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黎智似乎能听得见自己血液回流的声音，她身体僵住，有些艰难地开口：“为什么？”
“这个我们也不确定，上面下达的指令，这次展会的位置全部给白酒。”
爸爸看她面色不好，妈妈走近，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黎智朝他们摇了摇头，走到阳台上，“我们工厂争取到的展会位置不是有六个吗？全部放白酒？”
“是的，刚才已经通知我们了，”电话里的人顿了顿，“我也是想到你这段时间一直跟我们对接，挺辛苦的，才提前告诉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
黎智挂了电话，站在阳台许久，自从她知道工厂争取到了全国性的酒水展会的位置时，就特别努力，为了这次展出多少个日夜留宿在工厂，就为了酒发酵的温度和时间。
刚开始，同事们对于她说的话并没有那么愿意听，但渐渐的，都看见了她身上的那一股子劲儿，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对她的能力进行质疑。
这么长的时间，大家的努力和辛苦，都为了这场展会。
果酒口碑有所受损，只要这次果酒能在全国展会上拿到名次，那么就能不再拘泥于省内的销路，也能为更多的人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酒。
她叹了口气，从外面进来，爸妈面面相觑，爸爸问：“发生什么事了？”
黎智抿起唇，对他笑，“没事，我们吃饭吧。”
妈妈做了很多菜，其中有一道是甲鱼汤，她蓦地想到了秦肆白天说的王八汤，他嫌弃她耐力不足。
“甭管发生什么事，咱都好好吃饭，啊？”妈妈给她夹了一块甲鱼肉，黎智拿筷子的手僵住。
爸爸附和道：“就是，之前发生那么严重的事，还不是过去了。”
“无论当下发生多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好好走下去，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头看，多大的事情都是小事。”
“说得好，”妈妈下巴朝她碗扬了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咱们吃饭。”
黎智溢出一声轻笑，爸妈现在很怕她再遇到什么事，完了又想不开，人都快被折腾废了。
隔日，黎智找到市场部的同事，问起昨晚说的那件事，对方态度很无奈，上面的指令，他们也没办法。
黎智一路问到高层管理的蒋总，秘蒋总说这是董事长的决定，他也干预不了。
这是私人企业，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旁人还能指点得了一二？
“你也别纠结了，今年不行，明年还有机会，公司也不可能看着果酒的势头一直这么衰弱下去。”
“一点机会都没了吗？”她不甘心地问。
蒋总叹了口气，“董事长在大会上宣布的，机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给，我们，”他摇摇头，“做不了主。”
黎智离开蒋总办公室，在走廊上站了许久，其实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只要董事长改口不就好了。
可是董事长不经常来工厂，公司干部大会，大大小小她也参加过十几次了，从来没见到过董事长的面。
想见他不容易，却并不是毫无指望，她想到了秦澜。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听说出差去了，黎智给秦澜打了个电话过去，没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
“小黎，怎么了？”
之前她说过愿意帮助黎智，后来也确实帮了不少，这种领导在职场上很难遇，黎智觉得她多少有点贵人运在身上。
“澜姐，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对方轻笑，“说吧，什么事。”
“我听说你跟公司董事长认识，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见他一面。”
秦澜在电话里沉默了会，“为了果酒的事 吗？”
黎智说嗯，这事儿还没宣布出来，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不是我不帮你，小黎，”电话里隐约听得见风声，秦澜似乎换了个地方，她说：“这件事，董事长已经决定了，就算你亲自去见他，也不能改变他想法。”
“我想试试。”
见她执拗，秦澜只好跟她摊牌，“董事长是我舅舅，我很了解他，你去没有用的。”
“我知道你为了这次的展会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机会并不是只有这一次，以后还有很多。”
黎智听着她在电话里说，十分冷静，心往下沉了沉。
“澜姐，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我们多少人都等着这次展会能让果酒重振旗鼓，就这么放弃……”
