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林砚深吸一口气，思量片刻后用手抚摸上了尸体，一阵独属于死人冰凉的触感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一瞬间，死者的空灵的声音，也随着林砚的动作渐渐传来。
四周好像传来了街市上特有的叫卖声，带着清晰的马蹄声，渐渐笼罩了她。
林砚拿出一根银针插进尸体的穴位，借以判断是否有中毒的迹象，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随后又颤颤巍巍地用小刀划开尸体的肌肤，检查尸斑、伤口等。
耳边的集市声越来越弱，却没有结束的预兆，林砚刚要以为这具无头男尸暂无遗愿，突然，痛苦的喊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砚这才意识到，这场独属于他一人的酷刑才刚刚开始…
尖叫声大的好像要把他的耳膜震碎，她瞳孔紧缩却还是一言不发，周遭的空气已经变得稀薄起来，林砚艰难地张口呼吸着。
验尸房里安静得很，连小刀划破血肉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越来越抖，好像要捏不住刀子，只能更加用力地攥着它。
这副模样狼狈的模样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站在她边上的凌之墨却看的一清二楚
——那人温热急促的呼吸还时不时地打在自己递工具的手臂上…
从凌之墨的视野里，林砚的额头间泌出了许多冷汗，随着她紧张的微微颤抖，时不时有汗珠滑落，滴在他的衣领上——整个人好像是一只被困在陷阱中的小兽，看起来可怜的很。
在场的官员和书吏屏息凝神，记录着仵作的每一个动作和发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格外明显。
然而，当仵作切开尸体的肌肤，露出内部的器官时，那种血腥的场景还是让周遭的官员杂役们一阵强烈的反胃。
官员的脸色一个个变得煞白，胃里的东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翻江倒海，挣扎着离开主人的身体…
有几个人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们匆忙用袖子遮住口鼻，但还是无济于事，天地开始相互倒转，身体也难以控制地剧烈颤抖。
终于，一个在旁记录的书吏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转过身去，剧烈呕吐起来，胃里的食物和胃酸一并喷射而出…使验尸房的味道更加刺鼻，这一变故使得其他几个官员也纷纷吐了出来——
眼泪和鼻涕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痛苦和尴尬…
身后进进出出的杂役端来一盆盆的清水和干净的布巾。
林砚现在也不好受，她一边剖解着尸体，一边还要听着死者痛苦的遗愿，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
凌之墨看到了这一幕，神情藏在粗糙的面具底下晦暗不明，手上却是实诚的很，皱着眉头主动给林砚擦起了汗。
“啊啊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妻子该怎么办啊！她还等着我回去!五殿下，你坏事做尽，我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从格子窗漏进来的阳光是那样温暖明媚，然而林砚现在只觉冰冷痛苦——
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彷佛是冬夜里的寒风，字字句句充满了不甘与仇恨，带着些将死之人的窒息感，刻进了林砚的灵魂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林砚，林砚…”
凌之墨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虽然看不惯林砚，但毕竟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便好心地叫醒林砚。
他深沉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与不解，死死地盯着林砚，不放过他任何细微变化的表情…
后者被叫的突然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听那诅咒硬生生听得愣住了，手里还紧紧攥着解剖用的刀具，刀子上沾着这人并不新鲜的血迹…
身边那些忍不住呕吐的官员们颤抖着声音道歉，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
由于这件事牵扯到了五皇子，皇上下令彻查此事，整个查案的过程，包括仵作验尸，都需要找不相关的人把守，因此很多官员是第一次来到验尸房这种污秽之地：
“对不住，对不住了啊大家，这场景实在是…”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是那些不习惯的官员作秀的道歉，很明显不是说给他们仵作听的。
更何况现在的林砚好似耳鸣了一般，嗡嗡的，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人的声音。
一旁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官员刚刚也吐过了，看到面前这场闹剧还有这乌烟瘴气的验尸房，再看着四周的同僚，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
“诸位，专业的事情就交予他们专业的人去做，我们派一个人守着就好，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不如就先行一步吧..”
