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蛋糕
一辆轻便轿车唰地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酸酸的味道冲进来挤走没有多少异味的空气，白榆微微皱起双眉，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这个地方。
几乎全是两层楼的建筑，破败、老旧、荒废，看起来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没什么烟火气。
这里是市郊，由于刚下完雨，路面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水洼，一不小心能溅满大半身泥。
白榆跟着定位走，最终来到铁皮围着的大屋子前。
调查显示，疑似被铯-137辐射过的人名叫赵田，平时以收废品为生，没结婚没孩子，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将他抛弃重组家庭，而后被废品站的老板收养。
老板去世后，他接过废品站继续维生。
铁门被生锈的锁挂住，十分随意，仿佛里面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完全不担心被人拿走什么，任何人都可进进出出。
白榆戴上手套轻轻推开，浓浓的垃圾味翻涌而出，她没忍住干呕一声，旁边两位小年轻捏鼻跑远呕吐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废品，比如说纸皮、书本、玩具、铁制品之类的话，倒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可这里有股铁锈混杂食物腐烂的气味，再加上刚下过雨，空气变得又黏又湿，比一般下水道还要恶心好几倍，轻微的晕眩感猛然袭来。
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肮脏到连油污都有一厘米厚的桌面居然放了个很干净的蛋糕，它被存在透明的包装盒中，连丝带都没沾多少黑色，看得出来主人很喜欢它。
白榆心情有些复杂，走过去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这蛋糕怎么有点奇怪？
两层6寸蛋糕，最上层放了芒果、猕猴桃、布林，下层边缘的奶油是粉色的叶子状。说是个蛋糕，却没有半点蛋糕的纹理，光滑油亮得像个能回弹的捏捏。
拆开丝带与盒子，软糯的手感印证了她的猜想，蛋糕是假的！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买个假蛋糕回来呢？
白榆正思考着，余光瞥见两个实习生呕吐完拖着虚脱的身体回来，问：“谢彤，张羽，你们觉得人为什么要买假蛋糕？”
谢彤像划水放空自己忽然被点名的倒霉蛋，瞬间清醒了，“当个装饰？他不能吃甜的，但是又很喜欢甜食，所以买个回来看着就当吃过了。”
白榆：“……真受罪，张羽。”
张羽放弃自我呈大摆烂状态，脑子没转，灵光一闪飘过什么就是什么，“研究美学与烹饪技法的极致巅峰。”
白榆：“我看你有点癫疯。”
“不是，一个大男人买蛋糕不是给自己吃就是送人，一个假玩意不能吃看着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怀念死去的白月光给她烧一个？”
白月光？难道赵田本来的打算是送人？
如果送人，正常来说肯定是送真蛋糕，就算是烧过去，也应该烧个纸的，还是说有别的故事……
不会是什么酸涩悲伤、回想起来痛哭流涕窝在被子嘤嘤嘤十天半个月，然后买个小蛋糕来纪念曾经为喜欢的人流过的鼻涕伤过的心吧？
砰——空罐子滚落在地，惊得所有人齐齐望去。
空罐子翻滚一圈，哒的一声靠在桌边不动，它被卡住了。而它刚刚所在的柜子位置跑出两只巴掌大的老鼠，它们手牵手，尾巴交缠而立，背后是巨大的黑色面。
“啊啊啊啊——”张羽吓得惊慌失色，蹿到谢彤身后捏住她衣角，“老鼠，老鼠！当你发现屋子有一两只老鼠，说明整个屋子都是老鼠！”
谢彤：“废品站有老鼠很正常吧，别怕。”
铁皮搭建的屋子不算特别牢固，风一吹哐啷哐啷响。
白榆抬头，随后扫过四周，除了成堆的废品和烂到发臭的食物，好像没别的东西，“走吧，去附近看看。”
张羽听到要走，溜得比老鼠还快，拖住谢彤往外跑，白榆看着这两个实习生觉得有些可爱，走几步忽然又回头凝望那两只怪异的老鼠。
