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苏婉行至书房门口，抬手轻敲房门：“郎君，我可以进来吗？”
话音落下不久，门由内打开，谢昭明站于房门内，身形将书房门遮掩个大半。
“方才不是说有事会唤人，怎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来书房寻我？”话语里蕴藏一分不自觉的别扭，手却异常听话，自苏婉手中接过掌盘，侧身示意苏婉进房内。
这是苏婉第一次进到谢昭明的书房，房内由碧纱橱隔离出两个独立空间，一方木桌旁立着一个不大的书柜，可以说是无比简陋。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出力，若你这不欢迎我，我离去便是。”
没由来被呛一顿，苏婉作势要离去，惹得谢昭明赶忙拉住：“我并无此意，只是想同你多说些话罢了。”
苏婉自主寻了把椅子坐下，没有回复谢昭明的话：“家里人都有怎会独独缺了你。”
“昨日我同舅母商量我们想开个铺子，方才想起还未同你细说，现下通知你一声。”
谢昭明抬手将一勺布丁送入口中，口腔奶香弥漫：“你有个事情干不必整日在家无趣倒也不错，可有寻到合适的商铺？”
苏婉却是没想到对方会肯定她的想法，连做什么营生也不询问，瞧这意思若是她还未寻到合适商铺还能替她寻不成。
“你就不怕我自己开商铺影响到你？”毕竟现在还是有些官员忌讳这些，大多数官家家眷手中的铺子基本都是交予旁人打理，自己只需每月看账本就成。
“哪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谢昭明停下手中动作，语气沉稳且坚定：“你若喜欢去做便是。”
苏婉莫名背着普通话语感到心灵一震，这些天来谢昭明的举动她也能够察觉，说她怯懦也罢，她对目前他们的相处关系很满意，她不想改变。
“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定不会拖累于你，不过郎君如此无条件支持我，我亦不会为你增添阻碍。”苏婉将语气转为娇俏，对谢昭明露出明媚笑意。
*
谢昭明目送苏婉离开，又坐回苏婉离去前坐的那把椅子上。
经这几日苏婉的行为，他能感受到她在有意避开她。只是，他不懂为何。他有想过把话摊开说，可他怕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苏婉会逃得更远。
想之前，都是苏婉主动，如今却是角色互换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其实说来，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苏婉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是他自己将自己束缚其中。可他不甘心关系一直如此平淡，就如他所说，他总是贪心不足。
试图将脑中的忧思驱散，谢昭明拿出一卷书细细察看，书中文字仿佛只是映入眼底解读不出其中意义，半晌一页纸张都未曾翻过。
最终，谢昭明还是离开书房，下意识走向那袅袅炊烟处。
*
由于得到了辣椒，苏婉决定今日的午食中增添一道水煮肉片。
说来她已许久未尝到辣椒的滋味，想到那刺激着味蕾的独特辣感，做菜的心更是达到顶峰。
要做水煮肉片，必须选用猪里脊切成薄片，苏婉承认自己平时爱折腾些吃食，可也是凭着比现在人多的新意，论起刀工，她也只是将将能用的地步，因此切肉的活便交给一旁的厨娘。
厨娘是谢昭明特意从别处请来，与谢家只能算得上是雇佣关系，对苏婉未曾有那么多顾及，手中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还不忘与苏婉调笑：
“夫人这般手艺阿郎当真是个有口福的。”
前不久厨娘同苏婉可谓是见识到许多烹饪中的技巧，让她新得出不少菜式，才几日就见苏婉经常来灶房。