几位官员早就受不了了，正等着这句话呢，连忙应好，抬腿就往外走。
那位年长的官吏伸手作揖，请众人离开此地，一抬头，却看到了这小仵作身边带着面具的帮手，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声音与身姿，怎么会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呢？
不过现下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他也来不及多想，跟随着大众抱着布巾就离开了。
一行人步伐混乱，逐渐消失在门廊的尽头，仅仅留下室内的两名书吏，以及林砚和凌之墨二人
…
酒楼里热热闹闹，饭菜香味阵阵传来，众人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好不热闹。
但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头戴一宽边斗笠，遮住了一大半张脸，仅露出一双深邃精神的双眼，静静品味着手中的茶水，在这方喧嚣的酒楼内显得过分沉稳。
不久，一名青衣小厮叫喊着“来了客官”，走到了男子身侧，看似随意地放下一桌酒菜，却在低头弯腰的那一瞬间，轻轻地拿走了放在桌上不起眼的纸条，好像是客套地说着话，眼神里却藏着些看不懂的情绪：
“哎呀客官，看你这身装束，一看就是从南山那边来的吧！你可知最近这南山的猴群经常聚众斗殴，频繁误伤上山采药的奴仆，弄得人心惶惶，连衙门都惊动了。”
这神秘男子装出一副很好奇地模样：“哦？是吗，我确实不知，怎会如此。”右手却轻轻在桌子上敲击着，似乎在传达某种暗号。
小厮快速地将这张叠的很小的纸条藏入袖中，状似不在意地掀开酒壶的盖子：
“听说是因为猴王失踪了，不知是不是被北山那群群龙无首的野猴子给陷害了，至今下落不明。”
那男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低声回了一句：“小心行事。”听起来温润如玉，不失风度。
那青衣小厮点了点头，默默攥紧了袖口，转身融入进了酒楼的人流，消失在嘈杂之中。
伍元举起酒壶，摇了摇头，随后将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目光敏锐的扫视着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异动。
他内心有些悲伤，只不过是出去帮九殿下办事，回来就收到了安插在皇上养心殿内小太监的消息——太子被关进宗人府了，看样子皇上气的不轻。
他四处寻找九皇子，但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如今看来，殿下极有可能是被仇家追杀，生死难料…
像自家殿下的性子，要是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回来找他，但如今却消失了这么多天。
除非——
殿下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伍元连忙摇了摇头，他家殿下肯定没事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正好太子也失去权势，这正是推行计划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伍元又喝了一大口酒，扔下点赏银便转身离开这喧嚣之地，消失在人群里…
悄悄跑上楼的青衣小厮，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酒楼的老板娘，他低着头，暗暗说道：
“老板娘，看样子还是没有寻到九殿下的踪迹，从装束看来，前几天暂住我们客栈的神秘女子还有他的师兄，很有可能就是东海蓬莱一派的人物，你说会不会是他们…”
“好，别说了，不管如何，木已成舟，既然九殿下至今下落不明，那我们只要继续保证消息畅通，做好本职即可。其他的，等到殿下归来再说…”
秋芙一脸严肃地回复着店中小儿，表情沉重地吩咐着他万事小心，待到那青衣小厮走下楼去，她才步伐稳健地走向内室，阖上门后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小纸条，定睛一看，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小字：
“皇帝大怒，太子入宗人府”
短短一行字，信息量却巨大。
秋芙的表情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她点燃了桌上的烛火，火苗很快吞噬了这一张小纸条，跳跃的烛光映照在脸上——
最近可算是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了，先有九皇子的亲舅在牢狱中无缘无故死去，后有九皇子雨夜失踪，她都要以为计划要功亏一篑了。
谁成想那罪孽深重的父子二人，竟然起了内讧，简直是上天助力九皇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放松下来的秋芙，目光又变得悲伤了起来，火光映照在她的瞳孔里，担忧一览无遗。
接下来…就祈祷殿下千万不要有事！
不然，
自己实在是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
…
一瞬间，死者的空灵的声音，也随着林砚的动作渐渐传来。
四周好像传来了街市上特有的叫卖声，带着清晰的马蹄声，渐渐笼罩了她。
