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围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苏枋即使再不承认眼前陌生的女性和他毫无瓜葛，也没人相信。
他不喜欢被当成众人议论的焦点，于是不客气地将梨雪时从地上拉了起来，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随后转向了街道司，“我这妹妹不懂事，还望各位见谅。”苏枋对着街道司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刚才梨雪时说的话，他们在旁边站着都听了去，眼下苏枋给他们行礼，他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不敢不敢，苏使节言重了。若她真是您的妹妹，今日这事我看在您的面子上，也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街道司向苏枋回了一个礼，笑眯眯地说道。
和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苏枋冷冷地说道，“还不把你的这些玩意收拾好，跟我走？”
梨雪时开心地“嗯”了一声。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时她的尾巴都要快翘到了天上去。
人群被街道司疏散开来，梨雪时慢慢悠悠地跟在苏枋后面。
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苏枋这才一脸怒气地看着她：“我已经把姑娘解围了，姑娘也就不要再跟着苏某了，我们就此别过。”苏枋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那可不行！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怎么能到嘴了还给飞了？！
“且慢——”梨雪时手疾眼快地挡在了苏枋面前，“我还有话要说！”
“苏公子既然在人群中看我这木偶戏这么久，想必也对木偶戏感兴趣吧？”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梨雪时冲苏枋说道。
本来苏枋没什么兴趣，也就是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好遇见了梨雪时这么个麻烦的人。
但梨雪时说出来要跟他交易的时候，他还挺想知道梨雪时要跟他做什么交易的。
“什么？”
梨雪时看有机会，就继续说道：“我想办一座戏园，但是现在手里没什么钱，不如苏公子投资我的戏园，事成之后，苏公子也可以分到红利。”
“况且，苏公子也是使节，和外国交流也能够用木偶戏拉进距离，岂不是一箭双雕？”梨雪时说出自己的想法，眼观鼻鼻观心，看向苏枋的眼睛。
此时木偶戏还没有在这个时代流传开来，苏枋对此也知之甚少。
他刚才只是觉得这种表演形式极少见到，便驻足观看。
没想到看个木偶戏还能惹祸上身。
苏枋挑了挑眉，“哦？那姑娘怎么就能保证这戏园一定会盈利呢？赔了怎么办？”
“这你放心，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打个欠条，盈利的话我和你四六分，赔了的话我自己会挣钱还你，你看怎么样？”梨雪时敢揽这个瓷器活，就说明她手里有金刚钻，她现在就差本钱了。
就看对面的人能不能答应了。
苏枋沉默了一瞬，看着眼前的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动摇，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还需要思路周全，“这样吧，姑娘给我一晚上考虑时间，明日午时，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只会给姑娘答复，如何？”
梨雪时倒也不急，任谁也不敢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这么大笔的交易，若苏枋现在就答应她，她才会觉得苏枋是个草包呢！
“行，那我们明天就还在这儿见，苏公子可一定要赴约！”梨雪时刚想搬起来木偶箱往回家的方向走，却又想起来刚才没说到的，忽然又看向他，“忘记说了，我叫梨雪时，下次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再见。”
梨雪时，听起来是个好名字。
梨雪时这次没再停顿，转身离开，只留给苏枋一个背影。
“啧，这小姑娘但是有点意思。”苏枋嘴角露出一些不经意的微笑，随手打开了扇面，轻轻摇着扇子往府上走去。
——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日暮时分，苏家老爷已经回到家，正在打听苏枋的去向。
苏家老爷苏旭东向来雷厉风行，待人严苛，苏枋要是再晚来一秒，他们这些下人就全部遭殃。
苏枋已经习惯了父亲的作风，随手将扇子扔给了星时，便向书房走去。
苏旭东正站在书桌面前，握着毛笔正在挥毫泼墨，听见苏枋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冷哼了一声：“听说苏大人从西域回来，在集市上看了半天木偶戏，还认了个妹妹，我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儿？”
今天下午的事情人口繁杂，传到苏旭东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回来，父亲就要兴师问罪了。
