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两个仇人在自己面前针锋相对,宛如豺狼斗恶犬的样子看得季鸢身心愉悦,神清气爽。上一世她们仗着家世显赫,没少给阿姐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上官容音甚至还因胞弟喜欢上自己而将她设计至死。

    但她也明白,现下二人只会这样互相呛声,在有损自己利益前,并不会做出什么实际行动,她们都身兼家族荣辱。不过季鸢也不着急,毕竟狗咬狗的戏码总要有人操持排练,这样才会更加精彩,恰好,她在红袖楼时就被人冠以顶级训狗师的称号——她很懂得怎样拿捏人心。

    碧芹捧着红珊瑚回到上官容音身后站定,察觉到碧芹的回归,她笑容扬起,眸光一转,终止了这场战役:“好了,不过是同你开了个玩笑罢,至于这般看我吗?碧芹,将红珊瑚给简常在送去。”

    “是。”

    碧芹将红珊瑚交到亦欢手里,末了还不忘向季鸢介绍:“产自青阳的红珊瑚最是神奇,就算是不常擦拭,也不会覆尘掩去艳色,若是放在床头,更是会将人养的气色如玉。简常在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皇后娘娘一番美意。”

    有了皇后给季鸢送礼这一出,其他原本还在观望的嫔妃一下就变得和季鸢熟络了起来。

    “简将军真是好福气呢,养出了这般美艳绝伦的女儿。”

    “是啊是啊,你看简常在的肌肤,洁白胜雪,晶莹剔透,竟是连一点瑕疵都没有,也不知是用什么洗浴保养的。”

    季鸢假意迎合,一一应下。

    “姐姐也很漂亮。”

    “若是姐姐喜欢,等会儿可以随我一同到我的寝殿去,我把常用的珍珠粉赠予姐姐一罐,聊表妗初心意。”

    但嫔妃之间的问话也不全是友好的。

    “简常在,听闻昨夜是你进宫的第一夜,也是侍寝的第一夜?”

    季鸢洋装不识,稍稍偏了偏脑袋,疑惑地问上官容音道:“这位姐姐是?”

    “她是秀嫔,位份在你之上,你叫姐姐也是应该的。”

    上官容音好似没听出陈庄秀对季鸢的针对,也不并打算替季鸢解围,只笑意盈盈、避重就轻地回答季鸢了的问题。

    “原来是陈县令家的千金,久仰。”

    一句话打了陈庄秀两次脸,一嘲讽她父亲官阶不高,二嘲讽她本人没有资格在将军府嫡女面前上蹿下跳。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季鸢的言外之意,纷纷在心里偷笑起来,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声音——比如林婉君。

    陈庄秀气得呼吸一滞,当场就急眼了。

    “你一个全家都被流放了的常在,竟敢这般同我讲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原本陈庄秀就不满季鸢一个刚入宫的常在能得到皇帝的宠幸,更别提容忍季鸢这般尖锐的发言了。

    “秀嫔娘娘息怒,臣妾细想,似乎言语间并无冒犯之意,娘娘何故如此气急?当心伤了身子根本,往后难以再侍奉皇上左右,那才叫得不偿失。”

    季鸢满脸的懵懂无辜,若不是她垂眸间一闪而逝的嘲意,或许陈庄秀还真就相信了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说辞。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暗讽我人老珠黄,无法生育吗?!”

    陈庄秀心中气焰更胜,原本她就因无法怀上皇嗣感到焦灼无比,可纵观后宫嫔妃,均无一人所出,这才堪堪压下了心中惧意,但季鸢现下当着众人的面旧事重提,无疑是在她最为脆弱的地方又狠狠地踩上了一脚。

    心中怒气再无法控制,她起身抬手就给了季鸢一耳光,将她重重打倒在了地上。

    “啊!”

    陈庄秀用力之大让季鸢本就娇嫩的肌肤迅速浮现出了红红的掌印,作为将军府嫡女,简妗初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捂着脸颊,泪眼朦胧,不仅因为脸上的疼痛,更是因为内心的委屈和恐惧。

    俨然一副无依无靠的孤女形象。

    如此弱小委屈的季鸢倒是成了在场众人可怜的对象,她们没有看到季鸢眼里的嘲弄,更想不明白陈庄秀为何会突然发疯,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先找人不痛快。只可惜皇后娘娘似乎是站在她这边,她们也不敢顶着冒犯皇后的风险去替一个满门流放的常在发声。

    可季鸢哭起来又实在可怜,只好不约而同的低头品茶,高高挂起。

    “秀嫔娘娘恕罪,我们家小主刚进宫没多久,对宫里的规矩也是一知半解,不是有意要冒犯娘娘的。”

    亦欢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替季鸢求情,却不曾想这一举动更加惹恼了陈庄秀——她讨厌不恪守章规的人。

    “呵,既然不懂规矩,那本宫就当着各宫娘娘的面,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免得日后同其他姐妹见面时,又不小心冲撞了旁人!”