它们不见了。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出了屋子，白榆习惯性把门带上。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离赵田家最近的是一公里外的一户人家，两层楼，占地面积有200平。一楼养了几十只鸡和鸭，有围栏圈住，侧面有条直路通往大门。
张羽主动敲门，砰砰砰，“你好，有人在吗？”
里面没回音，张羽又敲了几次，还是没人应。
谢彤：“可能不在家，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白榆瞥眼地面撒落的谷糠和成群鸡鸭抢饭吃的画面，“走吧，没人。”
脚步远去消失，几分钟后，门咔哒开了，少女坐着轮椅探头，没看到人影才出来给鸡鸭加点粮。
“你好，我是调查组组长白榆，想问你几个问题。”
少女愣住，收紧握住勺子的手柄，用力向后一打，白榆侧过身避开。就在这还没两秒的时间里，少女快速推动轮子，眨眼就冲进屋子要关门。
啪——白榆按住大门，虎口处被夹得发红，“我不是赵田的人，我是来帮你的！”
门停住了，白榆趁机用力推开。
少女白皙的脸残留恐惧，手臂还在发抖，扑闪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对视上时，充满不信任和防备、却又怀抱一丝期待的眼神让白榆心里发紧。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一分钟，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白榆蹲下与她平视，“他不会再来了，别怕。”
“他死了？”少女急迫想要确认什么，在听到他只是躺床上被救，冷呵一声，“他怎么还不死，你们为什么要救他！让他去死！”
“赵田是不是给你送过假蛋糕？”白榆的声音很轻柔，虽是在问，语气却已接近肯定。
来到她家时，白榆发现鸡鸭吃饭的盘子跟蛋糕下层的奶油裱花一样，是粉色叶子状，而围栏中央正好有颗芒果树，与上层的芒果对应。白榆心里便有了底。
少女丝毫不意外，或许是知道赵田不在的缘故，身体渐渐放松，“假蛋糕……假蛋糕是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我没要。”
白榆：“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
少女激动起来，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认识？算认识么？那天他来收废品，我把家里没用的冰箱给他，他算我80，我看他一个人赚点钱不容易没要钱，他居然就以为我喜欢他，三天两头来骚扰我！”
“我生日那天，他送我假蛋糕，说当纪念品给我收藏，神经病啊！”
“确实脑子有坑。”白榆安抚她的情绪，等她缓和后再问：“除了这些，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奇怪，就是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或者有没有送过你什么特别怪的东西？”
少女回想，“有，生日那天他还送我一个很小的玻璃瓶，里面蓝蓝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送我的我都不要，晦气。”
白榆：“你没拿还是扔了？”
“扔了，扔垃圾桶，跟假蛋糕一起扔的。他当时放我家门口就走了，我直接丢。”
“丢哪个垃圾桶，还记得吗？有没有被收走？”白榆有点着急。
少女伸手指马路对面不远的黑色垃圾桶，“就那个，早收走了吧，我生日都过一个月了。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没打开吧？”
“没有。”少女被问得满脸疑惑，细声细语又有点胆战心惊地问：“里面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不是，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随时打电话给我。”
少女低头看着一串号码，大大的眼睛写满没经历过社会的清澈，白榆不自觉摸过她的头，“以后赵田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放心。”
许久，少女才出声，“嗯。”
