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这位兄台,你要带我去哪儿!”

    林砚穿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真正会轻功的人,如今飞到天上,自是感觉身轻如燕,又觉得如梦如幻,现下又摆脱掉了追赶他们的贼人,语气轻松,甚至还吃起了刚才顺的包子…

    然而这种免费的轻功体验还没到一刻钟,那位俊秀的男子突然间脱力,随后不幸踩空,伴随着一声闷哼,二人从高空坠落,如同折翼的飞燕,落在一草丛中。

    “啊!”林砚也痛呼了一声。

    尘土飞扬,包子在一瞬间飞了出去,林砚在无人的草丛中滚了几圈,心下正憋着气呢,回头一看,那个刚才好好的人,此刻嘴角溢出了鲜血,气息微弱,双眼紧闭,睫毛微颤。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是林砚莫名觉得,面前这个昏迷的男子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也顾不上什么包子了,林砚用她那微薄的药理知识,战战兢兢地为这人把脉…

    她的神情此刻专注而严肃,手指轻轻按在那黑衣男子的腕脉上。

    四周静悄悄的,林砚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脉象紊乱,阴寒之气充盈,阳脉虚弱,恐有性命之危!

    把到这种脉象,林砚表面风平浪静,额间却已密密麻麻地流出了很多冷汗,心下叹息:

    这人的命脉显然是中了极寒剧毒,能撑到现在本就是个奇迹,现下竟然还发动内力,护住他那并无大碍的五脏六腑。

    如此幼稚的行为,这是不要命了啊!

    好家伙,自己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救了个帅哥,还期待着他醒来能和自己发展一段良缘呢。

    竟然又要死了,自己是不是适合一辈子和尸体打交道啊…

    林砚挠了挠头:不过看在这人搭了自己一程的份上,就先送到师傅那里帮他诊治诊治吧,也算仁至义尽。

    不过看这受伤程度,只能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

    天色已晚,紫禁城,文华殿内。

    “混账!”太子凌禹怒喝一声,声音在宫殿内回荡,气氛降至冰点,宫女们低头垂手,大气不敢出一个。

    “凌之墨竟然三番五次不把我放在眼里,父皇不是最讨厌他了吗,怎么还把如此重要的奏折交予他来批阅!”

    凌禹坐在雕龙刻凤的宝座上,脸色铁青,现下正在气头上,猛地上前将桌上的珍贵的玉器、杯盏扫在地下,碎片四溅。

    身后一大堆太监连忙跪地,颤抖道:

    “太子息怒!昨天您让我们处理的尸体,奴才们都已经处理好了,没留下一点证据,九殿下现在失去他娘家唯一的亲人,也算帮您出了一口恶气了。”

    微弱的烛火映照下,那出声的太监的面容倒映在太子的瞳孔中,正是昨晚他随便吩咐的去处理尸体的老太监,看着他那谄媚样,太子心下更气:

    “出,出什么出!”脾气暴躁的凌禹一脚将面前阿谀奉承的太监踢翻,怒气冲冲地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本太子要的是他身败名裂,要的是他死亡葬身之地,区区一个亲人又算得了什么,他在乎吗!”

    凌禹的眼睛像是要喷出了火,面部扭曲。

    “砰!”一道杯盏碎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太子缓缓地扭过头来,瞪着那不小心的宫女,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吗。”眼神狠厉。

    那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太子饶命,太子饶命!”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凌禹正欲处置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忽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报!太子殿下,宫中传来消息,西殿九皇子已失踪一天一夜,现下皇上大发雷霆,正召集所有皇子前往养心殿,商讨有关批阅奏折一事。”

    听到这消息,凌禹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他那只掐着宫女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似是有些得意,冷哼一声,撂下一句,杖刑五十,狠狠拂袖而去,嘴上还说着什么:

    “该死的畜生们,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身后那宫女,早已瘫坐在地上停止了叫喊,她眼神空洞麻木,平静的表面下藏着一丝无声的绝望——

    五十的杖刑,已经不能说是杖刑了,而是杖杀…

    …

    西城郊外,夜色已深,林家庄独有的一家医馆内,烛火摇曳,木质梁柱和墙壁上的药草架映照出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与夜晚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宁静而神秘。

    窗外的风吹得银杏叶沙沙作响,一年轻女子连忙将四周的窗户紧闭,几个箭步回到床前着急地询问:

    “师傅,他到底怎么样了啊!还有的救吗?”

    那年轻人躺在一方竹席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紫,浑身上下的伤口都被包扎了起来,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这…说来也真是个奇迹,看着这年轻人气度不凡,内力稳健,应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就是不知为何,他的体内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压制着他的内力,不过幸亏他应该自己能调理好。

    只是…现下他中了剧毒,按理说应该熬不过去的,但谁知毒素蔓延到体内,和那股力量相制衡,说不定还是个好事。”

    “不过…”

    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带着些狂躁与兴奋——这是深夜鬼市开始的预兆。

    屋内老者眉头紧锁,他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眼神里却充斥着冷静与理性。

    “不过什么啊!”

    林砚着急地询问出了声。

    那白发老者慢悠悠地拿起了一根药舂子,表情和善地勾勾手,打算凑近那年轻人的耳边说些什么。

    林砚见状连忙凑过去,以为是师傅准备开药了,表情一脸严肃认真…

    “砰!”那药舂砸到了林砚的头上

    …

    “啊!”砸的林砚猝不及防,痛呼一声。

    “一天天的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师傅说话的,还有,这人的底细你清楚吗就往我这儿送,你也不怕为师受到牵连!”

