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有谁,自然是、”

    何嬷嬷话还没说完,芙蕖就走入门说:

    “姑娘,大人有请。”

    竹茵没想到裴宴这会愿意见她了,是那蛊有了进展,还是昨夜的事。

    何嬷嬷说:“也好,姑娘快洗漱洗漱见见大人吧,昨夜大人也来了。”

    竹茵点点头,忍不住吃了两口瘦肉粥,她实在太饿了,随后开始穿衣洗漱。不过这次,有两个丫鬟在一旁伺候着,这突然之间让她很不习惯。

    匆匆的洗漱完,竹茵来到一个凉亭,一路走来,下人们一改往日的指指点点,全都收起轻蔑的眼神,恭恭敬敬的向她问好。

    于她而言,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大家都变了态度。

    此时的裴宴正在听着千影汇报什么,见她到来,只是抬了下眼皮。千影退下,临走时还对她调皮的眨了下眼。

    “给大人请安。”竹茵福了福身。

    裴宴漫不经心的回应,“恩。”

    “不知大人找奴婢何事。”

    “你身为奴婢来伺候,不是天经地义。”

    “是。”只是她现在需要做什么,这也不是书房,也没有墨帮他磨,也没有需要打扫的地方。

    但做婢女的就要有眼色,没有活计就找活干,这时,好几个婢女就端着各式各样的美食过来,放在桌上,竹茵上前准备给他布菜,

    却听到他说:“坐下。”

    竹茵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以为他并不是跟她说话。

    裴宴抬起头,冷淡的眉宇看着她说:

    “发什么呆。”

    “大人是说我?”

    “除了你还能是谁。”

    “大人,这不合规矩。”

    “我说,坐下。”

    她从未有过和主子做一桌吃饭的道理,但裴宴语气带着压迫感,她也只能坐下。

    “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吃完。”他淡淡的说,眼睛都未抬。

    竹茵看着一桌子的珍馐,是她从小到大都未吃过的美食,要全部吃掉?

    “都是给我的?”

    裴宴嗯了一声,继续看公文。

    “可奴婢,奴婢,吃不完……”

    裴宴抬眼看她,眼神很有压迫感,竹茵急忙的闭上嘴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桂花糕,糖醋肉,东湖辣鱼,水晶肘子,云来烩虾仁,红烧丸子。

    每一个都特别好吃,本来她吃的还有些忐忑,但敌不过好吃,再加上她确实有些饿,何嬷嬷端来的米粥她未吃两口就来这里。

    裴宴偶尔抬眼,看她一眼,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又异常认真,嘴角勾了勾。

    竹茵吃着吃着,突然感到一丝恐慌,裴宴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皱眉说:

    “又怎么了。”

    “大人,这难道是断头饭?”

    “我想杀的人下场都很惨,他们只会变成食物,而不是享受。”

    竹茵一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继续乖乖的吃美食,她今天能感受到裴宴的心情似乎挺好,虽然说话依旧吓人,至少那种压迫感和窒息感没那么强烈。她思考很久,还是鼓足了勇气说:

    “大人,我很开心。”

    裴宴看着公文,淡淡的嗯了一句。

    “那我可以出府一趟吗?”

    “不行。”裴宴头也未抬的拒绝她。

    “恩。”竹茵没有反驳,继续低头吃饭,只是现在脑海里都是入冬后,林恒在山上的学府没有御寒的衣物该怎么办,一瞬间,饭也不香了。

    裴宴抬眼看她,见她游神,她心底的失落又开始让他也跟着不舒服,他揉揉眉说:

    “你出去何事。”

    竹茵一听忙抬起头说:“奴婢出去买点东西,不会耗时很久。”

    “什么东西可以让管家给你购买。”对于裴宴来说,竹茵是威胁他生命的未知数,让她随意出去,就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的手上。

