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一刻，沈诫就感觉自己像是不知廉耻的男公关，被她用钱扇了一巴掌。
——但他可是沈家的继承人！
楚椒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他？！
此时此刻，怒火中烧的沈诫伸出手，一把就把支票狠狠摔在地上。
又觉得不过瘾，还想用鞋底碾一下。
抬起脚的那一刻，脑海浮现出的却是沈家的债务账单。
——别说一百万了，他现在连一万的现金都拿不出来。
沈诫彻底僵在原地。
支票就这么轻飘飘的浮在脚下，却比任何一次都来的沉重。
就好像被它买走的不是身体，而像是他身为继承人的自尊。
但正因为是继承人，所以为了沈家，他必须低头。
如今死死盯着地上这张支票，沈诫咬紧牙关半响。
最后还是沉默地，低头把它捡了起来。
[驯化值：1%]
系统声音来得突然。
楚椒却清楚，应该是留的支票起到了作用。
一百万就能买1%……她随意换算一下，便靠在沙发上彻底放松。
毕竟对比她的余额也没什么难度。
如今正在回程的路上，车内放的是钢琴曲。
看她再次睁开眼睛，白手套便有条不紊开始汇报今天的调查。
“是谁下药下面还在查，但赵家监管不力是板上钉钉。
鉴于合约还没谈完，抱歉楚总，得等到月末才可以让赵家在海市彻底消失。”
“……不用。”
她的宽容得到白手套略有些惊讶的挑眉，但也只是点头记下。
楚总的话永远都是命令，而并非商议。
“好的，我回去通知。”
好像被理解成别的了？
楚椒掏出烟，点燃地同时补充，“打压到最低水平就行。”
不是破产，胜似破产，这才能继续和沈诫作伴不是？
白手套了悟，顿了顿转向下一个事情。
“今天陪着您的那位，身份是沈家曾经的继承人。
虽然家族已经破产，但沈赵两家素来有旧。”
“所以您觉得，是否需要……”
一并处理了。
楚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点头，却被系统警报声拦下，有些遗憾的开口。
“找个人盯着吧。”
于是她的话又一次得到白手套一个挑眉，意识到这是陪她很久的老人，楚椒也没那么端着了，抽着烟淡淡笑笑，
“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格外仁慈？”
“没有，”助理也笑了，
“让您心情好是他的荣幸。”
知情知趣。
楚椒知道白手套为什么能在身边呆这么久了，垂眼看着腕上被沈诫撞坏的表。
赔钱又不听话，宠他还不如宠身边的人。
“手表再送块来，还要这个款……你也挑个喜欢的。”
白手套笑着踩了油门。
“谢谢楚总。”
被她送回住所已经是凌晨，楚椒走上二楼倒头就睡。
她其实不算累，本来想眯四个小时，结果又是四个小时。
倒也没人敢催。
最后楚椒在床上舒舒服服睁眼，身体和精神已经全然餍足。
落地窗外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雨天，肚子有点饿，楼下的厨师开火迅速。
她顺着香味翻身下床，新闻连带着汇报声一并响起——今早出了点岔子，楚椒本来要飞去帝都开个会，最后交给其它代理人搞定了。
“这算总裁失职吗？”
楚椒问系统，又在它回答前笑着回答，“不过沈诫都有驯化值了，我大概也有个放生值需要适应。”
系统对这个问题一如既往的逃避，楚椒也不在乎，起身走下一楼时，咖啡和煎蛋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白手套适时发来提醒，提醒半个小时后要去公司听汇报。
最后楚椒要了碗馄饨，干脆端到了车上喝。
今天开的是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怕汤里进雨，楚椒合着车窗喝了一路。
等从地下车库舒舒服服上到会议室，工作都进行二十分钟了。
楚椒突然听到驯化值加一的提醒，才想起沈诫的倒霉日子还在继续：
今天他将会收到债主消息，说还不起钱就要把他家里人告到判刑。
整个海市，只有楚椒有本事帮忙。
所以他来求她了。
不过仔细看看剧情，这次的事倒和她关系不大。
主要是沈诫没有名片，来了总部自然被拦在一楼，彻彻底底跑了个空。
