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从方才的故事中抽离出来,回到现实的房间里。

    老先生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哈哈哈,姑娘这是怕吓到各位?这次的故事倒是收敛了不少,圆圆满满,不带死伤,像是给六岁孩童听的睡前故事。和屏风上的画面全然不同。”

    “故事便是如此,我只是讲述,并非编造,”姑娘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含笑,“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选择就能决定生死大事。”

    “屏风上的画面和故事里的结局全然不同。这说明事物存在不同的面。”

    叶伊宁点了点头,附和道:“这么说,就是因为那个男孩听了伙伴的话,选择及时离开而不是上前一探究竟,所以才得以逃过一劫。”

    姑娘微笑着颔首。

    “可是,那声尖叫声到底是什么呢?”宋堃不解地问道。

    “这倒是一个问题,是被杀的那个人喊叫出来的吗?”叶伊宁若有所思道,“可是姑娘也讲到那个声音甚至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那么还能是什么东西呢?”

    颜殊笑了笑,说:“既然不是人,那就有可能是怪物?尖叫声说不定是它用来威慑和控制住猎物的一种方式,棕发男生提到那个声音尖锐到像一把刀一样可以划开他的神经,这说不准就是一种类似精神控制的表现。”

    “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周玉文说,“拥有精神控制能力的话,它甚至不用自己动手,可以操控猎物自己杀死自己。”

    说着,他眯起眼睛,仔细思索道:“它甚至不需要‘出现’,远程或者在另一个平面中同样也可以通过尖叫声的操控来杀人……”

    “屏风。”裴子野反应迅速地接过他的话。他转过头对她点了点头。后者不自在地勾了勾嘴角,似乎不太想表现得和他有某种默契。

    “噢,原来如此,”林向旸一手握拳轻轻锤向另一只手的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姑娘的讲述中提到了他俩没怎么注意到屏风上的内容。所以上面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怪物?”

    陈禹帆点点头,表示认同,“不过既然如此,怪物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来杀死俩人,甚至杀死剩余几个人,为什么它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他们得以逃走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精神控制也会消耗怪物自身的精力呢?”林向旸说,“发出这样一种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需要以怪物自己的身体为发声的容器,某种程度上也会造成损伤?”

    “有可能。”陈教授说,又抛出一个疑问,“不过为什么一开始棕色头发的男生没有受到声音的控制呢?明明他很清楚地听到了声音,并且感觉一直被那种声音缠绕着。”

    “在某种程度上,他算是受到了影响,”周玉文说,“正常人听到异常的声音应该感到恐惧”

    “本能地产生想要逃跑的冲动,但他却只想要凑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这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魅惑了。只是程度比较轻罢了。”

    裴子野补充道:“又或者说,这只是精神操控的第一步?尖叫声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等到猎物被吸引过去后,或许还有下一步。比如看到屏风上的某些画面之类的。”

    “意思是说不仅是听觉方面入侵神经系统,还要在操控视觉方面的神经?”颜姝说。

    “或许是这样。”她表示肯定,对方弯起眼睛回应了她一个笑。

    “所以棕发男生逃过一劫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自始至终没有去看那副屏风,所以没有完全陷入怪物的精神控制。”颜姝说。

    陈禹帆给予了她一个赞同的目光,“这样说就合理了。”随即,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不愧是大学教授,埋在骨子里的问题意识),“不过,为什么八个人中只有他能听见尖叫声呢,而其他人都明确表示没有听到?”

    “或许他的睡眠比较浅?”一旁的林向旸随意猜测着。

    “这讲不通,”陈教授摇摇头,立马否定这个解释,“对于同样的声音,八个人中却只有一个被吵醒了,难道其他七个人恰巧都是睡得比较沉吗……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用它来解释,不太严谨。”

    “嗯,也对。那……这会不会是怪物的某种诡计?”颜姝大胆猜测道,“在一群人中挑选出一个神经最敏感的,然后钻进他的神经里,将他从群体中独立出来。因为这种时候,人们大概不会相信自己没有亲耳听见的。而且向旸前面也说了,怪物的精力有限,或许一次只针对一个人的话成功的概率会更高一些。”

    “哇,好有道理,”林向旸立马捧起场来,“颜姝姐,你的推理分析能力也太强了吧!还能将大家的猜测给结合起来诶。”

    叶伊宁笑着说,“颜小姐玩剧本杀应该很厉害吧。”

    “我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推理罢了。”颜姝抿着嘴唇笑。

    “不过,怪物要怎么判别出谁的神经最脆弱呢?”周玉文说。

    叶伊宁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或许需要某种介质……能够让怪物进入这个介质来进行判断?还是说,怪物能通过某种敏锐的嗅觉来感应到脆弱气质的存在?”

    “某种介质?”宋堃歪着头思索着,“并且能够在睡觉的时候进入?嗅觉的话……能嗅到什么东西呢?”