“只是一点小意外，不过，父亲我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想法。”苏枋把下午梨雪时和他说的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苏旭东。
苏旭东听着听着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苏枋：“这小姑娘有点意思，你明日再去好好问问。”
苏枋应了一声，他盘算着是要让星时查一查梨雪时的底细，跟人做生意不知道别人底细可怎么行。
第二日，苏枋带着星时如约而至。
却没看见梨雪时的身影。
梨雪时晌午过后刚把家中的物件清点了一番，整理好之后要出门，就听见门口有人不停地拍着门。
梨雪时心下也有了思考，毕竟父母之前欠款欠了不少，现在父母突然离世，想必那些人是怕要不到钱，才迫不及待上门赶来讨债。
她把贵重物品藏在了角落，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打开门扉。
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映入眼帘，一个瘦弱且精明的男子扒开他们，露出一口黄牙，手里拿着欠条在梨雪时面前晃了晃，笑得恶心：“妹妹，你爹娘可是欠了我一大笔钱，到底什么时候能还清？”
“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梨雪时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眼下我确实是有些困难，债额巨大，我恐怕没办法一次还清。”
“什么困难？都是借口，这好办，你来我家做工，抵债。”男子用极其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梨雪时。
梨雪时被看得有些犯恶心，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我不是不想还钱，只是目前我一直筹集不到，我先把一部分钱还你，剩下的钱，您规定一个期限，我一定在期限内将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您。”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可以，但我们要立个字据，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还不上钱，你就要在我家做工三年，直到把这个钱还上为止。”
“好，一言为定。”梨雪时从屋里拿出来笔墨纸砚，立下了字据，双方签字画押，这就算板上钉钉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随即对着几个壮汉说道：“我们走！”
门外又恢复了宁静。
梨雪时长舒了一口气。
房东的钱，还有债主的钱，加起来足有两千两。
昨日摆摊挣得钱也只有不到十两。
这样算下去，猴年马月才能还完。
梨雪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的脸，心里就不舒服。
还是要尽快和苏枋达成合作。
她刚要起身去赴约，打开门，却见苏枋和他的贴身侍卫站在门口，梨雪时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枋手掩着嘴咳嗽了一声，“我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你许久，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就找了过来，没事就好。”
梨雪时也不傻，像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肯定是要先调查对方的背景的，她也没再多问，侧了身子，让二人进来。
父母走了之后，梨雪时只添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像茶叶这种看起来不太必要的，她就没有再添置，只能给二人倒了两杯白水，“不好意思啊，现在只有白水喝，见谅。”
苏枋倒是没那么讲究，却也没动那杯水，继续说道，“无妨，姑娘昨天说的想法，可否再给苏某详细介绍下？”
没有金刚钻哪儿敢揽瓷器活。
梨雪时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在这个时代里，戏园应该还是传统的表演者在台上表演，观众在底下观看，二者之间没有什么互动，这样就显得格外单调。
她在现代时，偶然去过江浙那边的沉浸式戏园，人们可以在里面自由游玩，还可以扮演其中的角色与NPC互动，增强人们的体验感。
她想把这种方式引到这里来，想让木偶戏活起来，让观众参与到木偶制作中来，也让人们可以动手去实际表演木偶，能让人们对木偶戏产生兴趣。
梨雪时给苏枋讲了她想要如何创办戏园，并且分析了一下当下开设的戏园种类和背景，将其他的园子与她的相对比，讲清楚自己的优势，能让苏枋真的觉得有利可图。
梨雪时讲这些的时候身上散发着生机与活力，让苏枋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想法，让他眼前一亮。
只是他也拿不准，梨雪时说的是否在当下通行。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在其他地方没见过，可以一试，感觉会是个不错的买卖。”苏枋顿了顿，“我可以给你投钱，我七你三。”
又多要她一成。
梨雪时暗自呸了一口。
果然到哪儿都有资本家。
不过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
大不了以后挣钱了再把他踹了。