凉风裹挟雨后的潮湿吹起白榆耳边的发丝，她收回手，转身要走，却被小小的力度拉扯住。
随后，少女说：“姐姐，刚刚有个大哥哥来找过我，我没开门。”
大脑霎时空白，有人在她前面来找过她，是谁？
听她的语气像不认识的外来人，他来找她做什么？
假蛋糕在废品站，那瓶蓝色的东西呢，也被捡走了？还是留在垃圾桶？
想着想着，她来到轿车旁。
荒郊野岭杂草丛生，傍晚夕阳的暖光穿不透云层，整个地区依旧是压抑的灰，白榆扫向四周，一个模糊的背影在远处走走停停。
行动取代思考，白榆立刻开车过去，两个实习生没坐稳差点撞到头，等车停下时，格子衬衫和老年足力健飞入视野。
“方先生，真巧，又见面了。”白榆下车，看见他拿着仪器在检测什么，“在找什么呢？”
“这里的数值怎么忽高忽低？”方荀从胸口的袋子夹出一小本本子，拇指推开笔盖，娴熟放到嘴里咬住，黑色墨水在本子写下几个数字。
“有什么新发现吗？”白榆随便扯话题，借此挖点新料。
方荀把本子插回去，正经看着白榆，“抱歉白小姐，不方便透露，不太符合规矩。”
白榆直直观察面前这个人，似笑非笑地问：“什么规矩？”
“数据不可随意外露，请白小姐理解。”方荀一本正经地解释，严谨、不容置疑、不留反问的余地。
“好。”
既然公事公办，白榆也不多绕弯子，“根据调查需要，希望方先生能配合回答几个问题。”
方荀点头示意她问。
“方先生来这里做什么？”白榆的眼神具有极强的压迫感，眼尾上扬却没有半点笑意，即便穿着宽松休闲还有点卡通图案的衣服，也丝毫不能降低步步紧逼的气势。
然而这些在方荀身上不起作用，他站在那里沉稳如松，身形提拔，很是从容，“检测辐射值。”
白榆：“来多久了，什么时候来？”
方荀：“四小时十分钟，下午两点左右到。”
白榆盯住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这条马路后面那间屋子，你有没有去敲门？”
方荀：“没有。”
白榆：“你知道我说的哪间？”
方荀叹气，“我就没敲过门。”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滴答滴答的水声里，两只老鼠后面那个黑色背景……
难道那里有人？！
她就说怎么怪异。柜子是穿透的，没有背板，它靠近铁皮那侧，其他格子都映出蓝色的背景，而老鼠那里却是黑色。
废品又多又杂，原本脏乱暗色调的屋子光线很差，完全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白榆火速上车，准备发动去那间铁皮屋子确认，boom的一声，副驾驶位坐了个人。
白榆：“你干嘛？”
方荀：“没时间了，快走。”
几乎全是两层楼的建筑，破败、老旧、荒废，看起来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没什么烟火气。
这里是市郊，由于刚下完雨，路面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水洼，一不小心能溅满大半身泥。
白榆跟着定位走，最终来到铁皮围着的大屋子前。
调查显示，疑似被铯-137辐射过的人名叫赵田，平时以收废品为生，没结婚没孩子，父母在他八岁那年将他抛弃重组家庭，而后被废品站的老板收养。
老板去世后，他接过废品站继续维生。
铁门被生锈的锁挂住，十分随意，仿佛里面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完全不担心被人拿走什么，任何人都可进进出出。
白榆戴上手套轻轻推开，浓浓的垃圾味翻涌而出，她没忍住干呕一声，旁边两位小年轻捏鼻跑远呕吐起来。
如果是普通的废品，比如说纸皮、书本、玩具、铁制品之类的话，倒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可这里有股铁锈混杂食物腐烂的气味，再加上刚下过雨，空气变得又黏又湿，比一般下水道还要恶心好几倍，轻微的晕眩感猛然袭来。
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是，肮脏到连油污都有一厘米厚的桌面居然放了个很干净的蛋糕，它被存在透明的包装盒中，连丝带都没沾多少黑色，看得出来主人很喜欢它。
白榆心情有些复杂，走过去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这蛋糕怎么有点奇怪？
两层6寸蛋糕，最上层放了芒果、猕猴桃、布林，下层边缘的奶油是粉色的叶子状。说是个蛋糕，却没有半点蛋糕的纹理，光滑油亮得像个能回弹的捏捏。