不用出场，楚椒也懒得操心。
窗外的雨倒是越下越大，不再淋到她头上时就有了观赏的兴致。
她合眼听着，转眼又二十分钟，汇报结束都还没停。
集团运行良好，楚椒没什么需要说的。
走之前倒是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一众西装革履，魏清厌也在其中，戴着眼镜，端方如玉。
说起来，最近剧情里的她还需要一个绯闻对象来着？
楚椒想着，面无表情离开会议室。
其它高管们习惯性晚了一步，确定楚椒走远才敢挑起话头。
“你们说，今天楚总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此话一出，方才大气也不敢喘的会议室瞬间活泛起来。
“是啊是啊，我听前台说楚总一上午都没来。”
“你们不知道吗，昨晚赵家的晚宴好像有人惹事了。”
“谁啊，不想活了吧。”
在整个集团，总裁的事情向来受全体员工们的瞩目。
女性大多当成榜样，男性就更抱着爬床当解语花的梦想。
当下一群精英凑在一起，从赵家晚宴追问到她的雷霆历史。
魏清厌并不多么感兴趣，起身正准备离去，下一刻却听楚总的最新口味里冒出四个字。
——银边眼镜。
魏清厌怔愣一瞬。
还以为哪个同事背后给他穿小鞋，他抬头，说出那话的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市场营销部。
这都怎么传的？
魏清厌有些无奈。
怕一会还能从这群人嘴里听到自己名字，他就近避让到楼梯。
往上走的时候，一楼前台电话打了过来。
先听到的背景音是个男声，有些自矜的，“……支票可以作为证明吗？”
然后前台有些犹豫地开口：
“打扰一下，这里有位叫做沈诫的男士想见一下楚总，说是有事情相求。”
魏清厌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前台以为他在思索，便继续试图补充，
“好像求情的这件事和这位沈先生的家里人有关系，而且他还说昨晚和楚总……所以。”
“工号。”
魏清厌不对楚椒时的音色就很低沉，如今在前台的疑惑中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工号。”
“必须要特助的名片才能打到三十六楼，你的入职培训怎么做的？”
第一次直面总裁办的冷酷作风，前台顿时仓皇着连连道歉。
心头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怜悯，生怕为此连累了考核。
可惜魏清厌有点厌蠢，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转而找出今日职工单，他手指一划，一个个人头便密密麻麻略过。
颂声真的太有名了，一个岗位能养得起一百个人，就有一万个希望挤进来的。
除了楚总，其它人都可以被替代。
垂眼给前台记完过，魏清厌也有些大梦初醒的警觉。
昨天的特殊待遇让他有些被冲昏了头，但真要论起资历，他入职不到一年根本无从说起。
所以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要么谦逊，要么坐实。
可后一种，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魏清厌想到刚才背景音里的男声，大抵比他还年轻一点，就这么爬了楚总的床。
可惜以色侍人从不长远。
魏清厌在这一刻清醒意识到，他想要的是一份长久工作。
望着屏幕上自己的眉眼，魏清厌把那明明灭灭的火星从脑海摁灭，
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往日的表情。
迈步最后一层台阶，刚走出楼梯间，白手套——具体应该称呼郑特助——正好快步穿过走廊。
这一幕常见，然而今天身后还跟着个年轻男人。
魏清厌下意识看去，却是他秘书处的同事。
昨天还是暗讽他的一员，今天也带上了眼镜，细银框的那种，走动时随顶灯光影流转。
周明玉，好像叫这个的？
魏清厌没察觉自己的脸色有多差，目光下意识随他从左走到右。
四下议论声也在不断响起，倒是终于不躲着他了。