“苏公子，既然你都占了这么大个便宜，我们合作，还有一个条件，不知道苏公子能否答应？”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那些债务，既然苏枋答应合作，那么先让他帮她还了钱再说。
“什么条件？”
他不喜欢被当成众人议论的焦点，于是不客气地将梨雪时从地上拉了起来，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随后转向了街道司，“我这妹妹不懂事，还望各位见谅。”苏枋对着街道司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刚才梨雪时说的话，他们在旁边站着都听了去，眼下苏枋给他们行礼，他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不敢不敢，苏使节言重了。若她真是您的妹妹，今日这事我看在您的面子上，也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街道司向苏枋回了一个礼，笑眯眯地说道。
和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苏枋冷冷地说道，“还不把你的这些玩意收拾好，跟我走？”
梨雪时开心地“嗯”了一声。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此时她的尾巴都要快翘到了天上去。
人群被街道司疏散开来，梨雪时慢慢悠悠地跟在苏枋后面。
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苏枋这才一脸怒气地看着她：“我已经把姑娘解围了，姑娘也就不要再跟着苏某了，我们就此别过。”苏枋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那可不行！
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怎么能到嘴了还给飞了？！
“且慢——”梨雪时手疾眼快地挡在了苏枋面前，“我还有话要说！”
“苏公子既然在人群中看我这木偶戏这么久，想必也对木偶戏感兴趣吧？”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梨雪时冲苏枋说道。
本来苏枋没什么兴趣，也就是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好遇见了梨雪时这么个麻烦的人。
但梨雪时说出来要跟他交易的时候，他还挺想知道梨雪时要跟他做什么交易的。
“什么？”
梨雪时看有机会，就继续说道：“我想办一座戏园，但是现在手里没什么钱，不如苏公子投资我的戏园，事成之后，苏公子也可以分到红利。”
“况且，苏公子也是使节，和外国交流也能够用木偶戏拉进距离，岂不是一箭双雕？”梨雪时说出自己的想法，眼观鼻鼻观心，看向苏枋的眼睛。
此时木偶戏还没有在这个时代流传开来，苏枋对此也知之甚少。
他刚才只是觉得这种表演形式极少见到，便驻足观看。
没想到看个木偶戏还能惹祸上身。
苏枋挑了挑眉，“哦？那姑娘怎么就能保证这戏园一定会盈利呢？赔了怎么办？”
“这你放心，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打个欠条，盈利的话我和你四六分，赔了的话我自己会挣钱还你，你看怎么样？”梨雪时敢揽这个瓷器活，就说明她手里有金刚钻，她现在就差本钱了。
就看对面的人能不能答应了。
苏枋沉默了一瞬，看着眼前的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动摇，但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还需要思路周全，“这样吧，姑娘给我一晚上考虑时间，明日午时，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只会给姑娘答复，如何？”
梨雪时倒也不急，任谁也不敢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这么大笔的交易，若苏枋现在就答应她，她才会觉得苏枋是个草包呢！
“行，那我们明天就还在这儿见，苏公子可一定要赴约！”梨雪时刚想搬起来木偶箱往回家的方向走，却又想起来刚才没说到的，忽然又看向他，“忘记说了，我叫梨雪时，下次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再见。”
梨雪时，听起来是个好名字。
梨雪时这次没再停顿，转身离开，只留给苏枋一个背影。
“啧，这小姑娘但是有点意思。”苏枋嘴角露出一些不经意的微笑，随手打开了扇面，轻轻摇着扇子往府上走去。
——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日暮时分，苏家老爷已经回到家，正在打听苏枋的去向。
苏家老爷苏旭东向来雷厉风行，待人严苛，苏枋要是再晚来一秒，他们这些下人就全部遭殃。
苏枋已经习惯了父亲的作风，随手将扇子扔给了星时，便向书房走去。
苏旭东正站在书桌面前，握着毛笔正在挥毫泼墨，听见苏枋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冷哼了一声：“听说苏大人从西域回来，在集市上看了半天木偶戏，还认了个妹妹，我什么时候还有个女儿？”
今天下午的事情人口繁杂，传到苏旭东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自己刚回来，父亲就要兴师问罪了。