按她之前在别家做饭时，许多女主人顶多吩咐厨房做些什么菜式，像苏婉如此频繁的是第一次见。
“我的手艺算不上多好，只因自己爱吃爱钻研罢了。”苏婉可不认为自己做菜是为了讨好谁，她不论做什么菜色或是糕点首要的便是自己喜欢，其他人才是顺带的。
说来她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从前每日三顿饭要自己从烧火干起那是经济不允许，自打现今有条件后她也只偶尔添置道自己喜欢的菜改改口味。
谈话间，苏婉将辣椒等调料一并下锅，整个灶房瞬间被浓烈且刺鼻的气味盈满，第一次碰见这般刺激气味的厨娘更是迅速远离灶台捂嘴连打好几个喷嚏。
“怎会有气味如此呛人的茱萸。”
苏婉也没好到哪去，强忍着确认不会烧锅后也迅速离开：“这是同胡人手中换来的辣椒，味道比茱萸浓烈些。”
何止是一点点，厨娘自喻打小围着灶房打转已不知多少年月了，对茱萸的辛辣味道至少能免疫，可如今这辣椒一入锅竟将她呛得止不住的喷嚏。
“这辣椒味道如此辛辣，还是少放些为好。”
知晓厨娘好意，同时自己心里也清楚这里的人还未尝过辣椒，吃辣能力怕是都不太行，所以特意减少了辣椒的量：
“确实，我方才也没敢多方，就怕肚子受不了。”
为快点结束这呛人的气味，苏婉将接下来的过程加快处理，屋内的气味才堪堪消散。待她将热油再次淋于肉片之上，这道菜才算完成。
“这辣椒虽呛人，可做出的菜却很有食欲，颜色也鲜艳。”
厨娘见着成品赞叹有加，虽未尝到味道，可看这卖相也错不了。心中暗叹苏婉如今的身份与家底不用为活计奔波，不然她定叫苏婉同她合作，只怕自己的事业也能更加红火。
当然，厨娘也不会妄自菲薄，她既能做这一行业亦是有自己的独家手段，只是谁不希望自己能过得更好呢？
厨娘的心理想法苏婉自是不知晓，她正望着这盆水煮肉片心中已经在盘算今日的米饭是否够吃了。
此次水煮肉片做的极为成功，薄厚适中的肉片被整齐码在陶瓷盆中，经由红油的浸泡变得微红吸人，上方撒上绿葱及火红的辣椒作为点缀，为菜品增添新的色彩，还未靠近便问道独属于辣椒的香辣气息。
“怎望着个菜品如此入神？”
苏婉抬眼，就看见双狭长的凤眼微弯，不自觉清清嗓子：“你来得正好，方便我不用叫人给你把午食送去。”
将人推脱净手后，苏婉迫不及待开饭，第一时间就夹了一大筷子一口吞入。
醇厚的辣味在舌尖上跳跃，刺激着每一个味蕾，那火辣辣的口感在第一时间充斥着每一个神经。
肉片经由提前腌制，已是十分入味，随着舌尖足以适应这份辣度，便能察觉出肉片滑嫩的口感，鲜、香、麻、辣，四种滋味纷至沓来。
再尝其中的配菜，豆芽脆爽，与肉片又是不一样的口感，其他两道小菜苏婉未吃几口心思全落这水煮肉片上了。
食欲上来，苏婉也不那么讲究礼仪了，旁边放着杯水，一旦太辣就喝水缓一口再继续。
这还是谢昭明第一次见苏婉在他面前这般吃饭，虽有些奇特，却莫名吸引他目光，见她吃得如此之香甜连提醒吃慢点的话都不自觉咽下。
许是好奇这菜是什么滋味，谢昭明动筷夹了一口，顿时一种不知名的味觉袭来，只觉得舌尖火辣辣的疼。
谢昭明实是奇怪，这般味道和给舌头上刑有什么区别？没忍住提醒苏婉：
“这菜太过辣人，你少吃些当心肚子疼。”
苏婉自是不在意，这点辣椒算什么辣？不说这已是她减了一半之后的量，这水煮肉片不正是要辣才好吃么？
虽说目前确实有些受不住才灌水，但她认为，吃辣是要练出来的，习惯就不觉得辣了。
一顿饭后苏婉吃得大汗淋漓，终于是摸着肚子一脸满足伸个懒腰。
谢昭明不由好笑：“这味道当真如此勾人到就着水也要吃？”
苏婉这才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对这里的人来说确实豪放，如今被提起不免尴尬，不过说到为美食回应，她当即不怯；“那是自然，你是不知这一口有多珍贵。”
想了想，方才谢昭明除尝了一口后并未再动那道菜，意有所指：“不爱辣椒的让当真是不懂美食。”
谢昭明不再玩闹，提起正事：“方才接到消息我明日便要去上值，你......”