“又是秘书处，离楚总近就是好事多……”
“今天楚总说要去莫城，来回八个小时呢。”
“难不成真是眼镜……算了算了，我也买来试试。”
楚总经常有长短途需要人，这也是总裁办职位最抢手的原因。
这次的幸运儿如今就穿行在艳羡中，因郑特助催促而更快了几步。
魏清厌的视线便也继续跟着一路看向尽头。
已经等在专用电梯里的果然是楚总，比开会时多披了个外套，这会眼皮也没抬的看着文件。
郑特助摁了下电梯，周明玉立刻大气也不敢喘站到她身后。
等电梯门堪堪合上的瞬间，那张脸上才抑制不住笑容。
可那个电梯。魏清厌怔怔地望着，指甲掐进掌心。
他还没坐过的。
*
楚椒对整个总裁办都没什么印象。
昨天还能记住个魏清厌，今天周围带眼镜的突然就多了，没什么特征也就懒得记了。
更何况，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别误会，当然不是沈诫。
系统所说的驯化值确实不需要操心，这会又涨了两个百分点。
而她真正考虑的，则是从沈诫那里截胡的招标项目。
沈诫当年的事业线就和这个项目有关，楚椒之所以如此清楚，便是因为她在其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让沈诫解压的作用。
项目顺利的时候，沈诫倒是下手得轻一点；
但一旦出了问题，楚椒就是第一个承受下来的。
沈诫爱听她哭，哭得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招标彻底落选的时候，原因就被归结到了她的头上。
沈家人骂她，赵家人骂她，整个集团也都骂她——说她不知节制，索取无度。
而愿意继续留她在身边的沈诫，形象便更加高大和痴情了。
等最后他事业重回巅峰，向她求婚时大家还有些遗憾，以为能看到落魄千金被用完就丢的戏份。
正因为不是，所以就变成了霸总的豪门盛宠。
楚椒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文件。
这是一会去莫城要参加的剪彩活动，和招标项目一起的。
原本因为沈家破产而搁置了，如今颂声便作为新雇主前去参加。
合作方西格也意识到这次面见的机会关键，千求万求来了顿晚餐。
或者按照发来的原话——“十分无比恳请您光临”。
看着文件上有些拙劣的翻译，楚椒有些好笑。
弯起的嘴角便被一旁的周明玉注意，一瞬间都有些拔不开视线。
记忆里，他也见过楚总这么笑了一次。
无奈的，有点宠溺。
然后下一刻，对面女人宣传的企业就被投资了三千万。
一分钱都不需要还，只因为楚总喜欢。
楚总的喜欢，就是这么值钱。
周明玉情不自禁动了动喉结。
这一刻，他万分庆幸自己帮郑特助办了昨天的事。
不然八个小时的莫城出行，放在之前怎么会轮到自己？
当然，也幸亏郑特助没发现名片的问题。
周明玉是个很居安思危的人，楚总只有一个，他若是想爬床，每一个狐狸精都是竞争对手。
当他在脑海中翻滚着思索的时候，电梯也到了。
郑特助拎着箱子先出去，护着电梯门等到楚总迈步。
周明玉立刻把这个细节死死记在脑子里，在楚总之后最晚迈入。
负一停车场他是第一次进来，集团人多，高层也多，车一个比一个豪，怕出事就设置了员工门槛。
周明玉就是不够级别的那类，他甚至都没买车。
倒不是工资不够花，只是他有些虚荣。
要么不开，要么就买最贵最喜欢的。
可惜最喜欢的他配不上——邦德开的白色阿斯顿马丁。
他爱了数以年计，后来才发现买不起，开不起，也养不起。
然后在转过一个弯后，灯光下就停着一辆。
和他喜欢的款不一样，因为这辆他更买不起。顶配，超顶配，做梦都不敢梦的那种，但现在就摆在面前。
就算知道楚总有钱，但这一刻，周明玉的呼吸还是难以自控地屏住了。
等郑特助开着车丝滑出库，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颂声的大部分建筑设计都来自一位已封笔的泰斗，这栋总部新楼便是她得意之作。
外形精妙设计流畅就不说了，其中最巧思的一点是两个车库动线。
二层员工急着回家，出口便直通高架；
而一层高管居多，投资商也有，从这层开出则正好能顺着车道看一遍集团大楼。
按照设计师的原话——“巡视领地”。