    这一舂子把林砚砸的有些晕乎,她挠挠头,耸了耸肩膀,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支支吾吾地无奈开口:

    “那也…不能就把他扔了啊,好歹是一条人命…

    …师傅,到底不过什么啊!”

    那老者听到林砚的话,看着她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不过毒素与蛰伏在他体内的力量相互冲撞,很有可能会产生副作用,比如失忆等症状…”

    “失忆!?”

    回想起那年轻男子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林砚终于明白了点什么,怪不得呢,怪不得这人也不说一句话,就知道跟着我,原来是失忆了啊。、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嘿嘿笑了起来。

    这人失忆了,还长的这么好看,那岂不是能当自己的“男宠”,整天陪着自己…

    哈哈哈哈,想到这儿林砚不禁大笑了起来

    “砰!”又是一舂子,那年迈老者嘴里嚷嚷着:“你这个小兔崽子,别忘了你是个姑娘家,矜持一点,别以为老朽不知道你刚才在想些什么。”

    林砚羞涩地笑了笑:“哎呀,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我就是欣赏欣赏,不会有别的心思的。“

    老者冷哼一声,“你最好是,这人底细不清,你可千万小心啊!“

    林砚知道自己的师傅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身边那俊秀却不省人事的男子,她点了点头,然后从侧窗翻出买药去了…

    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迈老人,满脸愁容,银亮的发丝贴在他布满额头的汗水里,他透过窗棂看着自家徒弟渐行渐远。

    轻轻又叹了一口气,藏在衣袖下的左手缓缓张开,露出了淡黄色粉末,显然是方才给别人喂了什么东西。

    他看着林砚的背影,语重心长地自言自语道:

    “哎,砚儿这孩子从小就善良,真希望九殿下永远不要恢复记忆,这样砚儿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在微微摇曳的烛火下,老人的背微微隆起,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疲惫。

    屋外寒风肆虐,几片孤零零的残叶在空中飞舞,虽摇摇欲坠,却又迟迟不落,负隅抵抗,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的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跪地时衣摆随风轻轻摇晃——方才从打着灯笼领他进殿的小太监嘴里得知,原来父皇就只叫了自己一个人…

    凌禹一向重视皇上对他的态度,在面对皇上时,他收敛起那了噬人的模样。装模作样地额头触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大礼。

    一抬头,却发现他的贵妃母后也在这里!

    一盏盏精致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年仅三十多岁的贵妃身着绣有凤凰图案的锦绣长裙,满头珠翠,双眼却写满了忧心忡忡,表情有些扭曲,不断地和凌禹使着眼色。

    太子心下一惊,很快意识到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便连忙看向一旁背着手的皇帝——他眉头紧锁,如同两把交织的利剑,眼角因愤怒而微微抽搐。

    视线里,皇上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眼神里藏着些怒火。

    “啪”地一声,跪在地上的太子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双眸噙着点泪,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只见皇帝浑身颤抖,瞪着太子,眼神狠厉。

    周遭的气氛沉重地几乎让人窒息,宫女太监们面容僵硬,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一个,身体微微颤抖。

    贵妃惊叫一声,头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叶氏一把抱住皇帝的胳膊,哭叫着说:“皇上,不是禹儿他做的!真的不是啊!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此刻皇上终于开了口,声音如同雷霆般在殿内回响:“太子,你说!是不是你蔑视大理寺的判案,私下找人解决了牢狱中的国舅!”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剑,直刺太子的心灵。

    太子身体一震,颤抖着愣在原地,他瞠目结舌,表情像是裂开了一般,震惊地说道:“父皇,您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我宫里那个老太监给您说的,他就是个废物,您…”

    又是”啪”的一声,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震怒的皇帝又扇了一巴掌。

    “不必多言,朕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蠢货儿子!”

    皇帝看起来不安极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和贵妃长得有三四分相像的太子。继续开口说道:

    “多年前,皇后在雍州找到了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竟是我朝那年名正言顺的探花。朕亲口答应国舅要照顾好皇后,没想到最后她竟惨死冷宫,朕本来是对不起他们,可谁成想他竟然通敌!不日后

    午后问斩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你竟派人谋杀!你就这么狠凌之墨吗!”

    被扇了两巴掌的太子此刻也有些疯癫,他回视着面前那位从未打过自己,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皇,流着泪开口道:

    “是,父皇,我是恨他,我恨他为什么能得到您的重视,我恨他为什么从小就压我一头,我只不过是亲自处置了一个罪犯,您就这么大动肝火,我到底算什么!“

    皇帝震惊地看着面前眼泪直流的太子,好像是被气的站不住了,摇摇晃晃。悲愤地一字一顿开口说道:

    “来人!太子身为储君,不思进取,屡屡出错,明日起禁足宗人府,一年内不许任何人探望!“

    几个侍卫上前押着太子的肩膀将人送走,贵妃虽然在抽泣,但知道皇上还在气头上,便不发一言。

    殿内静悄悄的,宫女太监们身体绷得挺直,生怕盛怒的皇上将矛头指向自己。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皇上恨铁不成钢,语气愤愤地说了一句:

    “贵妃,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便只留下来一个生气的背影,快步离开。

    大殿很快又变得安静了下来,整个回廊里只能听见,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叶贵妃在原地哭泣的声音。

    站在两侧待命的太监们,全都战战兢兢,一动不动。

    黑夜中,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双藏在衣袖下双手不止地摩挲着,代表着主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待到换班,一名神色淡然的太监悄悄换上便服,几个点地飞上宫墙,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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