苏婉打断：“你放心去上值，明日正好我要去王家住。”
谢昭明当即警铃大作：“府中有哪处你不舒心？”
“并无。”
这确实是苏婉过得最悠闲的时刻，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有些疑惑谢昭明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你为何要去王家过夜？”
向来一人自在习惯了的苏婉意识到自己话中或许有些不妥，试探开口：“有何不妥？”
其实说来，这行为也并无不妥，只是现今并未有哪对夫妻新婚没几天妻子就往外家跑的，这全然是谢昭明的一点私心。
谢昭明掩饰：“如今外面盯得紧，你若是怕太晚一人不便我去接你便是。”
知晓人言可畏，苏婉还是决定听劝，到时坐车回来吧。
只是，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这点计划很快便在夜里中断了。
话音落下不久，门由内打开，谢昭明站于房门内，身形将书房门遮掩个大半。
“方才不是说有事会唤人，怎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来书房寻我？”话语里蕴藏一分不自觉的别扭，手却异常听话，自苏婉手中接过掌盘，侧身示意苏婉进房内。
这是苏婉第一次进到谢昭明的书房，房内由碧纱橱隔离出两个独立空间，一方木桌旁立着一个不大的书柜，可以说是无比简陋。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出力，若你这不欢迎我，我离去便是。”
没由来被呛一顿，苏婉作势要离去，惹得谢昭明赶忙拉住：“我并无此意，只是想同你多说些话罢了。”
苏婉自主寻了把椅子坐下，没有回复谢昭明的话：“家里人都有怎会独独缺了你。”
“昨日我同舅母商量我们想开个铺子，方才想起还未同你细说，现下通知你一声。”
谢昭明抬手将一勺布丁送入口中，口腔奶香弥漫：“你有个事情干不必整日在家无趣倒也不错，可有寻到合适的商铺？”
苏婉却是没想到对方会肯定她的想法，连做什么营生也不询问，瞧这意思若是她还未寻到合适商铺还能替她寻不成。
“你就不怕我自己开商铺影响到你？”毕竟现在还是有些官员忌讳这些，大多数官家家眷手中的铺子基本都是交予旁人打理，自己只需每月看账本就成。
“哪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谢昭明停下手中动作，语气沉稳且坚定：“你若喜欢去做便是。”
苏婉莫名背着普通话语感到心灵一震，这些天来谢昭明的举动她也能够察觉，说她怯懦也罢，她对目前他们的相处关系很满意，她不想改变。
“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定不会拖累于你，不过郎君如此无条件支持我，我亦不会为你增添阻碍。”苏婉将语气转为娇俏，对谢昭明露出明媚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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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明目送苏婉离开，又坐回苏婉离去前坐的那把椅子上。
经这几日苏婉的行为，他能感受到她在有意避开她。只是，他不懂为何。他有想过把话摊开说，可他怕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苏婉会逃得更远。
想之前，都是苏婉主动，如今却是角色互换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其实说来，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苏婉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是他自己将自己束缚其中。可他不甘心关系一直如此平淡，就如他所说，他总是贪心不足。
试图将脑中的忧思驱散，谢昭明拿出一卷书细细察看，书中文字仿佛只是映入眼底解读不出其中意义，半晌一页纸张都未曾翻过。
最终，谢昭明还是离开书房，下意识走向那袅袅炊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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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得到了辣椒，苏婉决定今日的午食中增添一道水煮肉片。
说来她已许久未尝到辣椒的滋味，想到那刺激着味蕾的独特辣感，做菜的心更是达到顶峰。
要做水煮肉片，必须选用猪里脊切成薄片，苏婉承认自己平时爱折腾些吃食，可也是凭着比现在人多的新意，论起刀工，她也只是将将能用的地步，因此切肉的活便交给一旁的厨娘。
厨娘是谢昭明特意从别处请来，与谢家只能算得上是雇佣关系，对苏婉未曾有那么多顾及，手中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还不忘与苏婉调笑：
