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易成推门而进，脚底一种奇怪的触感，他打开灯。
是酒瓶碎片。
家里的家具倒的倒，破的破，俨然一幅被强盗洗劫过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水味和酒味，易成真想在门口挂一个“垃圾场”的牌子。
他轻手轻脚地钻进一个房间里，听到男孩的鼾声。
“易行，别装睡了。”
易行猛地睁开眼来，一手撑着坐起来，被子退到腰下，看起来懵懵的：“哥……”
“嗯，他们走了？”易成说着警惕地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会冲进来一头怪兽。
易行半握拳，揉着眼睛一板一眼地回答：“爸爸拿了钱出去喝酒了，妈妈回来洗个澡就出去打牌了。”
易成转头看他：“拿钱？哪来的钱？”
“就……我自己攒的零花钱，故意塞在沙发里等他拿，”易行努努嘴，刚才积累的困意全无，“哥你也知道，他找不到钱这个家也不得安宁，隔壁都来投诉过好几次了。”
“刚才怎么不在手机里跟我说？”易成打开手机闪光灯，照在易行脸上，他刚才进来时发现房间里的灯泡坏了，“他们打你没有？”
“没有，”易行摇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食指指着窗户，“我可机灵呢，一听到他们开吵，我就跳窗跑出去了，幸好他们只是摔摔东西就走了。”
白色的灯光打在易行脸上，易成心想，这小子真是天生的乐观派，他的虎牙和酒窝确实很适合笑，幸好他爱笑，或者说习惯苦中作乐，不然，易成可能没能力和精力哄他。
看着发愣的易成，易行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哥，你咋知道我是装睡的？你每次都能猜对，好厉害。”
“我没回来，你能睡得着？”易成笑着关掉灯，“等过几天开学了，你就不用提心吊胆了。”他站起身来往外走，轻轻关上门。
易行重新呈一个“大”字躺回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是哦，哥不回来，他就算真的睡着了也不踏实，总感觉虚虚的，只有哥回来了，他才觉得床是床，家是家。
*
沈玄羽坐在办公室里，她的座位靠着窗户，稍微偏点头就可以看到在校门口来来往往搬行李的学生和家长，她抬头看一眼墙壁上的钟，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二分，距离晚修还有三小时零八分钟。
她盯着桌子上的“高一二十八班学生名单”，心里还是不敢想自己竟然是班主任。
昨天开会，主任说让她当个班主任锻炼一下，她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刚想拒绝，周围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卡在喉咙里的“抱歉，我怕是不能够胜任”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感觉那鼓掌的声音就像一把锤子一样，把她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上午她和副班主任李清雪核对了大部分学生的报名信息和学费缴纳情况，下午李清雪独揽这些活，让她有时间准备晚修开班会时的主题和内容。
班主任工作群已经有模版ppt和班会主题，她只需展示出来。
“沈老师，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你要尝尝吗？”
沈玄羽抬头对上一双热情的笑眼，她记得这位是九班和十五班的数学老师，性格很随和。
“好啊，谢谢张老师。”沈玄羽接过一个袋子，打开看，是一些精致的糖果。
“不用哈，沈老师居然教二十八班啊。”张老师眼睛躲在眼镜后面，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可怜，似安慰。
沈玄羽点头，直截了当地问：“教二十八班怎么了吗？”
她在教师饭堂吃饭时，确实听到过部分老师关于各个班级的看法，简单来说，学校的按照中考成绩由高到低排班，学校高一新生总共安排又二十八个班，前三个班是特优班，四班到十五班是实验班，后面的班都是普通班。
后来她又听到一位老师说：“别听刚才开会时说的什么培养计划，再怎么整，其实也就一二班能抓点本科率了，其他的，啧。”
另一位老师附和道：“那肯定的呀，高分的都被附中那些牛x高中抢走了，我们的生源根本就没得比，到时候联考又拉我们垫底，凑个分母。”
沈玄羽默默吃饭，反正教书就好好教，班级背后还拉着横幅——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张老师扶一下眼镜，顺手蹭掉鼻头的油，幽幽的说：“没什么，可能就是，呃，有点废腿。”
为什么是废腿啊？
沈玄羽撑着腮帮想了会儿，哦，二十八班在最高层，教学楼没有电梯，要爬上爬下确实有点废腿。
*
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沈玄羽看了眼手机。
此时此刻，她正披着校服外套，站在一所网吧前。