拆开丝带与盒子，软糯的手感印证了她的猜想，蛋糕是假的！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买个假蛋糕回来呢？
白榆正思考着，余光瞥见两个实习生呕吐完拖着虚脱的身体回来，问：“谢彤，张羽，你们觉得人为什么要买假蛋糕？”
谢彤像划水放空自己忽然被点名的倒霉蛋，瞬间清醒了，“当个装饰？他不能吃甜的，但是又很喜欢甜食，所以买个回来看着就当吃过了。”
白榆：“……真受罪，张羽。”
张羽放弃自我呈大摆烂状态，脑子没转，灵光一闪飘过什么就是什么，“研究美学与烹饪技法的极致巅峰。”
白榆：“我看你有点癫疯。”
“不是，一个大男人买蛋糕不是给自己吃就是送人，一个假玩意不能吃看着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怀念死去的白月光给她烧一个？”
白月光？难道赵田本来的打算是送人？
如果送人，正常来说肯定是送真蛋糕，就算是烧过去，也应该烧个纸的，还是说有别的故事……
不会是什么酸涩悲伤、回想起来痛哭流涕窝在被子嘤嘤嘤十天半个月，然后买个小蛋糕来纪念曾经为喜欢的人流过的鼻涕伤过的心吧？
砰——空罐子滚落在地，惊得所有人齐齐望去。
空罐子翻滚一圈，哒的一声靠在桌边不动，它被卡住了。而它刚刚所在的柜子位置跑出两只巴掌大的老鼠，它们手牵手，尾巴交缠而立，背后是巨大的黑色面。
“啊啊啊啊——”张羽吓得惊慌失色，蹿到谢彤身后捏住她衣角，“老鼠，老鼠！当你发现屋子有一两只老鼠，说明整个屋子都是老鼠！”
谢彤：“废品站有老鼠很正常吧，别怕。”
铁皮搭建的屋子不算特别牢固，风一吹哐啷哐啷响。
白榆抬头，随后扫过四周，除了成堆的废品和烂到发臭的食物，好像没别的东西，“走吧，去附近看看。”
张羽听到要走，溜得比老鼠还快，拖住谢彤往外跑，白榆看着这两个实习生觉得有些可爱，走几步忽然又回头凝望那两只怪异的老鼠。
它们不见了。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出了屋子，白榆习惯性把门带上。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离赵田家最近的是一公里外的一户人家，两层楼，占地面积有200平。一楼养了几十只鸡和鸭，有围栏圈住，侧面有条直路通往大门。
张羽主动敲门，砰砰砰，“你好，有人在吗？”
里面没回音，张羽又敲了几次，还是没人应。
谢彤：“可能不在家，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白榆瞥眼地面撒落的谷糠和成群鸡鸭抢饭吃的画面，“走吧，没人。”
脚步远去消失，几分钟后，门咔哒开了，少女坐着轮椅探头，没看到人影才出来给鸡鸭加点粮。
“你好，我是调查组组长白榆，想问你几个问题。”
少女愣住，收紧握住勺子的手柄，用力向后一打，白榆侧过身避开。就在这还没两秒的时间里，少女快速推动轮子，眨眼就冲进屋子要关门。
啪——白榆按住大门，虎口处被夹得发红，“我不是赵田的人，我是来帮你的！”
门停住了，白榆趁机用力推开。
少女白皙的脸残留恐惧，手臂还在发抖，扑闪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对视上时，充满不信任和防备、却又怀抱一丝期待的眼神让白榆心里发紧。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一分钟，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白榆蹲下与她平视，“他不会再来了，别怕。”
“他死了？”少女急迫想要确认什么，在听到他只是躺床上被救，冷呵一声，“他怎么还不死，你们为什么要救他！让他去死！”
“赵田是不是给你送过假蛋糕？”白榆的声音很轻柔，虽是在问，语气却已接近肯定。
来到她家时，白榆发现鸡鸭吃饭的盘子跟蛋糕下层的奶油裱花一样，是粉色叶子状，而围栏中央正好有颗芒果树，与上层的芒果对应。白榆心里便有了底。
少女丝毫不意外，或许是知道赵田不在的缘故，身体渐渐放松，“假蛋糕……假蛋糕是在我生日那天送我的，我没要。”
白榆：“你们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
少女激动起来，声音变得尖锐刺耳，“认识？算认识么？那天他来收废品，我把家里没用的冰箱给他，他算我80，我看他一个人赚点钱不容易没要钱，他居然就以为我喜欢他，三天两头来骚扰我！”
“我生日那天，他送我假蛋糕，说当纪念品给我收藏，神经病啊！”