“只是一点小意外，不过，父亲我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挺有想法。”苏枋把下午梨雪时和他说的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苏旭东。
苏旭东听着听着就放下了手中的笔，看向苏枋：“这小姑娘有点意思，你明日再去好好问问。”
苏枋应了一声，他盘算着是要让星时查一查梨雪时的底细，跟人做生意不知道别人底细可怎么行。
第二日，苏枋带着星时如约而至。
却没看见梨雪时的身影。
梨雪时晌午过后刚把家中的物件清点了一番，整理好之后要出门，就听见门口有人不停地拍着门。
梨雪时心下也有了思考，毕竟父母之前欠款欠了不少，现在父母突然离世，想必那些人是怕要不到钱，才迫不及待上门赶来讨债。
她把贵重物品藏在了角落，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打开门扉。
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映入眼帘，一个瘦弱且精明的男子扒开他们，露出一口黄牙，手里拿着欠条在梨雪时面前晃了晃，笑得恶心：“妹妹，你爹娘可是欠了我一大笔钱，到底什么时候能还清？”
“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梨雪时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眼下我确实是有些困难，债额巨大，我恐怕没办法一次还清。”
“什么困难？都是借口，这好办，你来我家做工，抵债。”男子用极其不怀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梨雪时。
梨雪时被看得有些犯恶心，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我不是不想还钱，只是目前我一直筹集不到，我先把一部分钱还你，剩下的钱，您规定一个期限，我一定在期限内将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您。”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可以，但我们要立个字据，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还不上钱，你就要在我家做工三年，直到把这个钱还上为止。”
“好，一言为定。”梨雪时从屋里拿出来笔墨纸砚，立下了字据，双方签字画押，这就算板上钉钉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随即对着几个壮汉说道：“我们走！”
门外又恢复了宁静。
梨雪时长舒了一口气。
房东的钱，还有债主的钱，加起来足有两千两。
昨日摆摊挣得钱也只有不到十两。
这样算下去，猴年马月才能还完。
梨雪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的脸，心里就不舒服。
还是要尽快和苏枋达成合作。
她刚要起身去赴约，打开门，却见苏枋和他的贴身侍卫站在门口，梨雪时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枋手掩着嘴咳嗽了一声，“我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你许久，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就找了过来，没事就好。”
梨雪时也不傻，像他们这样的官宦人家，肯定是要先调查对方的背景的，她也没再多问，侧了身子，让二人进来。
父母走了之后，梨雪时只添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像茶叶这种看起来不太必要的，她就没有再添置，只能给二人倒了两杯白水，“不好意思啊，现在只有白水喝，见谅。”
苏枋倒是没那么讲究，却也没动那杯水，继续说道，“无妨，姑娘昨天说的想法，可否再给苏某详细介绍下？”
没有金刚钻哪儿敢揽瓷器活。
梨雪时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在这个时代里，戏园应该还是传统的表演者在台上表演，观众在底下观看，二者之间没有什么互动，这样就显得格外单调。
她在现代时，偶然去过江浙那边的沉浸式戏园，人们可以在里面自由游玩，还可以扮演其中的角色与NPC互动，增强人们的体验感。
她想把这种方式引到这里来，想让木偶戏活起来，让观众参与到木偶制作中来，也让人们可以动手去实际表演木偶，能让人们对木偶戏产生兴趣。
梨雪时给苏枋讲了她想要如何创办戏园，并且分析了一下当下开设的戏园种类和背景，将其他的园子与她的相对比，讲清楚自己的优势，能让苏枋真的觉得有利可图。
梨雪时讲这些的时候身上散发着生机与活力，让苏枋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想法，让他眼前一亮。
只是他也拿不准，梨雪时说的是否在当下通行。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在其他地方没见过，可以一试，感觉会是个不错的买卖。”苏枋顿了顿，“我可以给你投钱，我七你三。”
又多要她一成。
梨雪时暗自呸了一口。
果然到哪儿都有资本家。
不过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
大不了以后挣钱了再把他踹了。
“苏公子，既然你都占了这么大个便宜，我们合作，还有一个条件，不知道苏公子能否答应？”现在最要紧的是，她的那些债务，既然苏枋答应合作，那么先让他帮她还了钱再说。
“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