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平房里，两人正准备把张明硕从桌子上解下来。
张明硕是宇照安捆在桌上的，她打了个十分漂亮，堪称艺术的结。
长长的晾衣绳绕成不同的锁扣，张明硕的双手被固定在桌子腿上。她的身体也被紧紧捆在在桌板上。
看着学姐仔细解着一个个锁扣，凌玥雅始终想不明白这个瘦得像鬼的女人是怎么把桌子背起来的。
她在心里回忆着张明硕的举动，用不着怀疑都能发现不正常。
死人已经不奇怪了，她目前得到的消息表明，水导致的人类死亡率是固定的二分之一，家里有尸体实在太正常了。
张明硕害怕让人看见自己丈夫的尸体，要么是她太爱自己的丈夫，要么是尸体不对劲……
宇照安正解着自己打的结，忽地觉得脚下有轻微的震动，就像是远方有卡车驶来。
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向左，又向右，来回地晃动，吸引了凌玥雅的注意。她胡思乱想着中学课本上的钟摆定律，先贤是不是也是这样受到的启发呢。
但是吊灯不是钟摆，哪里来的力让它摆动？窗户关的好好的，也没有风。
凌玥雅抿了抿唇，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学姐，你说会不会又地震……”
话音刚落，两人具是一个踉跄，几乎是被地板抛了起来，随后脚下一个踩空，完全站不稳。
四周响起类似马达轰鸣和山洪咆哮的响动，砖块和水泥相互挤压，发出嘎吱嘎吱的难听声音，桌椅和地板高频撞击着。
捆着张明硕的绳子还没有解开，二人当机立断，一人抬着桌子的一边，抬着张明硕出了门。张明硕的儿子洋洋像是吓傻了，呆不拉几地站在一边。
凌玥雅路过的时候，曲起腿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小孩才恍恍惚惚意识到情况不妙，被狗撵了似的乱叫着往外窜。
好在张明硕家不是高层公寓，门外还有个小院。在楼板坍塌之前，几人撤到小院里。
把桌子放在院子里，地面还在不停地摇晃，没多久，张明硕的家就塌了。周围的一些老旧的建筑也纷纷支离破碎。
凌玥雅上次看见这种景象，还是读中学的时候。在某个拆迁现场，巨大的拆除机击打墙体，楼房轰然倒下，扬起数米高的尘埃。
她的小三轮彻底被埋在废墟下了，好在物资基本都转移到了宇照安的车上。此时车停在大街上，暂时安全。
现在谁也没心情解什么绳结了，凌玥雅掏出军刀割断绳子，两人把张明硕从桌子上架了下来。
晃动停下了。
刚刚在屋子里突然暴起，背着桌子的举动好像耗尽了这个女人的全部力气，她站都不太能站稳，左摇右晃的去拉她儿子洋洋的手。
枯瘦的女人缓缓蹲下来，裙摆沾满了尘土，脸上还有被碎石砸中留下的痕迹。她伸出苍白枯瘦的手，贴合在儿子的脸上，轻轻把小孩的脸贴向自己的脸。
洋洋没什么动作。小孩子的黑眼珠占比通常比成年人要大，这也是小孩显得可爱的原因之一。此时他睁着黑黑圆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不发一言。
他伸出小手，他的指甲缝里卡着污泥，手指还有些黏糊，可能是沾着什么食物的残渣。他摸了摸张明硕的脸。
“妈妈，走吧。”
一片废墟中，四人向街道走去。
“哐——哐——”
是砸击物体的声音。
四人行进着，移动身体，视角也跟着改变。宇照安走在最前面，绕过一堵没有彻底倒塌的墙，她看见一个人拿着钢管在砸自己的车，车窗裂开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再来两三下，车窗就该碎了。
她随手捡起废墟上的一条桌腿，掂量了一下。
凌玥雅突然发现学姐的行动异常敏捷，几个跳跃就站在了商业街的空地上，周围不规则的地形完全影响不到她的脚步。
她赶忙翻过满地的砖墙和杂物，慌忙之下粗粝的石块在她身上擦出几道浅浅的白痕，没流出血，却掀起薄薄的一层皮。