    “梦境。”周玉文吐出这两个字来,然后余光有意无意地偷看了一眼裴子野的反应。对方低着头,盯着茶杯看,好像在神游。

    “噢!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梦境像一扇打开的门,给了怪物可乘之机。所以说,睡着的人们其中可能有部分人做了梦,怪物进入他们的梦中,选择了梦境最能体现那个人神经脆弱的并入侵了他的神经。”宋堃说。

    “嗯,哈哈哈,那这下怪物还需要拥有解读梦境的能力了,”周玉文说,转头看向裴子野,“裴小姐,心理咨询的工作会涉及到解梦吗?”

    她抬起头,笑着说,“会。我或许能和那个怪物较量个高下。”她抢先一步把他想揶揄她的话给说了出口。对方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勾起嘴唇笑了笑。

    叶伊宁没忍住笑出声,“裴小姐真是幽默。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怎么通过一个人的梦来解读出‘这个人神经比较脆弱’这样类似说法的,裴小姐你可不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呢?”

    “当然可以,”裴子野语气温和,“梦境是个体潜意识的体现,同样也具有很强的主观性,可能每个人在梦中展现的意象会不一样。不过我可以举例几个常见的能象征个体的脆弱性和暴露感的梦。”

    “最常见的是裸体或者被扒皮,无论是衣服还是皮肤都是我们最基本的能够掩盖着自身□□的保护罩,而梦见赤身裸体着处于比较公开的环境当中,自然就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体现。通常情况下的梦会更强调环境的异化性和虚幻感,而主体的躯干部分常常被忽略。”

    “如果做的梦是和自己的身体强烈相关的,并且是以第一视角经历的,那么这样会更凸显出做梦者对身体的过度关注和恐惧。身体是我们内在所有物质器官和抽象思绪的容器,从这一角度来说,它是我们对抗外在世界最直接的客观存在。如果身体处于强烈不安的情况下,神经也会同样感到紧张不安。”

    “还有一种情况是被扒皮,人在极度恐惧外界的情况下,会产生一种被围攻的错觉,有可能是被害妄想,也可能是对物质环境坍塌的恐惧。在梦中的抽象体现的一种就是被扒皮,个体的安全屏障以一种荒谬,在现实世界几乎不可能得手段被粗鲁地摧毁。脆弱的□□和神经就这么血淋淋地暴露在外界。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奇怪……”

    “嗯……正常情况下,健全的人会下意识地进行自我保护,本能地进行趋利避害,不过,在神经脆弱之人的眼中,世界不是完整的,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完整的。那套条件反射的保护机制全然失效了,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被失控的情绪驱使,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就比如预知危险即将来临,他们不会选择好好保护自己,反而是剥掉自己的皮。在自己的世界被外界摧毁之前先自行摧毁。”

    “所以基于这点……我想或许怪物可以直接看到我们每个人最赤裸程度的模样。而那个自毁程度最深的人或许就是它要找的人。”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纷纷点了点头,对裴子野的这番解释表示钦佩。辫子老师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默默看着她。

    “噢,原来如此,裴小姐不愧是专业的,还真是让人涨知识了。”叶伊宁一脸崇拜地说。

    周玉文轻轻在她耳边说:“裴小姐真厉害,有机会可不可以给我解个梦?”

    她礼貌地扯出一个微笑唇,小声地说:“当然可以,周先生先到我工作的地方预约挂号就行。”

    “这样嘛,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空出个私人的时间。”

    “不好意思,我们一般不接私人的单。”

    “噢?”他挑了挑眉,“今天那个女人不是你的私人客户吗,裴小姐?”

    “周先生,”裴子野微蹙起眉,略显不满,“你这样就有点冒犯了。”

    “不好意思,我的问题。”他带着歉意摊开手,一边耸了耸肩。她敷衍地笑笑,没再说话。

    老先生欣慰地点点头,眼尾的笑纹止不住皱起来,“大家的分析都很精彩,这就是团队合作的力量,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比较难解出某个问题,但汇集各位的智慧,问题就会好解很多。”

    小辫姑娘也笑着颔首。方才的讨论中,他俩并没有加入,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看和欣赏。

    “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先生站起身来,各位也纷纷跟着站起来。只有辫子姑娘还端坐在原处,“辫子姑娘要不要到我那去坐坐?晚宴准备要开始了。”

    “不去了。老先生,我吃不惯那些。”辫子姑娘抬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各位,“很高兴大家今天能来我这做客。各位慢走吧,我就不送了。”说罢,她微低下头,以示尊敬。

    众人纷纷恭敬地对姑娘欠了欠身。

章节目录

本以为只是考古结果穿越到异时空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奇鲮香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奇鲮香木并收藏本以为只是考古结果穿越到异时空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