而现在，楚椒从自己的领地里看到了沈诫。
——但他可是沈家的继承人！
楚椒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他？！
此时此刻，怒火中烧的沈诫伸出手，一把就把支票狠狠摔在地上。
又觉得不过瘾，还想用鞋底碾一下。
抬起脚的那一刻，脑海浮现出的却是沈家的债务账单。
——别说一百万了，他现在连一万的现金都拿不出来。
沈诫彻底僵在原地。
支票就这么轻飘飘的浮在脚下，却比任何一次都来的沉重。
就好像被它买走的不是身体，而像是他身为继承人的自尊。
但正因为是继承人，所以为了沈家，他必须低头。
如今死死盯着地上这张支票，沈诫咬紧牙关半响。
最后还是沉默地，低头把它捡了起来。
[驯化值：1%]
系统声音来得突然。
楚椒却清楚，应该是留的支票起到了作用。
一百万就能买1%……她随意换算一下，便靠在沙发上彻底放松。
毕竟对比她的余额也没什么难度。
如今正在回程的路上，车内放的是钢琴曲。
看她再次睁开眼睛，白手套便有条不紊开始汇报今天的调查。
“是谁下药下面还在查，但赵家监管不力是板上钉钉。
鉴于合约还没谈完，抱歉楚总，得等到月末才可以让赵家在海市彻底消失。”
“……不用。”
她的宽容得到白手套略有些惊讶的挑眉，但也只是点头记下。
楚总的话永远都是命令，而并非商议。
“好的，我回去通知。”
好像被理解成别的了？
楚椒掏出烟，点燃地同时补充，“打压到最低水平就行。”
不是破产，胜似破产，这才能继续和沈诫作伴不是？
白手套了悟，顿了顿转向下一个事情。
“今天陪着您的那位，身份是沈家曾经的继承人。
虽然家族已经破产，但沈赵两家素来有旧。”
“所以您觉得，是否需要……”
一并处理了。
楚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想点头，却被系统警报声拦下，有些遗憾的开口。
“找个人盯着吧。”
于是她的话又一次得到白手套一个挑眉，意识到这是陪她很久的老人，楚椒也没那么端着了，抽着烟淡淡笑笑，
“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格外仁慈？”
“没有，”助理也笑了，
“让您心情好是他的荣幸。”
知情知趣。
楚椒知道白手套为什么能在身边呆这么久了，垂眼看着腕上被沈诫撞坏的表。
赔钱又不听话，宠他还不如宠身边的人。
“手表再送块来，还要这个款……你也挑个喜欢的。”
白手套笑着踩了油门。
“谢谢楚总。”
被她送回住所已经是凌晨，楚椒走上二楼倒头就睡。
她其实不算累，本来想眯四个小时，结果又是四个小时。
倒也没人敢催。
最后楚椒在床上舒舒服服睁眼，身体和精神已经全然餍足。
落地窗外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雨天，肚子有点饿，楼下的厨师开火迅速。
她顺着香味翻身下床，新闻连带着汇报声一并响起——今早出了点岔子，楚椒本来要飞去帝都开个会，最后交给其它代理人搞定了。
“这算总裁失职吗？”
楚椒问系统，又在它回答前笑着回答，“不过沈诫都有驯化值了，我大概也有个放生值需要适应。”
系统对这个问题一如既往的逃避，楚椒也不在乎，起身走下一楼时，咖啡和煎蛋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白手套适时发来提醒，提醒半个小时后要去公司听汇报。
最后楚椒要了碗馄饨，干脆端到了车上喝。
今天开的是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怕汤里进雨，楚椒合着车窗喝了一路。
等从地下车库舒舒服服上到会议室，工作都进行二十分钟了。
楚椒突然听到驯化值加一的提醒，才想起沈诫的倒霉日子还在继续：
今天他将会收到债主消息，说还不起钱就要把他家里人告到判刑。
整个海市，只有楚椒有本事帮忙。
所以他来求她了。
不过仔细看看剧情，这次的事倒和她关系不大。
主要是沈诫没有名片，来了总部自然被拦在一楼，彻彻底底跑了个空。
不用出场，楚椒也懒得操心。
窗外的雨倒是越下越大，不再淋到她头上时就有了观赏的兴致。
她合眼听着，转眼又二十分钟，汇报结束都还没停。