绕过挡住视线的竖立着的墙壁，凌玥雅看见学姐挥舞着桌腿，砸在一个男人身上，两下之后，桌腿直接断成两半，木屑飞舞着，可见力道之大。那男人却似不知道痛一般，拎着油桶，跳上摩托，摩托上捆着一个小孩，脏兮兮的，明显照顾得很差，和难民没什么两样。
等凌玥雅来到宇照安的身边时，那人已经远去了。
两人上前查看车。引擎盖凹陷下去一块，后座窗户整个碎裂开。
“汽油被拿走了。”宇照安说。
“车还能跑多远？”凌玥雅问。
“跑不了多远了，我来这个镇子也是想看看哪里能加油。”
张明硕也带着孩子跟了上来，她几乎是飘到了车旁。
二人就看着她扶着车身，一点一点滑下去，翻着白眼晕倒了。
镇上留下的人不多，人几乎都在海啸发生后的三四天开始离去。现在已经是海啸发生后的第九天，任然没有离开的人，要么类似张明硕，家中是电车，没了能源供给根本跑不远，要么是买不起交通工具，再就是些老弱病残。
此前，这些人躲藏在巷子里，互相提防。突发的地震让不少人跑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三女一小带着一车物资，不得不让人垂涎。
事实上，小镇目前所有的物资足够剩下的人们生存好一阵时间。那又有什么用呢，恐惧蔓延得比疾病更快，贪婪比饥饿更容易杀死人。掠夺和争抢刻在生物的基因中，老弱的站在远处不敢上前，身强体壮者正在围上来。
两人赶忙把张明硕和洋洋塞进车里。
四周的人越来越近了，大约十几人，全是壮年的男性。
凌玥雅摸了摸怀里的手枪。她不会用枪，但是热武器多少能起到一些威慑的作用。她把枪掏了出来，此前她一直放在怀里。
她学着电视上的动作，帅气地掏出手枪，指向周围的人。还真起了点作用。
“你还有枪？？”宇照安问道。
凌玥雅没有回答，她心虚得很。
虚张声势的效果终归还是有限，又有人试探着向前迈步。
一步。
两步。
两三人人开始向车靠近。
“向天上开枪。”宇照安说。
凌玥雅汗流浃背。她根本不会用枪。
凌玥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努力回忆着电影上的情节，怎么用来着，好像要往后拉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按住手枪上方的套管，用力向后拉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拉动。
汗水顺着额角下滑，沾湿了细长的眉毛。
她没有动嘴唇，皱着眉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我不会用啊，学姐！”
尽管再小心再低声，还是有人听见了，那人高声喊道：
“她不会用枪！”
女孩们此时在这群人眼里就是一块等着瓜分的蛋糕。
见还是有人犹豫，那人又叫了句：“两个女人而已，怕什么。”
在他们，或者说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女性可以用花言巧语骗到，可以用爱情迷惑，可以用金钱捆绑。
除此之外，想要控制她们，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还是暴力。女性，天生难以用这副身躯战斗。脂肪更容易囤积，肌肉更难以生长，个子不够高，速度不够快。
这力量男人们天生就有。悬殊的先天条件下，剥夺一个女人的所有物是那么轻而易举，又那么理所当然。
他们这么想，也是这样做的。男人们围上来了。
看到这，宇照安笑了。
她俯下身，握住了凌玥雅拿着枪的双手。小麦色的手掌附在凌玥雅白皙的皮肤上，触感有些粗糙。
“不会用？这好办啊。”
她浓密的眉毛肆意扬起，眼神干净纯澈，不屑地勾起嘴角。
凌玥雅看见自己的手臂在学姐的力道下高高抬起，逆光之下枪口指向苍穹，像个剪影。
“这款枪有保险，要按下去。”
小麦色的手掌带着凌玥雅的手，手指按在枪左侧的保险上，然后左手拉住枪上方的套管，向后拉动，发出“咔”的一声。
