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竞霜大约能猜到关婵在防备什么。
毕竟偌大的谢府里，唯有谢羯会对她照顾一二，而这份关照，又很容易被别有二心之人利用，最后反而误了谢羯的前程。
关婵希望姜竞霜识些分寸。
姜竞霜有些难过，她觉得关婵没有必要如此，谢羯对她很好，她不会恩将仇报耽误他的前程，只是谢羯是为数不多肯与她亲近之人，人生在世，难免寂寞，她只想维系他们身为亲戚的情分而已。
她道：“恭贺表兄大捷归来。”
谢羯眉峰一抬：“没有贺礼？”
姜竞霜道：“……有。”
她起身，转去了济世堂后院，济世堂也会卖一下松泛筋骨的药包，但到底比不上她亲手调配的那些，只是如今姜竞霜也不可能再花一个月时间去配药包了，姑且用这些应付一下。
她提出一吊药包，放到谢羯手边，轻声细语告诉他该怎么用药包。
谢羯伸了尾指，勾着草绳，将药包轻松提起。
顺便，抬手摸了摸姜竞霜的头，她发髻上是素黑一片，一点钗饰都没有，谢羯微微蹙起眉尖。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问道：“回去吧。”
天色也是晚了，姜竞霜便关门落钥，街上行人寥寥，灯火昏昏，她与谢羯并肩而行。
姜竞霜悄悄抬眼看谢羯，分离两个月，他似乎又高了些，青葱挺拔，真的成为独当一面的大英雄了。
姜竞霜抿抿唇，她很为谢羯高兴。
*
次日，阳光穿过窗纱，落到姜竞霜眼皮上，将她惊醒，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发着呆躺了会儿。
整个蒹葭苑都静悄悄的。
姜竞霜慢吞吞地起身，洗漱更衣。
那几个女使伺候她不尽心，但大面上的活儿还是会做，比如帮她去膳房取膳，给她备好热水。
毕竟关婵是不愿落个苛待外甥女的名声。
姜竞霜用完已经冷掉了的早膳，仍旧从西北角的角门出去。
虎贲军昨日归朝，今日老百姓们还是津津乐道，尤其是对谢羯这般的少年英雄，更是放不下。
姜竞霜在给病人看诊时，就有候着的病人和家属聊起来昨日班师的雄伟场景，又说谢羯被封了冠军侯，这个爵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霍将军，大家都在猜测朝廷是否坚定了北上的信心。
姜竞霜听得心脏鼓噪不已。
北上，长安，她父母双亲的尸骨还曝露在荒野，无人收敛。
如果朝廷真的愿意北上……
“小姜大夫，小姜大夫。”
姜竞霜回神。
头发霜白的患者忧心忡忡道：“你已经号了半晌脉了，也不言语，可是我身上不好了？”
姜竞霜忙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她取来笔，蘸饱了墨汁，边写药方，边与患者详细解析她的病情。
那边话题已经转开。
“今日小谢将军踏马出城，你们可看到？好不威风，银鞍白马，踏飒流星，肩上还架着好大一只鹰，听说叫什么海东青，是虏了胡人得来的，听说极难驯呢。”
“真是英雄配胡鹰，当真好风采。也不知小谢将军何时归来，能不能让我等看一眼海东青的风姿。”
他竟这般早就出城了？
想必是狩猎去了，因为驯了海东青，回了建康，难免与一干好友炫耀一番，好友们眼馋，才会这么大早就怂恿他出城。
姜竞霜摇摇头，不再听他们闲谈，一心一意投入问诊中。
很快，便到夕阳西斜，昏黄魏紫，霞光绮丽时。
只见建康城门快要闭合时，城外飞尘溅扬，马踏地震，守城将士抬眼望去，就见一只硕大的海东青展着阔长的双翅，撕风裂云地飞来，直冲城门将合未合的空隙。
将士被它唬了一跳，连忙松手，海东青刷地飞过，还没等他们看清它的模样，便留
下一道劲风而去。
谢羯懒懒笑道：“怕赶不上关城门，抱歉。”
他轻裘胡袍，握着缰绳，伏低了身子，纵马驰来，身后还跟着列列高马，马上一纵都是王孙公子。
谢羯道：“留头野鹿，让守城的兄弟们尝个鲜。”
马队奔驰而过，倒是有一头被一箭穿心的野鹿留了下来。
真是好大的阵仗。
