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五彩鎏金砚台飞出,赵如鸢灵巧地闪身后退,左手掌心分散砚台飞落的冲击力,双手稳稳接住了砚台,随后低头轻轻放回奏疏的旁边。

    “赵如鸢!你就查出这些?只一个面首你推断出什么了,洛安的税源呢,户部的账册呢,你都学了些什么东西……”书案后的帝王眉头紧锁,指关节因用力显得发白。

    赵如鸢忙低头认错,“母皇息怒,儿臣知错,近日儿臣苦读兵书,勤练兵器,再给儿臣些时日,定能查明事情原委,这崔然定与张姝同之事脱不了干系。”

    赵晏清伸手揉开紧锁的眉间,缓了缓语气,“出去,跟朕来两下。”言罢起身走出殿外,抽出门前侍卫的刀,背身站至庭院中央。赵如鸢抽刀躬身面对自己的母亲,“母皇先出刀吧。”

    横刀飞过,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气中荡开,数招后,赵如鸢落了下风,挥刀间露出了破绽,寒光划破了她的衣角,她忽地闪身至赵晏清的背后,反手将刀背抵在了她的脖间,“对不起,母亲,利用了您的母爱。”赵晏清转身,目光变得柔和了几分。她轻拍赵如鸢的肩膀,“还算有些进步,搬回太子府吧。”

    赵如鸢如释重负,终于过了今日这关。她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换上了撒娇的语气,“多谢陛下,儿臣的手还好痛呢。”

    “自己去太医院领药,没那本事还接。”

    “人家不想你生气嘛,那砚台还是父后送您的呢。”见赵晏清心情好上了许多,如鸢顺势继续讲了下去,“不过这崔然,儿臣还想再往下追查一下,不如让儿臣南下洛安吧。”

    “你想去洛安?”赵晏清有些意外,思忖了半刻,“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今早朝会户部侍郎孙承轩参洛安府尹张姝同治下不力,朔州连续两年给纳的粮食量都不达标,朕本打算派监察御史巡视朔州,既如此太子府就不要回了,此次暗巡交由你来负责,朕和监察御史商议一番,你去兵部见见你父后吧。”

    “儿臣定努力办好此事,不让母皇失望。”赵如鸢连声应下,眉间透出一丝喜色。

    “宣钱弘知来。”

    “儿臣告退。”赵如鸢和领命的侍卫一同退出了庆安宫。庆安宫外仍候着不少官员,为首的是当朝中书令杜文肃,他一身紫色官服,谦卑地躬下了身子,“参见太子殿下。”赵如鸢对他点头致意,“太师多礼了。”这老头做老师极为严苛,经常向母皇告状,惩戒的多了导致如鸢看见他就会犯怵,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兵部位于皇宫的西侧,不算很远,但赵如鸢到达的时候也已经接近正午,兵部的官员大都在膳厅用餐,出皇宫之前赵如鸢换上了低调的衣服,此刻兵部走动的人不算多,也无人认出她的身份。走进库部司,他的父后果然还在书案前,“方大人怎么还不用膳啊。”赵如鸢压低自己的嗓音,模仿起了兵部尚书的声调。

    方正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女儿,满脸的惊喜,“鸢儿,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走向赵如鸢,“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如鸢拉着方正来到了议事厅,屏退了旁人。

    “父后,儿臣今日和母皇议事,母皇有意让儿臣秘访洛安,儿臣想…”方正看着赵如鸢目光里透露出的狡黠,打断了她的话语。”知道了,又来我这里讨东西了是吧。方正轻轻甩开了赵如鸢的手,收手间扯到了左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正转身,拉起她的手,掌心已有些青紫的淤痕。“父后无需担心,只是小伤,已经让扶光去太医院取药了。”赵如鸢试图缓解他的忧虑。“你总不照顾好自己,老这么磕磕碰碰的,可还记得寻昭?”

    “林家姐姐吗?”赵如鸢想起叶寻昭,那个比她大几岁的表姨母,小时候她们还一起抓过鱼呢。“没大没小的,按辈分你该叫姨母的。寻昭前阵子回京探望太皇太后,被我留在了兵部,她可是比你身手好上太多了。”

    “儿臣也是有在勤加努力的。”赵如鸢撅了撅嘴,言语中没那么底气十足。

    “你就和寻昭一起去吧,晚些时候我让陈拾去给你送上两件趁手的暗器,出去要保护好自己。”方正满脸的担忧,自己这个女儿虽是样样都会,却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的,陛下又对她很是严格,希望她事事精通,样样都做到最好,他没什么能帮忙的,只能在安全上为她多操些心,想来陛下让她来找他这个父后也是存的这个心思。

    “好,那父后可以让寻昭姐早点来林筑,我们好叙叙旧。”

    在林筑禁足的日子过久了,久违的和父后在一起用膳都很幸福,虽然只是兵部的简单饭菜,也显得弥足珍贵。正所谓饱暖思□□,荷包里还揣着一个男人的身家性命,御史台,她来了。

    车驾快行至御史台的时候,赵如鸢在窗缝里瞥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扶光拦住了那个男人,“这位公子,我家主子请您小叙片刻。”说罢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他到了马车里侧,马车停在路边,前后随侍的遮挡下,倒是很难注意里侧还有一个人。

    窗帘的的一角被掀开,淡淡的药油的刺激气味飘出,赵如鸢探出头来,素净的脸上无甚装饰,没有脂粉的修饰,透出皮肤天然的光泽。是沈青石,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沈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熟悉的声音点燃了记忆,昨晚的一切此刻的面容重合在一起,可疑的红晕染上了耳根,“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哦?沈公子可真是丢三落四呢。”赵如鸢晃了晃手中把玩许久的玉牌。

    沈青石见此物很是震惊,忙拍打了内侧的衣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弄丢了官印,而此女子的车驾随侍规格并不是普通人家,京城官员甚多,不敢多想,他忙躬身行礼,“下官知罪,不知臣下是否有机会失而复得。”都怪自己昨夜冒失紧张,被迷了心窍,竟犯了如此大错。

    赵如鸢噗得笑出了声,以手掩面,“我先替你保管了。“本是准备今日见了钱弘知后去风月楼归还印信,谁知竟在半路遇到了他,想来是他任务已完成,身退回去述职吧。他如此客气询问,惹得赵如鸢玩心大起,准备先暂时昧下了,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

    马车离去,留下呆愣的沈青石站在原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内袋的印信怎么会掉出来。他不知道的是,昨晚那杯酒之后他的脸红透了,恐怕记忆也是不完整的,后来看似哄着赵如鸢喝醉了,实际上身形不稳的他不知跌坐翻倒了几次,软榻凌乱,别说印信了,他辛苦藏的碎银应该也迷失在了哪个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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