右手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
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开。
没有影片中的危险与刺激，枪响就像庆典上礼花的一样，单调地响了一声。
“多简单呢。”凌玥雅听见学姐在耳边说。
宇照安放开了凌玥雅的手，她觉得手臂有些麻，是后坐力震的。
四周的人就这样散开了，哪怕子弹只是向空中打去，没有伤害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
行驶的车上，凌玥雅坐在副驾上，反复摸着手中的枪，沉思着。
张明硕饿的太久，这才晕倒。车上还有一点饮料，喂她喝了一些之后，人总算醒来，她吃了点东西，看起来恹恹的。洋洋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
宇照安在开车，后排破碎的窗户吹进晚风，吹起她黑亮的卷发。
凌玥雅坐在副驾上，她在回味刚刚的一发子弹。
人的恐惧更多来源于想象。
她又想起学姐在她内疚时说的话。
“最坏的结果还没有发生不是么。”
“没发生就是不存在。”
那群人在恐惧什么？自己其实胆小又守法，根本不敢对着人开枪。他们在恐惧什么？他们在设想自己会杀了他们吗？
凌玥雅其实长得很英气，但是前十九年的娇生惯养让她的气质显得温柔又娴静，埋没了她眉眼间该有的神态。
车快速行进着，傍晚明明灭灭的暖色光斑在少女脸上一晃而过。她的眼睛更亮了，看起来越发兴奋，笑的就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从前，宇照安无心之言让她沉醉于逻辑和理性的思辨。如今，学姐又为她拉开一扇门，门里是全新的世界。
她可以不再害怕，她也能保护自己，自己也能吓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
掌握力量的感觉真好！
张明硕是宇照安捆在桌上的，她打了个十分漂亮，堪称艺术的结。
长长的晾衣绳绕成不同的锁扣，张明硕的双手被固定在桌子腿上。她的身体也被紧紧捆在在桌板上。
看着学姐仔细解着一个个锁扣，凌玥雅始终想不明白这个瘦得像鬼的女人是怎么把桌子背起来的。
她在心里回忆着张明硕的举动，用不着怀疑都能发现不正常。
死人已经不奇怪了，她目前得到的消息表明，水导致的人类死亡率是固定的二分之一，家里有尸体实在太正常了。
张明硕害怕让人看见自己丈夫的尸体，要么是她太爱自己的丈夫，要么是尸体不对劲……
宇照安正解着自己打的结，忽地觉得脚下有轻微的震动，就像是远方有卡车驶来。
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向左，又向右，来回地晃动，吸引了凌玥雅的注意。她胡思乱想着中学课本上的钟摆定律，先贤是不是也是这样受到的启发呢。
但是吊灯不是钟摆，哪里来的力让它摆动？窗户关的好好的，也没有风。
凌玥雅抿了抿唇，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学姐，你说会不会又地震……”
话音刚落，两人具是一个踉跄，几乎是被地板抛了起来，随后脚下一个踩空，完全站不稳。
四周响起类似马达轰鸣和山洪咆哮的响动，砖块和水泥相互挤压，发出嘎吱嘎吱的难听声音，桌椅和地板高频撞击着。
捆着张明硕的绳子还没有解开，二人当机立断，一人抬着桌子的一边，抬着张明硕出了门。张明硕的儿子洋洋像是吓傻了，呆不拉几地站在一边。
凌玥雅路过的时候，曲起腿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小孩才恍恍惚惚意识到情况不妙，被狗撵了似的乱叫着往外窜。
好在张明硕家不是高层公寓，门外还有个小院。在楼板坍塌之前，几人撤到小院里。