那海东青掠过屋舍房檐，展翅惊尘，引得众人纷纷跑出屋檐，踮脚搭棚依依不舍地目送而去。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东青啊，真俊，真猛，真烈！
那海东青飞着，忽然双翅一收，扎进了一间医馆，它目烈喙尖，胸前飘着一缕白锦毛，昂首阔步，仿佛什么大将军临场，让众人纷纷为它让路。
姜竞霜闻言从柜台后转出来：“怎么了？”
然后她看到了海东青，一愣。
患者纷纷道：“这必然是小谢将军的那只海东青，除了他，旁人也驯不得这烈鸟，看来是他回来了，来找小姜大夫了。”
“若没有小姜大夫，我们还饱不了眼福。”
“真是奇了，这海东青是头回来济世堂吧，怎么叫它认得路的？”
济世堂围过来一圈又一圈的人，都想长个见识，可又因怕着海东青，无人上去，姜竞霜担心人多会让海东青不安，想引它去后院。
也是奇了怪了，这海东青谁都不屑，却愿意听姜竞霜的话，正跟着她举爪往后院走去，忽而又侧身。
原来是马蹄声渐近，谢羯来了。
人群哗地一下子就散开了。
谢羯勒住缰绳，那些王孙公子的马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他哨声一起，那海东青便呼啸而飞，落翅于他的肩头，鹰身巍峨，翅如乌云，仿佛一座黑沉沉的大山。
人群中惊叹声不断，谢羯却觉平常：“竞霜。”他唤，“走。”
济世堂里，姜竞霜倒是无事了，她问道：“去哪里？”
谢羯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轻裘胡袍的年轻郎君，只是与谢羯的锋利张扬不同，他眉目温润不少，唇边总含着笑意。
“猎了些野味，正要去我府里烤着吃。我府里姊妹胆小，你去了，正好与她们作陪，不必怕她们被这些少年郎吓着。”
王孙公子们轻嘘了声。
姜竞霜并不想去，她觉得她去了不好，便道：“济世堂里还有些事，芸禾性子爽朗，她在也是一样的。”
谢羯道：“谢芸禾不来。”
姜竞霜不由转眼看他。
那年轻郎将又道：“昨日接风洗尘宴，你没有露脸，阿羯不高兴了很久。”
谢羯道：“某人失约在先，我只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姜竞霜心里微顿，原本就是她的错，也不好再推：“好吧，稍等我片刻。”
她转回济世堂了，腰身袅袅，背影纤细。
有人问谢羯：“武安侯府离这儿可还有些距离，妹妹该怎么去呢？”
因为姜竞霜是谢羯的表妹，谢羯又特别喜欢叫姜竞霜妹妹，他的狐朋狗友也就一道跟着叫妹妹了。
那人积极道：“不如坐我的马儿，我这儿宽敞！”
谢羯：“滚。”
姜竞霜也踌躇，她一身裙衫，该如何上马呢？
谢羯看了她一眼，翻身下马：“我抱你上去。”
姜竞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握着姜竞霜的手，臂上肌肉略微一绷，就轻易地把姜竞霜抱了起来，近乎托举着将她侧放到了马背上。
不愧是可以拉开几百石大弓的臂力。
谢羯又翻身上马，他上下马的动作很干净利落，像鹞子翻身，观之赏心悦目。
他策马而去。
姜竞霜侧身而坐，身姿不够稳当，自然而然地就倒入了谢羯怀中，他的气息环抱着她，让她极为不自在，四处寻着抓手。
谢羯喉结一滚：“别乱动。”
姜竞霜忙停了手，她还不曾听到谢羯如此严厉的说话声，以为自己乱动影响到他控马了，于是僵了身，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动了。
谢羯嘴角勾了点笑：“怎么这么实心眼？”
姜竞霜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她明明是在为他着想。
谢羯道：“抱好我的腰就别动了。”
姜竞霜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我勾着你的衣服就好了。”