“夫人这般手艺阿郎当真是个有口福的。”
前不久厨娘同苏婉可谓是见识到许多烹饪中的技巧，让她新得出不少菜式，才几日就见苏婉经常来灶房。
按她之前在别家做饭时，许多女主人顶多吩咐厨房做些什么菜式，像苏婉如此频繁的是第一次见。
“我的手艺算不上多好，只因自己爱吃爱钻研罢了。”苏婉可不认为自己做菜是为了讨好谁，她不论做什么菜色或是糕点首要的便是自己喜欢，其他人才是顺带的。
说来她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从前每日三顿饭要自己从烧火干起那是经济不允许，自打现今有条件后她也只偶尔添置道自己喜欢的菜改改口味。
谈话间，苏婉将辣椒等调料一并下锅，整个灶房瞬间被浓烈且刺鼻的气味盈满，第一次碰见这般刺激气味的厨娘更是迅速远离灶台捂嘴连打好几个喷嚏。
“怎会有气味如此呛人的茱萸。”
苏婉也没好到哪去，强忍着确认不会烧锅后也迅速离开：“这是同胡人手中换来的辣椒，味道比茱萸浓烈些。”
何止是一点点，厨娘自喻打小围着灶房打转已不知多少年月了，对茱萸的辛辣味道至少能免疫，可如今这辣椒一入锅竟将她呛得止不住的喷嚏。
“这辣椒味道如此辛辣，还是少放些为好。”
知晓厨娘好意，同时自己心里也清楚这里的人还未尝过辣椒，吃辣能力怕是都不太行，所以特意减少了辣椒的量：
“确实，我方才也没敢多方，就怕肚子受不了。”
为快点结束这呛人的气味，苏婉将接下来的过程加快处理，屋内的气味才堪堪消散。待她将热油再次淋于肉片之上，这道菜才算完成。
“这辣椒虽呛人，可做出的菜却很有食欲，颜色也鲜艳。”
厨娘见着成品赞叹有加，虽未尝到味道，可看这卖相也错不了。心中暗叹苏婉如今的身份与家底不用为活计奔波，不然她定叫苏婉同她合作，只怕自己的事业也能更加红火。
当然，厨娘也不会妄自菲薄，她既能做这一行业亦是有自己的独家手段，只是谁不希望自己能过得更好呢？
厨娘的心理想法苏婉自是不知晓，她正望着这盆水煮肉片心中已经在盘算今日的米饭是否够吃了。
此次水煮肉片做的极为成功，薄厚适中的肉片被整齐码在陶瓷盆中，经由红油的浸泡变得微红吸人，上方撒上绿葱及火红的辣椒作为点缀，为菜品增添新的色彩，还未靠近便问道独属于辣椒的香辣气息。
“怎望着个菜品如此入神？”
苏婉抬眼，就看见双狭长的凤眼微弯，不自觉清清嗓子：“你来得正好，方便我不用叫人给你把午食送去。”
将人推脱净手后，苏婉迫不及待开饭，第一时间就夹了一大筷子一口吞入。
醇厚的辣味在舌尖上跳跃，刺激着每一个味蕾，那火辣辣的口感在第一时间充斥着每一个神经。
肉片经由提前腌制，已是十分入味，随着舌尖足以适应这份辣度，便能察觉出肉片滑嫩的口感，鲜、香、麻、辣，四种滋味纷至沓来。
再尝其中的配菜，豆芽脆爽，与肉片又是不一样的口感，其他两道小菜苏婉未吃几口心思全落这水煮肉片上了。
食欲上来，苏婉也不那么讲究礼仪了，旁边放着杯水，一旦太辣就喝水缓一口再继续。
这还是谢昭明第一次见苏婉在他面前这般吃饭，虽有些奇特，却莫名吸引他目光，见她吃得如此之香甜连提醒吃慢点的话都不自觉咽下。
许是好奇这菜是什么滋味，谢昭明动筷夹了一口，顿时一种不知名的味觉袭来，只觉得舌尖火辣辣的疼。
谢昭明实是奇怪，这般味道和给舌头上刑有什么区别？没忍住提醒苏婉：
“这菜太过辣人，你少吃些当心肚子疼。”
苏婉自是不在意，这点辣椒算什么辣？不说这已是她减了一半之后的量，这水煮肉片不正是要辣才好吃么？
虽说目前确实有些受不住才灌水，但她认为，吃辣是要练出来的，习惯就不觉得辣了。
一顿饭后苏婉吃得大汗淋漓，终于是摸着肚子一脸满足伸个懒腰。
谢昭明不由好笑：“这味道当真如此勾人到就着水也要吃？”
苏婉这才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对这里的人来说确实豪放，如今被提起不免尴尬，不过说到为美食回应，她当即不怯；“那是自然，你是不知这一口有多珍贵。”
想了想，方才谢昭明除尝了一口后并未再动那道菜，意有所指：“不爱辣椒的让当真是不懂美食。”
谢昭明不再玩闹，提起正事：“方才接到消息我明日便要去上值，你......”
苏婉打断：“你放心去上值，明日正好我要去王家住。”
谢昭明当即警铃大作：“府中有哪处你不舒心？”
“并无。”
这确实是苏婉过得最悠闲的时刻，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有些疑惑谢昭明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那你为何要去王家过夜？”
向来一人自在习惯了的苏婉意识到自己话中或许有些不妥，试探开口：“有何不妥？”
其实说来，这行为也并无不妥，只是现今并未有哪对夫妻新婚没几天妻子就往外家跑的，这全然是谢昭明的一点私心。
谢昭明掩饰：“如今外面盯得紧，你若是怕太晚一人不便我去接你便是。”
知晓人言可畏，苏婉还是决定听劝，到时坐车回来吧。
只是，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这点计划很快便在夜里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