把桌子放在院子里，地面还在不停地摇晃，没多久，张明硕的家就塌了。周围的一些老旧的建筑也纷纷支离破碎。
凌玥雅上次看见这种景象，还是读中学的时候。在某个拆迁现场，巨大的拆除机击打墙体，楼房轰然倒下，扬起数米高的尘埃。
她的小三轮彻底被埋在废墟下了，好在物资基本都转移到了宇照安的车上。此时车停在大街上，暂时安全。
现在谁也没心情解什么绳结了，凌玥雅掏出军刀割断绳子，两人把张明硕从桌子上架了下来。
晃动停下了。
刚刚在屋子里突然暴起，背着桌子的举动好像耗尽了这个女人的全部力气，她站都不太能站稳，左摇右晃的去拉她儿子洋洋的手。
枯瘦的女人缓缓蹲下来，裙摆沾满了尘土，脸上还有被碎石砸中留下的痕迹。她伸出苍白枯瘦的手，贴合在儿子的脸上，轻轻把小孩的脸贴向自己的脸。
洋洋没什么动作。小孩子的黑眼珠占比通常比成年人要大，这也是小孩显得可爱的原因之一。此时他睁着黑黑圆圆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不发一言。
他伸出小手，他的指甲缝里卡着污泥，手指还有些黏糊，可能是沾着什么食物的残渣。他摸了摸张明硕的脸。
“妈妈，走吧。”
一片废墟中，四人向街道走去。
“哐——哐——”
是砸击物体的声音。
四人行进着，移动身体，视角也跟着改变。宇照安走在最前面，绕过一堵没有彻底倒塌的墙，她看见一个人拿着钢管在砸自己的车，车窗裂开蜘蛛网一样的纹路。
再来两三下，车窗就该碎了。
她随手捡起废墟上的一条桌腿，掂量了一下。
凌玥雅突然发现学姐的行动异常敏捷，几个跳跃就站在了商业街的空地上，周围不规则的地形完全影响不到她的脚步。
她赶忙翻过满地的砖墙和杂物，慌忙之下粗粝的石块在她身上擦出几道浅浅的白痕，没流出血，却掀起薄薄的一层皮。
绕过挡住视线的竖立着的墙壁，凌玥雅看见学姐挥舞着桌腿，砸在一个男人身上，两下之后，桌腿直接断成两半，木屑飞舞着，可见力道之大。那男人却似不知道痛一般，拎着油桶，跳上摩托，摩托上捆着一个小孩，脏兮兮的，明显照顾得很差，和难民没什么两样。
等凌玥雅来到宇照安的身边时，那人已经远去了。
两人上前查看车。引擎盖凹陷下去一块，后座窗户整个碎裂开。
“汽油被拿走了。”宇照安说。
“车还能跑多远？”凌玥雅问。
“跑不了多远了，我来这个镇子也是想看看哪里能加油。”
张明硕也带着孩子跟了上来，她几乎是飘到了车旁。
二人就看着她扶着车身，一点一点滑下去，翻着白眼晕倒了。
镇上留下的人不多，人几乎都在海啸发生后的三四天开始离去。现在已经是海啸发生后的第九天，任然没有离开的人，要么类似张明硕，家中是电车，没了能源供给根本跑不远，要么是买不起交通工具，再就是些老弱病残。
此前，这些人躲藏在巷子里，互相提防。突发的地震让不少人跑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三女一小带着一车物资，不得不让人垂涎。
事实上，小镇目前所有的物资足够剩下的人们生存好一阵时间。那又有什么用呢，恐惧蔓延得比疾病更快，贪婪比饥饿更容易杀死人。掠夺和争抢刻在生物的基因中，老弱的站在远处不敢上前，身强体壮者正在围上来。
两人赶忙把张明硕和洋洋塞进车里。
四周的人越来越近了，大约十几人，全是壮年的男性。
凌玥雅摸了摸怀里的手枪。她不会用枪，但是热武器多少能起到一些威慑的作用。她把枪掏了出来，此前她一直放在怀里。
她学着电视上的动作，帅气地掏出手枪，指向周围的人。还真起了点作用。
“你还有枪？？”宇照安问道。
凌玥雅没有回答，她心虚得很。
虚张声势的效果终归还是有限，又有人试探着向前迈步。
一步。
两步。
两三人人开始向车靠近。
“向天上开枪。”宇照安说。
凌玥雅汗流浃背。她根本不会用枪。
