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下套了?囡囡你倒是说清楚啊!”

    沈老太太听了这话,急的去捞身旁的拐杖,想要站起身来。

    沈知许见状起身去扶住她,将她扶着重新坐下后才缓缓开口道:“爹爹不觉得奇怪吗?若是黄三死在我的手上,那家人是真心为黄三讨回公道想要抓我去见官,完全可以直接去刑部击鼓鸣冤,爹爹是当朝大学士,这案子刑部不接也得接,何苦日日来沈府门口闹?况且他们金银珠宝都不想要,想来也不是冲着钱来,反倒是我的名声在汴京一日臭过一日,沈府也跟着门楣蒙尘,怎么看这都像是冲着我和沈府来的。”

    沈桓半靠在雕花木椅上,右手指腹搓磨,细细想着沈知许的话。

    半晌,他开口问道:“你一个闺中女,谁又能来针对你?况且那家人日日在门口挂幡叫冤,要送你去官府,就算是有人下套,当下又该如何?”

    沈知许没再跪下,立在沈老太太的左侧紧紧握住她的手道:“爹爹,你就相信女儿一次,这件事,我自己会查清楚,等会儿我会亲自出去与那家人对峙,也给围观的百姓一个交代,爹爹只管看着就是。”

    “胡闹!”沈桓当然不肯同意:“那家人现在堵在门口恨不得饮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还要出去与他们对峙?”

    关氏在一旁小声怯懦,被刚刚沈桓斥责后,现在也不敢多言什么,只满眼担忧的看着沈知许。

    沈老太太也跟着面露不赞同之意,刚想说什么,沈知许拍拍她的手,继续道:“如今已经是避无可避的处境,只要爹爹相信女儿绝不是那草菅人命,恃强凌弱之辈,就信女儿一次!”

    最终,沈桓还是拗不过自己的爱女,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不过他最后的底线是他要与沈知许一起去门外对峙,沈知许没有意见,两人迈步出了永安堂。

    一路往沈府大门处走的时候,沈知许问身旁的沈桓:“爹爹最近怎么没有召见那几个门生?女儿好几日都没见到路公子了。”

    沈桓不是不了解自己女儿的德性,看到俊俏公子就走不动道,也不知道随了谁,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这几日忙着你的事,我连早朝都告了假,哪有心思管你的路公子。”

    沈知许状似无意的“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路公子有几日未来府上了?”

    沈桓心系等会儿门外的情况,回答的时候也没做他想。

    “有几日了,好像你这事儿之前,他就没来过了。”

    果然不出沈知许所料,没猜错的话,黄三这事儿,应该跟路童脱不了关系。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门口,趁着门童开门的间隙,沈知许嘱咐一旁神色凝重的沈桓。

    “等会儿不管女儿说什么,爹爹只管默许。”说着沈知许伸手扯了扯沈桓的袖口撒娇一声:“囡囡知道爹爹最好了!”

    沈桓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酥软,嘴上却还是故作严肃:“多大人了还跟爹爹撒娇,像什么样子!”

    大门被两边站立的门童打开,门外几个身穿缟素拉着白幡的老少见状蜂拥而上。

    沈桓一早安排了护卫,为了保证安全将几人隔在数米开外。

    其中一个穿着缟素的中年男人大哭一声:“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官家贵女草菅人命,当朝大学士纵女杀人,到底有没有王法了!我那可怜的儿子啊!呜呜呜……”

    他这一声哭,其余几个拉着白幡的同伙也跟着大哭大叫,惹得一旁围观的百姓立即议论纷纷。

    “是啊,这沈大学士纵女犯罪,不把我们平常百姓放在眼里,真是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而且我听说这沈家女是出了名的恶霸,名声坏着呢?”

    “沈家女谁不知道?小小年纪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就在芸香阁豪掷千金养着小白脸,平常更是看到长相俊俏的少年就当街调戏,真是不知羞!”

    “像这种欺男霸女的,就应该直接送去刑部大牢!叫她好好吃吃苦头!”

    “……”

    沈桓听着这些对沈知许的评价,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欲发作,沈知许上前一步先行开口。

    “各位,想必都是为了黄三一事而来,作为黄三之死的疑犯,可否听我说两句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自称黄三父亲的中年男子立刻恶狠狠道:“你要给什么交代?我儿子尸骨未寒,你用什么交代能换回我儿子的性命?”