她停了两秒，“太不甘心了。”
最后秦澜没办法，她要是直接跟秦钟敬说工厂下面有个小经理要见他，他肯定会认为秦澜脑子坏掉了。
最后她让黎智下午两点去董事长办公室，那个时候董事长在，她会提前跟秘书那边打理好，前提是如果董事长没兴趣听她说，她要直接离开。
其中的缘由，秦澜没详细说给她听，只告诉她，董事长脾气不太好。
下午两点，黎智刚到秘书办公室外，就见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从里面出来，并且几位的脸色都不太好。
黎智想到秦澜的叮嘱，如果他不愿意听她说，她就不要打搅他。
“黎经理吗？”秘书问。
黎智点了点，“我是。”
“小秦总跟我说过了，我带您进去。”
黎智跟在秘书身后，秘书敲门，里面传来浑厚的老年男声，“进。”
秘书打开门，“董事长，黎经理到了。”
秦钟敬闻言，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什么黎经理了？”
这个时候，黎智才看清这位工厂最高权威的拥有者，他虽然头发花白，但面相一点都不难看，五官很立体。
秘书一顿，看看黎智，有些无措，“额，是小秦总说您要见的。”
听到是秦澜的安排，秦钟敬蹙眉，他还没说她呢，上次要她做点事跟要杀了她似的。
不过秦肆不愿意，也就罢了。
“算了，让她进来。”
他倒要看看秦澜让他见的是个什么人。
黎智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俯身，“董事长，我是果酒部的经理黎智。”
“嗯，”秦钟敬没看她，垂着眼，蹙眉看桌面上摆放的文件，“澜澜让你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黎智深吸了口气，不得不说，秦澜一家人身上都有种让人望而却步的疏离感，好像只要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会立马被拖出去杀掉的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想问一下您能否改变这次展品的决定，果酒作为我们维县有名的……”
“不能，”没等她说完，就被秦钟敬打断。
黎智咬了咬唇，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稀薄，她有些呼吸不上。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时间过去一秒、两秒、三秒，始终不见回应。
就在她以为下一秒就会被赶出去，坐在宽大昂贵的深色办公桌后的人开口：“这些不需要你操心，做好你分内的事。”
黎智站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任何一点微表情，可是没有，他是真的不想让果酒站上展会的舞台。
她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把握。
“如果您愿意再给果酒一个机会，它一定会让您看到……”
哗地一声，桌上摞成山的文件四散开来，大部分落在她的脚边。
“你是听不懂话吗？”秦钟敬向来脾气就不好，很不能容忍有人反驳他的意见，“到底是谁让你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作为公司的员工，部门的经理，你应该听从指挥，而不是来质问我到底为什么不给你们机会。”
要是以前，被人这么凶一顿，黎智肯定会忍不住掉眼泪。
但现在她没有任何情绪，反倒助长了她藏在心里的叛逆桀骜，板着一张脸，“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不让果酒部门参加展会，果酒分明才是工厂的重中之重。”
秦钟敬盯着她，额头的青筋暴起，除了在秦肆那，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被挑战权威的滋味了。
“维县以果酒出名，技术骨干多来自于果酒部，全县梅子一年七千万斤，工厂能收购五千万，一直以来，果酒在消费者眼里，都是维县的代名词，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抓紧向外宣传，反倒藏着，这真的背离了公司创立的初衷吗？”
她说完，气息还未平复，胸膛一起一伏。
秦钟敬看她那模样，不禁想到他那个儿子，谁都怕他，唯独他那个儿子不怕。
“我已经跟市场部开过会，你实在不理解，可以去问问他们。”
黎智蹙眉，“我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说是您的决定，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钟敬要是再不给她个解释，就显得有点欺负小姑娘了，但他的身份需要给她解释吗，不需要。
“果酒今年利润多少你知道吗？”
黎智面无怯意，平静地说：“去年的百分之七十。”
他忽地笑了，“而白酒增长至去年的两倍，公司发展需要资金支撑，白酒能给公司带来更大更多的利益，公司自然会先考虑白酒。”