原来张老师口中的废腿是从学校走到网吧来逮学生啊。
她在开班会时，看着学生们台下炯炯有神的眼睛，觉得整个人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人民教师的圣洁光辉，直到晚修下课后，主任拿了一件校服给她。
“沈老师，辛苦你了，你班有几个学生翻墙跑去网吧那了，为了学生的人身安全着想，班主任有义务将他们带回来。”
沈玄羽刚想反驳怎么这么笃定逃出去的学生一定是二十八班的，主任先发制人：“噢，沈老师，是这样的，后面几个班都是之前学校初中部升上来的，翻墙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为了方便一网打尽，我们就把他们放到二十八班了。”
“……”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第一条：上讲台要有当老师的台风，下讲台能有冒充学生的演技。
当然，这都是沈玄羽自己总结的，来源于实际情况。
沈玄羽瞄了眼牌子上写的字——迎风网吧，她记得这个位置之前是棋牌店，网吧的话，只有卫校和技校附近有几家，这所网吧离育才中学很近，可能就是为了吸引育才的中学生。
今晚其实有点闷热，穿外套确实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沈玄羽将袖子挽到胳膊肘的位置，看来下次得借套校服短袖才行。
其实她很想知道为什么非得要穿校服进网吧，刚刚门口进出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穿校服的，可主任告诉她：“你把它当成一个盔甲好了。”
“你好，”前台的男生抬眼看她，嚼着口香糖，“开几个小时？”
“呃……一个小时吧。”沈玄羽默默盘算着要是接下来要身份证怎么办，该编个什么理由能够混进去，她还真没有什么进网吧的经历。
“育才的？”男生发现她穿的校服，站起身来仔细辨认校徽。
沈玄羽点头。
“八块。”男生坐回去，手抓着鼠标，盯着屏幕。
这样就可以进去了？
果然是黑网吧。
沈玄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随便点开一个游戏网页掩人耳目，手机调出翻墙的人的人像和姓名。
……
为什么看起来都是小学生的样子？都高一了啊。
沈玄羽突然想起，那几个学生都是学校的初中部升上来的，人像应该是初一开学的时候采集的，高一新生的人像还没上传。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第二条：工作中要懂得随机应变。
这里灯光昏暗，还有机子挡着，看脸来找是比较难的了，但是他们竟然结伴来网吧，就很可能做成一排来玩游戏，过程中难免激动，极其容易互喊姓名。
沈玄羽对着电脑屏幕乱点，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周围的说话声。
周围人声过于嘈杂，她勉强能听清距离较进的人的声音。
“哎哎哎，易行！看后面看后面！死啦——”
“闭嘴，你特么吵得我耳朵疼。”
沈玄羽往后转寻找声源，只能看到两个后脑勺。
“易行……”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今晚开班会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就叫做着个名字，她当时纠结是念hang还是念xing。
结果他摸着头发笑说：“老师，随便念吧，反正我妈叫我易hang，我爸管我叫易xing，看你喜欢哪个喽。”
最后为了严谨和尊重起见，沈玄羽没再纠结读音，而是笼统地唤他易同学，反正班里只有他一个人姓易。
沈玄羽不想打草惊蛇，起身绕过他们，打算站在他们面前确定人脸，万一听错了打扰别人玩游戏不太好。
她有个朋友很爱打游戏，每次受干扰时都会急得跳脚，她们谈论过这个话题，朋友说：“好比你正在做一道很难数学大题，磨了很久终于有思路了，还是对的，你刚要写在答题卡上，嘿，考试时间到了，你就说这样气不气吧。”
虽然这种情况沈玄羽从没碰到过，因为一般情况下，她很快就做完题了，但她还是认同地点头并且记住了。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第三条：工作中应力求严谨的同时，带点人文关怀。
沈玄羽向前走着，头却一直扭在左侧，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耳朵，侧脸，鼻子，快了快了，马上就能看到正脸了。
“再往前走就是男厕所了。”
一道冰凉的声音从身前劈来。
沈玄羽猛地转回头，感受到了一个人投过来的凌冽的目光，像刚才无意见瞥见邻座电脑上闪现的紫色雷电一般，让人莫名有种压迫感。
易成看着她的校服外套，嘴角往上扯，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沈老师是来补充体验学生进网吧的经历吗？”
“……不关你事。”沈玄羽很清楚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抓学生回学校。
“嗯，是我多管闲事了，”易成站到一旁，走之前补充道，“女厕所在另一边。”