    可对于竹茵来说,用裴宴的东西给林恒做衣服,好像不合适,他们还有着血海深仇,竹茵皱紧眉头,不明白裴宴为什么不让她出去。

    “大人,你之前是答应过奴婢的,你说我只要不难过,就可以答应我出去。”

    裴宴冷笑一声,放下公文说:“但你的安全对我很重要。”

    她的安全对他很重要?竹茵听到这句话,心莫名的跳动了下,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对他很重要,还是这样一轮清冷而不可侵犯的月亮。

    竹茵的脸颊爬起一抹绯红,不敢看裴宴,对她来说,裴宴是画上的人,是天上的人,是她仰望不可触碰的人,突然之间对她说这番话,她竟感觉有些恍惚。

    裴宴见她低头不说话,以为她不开心,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出府时,让千影跟着你。”

    竹茵瞬间抬头,开心的看着他。

    “真的?我可以出去了?”

    “再废话就别出去了。”

    “大人,我一定去去就回,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

    裴宴没有回复她,竹茵解决心里的担忧继续开始吃美食,凉亭里的风带着微凉,池水里的锦鲤欢快游着,他看着公文,她专心干饭,吃到最后竹茵艰难的看着他,筷子也不再夹菜。

    裴宴看着她,耐心有限:“又有什么事。”

    “奴婢只是想问撑死的话,该怎么办?”

    裴宴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像个小兔子,依旧冷淡的看着她说:

    “喂狗。”

    竹茵急忙的低下头,努力的继续吃,虽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但一次性吃这么多,原来这么艰难。

    裴宴看着她努力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竹茵再次鼓起勇气,弱弱的说:“奴婢,可以留着下顿吃吗?”

    真的吃不下了。

    裴宴将一本书放在她面前,随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

    “把它背会,抄一百遍,三天后给我。”

    竹茵忙拿过书,上面写着《祝词赋》,里面写着: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愿君天上人间,占的欢娱,年年今夜。

    愿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竹茵不解的看着这本书,怎么上面全都是祝福的诗词,她不懂裴宴让她抄写这个是为何,只是抬起头,裴宴已经离开。

    虽不知裴宴为何让她抄写这个,通常都是诗词歌赋,亦或是佛经。但不用继续吃了,她果断的选择抄书,好在之前跟着弟弟也学了些识字。

    当天下午,竹茵便出门给弟弟采买衣服,千影跟在身后,她去了钱铺取了点银子,随后又去了经常去的那家衣服铺子定了些布料。她的银两并不多,买了些棉布当里子,又买了些棉衣充绒。

    “棉衣的保暖性不高,我看那貂绒挺不错,不如拿了那一件。”千影抱着剑在一旁说。

    竹茵苦笑一声,记得当初没钱,给林恒做的衣服全是布衣叠加,京城属于北方,一到冬天寒冷刺骨,那时他们冻得瑟瑟发抖,林恒自此之后更加努力的读书。后来她有点钱后,会存钱给他做些暖和的棉衣,虽然不是昂贵的裘衣?,但也胜在能抗寒。

    竹茵边付钱边说:“寻常百姓棉衣充足点,够用了。”

    千影挡住店铺老板要接钱的手,“钱我来付。”

    竹茵迷惑的看着他,裴宴只让他来跟着她,这付钱倒是不用。

    “不用了,谢谢大人。”

    竹茵扔下钱,急忙的跑了。却没想到在大街上撞到一个人,她急忙向那人道歉,只是一抬头就看到面纱下,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就是她之前困在万花楼东厢房,她救的女子,这女子容颜貌美,实属难忘,而她也回看着她,眼底闪过惊讶。

    竹茵刚想问候一声,就听见她冷冷的说:

    “无碍。”随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千影走了过来,看了看那个背影问:“认识?”

    竹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严格来说,她只是赠送了那女子一枚朱钗救了她一命,连姓名都不曾知道,算是萍水之交,不太熟。

    “曾经在万花楼里见过一面。”

    但是,竹茵突然想起这女子在她掌心滴的奇怪的东西,叫连心。

    连心?