黎智觉得有些可笑，但没表现出来。
只问：“所以您作为董事长，只考虑眼前的利益，不考虑维县酒业未来的发展吗？”
“这个我们也不确定，上面下达的指令，这次展会的位置全部给白酒。”
爸爸看她面色不好，妈妈走近，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黎智朝他们摇了摇头，走到阳台上，“我们工厂争取到的展会位置不是有六个吗？全部放白酒？”
“是的，刚才已经通知我们了，”电话里的人顿了顿，“我也是想到你这段时间一直跟我们对接，挺辛苦的，才提前告诉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
黎智挂了电话，站在阳台许久，自从她知道工厂争取到了全国性的酒水展会的位置时，就特别努力，为了这次展出多少个日夜留宿在工厂，就为了酒发酵的温度和时间。
刚开始，同事们对于她说的话并没有那么愿意听，但渐渐的，都看见了她身上的那一股子劲儿，大家都默契地不再对她的能力进行质疑。
这么长的时间，大家的努力和辛苦，都为了这场展会。
果酒口碑有所受损，只要这次果酒能在全国展会上拿到名次，那么就能不再拘泥于省内的销路，也能为更多的人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酒。
她叹了口气，从外面进来，爸妈面面相觑，爸爸问：“发生什么事了？”
黎智抿起唇，对他笑，“没事，我们吃饭吧。”
妈妈做了很多菜，其中有一道是甲鱼汤，她蓦地想到了秦肆白天说的王八汤，他嫌弃她耐力不足。
“甭管发生什么事，咱都好好吃饭，啊？”妈妈给她夹了一块甲鱼肉，黎智拿筷子的手僵住。
爸爸附和道：“就是，之前发生那么严重的事，还不是过去了。”
“无论当下发生多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好好走下去，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头看，多大的事情都是小事。”
“说得好，”妈妈下巴朝她碗扬了扬，“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咱们吃饭。”
黎智溢出一声轻笑，爸妈现在很怕她再遇到什么事，完了又想不开，人都快被折腾废了。
隔日，黎智找到市场部的同事，问起昨晚说的那件事，对方态度很无奈，上面的指令，他们也没办法。
黎智一路问到高层管理的蒋总，秘蒋总说这是董事长的决定，他也干预不了。
这是私人企业，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旁人还能指点得了一二？
“你也别纠结了，今年不行，明年还有机会，公司也不可能看着果酒的势头一直这么衰弱下去。”
“一点机会都没了吗？”她不甘心地问。
蒋总叹了口气，“董事长在大会上宣布的，机会，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给，我们，”他摇摇头，“做不了主。”
黎智离开蒋总办公室，在走廊上站了许久，其实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只要董事长改口不就好了。
可是董事长不经常来工厂，公司干部大会，大大小小她也参加过十几次了，从来没见到过董事长的面。
想见他不容易，却并不是毫无指望，她想到了秦澜。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听说出差去了，黎智给秦澜打了个电话过去，没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
“小黎，怎么了？”
之前她说过愿意帮助黎智，后来也确实帮了不少，这种领导在职场上很难遇，黎智觉得她多少有点贵人运在身上。
“澜姐，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对方轻笑，“说吧，什么事。”
“我听说你跟公司董事长认识，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见他一面。”
秦澜在电话里沉默了会，“为了果酒的事 吗？”
黎智说嗯，这事儿还没宣布出来，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不是我不帮你，小黎，”电话里隐约听得见风声，秦澜似乎换了个地方，她说：“这件事，董事长已经决定了，就算你亲自去见他，也不能改变他想法。”
“我想试试。”
见她执拗，秦澜只好跟她摊牌，“董事长是我舅舅，我很了解他，你去没有用的。”
“我知道你为了这次的展会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机会并不是只有这一次，以后还有很多。”
黎智听着她在电话里说，十分冷静，心往下沉了沉。
“澜姐，不是我一个人的努力，我们多少人都等着这次展会能让果酒重振旗鼓，就这么放弃……”
她停了两秒，“太不甘心了。”
最后秦澜没办法，她要是直接跟秦钟敬说工厂下面有个小经理要见他，他肯定会认为秦澜脑子坏掉了。
