绕着带血纱布,手里握着一瓶啤酒,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大口。

    “发神经的泼妇!回来找不痛快是不是!”父亲放下酒瓶冲着母亲就是侮辱性词汇不断输出,母亲干脆地上前对着父亲的脸掴了一掌。

    姚仪婷推开一道门,想在父亲动手前阻止,但内心一阵犹豫害怕让她只能躲在门后静静听着。

    “臭婆娘!你敢打我!”父亲满嘴酒气地吼叫,母亲甚至没有放下手提包,右手一把夺过啤酒瓶,在茶几边敲碎,举着酒瓶尖端指向父亲的脸。

    “姚军!我警告你,你再敢打我女儿试试!”母亲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她用力地以威胁者的姿态发泄她的愤怒。

    父亲瞪大了眼睛。

    “正义和仪婷要是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父亲眼皮耷拉下来,鼻腔发出一声很长的闷响。

    “你声音太大了,不要吵到仪婷复习,我们家就指望她考上研究生,带我们过好日子。”说完,客厅里传来重复按响打火机的声音,母亲扔掉手上的酒瓶,把手搭在额头上,母亲说她去做饭,叫父亲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对于让姚仪婷考研这件事,父亲的强硬态度和母亲的默许让姚仪婷颤抖不止,她缩在门后,看着桌上一堆学习资料,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而她只能捂住嘴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的哭泣。此时此刻,她想到大学毕业后的姚正义可以选择考驾照去工作,而她,只能每日每夜的在家里睁开眼睛就是做题,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可是父亲就守在门外,断绝掉她与外界的连系。

    一怒之下冲出家门的姚正义,还肿着的脸被吹来的风刮得刺痛,她没有去医院或者诊所,反而来到一家刺青店。

    粉色头发、五官线条硬朗,颇像几分外国人、帅气的刺青店店长起身招呼。

    “你好,请问你是准备纹身还是穿孔?”店长看见姚正义的脸,没有直接询问,而是走到店里的冰箱里取出一份冰袋,递给她。

    “纹身。”姚正义接过冰袋靠近脸颊时,一股寒意掺杂皮肤下的火热有种说不清的灼痛感。

    “有喜欢哪个位置呢?有设计图吗?”店长一边询问一边走到电脑面前,忽然间他抬起头看向姚正义,“冒昧问一下,你成年了吗?”

    “身份证要看吗?”姚正义失笑,“位置嘛,哪里痛纹哪里,只要比我脸痛就行。”

    店长笑了笑,指了指姚正义的手臂,“纹在手臂上应该挺适合你的,有喜欢的图案吗?”

    姚正义想了想,说了个自己一直在玩的游戏。

    店长开始做准备工作,姚正义敷着脸,冰袋化掉的水随着指缝流到胳膊肘。

    开始前,店长为了放松气氛聊起来天,他说他叫阿哲。姚正义专注地看着他,虽然是粉色头发,发根已经长出来黑色,但不像混混,他的五官清秀白净,长得有些好看,宽大的衬衫衣袖遮不住双臂上五彩斑斓得刺青。

    “你看起来像高中生,叛逆的那种。”阿哲笑着说,一边在平板上描绘图案。

    “你也不差。”姚正义陷在店里柔软的皮沙发里,渐渐适应了冰袋敷在脸上的冰冷,从胳膊肘流淌下的水滴落在皮沙发上。

    “虽然刺青不会出血,但想恢复好有很多注意事项,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打架。”

    听到他的话,姚正义扭头看过去,正好和阿哲对上视线,他对着姚正义笑了笑,然后低头继续画。

    “我没打架。”姚正义说。

    “是不小心摔的吧。”阿哲头没有抬头,手握着笔一下一下的滑动。

    “单方面被揍了肯定要打回去吧。”姚正义换了个姿势整个身子陷进皮沙发,双脚翘起。

    阿哲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描绘。

    姚正义感觉拿冰袋的手有些酸软,冰袋慢慢滑到皮沙发上,脸已经不那么痛了,随之而来一阵疲惫的倦意久久不散,意识随之回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在这张舒服的皮沙发上睡了过去。

    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或是更久。

    姚正义睁开眼睛,是被刺青店里的消毒水呛醒。

    “你醒啦?”阿哲没什么大反应,自然的和她打招呼。

    “我睡了多久?”

    “刚刚那个客人纹了后背,估计一个多小时吧。”

    姚正义“哦”了一下,双手撑着皮沙发坐起来。昏睡过去的记忆像被清空,也没有做梦的熟睡,身体倒是轻松了不少。

    “给。”阿哲从外卖袋子里取出一杯咖啡放在姚正义面前的茶几上,“不知道点什么,点了冰美式,外面出租车是你来的时候开的吧。”

    “这么恐怖,都调查了我的底细。”姚正义开着玩笑给咖啡插上吸管,猛喝了几大口,感觉清醒了些。

    “你还想刺吗?先看看设计图吧。”阿哲手上端着咖啡,一只手把平板递给姚正义,“现在决定还来得及,睡觉会让头脑更清晰。”

    一眼看到阿哲的设计稿,姚正义眼前一亮,咖啡里的冰块让她打了个冷颤。联想到阿哲手臂上花花绿绿的刺青,她只觉得很酷,很好看。

    “你是美术生吗!太好看了吧!啊,不过这里可以再改改...”姚正义的反应让阿哲有些意外,他站到旁边,听她说了点自己的想法。

    不错,睡醒之后一杯咖啡让头脑更加清晰。

    多番讨论之后,刺青正式开始。

    “会有点痛,忍不了的时候就告诉我。”阿哲带上橡胶手套,用酒精棉片给姚正义的手臂涂抹,冰冰凉凉的酒精很会挥发。

    姚正义开始紧张起来,把脸别向另一侧。

    似乎是感应到姚正义的紧张,阿哲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找着话题试图放松。

    “你有男朋友吗?”

    “你这个问题冒犯隐私了。”姚正义不客气地说。

    阿哲轻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就好奇问一下。”

    “那你有吗?”

    “我没有男朋友。”阿哲说。

    姚正义转过头盯着阿哲耳朵上的耳钉,直接问道,“那你是GAY吗?”

    阿哲手里的纹身机器已经启动,他没有瞧姚正义,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手臂。

    “你的问题也冒犯隐私了。”

    听到他的回答,姚正义笑着再次扭过头去。

    刺青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进行,手臂上时时传来的阵痛感愈发强烈,去的也很快。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姚正义发出低沉的惊呼。

    “喜欢吗?”阿哲将针头拧下,收拾着工具。他朝姚正义瞥过一眼,她盯着镜子端凝着手臂,轻飘飘补充了句“还行”。

    姚正义付过钱后,阿哲表示两人可以互相留下联系方式。他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然后把刺青后的护理事项发给了姚正义。

    时间很快走到傍晚,姚正义开车到任思仁的公司楼下,等她下班过来发现自己的刺青,想看她震惊时的表情。

    和预料的表情一样,任思仁睁大眼睛盯着姚正义的手臂,目光都显得小心翼翼。

    “正义...”

    姚正义无比期待着任思仁充满崇拜的话,可接下来看到任思仁抬眼看向自己,相视时眼里都是忧虑的神情。

    “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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