沈玄羽看着不远处的门上贴着蓝色人形，这里空间逼仄，要想看到正脸，只能走到男厕所门口那，硬着头皮往那站一秒就行。
沈玄羽刚要迈开腿，下一秒，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生。
对视的那一刻，实在太尴尬了，沈玄羽觉得头皮还是硬不得。
沈玄羽坐回位置上，转头看向那两个男生，发现他们的电脑已经进入游戏结算界面，这时候上前拍个肩就算认错也不至于打扰他们。
“看上谁了？”
沈玄羽转回头，易成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的？
看到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添了一句：“移情别恋了？”
“没有。”沈玄羽心想自己不是来看帅哥的，刚想问他什么叫做“移情别恋”，易成突然阴脸转身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行吧，可能只是开个玩笑。
沈玄羽看着他点开一款游戏，面无表情地操作键盘和鼠标。
他的侧脸很好看，该怎么描述呢?沈玄羽高中给他讲题时，经常望着他的侧脸发愣，沈玄羽有想过怎么将易成的侧脸用具象化的语言准确描述出来，她试想很多词，可是都觉得差点什么。
直到她无意间越过他的身影，见到窗外的月亮，那时候恰好是弯月。
易成从正脸到侧脸，就像圆月慢慢变成弯月那样，意思是，这张脸永远都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察觉到盯得有些久了，沈玄羽眨着眼转回头看自己的屏幕，她在玩扫雷游戏，安全点开几片位置后，她脑中“叮”地一声响。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工作中不要转移注意力。
沈玄羽向后看，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可能回学校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握着鼠标准备退出界面然后离开网吧，身边的人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沈玄羽。”
吓得她手一抖，直接点到一个地雷。
嘣！
【游戏失败】
“你又看他。”
是酒瓶碎片。
家里的家具倒的倒，破的破，俨然一幅被强盗洗劫过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水味和酒味，易成真想在门口挂一个“垃圾场”的牌子。
他轻手轻脚地钻进一个房间里，听到男孩的鼾声。
“易行，别装睡了。”
易行猛地睁开眼来，一手撑着坐起来，被子退到腰下，看起来懵懵的：“哥……”
“嗯，他们走了？”易成说着警惕地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会冲进来一头怪兽。
易行半握拳，揉着眼睛一板一眼地回答：“爸爸拿了钱出去喝酒了，妈妈回来洗个澡就出去打牌了。”
易成转头看他：“拿钱？哪来的钱？”
“就……我自己攒的零花钱，故意塞在沙发里等他拿，”易行努努嘴，刚才积累的困意全无，“哥你也知道，他找不到钱这个家也不得安宁，隔壁都来投诉过好几次了。”
“刚才怎么不在手机里跟我说？”易成打开手机闪光灯，照在易行脸上，他刚才进来时发现房间里的灯泡坏了，“他们打你没有？”
“没有，”易行摇头，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食指指着窗户，“我可机灵呢，一听到他们开吵，我就跳窗跑出去了，幸好他们只是摔摔东西就走了。”
白色的灯光打在易行脸上，易成心想，这小子真是天生的乐观派，他的虎牙和酒窝确实很适合笑，幸好他爱笑，或者说习惯苦中作乐，不然，易成可能没能力和精力哄他。
看着发愣的易成，易行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哥，你咋知道我是装睡的？你每次都能猜对，好厉害。”
“我没回来，你能睡得着？”易成笑着关掉灯，“等过几天开学了，你就不用提心吊胆了。”他站起身来往外走，轻轻关上门。
易行重新呈一个“大”字躺回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是哦，哥不回来，他就算真的睡着了也不踏实，总感觉虚虚的，只有哥回来了，他才觉得床是床，家是家。
*
沈玄羽坐在办公室里，她的座位靠着窗户，稍微偏点头就可以看到在校门口来来往往搬行李的学生和家长，她抬头看一眼墙壁上的钟，现在是下午四点五十二分，距离晚修还有三小时零八分钟。
她盯着桌子上的“高一二十八班学生名单”，心里还是不敢想自己竟然是班主任。
昨天开会，主任说让她当个班主任锻炼一下，她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刚想拒绝，周围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卡在喉咙里的“抱歉，我怕是不能够胜任”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感觉那鼓掌的声音就像一把锤子一样，把她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上午她和副班主任李清雪核对了大部分学生的报名信息和学费缴纳情况，下午李清雪独揽这些活，让她有时间准备晚修开班会时的主题和内容。