林砚拿出一根银针插进尸体的穴位，借以判断是否有中毒的迹象，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随后又颤颤巍巍地用小刀划开尸体的肌肤，检查尸斑、伤口等。
耳边的集市声越来越弱，却没有结束的预兆，林砚刚要以为这具无头男尸暂无遗愿，突然，痛苦的喊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砚这才意识到，这场独属于他一人的酷刑才刚刚开始…
尖叫声大的好像要把他的耳膜震碎，她瞳孔紧缩却还是一言不发，周遭的空气已经变得稀薄起来，林砚艰难地张口呼吸着。
验尸房里安静得很，连小刀划破血肉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手越来越抖，好像要捏不住刀子，只能更加用力地攥着它。
这副模样狼狈的模样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站在她边上的凌之墨却看的一清二楚
——那人温热急促的呼吸还时不时地打在自己递工具的手臂上…
从凌之墨的视野里，林砚的额头间泌出了许多冷汗，随着她紧张的微微颤抖，时不时有汗珠滑落，滴在他的衣领上——整个人好像是一只被困在陷阱中的小兽，看起来可怜的很。
在场的官员和书吏屏息凝神，记录着仵作的每一个动作和发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格外明显。
然而，当仵作切开尸体的肌肤，露出内部的器官时，那种血腥的场景还是让周遭的官员杂役们一阵强烈的反胃。
官员的脸色一个个变得煞白，胃里的东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翻江倒海，挣扎着离开主人的身体…
有几个人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们匆忙用袖子遮住口鼻，但还是无济于事，天地开始相互倒转，身体也难以控制地剧烈颤抖。
终于，一个在旁记录的书吏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转过身去，剧烈呕吐起来，胃里的食物和胃酸一并喷射而出…使验尸房的味道更加刺鼻，这一变故使得其他几个官员也纷纷吐了出来——
眼泪和鼻涕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痛苦和尴尬…
身后进进出出的杂役端来一盆盆的清水和干净的布巾。
林砚现在也不好受，她一边剖解着尸体，一边还要听着死者痛苦的遗愿，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
凌之墨看到了这一幕，神情藏在粗糙的面具底下晦暗不明，手上却是实诚的很，皱着眉头主动给林砚擦起了汗。
“啊啊啊！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妻子该怎么办啊！她还等着我回去!五殿下，你坏事做尽，我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从格子窗漏进来的阳光是那样温暖明媚，然而林砚现在只觉冰冷痛苦——
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彷佛是冬夜里的寒风，字字句句充满了不甘与仇恨，带着些将死之人的窒息感，刻进了林砚的灵魂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林砚，林砚…”
凌之墨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虽然看不惯林砚，但毕竟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便好心地叫醒林砚。
他深沉的眸子里带着些疑惑与不解，死死地盯着林砚，不放过他任何细微变化的表情…
后者被叫的突然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听那诅咒硬生生听得愣住了，手里还紧紧攥着解剖用的刀具，刀子上沾着这人并不新鲜的血迹…
身边那些忍不住呕吐的官员们颤抖着声音道歉，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
由于这件事牵扯到了五皇子，皇上下令彻查此事，整个查案的过程，包括仵作验尸，都需要找不相关的人把守，因此很多官员是第一次来到验尸房这种污秽之地：
“对不住，对不住了啊大家，这场景实在是…”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是那些不习惯的官员作秀的道歉，很明显不是说给他们仵作听的。
更何况现在的林砚好似耳鸣了一般，嗡嗡的，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人的声音。
一旁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官员刚刚也吐过了，看到面前这场闹剧还有这乌烟瘴气的验尸房，再看着四周的同僚，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
“诸位，专业的事情就交予他们专业的人去做，我们派一个人守着就好，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不如就先行一步吧..”