最后她让黎智下午两点去董事长办公室，那个时候董事长在，她会提前跟秘书那边打理好，前提是如果董事长没兴趣听她说，她要直接离开。
其中的缘由，秦澜没详细说给她听，只告诉她，董事长脾气不太好。
下午两点，黎智刚到秘书办公室外，就见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从里面出来，并且几位的脸色都不太好。
黎智想到秦澜的叮嘱，如果他不愿意听她说，她就不要打搅他。
“黎经理吗？”秘书问。
黎智点了点，“我是。”
“小秦总跟我说过了，我带您进去。”
黎智跟在秘书身后，秘书敲门，里面传来浑厚的老年男声，“进。”
秘书打开门，“董事长，黎经理到了。”
秦钟敬闻言，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什么黎经理了？”
这个时候，黎智才看清这位工厂最高权威的拥有者，他虽然头发花白，但面相一点都不难看，五官很立体。
秘书一顿，看看黎智，有些无措，“额，是小秦总说您要见的。”
听到是秦澜的安排，秦钟敬蹙眉，他还没说她呢，上次要她做点事跟要杀了她似的。
不过秦肆不愿意，也就罢了。
“算了，让她进来。”
他倒要看看秦澜让他见的是个什么人。
黎智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俯身，“董事长，我是果酒部的经理黎智。”
“嗯，”秦钟敬没看她，垂着眼，蹙眉看桌面上摆放的文件，“澜澜让你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黎智深吸了口气，不得不说，秦澜一家人身上都有种让人望而却步的疏离感，好像只要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会立马被拖出去杀掉的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想问一下您能否改变这次展品的决定，果酒作为我们维县有名的……”
“不能，”没等她说完，就被秦钟敬打断。
黎智咬了咬唇，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稀薄，她有些呼吸不上。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时间过去一秒、两秒、三秒，始终不见回应。
就在她以为下一秒就会被赶出去，坐在宽大昂贵的深色办公桌后的人开口：“这些不需要你操心，做好你分内的事。”
黎智站在离他五步远的位置，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任何一点微表情，可是没有，他是真的不想让果酒站上展会的舞台。
她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把握。
“如果您愿意再给果酒一个机会，它一定会让您看到……”
哗地一声，桌上摞成山的文件四散开来，大部分落在她的脚边。
“你是听不懂话吗？”秦钟敬向来脾气就不好，很不能容忍有人反驳他的意见，“到底是谁让你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作为公司的员工，部门的经理，你应该听从指挥，而不是来质问我到底为什么不给你们机会。”
要是以前，被人这么凶一顿，黎智肯定会忍不住掉眼泪。
但现在她没有任何情绪，反倒助长了她藏在心里的叛逆桀骜，板着一张脸，“我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不让果酒部门参加展会，果酒分明才是工厂的重中之重。”
秦钟敬盯着她，额头的青筋暴起，除了在秦肆那，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被挑战权威的滋味了。
“维县以果酒出名，技术骨干多来自于果酒部，全县梅子一年七千万斤，工厂能收购五千万，一直以来，果酒在消费者眼里，都是维县的代名词，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抓紧向外宣传，反倒藏着，这真的背离了公司创立的初衷吗？”
她说完，气息还未平复，胸膛一起一伏。
秦钟敬看她那模样，不禁想到他那个儿子，谁都怕他，唯独他那个儿子不怕。
“我已经跟市场部开过会，你实在不理解，可以去问问他们。”
黎智蹙眉，“我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说是您的决定，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钟敬要是再不给她个解释，就显得有点欺负小姑娘了，但他的身份需要给她解释吗，不需要。
“果酒今年利润多少你知道吗？”
黎智面无怯意，平静地说：“去年的百分之七十。”
他忽地笑了，“而白酒增长至去年的两倍，公司发展需要资金支撑，白酒能给公司带来更大更多的利益，公司自然会先考虑白酒。”
黎智觉得有些可笑，但没表现出来。
只问：“所以您作为董事长，只考虑眼前的利益，不考虑维县酒业未来的发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