凌玥雅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努力回忆着电影上的情节，怎么用来着，好像要往后拉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按住手枪上方的套管，用力向后拉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拉动。
汗水顺着额角下滑，沾湿了细长的眉毛。
她没有动嘴唇，皱着眉从唇缝里挤出一句：“我不会用啊，学姐！”
尽管再小心再低声，还是有人听见了，那人高声喊道：
“她不会用枪！”
女孩们此时在这群人眼里就是一块等着瓜分的蛋糕。
见还是有人犹豫，那人又叫了句：“两个女人而已，怕什么。”
在他们，或者说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女性可以用花言巧语骗到，可以用爱情迷惑，可以用金钱捆绑。
除此之外，想要控制她们，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还是暴力。女性，天生难以用这副身躯战斗。脂肪更容易囤积，肌肉更难以生长，个子不够高，速度不够快。
这力量男人们天生就有。悬殊的先天条件下，剥夺一个女人的所有物是那么轻而易举，又那么理所当然。
他们这么想，也是这样做的。男人们围上来了。
看到这，宇照安笑了。
她俯下身，握住了凌玥雅拿着枪的双手。小麦色的手掌附在凌玥雅白皙的皮肤上，触感有些粗糙。
“不会用？这好办啊。”
她浓密的眉毛肆意扬起，眼神干净纯澈，不屑地勾起嘴角。
凌玥雅看见自己的手臂在学姐的力道下高高抬起，逆光之下枪口指向苍穹，像个剪影。
“这款枪有保险，要按下去。”
小麦色的手掌带着凌玥雅的手，手指按在枪左侧的保险上，然后左手拉住枪上方的套管，向后拉动，发出“咔”的一声。
右手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
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开。
没有影片中的危险与刺激，枪响就像庆典上礼花的一样，单调地响了一声。
“多简单呢。”凌玥雅听见学姐在耳边说。
宇照安放开了凌玥雅的手，她觉得手臂有些麻，是后坐力震的。
四周的人就这样散开了，哪怕子弹只是向空中打去，没有伤害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
行驶的车上，凌玥雅坐在副驾上，反复摸着手中的枪，沉思着。
张明硕饿的太久，这才晕倒。车上还有一点饮料，喂她喝了一些之后，人总算醒来，她吃了点东西，看起来恹恹的。洋洋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
宇照安在开车，后排破碎的窗户吹进晚风，吹起她黑亮的卷发。
凌玥雅坐在副驾上，她在回味刚刚的一发子弹。
人的恐惧更多来源于想象。
她又想起学姐在她内疚时说的话。
“最坏的结果还没有发生不是么。”
“没发生就是不存在。”
那群人在恐惧什么？自己其实胆小又守法，根本不敢对着人开枪。他们在恐惧什么？他们在设想自己会杀了他们吗？
凌玥雅其实长得很英气，但是前十九年的娇生惯养让她的气质显得温柔又娴静，埋没了她眉眼间该有的神态。
车快速行进着，傍晚明明灭灭的暖色光斑在少女脸上一晃而过。她的眼睛更亮了，看起来越发兴奋，笑的就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从前，宇照安无心之言让她沉醉于逻辑和理性的思辨。如今，学姐又为她拉开一扇门，门里是全新的世界。
她可以不再害怕，她也能保护自己，自己也能吓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
掌握力量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