    季鸢一听这话,小脸顿时煞白,手指也无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裙,眼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秀嫔,大家都是一同服侍皇上的姐妹,得饶人处且饶人。”

    陈庄秀的恶意过于明显,纵使上官容音再想装傻,此刻也不得不出来替季鸢发声了。

    可上官容音虽是不痛不痒的警告了陈庄秀一番,却一点阻止她的意思都没有,依旧稳稳的坐在主位上,一旁的碧芹还为她添上了杯热茶。

    看戏的林婉君对上官容音的话嗤之以鼻,她都已经很久没跟皇上见面了,对于昨夜季鸢侍寝的事情同样感到万分不爽。现在有人上赶着帮她教训季鸢,何乐而不为?也不知道上官容音老是这么装到底累不累。

    “既然皇后娘娘开了尊口,那臣妾自然是要给娘娘面子的。这样吧,就让她给我敬个茶,这事就算过去了,也算得上是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翠竹,给简常在倒杯茶。”

    翠竹托着盘子走到了季鸢面前,略微低头弯腰,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就被送到了季鸢面前。

    现在还是夏天,甚至还处于三伏中,可眼前茶水的热气是这么分明,季鸢不用想都知道这杯茶有多烫,以至于她整个人都下意识的向后仰了几分,意图逃避这无端的责罚。

    显然陈庄秀不会给她这么个机会。

    “怎么?莫不是简常在是想换一个惩罚?”

    季鸢被吓得轻颤,陈庄秀的话就像催命符,旋转围绕在她周身,她只好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伸手探向茶盏,视死如归的将其拿起。

    但茶盏实在太烫,她还未将其完全举起就失手掉落,茶水瞬间从茶盏里飞溅出来,离得最近看戏的陈庄秀被溅了一身,季鸢也被烫的收回了手。

    “啊!要死啊你!”

    “嘶!”

    陈庄秀的叫骂加之热茶的灼烫让季鸢红了眼眶,可这不是简家,没有人会心疼她。

    “又怎么了?简常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没功夫一直陪你在这耗。”

    坐累了的林婉君打了个哈欠就开始催进度。

    真的是,敬个茶还搁这磨磨唧唧的,严重妨碍她回去睡美容觉,简妗初到底懂不懂脸对女人的重要性啊。

    “就是啊!你到底懂不懂规矩!跟你那粗鄙的阿耶简直一模一样!都是五大三粗的废物!”

    陈庄秀语气里对武将毫不掩饰的厌恶让季鸢心生阴翳,同时还有不易察觉的笑意:入宫这般久,还未知贵妃的阿耶同为武将么?

    虽心在嘲讽,面却未露分毫,反而委屈的咬了咬下唇,再次伸出了手:霍寒声快到了,她得好好表现才是。

    “多谢姐姐赐教,妗初一定谨记教诲,不负所望。”

    换了个位置的陈庄秀低头品茶没有说话,甚至还略显悠闲地吹了吹茶盏边缘的茶叶,后宫中唯二的两位话事人都站在了自己这边,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简妗初还只是个差点被诛九族的常在。

    跪着的亦欢急了,这水这么烫,稳稳的拿在手里已是极限,更别提要这么长时间的端着了,再举久一点,怕是手都要被烫毁了。

    “娘娘,放过我们家小主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了!皇后娘娘,帮我家小主说说话吧,求您了皇后娘娘!”

    亦欢不停的朝上官容音磕头,朝陈庄秀磕头,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直到——

    “砰,哗啦”

    “啊!”

    “这是在干什么!”

    季鸢被快步走来的霍寒声抱进怀里,原本气氛“祥和”的宜和殿顿时乱作一团,所有人的表情都在瞬息间变得慌张无比,季鸢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是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感受到怀里人儿不自然的瑟缩颤抖,霍寒声不由得皱起眉,眸光冷冽地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紧接着低头就看见了季鸢那早已被烫得通红的十指,还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起了小小的水泡。

    “传太医到月雅阁候着,方义,你留下来处理。”

    “是。”

    哆嗦害怕的人换成了陈庄秀,天子盛怒,不是一般人能担待得起的。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陈庄秀此刻跪倒在木椅旁,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在听到霍寒声让方义留下来处理后,整个人更是抖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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