谢羯对她都有些无语：“要真出事，布片能帮你什么。”
可一低头，见姜竞霜都从脸红到了脖颈，粉粉嫩嫩的，像是饱满多汁的桃儿。
谢羯轻轻一笑，就不说话了。
姜竞霜被谢羯的气息侵扰，即使只勾着他的衣服，但马背颠簸，难免有些碰撞接触，她得让自己镇定下来，便去想一会儿的接风宴。
她是觉得对不住谢羯才来的，别说她在出征前答应过谢羯会好好地接风洗尘，就是没应过承诺，谢羯九死一生地回来，她身为表妹，也不该在接风宴上连露个面都不露。
避开谢家的接风宴，是为了不打扰他们团聚的兴致，其实还是对不住谢羯的。
所以她头脑一热就应了，但现在想想又觉得很不妥，因为她几乎没有交际圈，不认识世家的女郎郎君。
就是方才说话的郎君，也是因为常跟谢羯来往，所以她才记得他是武安侯的小世子应遇白。
至于他家有几个姊妹，姊妹们喜好什么，她一概不知。
去了武安侯府，会不会给谢羯丢脸呢？
姜竞霜忐忑地想着，轻轻勾了一下谢羯。
谢羯道：“小鸟啄人的力道，谁能注意你要干什么。”
姜竞霜软软地道：“可是你不仅注意到了，还主动和我说话了啊。”
谢羯：……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谢羯绷着脸：“说吧，什么事。”
姜竞霜道：“你跟我说说武安侯府上的事吧。小世子有几个姊妹？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谢羯狐疑地低头看姜竞霜：“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看上应遇白了？那小子看着老好人一个，心头可蔫着坏，你小心被他骗了还替他数钱。”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嘛。
姜竞霜道：“我去人家府上做客，总要知些人家的忌讳吧。”
谢羯道：“那还真不用。我们也就借了下武安侯府的地儿，今日的猎物，几乎都是小爷和裂风打的，也就是说，是他们在沾你光。”
毕竟偌大的谢府里，唯有谢羯会对她照顾一二，而这份关照，又很容易被别有二心之人利用，最后反而误了谢羯的前程。
关婵希望姜竞霜识些分寸。
姜竞霜有些难过，她觉得关婵没有必要如此，谢羯对她很好，她不会恩将仇报耽误他的前程，只是谢羯是为数不多肯与她亲近之人，人生在世，难免寂寞，她只想维系他们身为亲戚的情分而已。
她道：“恭贺表兄大捷归来。”
谢羯眉峰一抬：“没有贺礼？”
姜竞霜道：“……有。”
她起身，转去了济世堂后院，济世堂也会卖一下松泛筋骨的药包，但到底比不上她亲手调配的那些，只是如今姜竞霜也不可能再花一个月时间去配药包了，姑且用这些应付一下。
她提出一吊药包，放到谢羯手边，轻声细语告诉他该怎么用药包。
谢羯伸了尾指，勾着草绳，将药包轻松提起。
顺便，抬手摸了摸姜竞霜的头，她发髻上是素黑一片，一点钗饰都没有，谢羯微微蹙起眉尖。
但他没有说什么，只问道：“回去吧。”
天色也是晚了，姜竞霜便关门落钥，街上行人寥寥，灯火昏昏，她与谢羯并肩而行。
姜竞霜悄悄抬眼看谢羯，分离两个月，他似乎又高了些，青葱挺拔，真的成为独当一面的大英雄了。
姜竞霜抿抿唇，她很为谢羯高兴。
*
次日，阳光穿过窗纱，落到姜竞霜眼皮上，将她惊醒，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发着呆躺了会儿。
整个蒹葭苑都静悄悄的。
姜竞霜慢吞吞地起身，洗漱更衣。
那几个女使伺候她不尽心，但大面上的活儿还是会做，比如帮她去膳房取膳，给她备好热水。
毕竟关婵是不愿落个苛待外甥女的名声。
姜竞霜用完已经冷掉了的早膳，仍旧从西北角的角门出去。
虎贲军昨日归朝，今日老百姓们还是津津乐道，尤其是对谢羯这般的少年英雄，更是放不下。