班主任工作群已经有模版ppt和班会主题，她只需展示出来。
“沈老师，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你要尝尝吗？”
沈玄羽抬头对上一双热情的笑眼，她记得这位是九班和十五班的数学老师，性格很随和。
“好啊，谢谢张老师。”沈玄羽接过一个袋子，打开看，是一些精致的糖果。
“不用哈，沈老师居然教二十八班啊。”张老师眼睛躲在眼镜后面，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可怜，似安慰。
沈玄羽点头，直截了当地问：“教二十八班怎么了吗？”
她在教师饭堂吃饭时，确实听到过部分老师关于各个班级的看法，简单来说，学校的按照中考成绩由高到低排班，学校高一新生总共安排又二十八个班，前三个班是特优班，四班到十五班是实验班，后面的班都是普通班。
后来她又听到一位老师说：“别听刚才开会时说的什么培养计划，再怎么整，其实也就一二班能抓点本科率了，其他的，啧。”
另一位老师附和道：“那肯定的呀，高分的都被附中那些牛x高中抢走了，我们的生源根本就没得比，到时候联考又拉我们垫底，凑个分母。”
沈玄羽默默吃饭，反正教书就好好教，班级背后还拉着横幅——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张老师扶一下眼镜，顺手蹭掉鼻头的油，幽幽的说：“没什么，可能就是，呃，有点废腿。”
为什么是废腿啊？
沈玄羽撑着腮帮想了会儿，哦，二十八班在最高层，教学楼没有电梯，要爬上爬下确实有点废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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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沈玄羽看了眼手机。
此时此刻，她正披着校服外套，站在一所网吧前。
原来张老师口中的废腿是从学校走到网吧来逮学生啊。
她在开班会时，看着学生们台下炯炯有神的眼睛，觉得整个人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人民教师的圣洁光辉，直到晚修下课后，主任拿了一件校服给她。
“沈老师，辛苦你了，你班有几个学生翻墙跑去网吧那了，为了学生的人身安全着想，班主任有义务将他们带回来。”
沈玄羽刚想反驳怎么这么笃定逃出去的学生一定是二十八班的，主任先发制人：“噢，沈老师，是这样的，后面几个班都是之前学校初中部升上来的，翻墙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为了方便一网打尽，我们就把他们放到二十八班了。”
“……”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第一条：上讲台要有当老师的台风，下讲台能有冒充学生的演技。
当然，这都是沈玄羽自己总结的，来源于实际情况。
沈玄羽瞄了眼牌子上写的字——迎风网吧，她记得这个位置之前是棋牌店，网吧的话，只有卫校和技校附近有几家，这所网吧离育才中学很近，可能就是为了吸引育才的中学生。
今晚其实有点闷热，穿外套确实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沈玄羽将袖子挽到胳膊肘的位置，看来下次得借套校服短袖才行。
其实她很想知道为什么非得要穿校服进网吧，刚刚门口进出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穿校服的，可主任告诉她：“你把它当成一个盔甲好了。”
“你好，”前台的男生抬眼看她，嚼着口香糖，“开几个小时？”
“呃……一个小时吧。”沈玄羽默默盘算着要是接下来要身份证怎么办，该编个什么理由能够混进去，她还真没有什么进网吧的经历。
“育才的？”男生发现她穿的校服，站起身来仔细辨认校徽。
沈玄羽点头。
“八块。”男生坐回去，手抓着鼠标，盯着屏幕。
这样就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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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随便点开一个游戏网页掩人耳目，手机调出翻墙的人的人像和姓名。
……
为什么看起来都是小学生的样子？都高一了啊。
沈玄羽突然想起，那几个学生都是学校的初中部升上来的，人像应该是初一开学的时候采集的，高一新生的人像还没上传。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第二条：工作中要懂得随机应变。
