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快把他抓住!”

    谁?谷醉蝶成功解救出自己的心肝,正心疼的抚平雷霆符上被抓出的皱痕,听到有热闹立即回头去看,然后就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拿着棍子朝自己的方向跑来了。

    谷醉蝶仓皇转动着眼珠子与何燕燕对视,谁?你?

    何燕燕也是一脸迷茫,她试探着远离谷醉蝶几步,那些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确定了,这些人是冲小道士来的。

    小道士她是很喜欢,但是夫妻本是同林鸟,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何况这小道士还没答应要娶自己,当然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于是她满含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谷醉蝶俊俏的脸,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谷醉蝶一人摸不清头脑。

    哎!难道这小娘子竟是个骗子,骗她到这偏僻的地方,好叫人来捉她?

    山下人真是狡猾!

    确认了来者不善,且的的确确是冲自己来的,谷醉蝶捏紧了自己的小包裹,扭头就跑,边跑边喊。

    “你们抓错人了,我乃……我乃太清宫第十八代宫主关门弟子谷鸿宝,休得放肆!”

    江湖规矩,打不过就跑,谷醉蝶很有自知之明,朝后面撒了一把痒痒粉,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那痒痒粉沾到皮肤上一整日都洗不掉,会全身发痒,但是对身体无害,第二天就好了,那些人见有粉撒过来,下意识捂住口鼻,粉末便粘在他们手背和眼皮上,顿时痒的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速度自然也下降了。

    甩开那群追兵没有技巧,只费力气,谷醉蝶跑了没几步就累的直喘气,她摸出包子咬一口补充体力。

    早知道在山上锻体的时候,她不偷懒了。

    谷醉蝶弯腰撑着腿略微休息,确定追兵早已经被她甩了几条街,一时半会儿肯定追不上她。

    她渴得厉害,旁边就是客栈,她便上了二楼点了一壶茶。

    小二上了茶水后谷醉蝶摸出铜币给他,一壶茶水,就要十文,谷醉蝶倒是不心疼,有个地方让她躲起来休息一阵可比十文值钱多了,钱乃身外之物,要活在当下。

    她坐的位置紧挨着窗口,能看到一群人四散寻找着什么,大概是在找自己。

    谷醉蝶悠哉的喝口茶,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饶有兴趣的抽出几张黄纸,纠缠交织在一起,折成一个娃娃模样,她刺破指尖在纸娃娃额间一点,纸娃娃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谷醉蝶又默念几句,纸娃娃立即消失在原地。

    叫这些山下人戏弄自己,如今她也要戏弄回去,真不敢想象,这些人废了老大劲终于找到自己,却发现追了半天的人只是个障眼法,脸色该有多精彩。

    想抓她,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她可是太清宫第十八代宫主的关门弟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这些凡夫俗子抓到?

    谷醉蝶一脸骄傲,神气的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

    做完这些,谷醉蝶心情不错的打开了舆图,此次她历练的地方有三个,常溪谷的谷主已经拜访过,信物也已拿到,接下来就要去白银城,听说白银城挖出了一块稀世陨矿,她要去探听虚实。

    若是真的,便想办法得到。

    陨矿可是个好东西,在武林,可以用作打造绝世兵器,在道观,可以打造八卦炉,在佛门,可使法杖神力剧增,如果白银城的陨矿是真的,天下势力都将聚集于此。

    “楼下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二楼坐了不少人,自然有人注意到了楼下的情况。

    “好像是在捉道士。”

    谷醉蝶耳朵悄悄竖起来。

    “陛下虽厌恶道士,却也不曾赶尽杀绝,要我说,这道士肯定是犯了事才会被捉拿的。”

    “道士们越是活跃,天下就越不太平,陛下就是心慈手软,要是我,早就把天下的道士全抓起来活埋了。”

    “之前北境战乱,不也突然冒出个道士,神神叨叨的说捉到了狐妖,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八成是被将军戳穿谎言扔去雪地喂狼了,好像叫什么什么子,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他们在说谁?陆胤之吗,那可是她大师兄,铁骨铮铮的汉子,下山历练时途径北境,与那狐妖殊死搏斗,断了一臂才将那狐妖降服,带回了宫门,怎么到这些人嘴里就成了沽名钓誉,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谷醉蝶听不下去,收起舆图,一脚踢翻那人的凳子,那人不防猝然跌坐在地上,顿时恼怒。

    “你干什么!”

    谷醉蝶抽出桃木剑:“有本事大放厥词,还不如站起来,与我一战。”

    少年清冽的声音蕴含着怒气,额前几缕发丝被窗外灌进的风吹的四散纷飞,映在白净的脸上,有几分狰狞的妖冶。

    那双黑的发亮的眸子沉下来,此刻正不耐烦的盯着地上的人,好似书中常写的玉面修罗。

    遒清并不尚武,更遑论动不动便抽出宝剑——虽然是木剑,还是一张生面孔,那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嗷的一声,竟是晕过去了。

    谷醉蝶踢了踢地上的软脚虾,怒气消了大半,随即满脸疑惑,她看向其他人,可是二楼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其他人早跑了,整个二楼就剩他们两个。

    她好像什么都还没做?