姜竞霜在给病人看诊时，就有候着的病人和家属聊起来昨日班师的雄伟场景，又说谢羯被封了冠军侯，这个爵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霍将军，大家都在猜测朝廷是否坚定了北上的信心。
姜竞霜听得心脏鼓噪不已。
北上，长安，她父母双亲的尸骨还曝露在荒野，无人收敛。
如果朝廷真的愿意北上……
“小姜大夫，小姜大夫。”
姜竞霜回神。
头发霜白的患者忧心忡忡道：“你已经号了半晌脉了，也不言语，可是我身上不好了？”
姜竞霜忙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她取来笔，蘸饱了墨汁，边写药方，边与患者详细解析她的病情。
那边话题已经转开。
“今日小谢将军踏马出城，你们可看到？好不威风，银鞍白马，踏飒流星，肩上还架着好大一只鹰，听说叫什么海东青，是虏了胡人得来的，听说极难驯呢。”
“真是英雄配胡鹰，当真好风采。也不知小谢将军何时归来，能不能让我等看一眼海东青的风姿。”
他竟这般早就出城了？
想必是狩猎去了，因为驯了海东青，回了建康，难免与一干好友炫耀一番，好友们眼馋，才会这么大早就怂恿他出城。
姜竞霜摇摇头，不再听他们闲谈，一心一意投入问诊中。
很快，便到夕阳西斜，昏黄魏紫，霞光绮丽时。
只见建康城门快要闭合时，城外飞尘溅扬，马踏地震，守城将士抬眼望去，就见一只硕大的海东青展着阔长的双翅，撕风裂云地飞来，直冲城门将合未合的空隙。
将士被它唬了一跳，连忙松手，海东青刷地飞过，还没等他们看清它的模样，便留
下一道劲风而去。
谢羯懒懒笑道：“怕赶不上关城门，抱歉。”
他轻裘胡袍，握着缰绳，伏低了身子，纵马驰来，身后还跟着列列高马，马上一纵都是王孙公子。
谢羯道：“留头野鹿，让守城的兄弟们尝个鲜。”
马队奔驰而过，倒是有一头被一箭穿心的野鹿留了下来。
真是好大的阵仗。
那海东青掠过屋舍房檐，展翅惊尘，引得众人纷纷跑出屋檐，踮脚搭棚依依不舍地目送而去。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东青啊，真俊，真猛，真烈！
那海东青飞着，忽然双翅一收，扎进了一间医馆，它目烈喙尖，胸前飘着一缕白锦毛，昂首阔步，仿佛什么大将军临场，让众人纷纷为它让路。
姜竞霜闻言从柜台后转出来：“怎么了？”
然后她看到了海东青，一愣。
患者纷纷道：“这必然是小谢将军的那只海东青，除了他，旁人也驯不得这烈鸟，看来是他回来了，来找小姜大夫了。”
“若没有小姜大夫，我们还饱不了眼福。”
“真是奇了，这海东青是头回来济世堂吧，怎么叫它认得路的？”
济世堂围过来一圈又一圈的人，都想长个见识，可又因怕着海东青，无人上去，姜竞霜担心人多会让海东青不安，想引它去后院。
也是奇了怪了，这海东青谁都不屑，却愿意听姜竞霜的话，正跟着她举爪往后院走去，忽而又侧身。
原来是马蹄声渐近，谢羯来了。
人群哗地一下子就散开了。
谢羯勒住缰绳，那些王孙公子的马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他哨声一起，那海东青便呼啸而飞，落翅于他的肩头，鹰身巍峨，翅如乌云，仿佛一座黑沉沉的大山。
人群中惊叹声不断，谢羯却觉平常：“竞霜。”他唤，“走。”
济世堂里，姜竞霜倒是无事了，她问道：“去哪里？”
谢羯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轻裘胡袍的年轻郎君，只是与谢羯的锋利张扬不同，他眉目温润不少，唇边总含着笑意。
“猎了些野味，正要去我府里烤着吃。我府里姊妹胆小，你去了，正好与她们作陪，不必怕她们被这些少年郎吓着。”
王孙公子们轻嘘了声。
姜竞霜并不想去，她觉得她去了不好，便道：“济世堂里还有些事，芸禾性子爽朗，她在也是一样的。”
谢羯道：“谢芸禾不来。”
姜竞霜不由转眼看他。
那年轻郎将又道：“昨日接风洗尘宴，你没有露脸，阿羯不高兴了很久。”