集团运行良好，楚椒没什么需要说的。
走之前倒是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一众西装革履，魏清厌也在其中，戴着眼镜，端方如玉。
说起来，最近剧情里的她还需要一个绯闻对象来着？
楚椒想着，面无表情离开会议室。
其它高管们习惯性晚了一步，确定楚椒走远才敢挑起话头。
“你们说，今天楚总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此话一出，方才大气也不敢喘的会议室瞬间活泛起来。
“是啊是啊，我听前台说楚总一上午都没来。”
“你们不知道吗，昨晚赵家的晚宴好像有人惹事了。”
“谁啊，不想活了吧。”
在整个集团，总裁的事情向来受全体员工们的瞩目。
女性大多当成榜样，男性就更抱着爬床当解语花的梦想。
当下一群精英凑在一起，从赵家晚宴追问到她的雷霆历史。
魏清厌并不多么感兴趣，起身正准备离去，下一刻却听楚总的最新口味里冒出四个字。
——银边眼镜。
魏清厌怔愣一瞬。
还以为哪个同事背后给他穿小鞋，他抬头，说出那话的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市场营销部。
这都怎么传的？
魏清厌有些无奈。
怕一会还能从这群人嘴里听到自己名字，他就近避让到楼梯。
往上走的时候，一楼前台电话打了过来。
先听到的背景音是个男声，有些自矜的，“……支票可以作为证明吗？”
然后前台有些犹豫地开口：
“打扰一下，这里有位叫做沈诫的男士想见一下楚总，说是有事情相求。”
魏清厌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前台以为他在思索，便继续试图补充，
“好像求情的这件事和这位沈先生的家里人有关系，而且他还说昨晚和楚总……所以。”
“工号。”
魏清厌不对楚椒时的音色就很低沉，如今在前台的疑惑中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工号。”
“必须要特助的名片才能打到三十六楼，你的入职培训怎么做的？”
第一次直面总裁办的冷酷作风，前台顿时仓皇着连连道歉。
心头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怜悯，生怕为此连累了考核。
可惜魏清厌有点厌蠢，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转而找出今日职工单，他手指一划，一个个人头便密密麻麻略过。
颂声真的太有名了，一个岗位能养得起一百个人，就有一万个希望挤进来的。
除了楚总，其它人都可以被替代。
垂眼给前台记完过，魏清厌也有些大梦初醒的警觉。
昨天的特殊待遇让他有些被冲昏了头，但真要论起资历，他入职不到一年根本无从说起。
所以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要么谦逊，要么坐实。
可后一种，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魏清厌想到刚才背景音里的男声，大抵比他还年轻一点，就这么爬了楚总的床。
可惜以色侍人从不长远。
魏清厌在这一刻清醒意识到，他想要的是一份长久工作。
望着屏幕上自己的眉眼，魏清厌把那明明灭灭的火星从脑海摁灭，
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往日的表情。
迈步最后一层台阶，刚走出楼梯间，白手套——具体应该称呼郑特助——正好快步穿过走廊。
这一幕常见，然而今天身后还跟着个年轻男人。
魏清厌下意识看去，却是他秘书处的同事。
昨天还是暗讽他的一员，今天也带上了眼镜，细银框的那种，走动时随顶灯光影流转。
周明玉，好像叫这个的？
魏清厌没察觉自己的脸色有多差，目光下意识随他从左走到右。
四下议论声也在不断响起，倒是终于不躲着他了。
“又是秘书处，离楚总近就是好事多……”
“今天楚总说要去莫城，来回八个小时呢。”
“难不成真是眼镜……算了算了，我也买来试试。”