    她突然想起裴宴说的连心蛊,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竹茵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之前有一道疤痕,也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好了。

    裴宴这么在乎这个蛊,或许她说的这个线索有用,她抱着布料转身跟千影说:

    “千护卫,劳烦问一句,裴大人何时有空,我有些事想……”

    千影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事,大人去了都察院,我稍后会给你转达。”

    竹茵疑惑的看着他,千影是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事情只有她和那女子知晓,难道千影回去要去调查那女子?

    竹茵点点头,千影毕竟是都察院里的当职的,那里的人都很厉害,应该没什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自然不用她说,也会调查那女子。

    “好的,劳烦千护卫了。”

    没有在外面多待,竹茵抱着衣服材料回了府,现已深秋,在初冬来临之际,她必须要先把林恒弟弟要穿的御寒衣赶出来。其实也可以买成衣,这样更省事,只是银钱并不多,她也并不知道在裴府当丫鬟每月能有多少钱,还是要留一点以防万一。

    她亲手做的衣服用料充足,更加暖和,左右裴宴也无事找她,竹茵更加安心的开始赶制衣服。

    而赶去都察院复命的千影,来到汇苑,裴宴正在一旁坐着看着一个囚犯,一个个红烙贴烫在那犯人的肌肤上,烧红的铁烙每摁压一次,那肌肤都会被烧的滋滋作响,裴宴只是懒懒的坐在一侧,闭着眼悠闲的倾听那人的惨叫。

    “裴宴,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那犯人被烫的尖叫,每一次铁烙下去都生不如死。

    “裴宴,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或者杀了我,杂家求你了。就看在杂家收留过你的份上,你不如一刀杀了杂家,啊啊啊~”

    裴宴笑了笑,眼尾的戾气十足,“死?呵、刘公公,省点力气留着往后的日子继续尖叫,你不是最爱听尖叫吗?”

    “杂家当年也算对你们有养育之恩,你能走到这一步,不也有杂家的帮忙,裴宴,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帮忙?”裴宴脑海中滑过那些被虐杀的儿童,他曾经家族被灭,一路逃亡,也曾是那些儿童之一。

    “我若不死,刘公公,你也别妄想先一步踏入地狱。”

    刘公公疼的受不了,刚想咬舌自尽,就被一旁监管的人制止住。

    裴宴站起身,冷笑一声看着他:“刘公公若是疼晕过去,让郎中把他救醒,他若敢咬舌自尽,就把他的舌头也割了。”

    他转身离开,举步闲散,千影看着这又叫又骂的刘公公,他不知这刘公公和主人有什么深仇,主人可以轻易杀了任何一个人,唯独这刘公公,他曾为皇帝面前最信任的大内总管,红极一时,是很多人攀附的宦臣。

    但他有个癖好,虐待流浪儿,被他折磨致死的流浪儿好几百个,但凡漂亮的儿童都比他圈养了起来,并私自养了很多暗卫。

    而主子和这刘公公到底有什么瓜葛,他也猜不到,卫红也不让他去猜。只知道主子这些年一直用各种刑罚折磨着他,还不让他死去,每天这牢里都会传来他的尖叫。

    千影不再多想,跟上裴宴的脚步,汇报道:

    “主子,竹茵姑娘出门并无异样,唯独撞到了一个带斗篷的女子,现如今已开始追查。”

    “可看清模样。”

    “她拿着剑,应是江湖人士,只是看气质,并不像是普通家室能培养出来的女子。”

    “除了这女子,其他可有疑点。”

    千影回忆了下说:“没有,不过,若是这竹茵姑娘当真和这下蛊无关,那当真是个还不错的姑娘。”

    裴宴勾唇,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千影自顾自的说:“她买了些布料,正准备给你做衣服。我说给你买个貂绒,她还不愿,坚持要亲手给你做。”

    裴宴驻足,侧眼看着他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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