谢羯道：“某人失约在先，我只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姜竞霜心里微顿，原本就是她的错，也不好再推：“好吧，稍等我片刻。”
她转回济世堂了，腰身袅袅，背影纤细。
有人问谢羯：“武安侯府离这儿可还有些距离，妹妹该怎么去呢？”
因为姜竞霜是谢羯的表妹，谢羯又特别喜欢叫姜竞霜妹妹，他的狐朋狗友也就一道跟着叫妹妹了。
那人积极道：“不如坐我的马儿，我这儿宽敞！”
谢羯：“滚。”
姜竞霜也踌躇，她一身裙衫，该如何上马呢？
谢羯看了她一眼，翻身下马：“我抱你上去。”
姜竞霜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握着姜竞霜的手，臂上肌肉略微一绷，就轻易地把姜竞霜抱了起来，近乎托举着将她侧放到了马背上。
不愧是可以拉开几百石大弓的臂力。
谢羯又翻身上马，他上下马的动作很干净利落，像鹞子翻身，观之赏心悦目。
他策马而去。
姜竞霜侧身而坐，身姿不够稳当，自然而然地就倒入了谢羯怀中，他的气息环抱着她，让她极为不自在，四处寻着抓手。
谢羯喉结一滚：“别乱动。”
姜竞霜忙停了手，她还不曾听到谢羯如此严厉的说话声，以为自己乱动影响到他控马了，于是僵了身，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动了。
谢羯嘴角勾了点笑：“怎么这么实心眼？”
姜竞霜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她明明是在为他着想。
谢羯道：“抱好我的腰就别动了。”
姜竞霜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我勾着你的衣服就好了。”
谢羯对她都有些无语：“要真出事，布片能帮你什么。”
可一低头，见姜竞霜都从脸红到了脖颈，粉粉嫩嫩的，像是饱满多汁的桃儿。
谢羯轻轻一笑，就不说话了。
姜竞霜被谢羯的气息侵扰，即使只勾着他的衣服，但马背颠簸，难免有些碰撞接触，她得让自己镇定下来，便去想一会儿的接风宴。
她是觉得对不住谢羯才来的，别说她在出征前答应过谢羯会好好地接风洗尘，就是没应过承诺，谢羯九死一生地回来，她身为表妹，也不该在接风宴上连露个面都不露。
避开谢家的接风宴，是为了不打扰他们团聚的兴致，其实还是对不住谢羯的。
所以她头脑一热就应了，但现在想想又觉得很不妥，因为她几乎没有交际圈，不认识世家的女郎郎君。
就是方才说话的郎君，也是因为常跟谢羯来往，所以她才记得他是武安侯的小世子应遇白。
至于他家有几个姊妹，姊妹们喜好什么，她一概不知。
去了武安侯府，会不会给谢羯丢脸呢？
姜竞霜忐忑地想着，轻轻勾了一下谢羯。
谢羯道：“小鸟啄人的力道，谁能注意你要干什么。”
姜竞霜软软地道：“可是你不仅注意到了，还主动和我说话了啊。”
谢羯：……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谢羯绷着脸：“说吧，什么事。”
姜竞霜道：“你跟我说说武安侯府上的事吧。小世子有几个姊妹？都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谢羯狐疑地低头看姜竞霜：“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看上应遇白了？那小子看着老好人一个，心头可蔫着坏，你小心被他骗了还替他数钱。”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嘛。
姜竞霜道：“我去人家府上做客，总要知些人家的忌讳吧。”
谢羯道：“那还真不用。我们也就借了下武安侯府的地儿，今日的猎物，几乎都是小爷和裂风打的，也就是说，是他们在沾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