这里灯光昏暗，还有机子挡着，看脸来找是比较难的了，但是他们竟然结伴来网吧，就很可能做成一排来玩游戏，过程中难免激动，极其容易互喊姓名。
沈玄羽对着电脑屏幕乱点，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周围的说话声。
周围人声过于嘈杂，她勉强能听清距离较进的人的声音。
“哎哎哎，易行！看后面看后面！死啦——”
“闭嘴，你特么吵得我耳朵疼。”
沈玄羽往后转寻找声源，只能看到两个后脑勺。
“易行……”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今晚开班会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就叫做着个名字，她当时纠结是念hang还是念xing。
结果他摸着头发笑说：“老师，随便念吧，反正我妈叫我易hang，我爸管我叫易xing，看你喜欢哪个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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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羽不想打草惊蛇，起身绕过他们，打算站在他们面前确定人脸，万一听错了打扰别人玩游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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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情况沈玄羽从没碰到过，因为一般情况下，她很快就做完题了，但她还是认同地点头并且记住了。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第三条：工作中应力求严谨的同时，带点人文关怀。
沈玄羽向前走着，头却一直扭在左侧，眼睛紧紧盯着他们。
耳朵，侧脸，鼻子，快了快了，马上就能看到正脸了。
“再往前走就是男厕所了。”
一道冰凉的声音从身前劈来。
沈玄羽猛地转回头，感受到了一个人投过来的凌冽的目光，像刚才无意见瞥见邻座电脑上闪现的紫色雷电一般，让人莫名有种压迫感。
易成看着她的校服外套，嘴角往上扯，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沈老师是来补充体验学生进网吧的经历吗？”
“……不关你事。”沈玄羽很清楚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抓学生回学校。
“嗯，是我多管闲事了，”易成站到一旁，走之前补充道，“女厕所在另一边。”
沈玄羽看着不远处的门上贴着蓝色人形，这里空间逼仄，要想看到正脸，只能走到男厕所门口那，硬着头皮往那站一秒就行。
沈玄羽刚要迈开腿，下一秒，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生。
对视的那一刻，实在太尴尬了，沈玄羽觉得头皮还是硬不得。
沈玄羽坐回位置上，转头看向那两个男生，发现他们的电脑已经进入游戏结算界面，这时候上前拍个肩就算认错也不至于打扰他们。
“看上谁了？”
沈玄羽转回头，易成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的？
看到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添了一句：“移情别恋了？”
“没有。”沈玄羽心想自己不是来看帅哥的，刚想问他什么叫做“移情别恋”，易成突然阴脸转身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
行吧，可能只是开个玩笑。
沈玄羽看着他点开一款游戏，面无表情地操作键盘和鼠标。
他的侧脸很好看，该怎么描述呢?沈玄羽高中给他讲题时，经常望着他的侧脸发愣，沈玄羽有想过怎么将易成的侧脸用具象化的语言准确描述出来，她试想很多词，可是都觉得差点什么。
直到她无意间越过他的身影，见到窗外的月亮，那时候恰好是弯月。
易成从正脸到侧脸，就像圆月慢慢变成弯月那样，意思是，这张脸永远都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察觉到盯得有些久了，沈玄羽眨着眼转回头看自己的屏幕，她在玩扫雷游戏，安全点开几片位置后，她脑中“叮”地一声响。
高一二十八班班主任工作守则：工作中不要转移注意力。
沈玄羽向后看，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可能回学校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握着鼠标准备退出界面然后离开网吧，身边的人冷不丁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沈玄羽。”
吓得她手一抖，直接点到一个地雷。
嘣！
【游戏失败】
“你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