几位官员早就受不了了，正等着这句话呢，连忙应好，抬腿就往外走。
那位年长的官吏伸手作揖，请众人离开此地，一抬头，却看到了这小仵作身边带着面具的帮手，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声音与身姿，怎么会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呢？
不过现下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他也来不及多想，跟随着大众抱着布巾就离开了。
一行人步伐混乱，逐渐消失在门廊的尽头，仅仅留下室内的两名书吏，以及林砚和凌之墨二人
…
酒楼里热热闹闹，饭菜香味阵阵传来，众人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好不热闹。
但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头戴一宽边斗笠，遮住了一大半张脸，仅露出一双深邃精神的双眼，静静品味着手中的茶水，在这方喧嚣的酒楼内显得过分沉稳。
不久，一名青衣小厮叫喊着“来了客官”，走到了男子身侧，看似随意地放下一桌酒菜，却在低头弯腰的那一瞬间，轻轻地拿走了放在桌上不起眼的纸条，好像是客套地说着话，眼神里却藏着些看不懂的情绪：
“哎呀客官，看你这身装束，一看就是从南山那边来的吧！你可知最近这南山的猴群经常聚众斗殴，频繁误伤上山采药的奴仆，弄得人心惶惶，连衙门都惊动了。”
这神秘男子装出一副很好奇地模样：“哦？是吗，我确实不知，怎会如此。”右手却轻轻在桌子上敲击着，似乎在传达某种暗号。
小厮快速地将这张叠的很小的纸条藏入袖中，状似不在意地掀开酒壶的盖子：
“听说是因为猴王失踪了，不知是不是被北山那群群龙无首的野猴子给陷害了，至今下落不明。”
那男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低声回了一句：“小心行事。”听起来温润如玉，不失风度。
那青衣小厮点了点头，默默攥紧了袖口，转身融入进了酒楼的人流，消失在嘈杂之中。
伍元举起酒壶，摇了摇头，随后将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目光敏锐的扫视着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异动。
他内心有些悲伤，只不过是出去帮九殿下办事，回来就收到了安插在皇上养心殿内小太监的消息——太子被关进宗人府了，看样子皇上气的不轻。
他四处寻找九皇子，但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如今看来，殿下极有可能是被仇家追杀，生死难料…
像自家殿下的性子，要是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回来找他，但如今却消失了这么多天。
除非——
殿下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伍元连忙摇了摇头，他家殿下肯定没事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正好太子也失去权势，这正是推行计划的好机会。
想到这儿，伍元又喝了一大口酒，扔下点赏银便转身离开这喧嚣之地，消失在人群里…
悄悄跑上楼的青衣小厮，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酒楼的老板娘，他低着头，暗暗说道：
“老板娘，看样子还是没有寻到九殿下的踪迹，从装束看来，前几天暂住我们客栈的神秘女子还有他的师兄，很有可能就是东海蓬莱一派的人物，你说会不会是他们…”
“好，别说了，不管如何，木已成舟，既然九殿下至今下落不明，那我们只要继续保证消息畅通，做好本职即可。其他的，等到殿下归来再说…”
秋芙一脸严肃地回复着店中小儿，表情沉重地吩咐着他万事小心，待到那青衣小厮走下楼去，她才步伐稳健地走向内室，阖上门后颤抖着双手打开了小纸条，定睛一看，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小字：
“皇帝大怒，太子入宗人府”
短短一行字，信息量却巨大。
秋芙的表情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她点燃了桌上的烛火，火苗很快吞噬了这一张小纸条，跳跃的烛光映照在脸上——
最近可算是有一件顺心的事情了，先有九皇子的亲舅在牢狱中无缘无故死去，后有九皇子雨夜失踪，她都要以为计划要功亏一篑了。
谁成想那罪孽深重的父子二人，竟然起了内讧，简直是上天助力九皇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放松下来的秋芙，目光又变得悲伤了起来，火光映照在她的瞳孔里，担忧一览无遗。
接下来…就祈祷殿下千万不要有事！
不然，
自己实在是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皇后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