    沈知许不怒反笑,故作疑惑:“这位大叔你好生奇怪,你既是黄三的父亲,更应该想要向我这个杀人凶手讨个交代才对,最好见官以后杀人偿命,怎么?难道说…….你不想要交代,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坏我名声?”

    中年男子咬唇相讥:“谁说我不想要交代了?再说了,你沈家女还有什么好名声?”

    沈知许并不理会他的言语侮辱,只顺着他的话说:“所以你想要什么交代?”

    中年男子回头看了看围观的众人,随即道:“我要你这杀人凶手去见官!”

    “好!”沈知许没有半分犹豫的应下:“就依你所言!”

    没想到沈知许突然松口这么快,中年男子准备好的说辞忽然噎住,一旁的沈桓也惊住,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沈知许给了沈桓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提步往前,在距离那家人一米处停住。

    “不过……报官要讲证据的,你说我杀了黄三,可有证据或者是证人?”

    中年男子目光闪过一丝慌乱:“要……要什么证据?你打断了我儿子的腿!大家都看见了!”

    “是啊……我们都知道这事儿!”

    “就是!你还想赖账不成!”

    此起彼伏的”仗义执言“叫黄三父亲又有了底气,他目露凶光:“大伙儿都看见了!你沈家再是高门大户,也别想逃脱!”

    沈知许唇角勾起,故作为难道:“倒不是我想逃,只是这汴京是皇城,你状告的又是当朝大学士之女,必须证据齐全,否则要累及全家的啊。”

    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沈知许继续说道:“我是打断了黄三的腿,因为他欺辱民女,但说黄三是我打死的,这没有证据,我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公堂对峙,还是说……”

    沈知许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还是说你们当中有目击证人,愿意替黄三去刑部作证词?那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的极为认真,但围观众人却哑了火,事实上他们可以看热闹,但让他们亲自去刑部作证大学士侄女杀人,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况且,沈知许根本没有杀人,作伪证,他们就更不敢了。

    眼见身后支持的民众声音淡下去,黄三父亲有些着急:“黄三就是被你打断腿后才死的!”

    “哦,原来是这样。”沈知许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也成,那是哪家的郎中和仵作验出来的?请他出具文书,我们这就去刑部。”

    “我…..”黄三父亲哑口无言,但想了想还是垂死挣扎,大哭一声:“大家看看啊!沈家欺负人啦!杀了人还不肯去见官,这是什么世道啊!”

    沈知许被他嚎哭的脑袋都疼,伸手从袖口取出一定银子递过去道:“那这样吧,这银子你收着,想是找状师仵作还要花费一些,七日,我们约定七日,你找仵作验尸找证据,找到后我沈知许一定与你一道去刑部,一命抵一命!”

    不仅愿意去刑部,还拿了银两给黄家让他们更方便的找证据。

    沈知许这一出,属实做的挑不出半分错处。

    黄三父亲自知理亏,一把收下银子后恶狠狠丢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就携一家老小离开。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

    沈桓面露不悦:“你真要去见官?你可知哪是什么地方?”

    沈知许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爹爹,他们并无证据,本朝没有证据根本连状纸都递不上去,他们又怎么会咬死要去见官?就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您不会送我去见官,所以才凭借这点在门口挂幡喊冤,他们的目的哪是去见官伸冤,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

    沈桓显然也听明白了这一点,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答应了见官,他们现在骑虎难下,若是没有证据,那他们就是诬告命官之女,所以他们这七日内肯定会想尽办法去创造那本就不存在的证据。“

    说着沈知许狡黠一笑:“人一旦开始动坏心思便有迹可循,况且他们与我无冤无仇,这事儿背后还有主使,我要……钓鱼!”

    沈桓闻言一愣。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管家忠叔小跑过来。

    “老爷,姑娘,贵客到了!”

    听了这话,一直面色冷凝的沈桓终于一展笑颜:“到了?快!将人带去我书房。”

    说着沈桓激动的吩咐一旁的沈知许:“你快回去换身衣服梳洗一番,然后就去书房!我也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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