    客人一股脑跑走,小二自然要硬着头皮上来查看,结果就发现那个俊俏的小郎君举着剑,神色茫然的站在中央,地上还有个生死不明的客人。

    “杀人了……”

    谷醉蝶嘴巴一开一合,试图解释:“我什么都没做……”

    小二哈着腰点头,但是脚却一步步朝门外去了,那一瞬间谷醉蝶福至心灵。

    不能让他误会,会坏了自己名声的!

    “他真的只是晕过去了,不信你来看!我什么都没干,他们背后嚼舌根,我就是吓唬一下他,结果人就晕了。”

    谷醉蝶的巴掌毫不犹豫的扇在地上那人脸上,果然,那人皱着眉毛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刚刚的杀神正“面目仁慈”的看着自己,嗷的一声,又晕了。

    谷醉蝶无奈:“不好意思啊,他胆子有点小,我再把他打醒,让他好好跟你解释解释。”

    小二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连忙阻止她继续殴打良民,他先是扶起那人,给那人灌了点水,悄咪咪抬头看了谷醉蝶好几眼。

    谷醉蝶见没事了,便又施施然坐了回去。

    一条街外,那些追兵还没发现自己追的是纸娃娃,原本分散寻找的追兵聚成一团,怒气十足的追着那个假货,远远望去,像以前在太清宫晨练的弟子们。

    只是他们晨练没有这么整齐,也不会拿着棍子。

    没事的,这点小事她会看着解决的。谷醉蝶给自己打气。

    小二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

    谷醉蝶不明所以:“怎么了?”

    小二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吓走了客人,要赔偿客栈损失的酒水,一共八十文。”

    八十?谷醉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在这个一张符篆只卖一文钱的时代,谷醉蝶掏空了全部家当才得以从这个客栈脱身。

    她站在客栈外,听着隔了一条街的追兵对疑似自己的纸娃娃喊打喊杀,决定早点离开这座令道士伤心的城市。

    怀里的包子冷冰冰的,正贴着谷醉蝶心口,她觉得自己心也跟着哇凉哇凉的,但她还是不得不夸赞一句王大娘手艺真好。

    她和的面不软不硬,馅料咸香可口,就算是冷了,也是好吃的。

    比太清宫的厨子做的好吃多了,那厨子做出来的面食都是黑褐色的,牙口不好的都咬不动,有次道观改善伙食做了牛肉,不知是没熟还是怎的,压根咬不烂,师父的牙还被硌断了一颗,后来在山下找了个裁缝给补上的,花了不少银子。

    虽说他们当道士的,就不该重口腹之欲,但是有好吃的不吃,她担心自己道心动摇,所以还是吃吧。

    谷醉蝶啃着凉透的包子思考,她还能不能从正门出城。

    若是追兵是官府的人,那她从正门走就是自投罗网,但若是想翻墙出去,凭她的身板,也有一定难度。

    今日诸事不顺,先是被何小娘子发了一通脾气,又被莫名其妙的追杀,在客栈喝杯水也能遇到道士的黑子,损失了八十张符篆,那可是八十张啊!她一张一张画的,用来换包子吃的!

    谷醉蝶用力锤着胸口,噎得慌。

    她再次回头,她应该喝完那壶茶再出来的,想哭。

    “谷鸿宝?”

    这一声仿佛无寂黑暗中异响的尖哨,不远处发现自己被耍了的,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的追兵们,齐齐转身与谷醉蝶对视,整齐划一的停在了谷醉蝶一尺远的地方。

    一时间场面冷凝下来,谷醉蝶举着包子愣在原地,那边的追兵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是真人还是又是障眼法,双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正在谷醉蝶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时,清脆的铃铛声悠悠响起。

    “叮铃叮铃——”

    伴随着悦耳的铃铛声,马匹的哒哒声也在身后传来,披挂着银铃的骏马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容向前迈步,人群自动划分两侧,让出中间的道路,谷醉蝶没有见过贵驾,自是不知规矩,但看旁人退至两侧,也想要跟着退到旁边,可是已经晚了。

    “贵驾途径,还不让路。”

    伴随着这句话,锋利闪亮的宝剑落在了谷醉蝶肩膀上。

    倒霉二字,她已经说倦了。

    在这待了这么多天一次也没有遇到过的贵驾,今日赶着逃命倒是遇到了。

    被刀横在脖子上,谷醉蝶马上老实了,双手举起,她看看脖间的剑,再看看追兵的棍子,觉得今日小命休矣。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贵人心软,会出手相助,于是她两眼一抹泪开始哭:“官老爷,我冤枉啊,我本就一小道士,途经此地不过五六日,就被官兵污蔑追杀,这才无意冲撞贵驾,还请贵人救我一命。”

    师父说了,求饶不丢人,活着才是硬道理。

    也许是轿中贵人动了恻隐,又或谷醉蝶的哭喊实在难听,轿中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知说了什么,一位扎着双耳髻的小丫鬟便走出来,昂着脑袋像只斗胜的公鸡。

    “郎君说了,正误与否,一审便知,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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