楚总经常有长短途需要人，这也是总裁办职位最抢手的原因。
这次的幸运儿如今就穿行在艳羡中，因郑特助催促而更快了几步。
魏清厌的视线便也继续跟着一路看向尽头。
已经等在专用电梯里的果然是楚总，比开会时多披了个外套，这会眼皮也没抬的看着文件。
郑特助摁了下电梯，周明玉立刻大气也不敢喘站到她身后。
等电梯门堪堪合上的瞬间，那张脸上才抑制不住笑容。
可那个电梯。魏清厌怔怔地望着，指甲掐进掌心。
他还没坐过的。
*
楚椒对整个总裁办都没什么印象。
昨天还能记住个魏清厌，今天周围带眼镜的突然就多了，没什么特征也就懒得记了。
更何况，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别误会，当然不是沈诫。
系统所说的驯化值确实不需要操心，这会又涨了两个百分点。
而她真正考虑的，则是从沈诫那里截胡的招标项目。
沈诫当年的事业线就和这个项目有关，楚椒之所以如此清楚，便是因为她在其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让沈诫解压的作用。
项目顺利的时候，沈诫倒是下手得轻一点；
但一旦出了问题，楚椒就是第一个承受下来的。
沈诫爱听她哭，哭得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招标彻底落选的时候，原因就被归结到了她的头上。
沈家人骂她，赵家人骂她，整个集团也都骂她——说她不知节制，索取无度。
而愿意继续留她在身边的沈诫，形象便更加高大和痴情了。
等最后他事业重回巅峰，向她求婚时大家还有些遗憾，以为能看到落魄千金被用完就丢的戏份。
正因为不是，所以就变成了霸总的豪门盛宠。
楚椒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文件。
这是一会去莫城要参加的剪彩活动，和招标项目一起的。
原本因为沈家破产而搁置了，如今颂声便作为新雇主前去参加。
合作方西格也意识到这次面见的机会关键，千求万求来了顿晚餐。
或者按照发来的原话——“十分无比恳请您光临”。
看着文件上有些拙劣的翻译，楚椒有些好笑。
弯起的嘴角便被一旁的周明玉注意，一瞬间都有些拔不开视线。
记忆里，他也见过楚总这么笑了一次。
无奈的，有点宠溺。
然后下一刻，对面女人宣传的企业就被投资了三千万。
一分钱都不需要还，只因为楚总喜欢。
楚总的喜欢，就是这么值钱。
周明玉情不自禁动了动喉结。
这一刻，他万分庆幸自己帮郑特助办了昨天的事。
不然八个小时的莫城出行，放在之前怎么会轮到自己？
当然，也幸亏郑特助没发现名片的问题。
周明玉是个很居安思危的人，楚总只有一个，他若是想爬床，每一个狐狸精都是竞争对手。
当他在脑海中翻滚着思索的时候，电梯也到了。
郑特助拎着箱子先出去，护着电梯门等到楚总迈步。
周明玉立刻把这个细节死死记在脑子里，在楚总之后最晚迈入。
负一停车场他是第一次进来，集团人多，高层也多，车一个比一个豪，怕出事就设置了员工门槛。
周明玉就是不够级别的那类，他甚至都没买车。
倒不是工资不够花，只是他有些虚荣。
要么不开，要么就买最贵最喜欢的。
可惜最喜欢的他配不上——邦德开的白色阿斯顿马丁。
他爱了数以年计，后来才发现买不起，开不起，也养不起。
然后在转过一个弯后，灯光下就停着一辆。
和他喜欢的款不一样，因为这辆他更买不起。顶配，超顶配，做梦都不敢梦的那种，但现在就摆在面前。
就算知道楚总有钱，但这一刻，周明玉的呼吸还是难以自控地屏住了。
等郑特助开着车丝滑出库，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颂声的大部分建筑设计都来自一位已封笔的泰斗，这栋总部新楼便是她得意之作。
外形精妙设计流畅就不说了，其中最巧思的一点是两个车库动线。
二层员工急着回家，出口便直通高架；
而一层高管居多，投资商也有，从这层开出则正好能顺着车道看一遍集团大楼。
按照设计师的原话——“巡视领地”。
而现在，楚椒从自己的领地里看到了沈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