“确实脑子有坑。”白榆安抚她的情绪，等她缓和后再问：“除了这些，你有没有觉得他哪里奇怪，就是跟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或者有没有送过你什么特别怪的东西？”
少女回想，“有，生日那天他还送我一个很小的玻璃瓶，里面蓝蓝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他送我的我都不要，晦气。”
白榆：“你没拿还是扔了？”
“扔了，扔垃圾桶，跟假蛋糕一起扔的。他当时放我家门口就走了，我直接丢。”
“丢哪个垃圾桶，还记得吗？有没有被收走？”白榆有点着急。
少女伸手指马路对面不远的黑色垃圾桶，“就那个，早收走了吧，我生日都过一个月了。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没打开吧？”
“没有。”少女被问得满脸疑惑，细声细语又有点胆战心惊地问：“里面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不是，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随时打电话给我。”
少女低头看着一串号码，大大的眼睛写满没经历过社会的清澈，白榆不自觉摸过她的头，“以后赵田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放心。”
许久，少女才出声，“嗯。”
凉风裹挟雨后的潮湿吹起白榆耳边的发丝，她收回手，转身要走，却被小小的力度拉扯住。
随后，少女说：“姐姐，刚刚有个大哥哥来找过我，我没开门。”
大脑霎时空白，有人在她前面来找过她，是谁？
听她的语气像不认识的外来人，他来找她做什么？
假蛋糕在废品站，那瓶蓝色的东西呢，也被捡走了？还是留在垃圾桶？
想着想着，她来到轿车旁。
荒郊野岭杂草丛生，傍晚夕阳的暖光穿不透云层，整个地区依旧是压抑的灰，白榆扫向四周，一个模糊的背影在远处走走停停。
行动取代思考，白榆立刻开车过去，两个实习生没坐稳差点撞到头，等车停下时，格子衬衫和老年足力健飞入视野。
“方先生，真巧，又见面了。”白榆下车，看见他拿着仪器在检测什么，“在找什么呢？”
“这里的数值怎么忽高忽低？”方荀从胸口的袋子夹出一小本本子，拇指推开笔盖，娴熟放到嘴里咬住，黑色墨水在本子写下几个数字。
“有什么新发现吗？”白榆随便扯话题，借此挖点新料。
方荀把本子插回去，正经看着白榆，“抱歉白小姐，不方便透露，不太符合规矩。”
白榆直直观察面前这个人，似笑非笑地问：“什么规矩？”
“数据不可随意外露，请白小姐理解。”方荀一本正经地解释，严谨、不容置疑、不留反问的余地。
“好。”
既然公事公办，白榆也不多绕弯子，“根据调查需要，希望方先生能配合回答几个问题。”
方荀点头示意她问。
“方先生来这里做什么？”白榆的眼神具有极强的压迫感，眼尾上扬却没有半点笑意，即便穿着宽松休闲还有点卡通图案的衣服，也丝毫不能降低步步紧逼的气势。
然而这些在方荀身上不起作用，他站在那里沉稳如松，身形提拔，很是从容，“检测辐射值。”
白榆：“来多久了，什么时候来？”
方荀：“四小时十分钟，下午两点左右到。”
白榆盯住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这条马路后面那间屋子，你有没有去敲门？”
方荀：“没有。”
白榆：“你知道我说的哪间？”
方荀叹气，“我就没敲过门。”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且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
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滴答滴答的水声里，两只老鼠后面那个黑色背景……
难道那里有人？！
她就说怎么怪异。柜子是穿透的，没有背板，它靠近铁皮那侧，其他格子都映出蓝色的背景，而老鼠那里却是黑色。
废品又多又杂，原本脏乱暗色调的屋子光线很差，完全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白榆火速上车，准备发动去那间铁皮屋子确认，boom的一声，副驾驶位坐了个人。
白榆：“你干嘛？”
方荀：“没时间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