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语气里伴随着明显的哭腔，却又鼓足了勇气硬生生将眼泪压下去。
司清步子一顿，见这天色昏暗，小孩儿独自一人在这城外乱跑，指不定被哪路妖灵抓了去，心底一软，“你娘亲生的什么病呀？姐姐略懂医术，若你不介意的话，可帮你娘亲看看。”
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孩儿不假思索，便领着她往自家走去。
“啧，还是小孩子好骗。”容唤嘀咕，女人撇了撇嘴，还好小孩儿听不懂狐狸语。
——
小孩儿一家就住在城郊附近，走了片刻便到了。
“咦，奇怪。主人，这户人家府邸气派，虽说不至金碧辉煌吧，但你看这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的院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掏不出看病钱的人家，怎会让一小孩儿独自外出行乞呢？”
司清也感到有些许蹊跷，“看看便是。”身遭的鬼气浓重了几分，担心吓到小孩儿便收了回去。
警觉之时会不由自主地散发鬼气，鬼女的灵识尘封百年，一时之间还不太能熟练控制。
一人一狐跟着小孩儿进了府邸内一座位于莲花池中央的宅子，就连宅子四周也安置了精心养护的莲花。
“娘亲！孩儿带了一位神仙大夫回来！让她给您瞧瞧吧！”小孩儿跪坐在床榻边，两只稚嫩的小手紧紧抓住那妇人的小指，好像抓得越紧，就能多留住些什么。
妇人像是受了大惊，连忙抱住孩子，“玉儿，你怎又偷偷跑出去？娘亲不是说了要乖乖跟着师傅练功，不要随便乱跑吗？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小孩儿瞬间通红了眼，“娘亲，孩儿……孩儿想让您好起来。”
“夫人，若您方便的话，可否让我给您探探脉象？”司清出声，妇人闻言抬眼看去，看清了司清的样子，一双因病略显困顿的眸子似乎清亮了几分，搂着孩儿的指尖一顿，
“……方便，玉儿你先回屋去。”待那孩子离开，司清屈膝倚靠在床榻边，为其诊脉。
狐狸卧在一旁，“主人，天命如此。”
摸上脉搏的那一秒，司清眼尾悄然抹上一丝落寞，正想着如何开口，那妇人收回了手腕，“堕灵天命罢了，剥夺永生，活不过三百年，我没有生病，是天命大限将至。”
妇人神色黯然，嘴角却略微托起笑意，似是释怀，似是无奈。
“夫人您……所以，玉儿也？”似乎想起什么，司清问道。
“堕灵之子，亦为堕灵。”妇人点点头，依然微微笑着，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司清素来不善劝慰他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自己也是堕灵，从未听闻这天命有何破解之法……
手背传来一股被包裹着的暖意，“姑娘可是前鬼道祭司——司清？”
“夫人您……见过我？”女人稍微愣了神，自己前世常居鬼域，终日与亡魂死尸打交道，印象中未曾见过面前这位女子。
妇人摇摇头，“未曾见过，不过，”她目光逐渐转移至床沿，似是在努力拾起久远的记忆，继续道：“五百年前，那会儿我还是神域的小女娃，跟着我父亲，也就是神道十二护卫之首倪忘川，修炼仙术。”
“修道界向来崇慕天才，人、神、鬼三道的天赋英才屈指可数，而您就是其中之一，《六界修道录》中有不少关于您的记载，只不过这部书既乏味又啰嗦，一般人不会翻看它。”
妇人身体虚弱，说两句话就得缓一缓，司清为其抚抚背，“嗯，您慢慢说。”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看过几页，书载道：‘鬼道祭司，名曰司清，天赋仙体，十六岁修炼出天道仙骨，享福泽永生；此女倾城之姿，千年难得，颈间附有神鸦之印，玄尾一族之首乃其宠兽……’”
司清听着这些，像是在听寻常话本里的桥段，段子说的不是自己，是遥远的他人，倒是许多年没见丫丫，也不知这些年它过得好不好。
“方才姑娘为我把脉，我瞧见您颈间的印记，也探了探您的道骨脉络，想来正是您大驾光临。”
司清摆摆手，“不算什么大驾，如今我也不过是寻常女子，旧事已过去多年了。世人皆说我嗜血无情，杀戮无道，夫人见我不害怕么？”
没想到妇人突然掩嘴“咯咯”笑起来，连带着眼角也闪出泪花，“怕？大不了姑娘如传言一般鬼鞭下不留活口，一鞭子给我一道痛快，总比躺在这生生熬到死好。”大抵是在说笑，语气里满是轻松和揶揄。
说着，她轻搭在司清手背的手紧握了几分，道：“当年那件事，我相信姑娘也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一位修道之人愿意成为堕灵。”
司清抬眉，“夫人，那您呢？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救之不该者，为泣灵；杀之不该者，为灭灵；自焚不该者，为逆灵。堕灵三道中多的是不得已而为之者。
我夫君生前乃人道最骁勇善战的战士，按照天道命箓本该战死沙场，我不信命，不顾一切也要将他救回来，代价就是被贬为泣灵。
不料后来他再次征战，再次战死，这大概，”妇人依然微笑着，透过司清的眸子似乎看向什么，“就是天命！”
“天命……”司清叹了口气，她从不信命，可逆天改命并非易事，有这时间不如多喝两壶酒来得快活，命中有道，改一分或许动了苍生的路，届时天下大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命不可违，世人都这么说，做一只堕灵也没什么不好，生不过短短三百年，死也不过是四处流浪，我本无家，无牵无挂，长生轮回于我不过虚无罢了。”这话不知是说给妇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妇人但笑不语，似乎并不否认她的话，“天命如何，都是各人抉择，或许世人真正的命并不是命箓所载，三千年前，上古雪神用赎灵之术超渡了万条堕灵，或许天命不可违只是唬唬凡人罢。”
“赎灵之术？”司清从未听闻。
“我在神域藏书院中翻到的，禁书《堕灵册》记载，用赎灵无忌符施以赎灵之术，可渡天下堕灵，可惜当年雪神在那之后不知所踪，赎灵无忌符碎成三片散落人神鬼三域，我当初来到浮光城也是为了寻找碎片之一，泣灵之印，它就在城北临郊的医仙墓林里。”
见司清面露疑色，她轻笑一声，“不必困惑，夫君仙逝，我就算改了天命渡了自己，也再见不到他。我已将玉儿托付给他师傅，也算了了最后的牵挂。”
“……”
夫君，呵，自己早已与那人形同陌路，百余年未见，想必人家早已娶妻。没夫君没牵挂没烦恼，还是做只逍遥快活鬼有意思！
司清欲言又止，面前这位妇人将一切都看得明白，她无需他人安慰，或许只是大限将至，有些话想说给有缘人听罢，身子前倾抱了抱这位女子。
“夫人，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后会有期。”司清起身与妇人道别。
欲踏出房门之时，却听闻屋内传来一句：“姑娘，区天道命箓而已！”
司清脚步一顿，天道命箓？关我何事。
“唤儿，明日咱俩买酒去！”狐狸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
浮光城，洒金街。
“寒潭香嘞！上等的寒潭香！”醉仙居正门侧边单独张罗了一间小铺子，大抵是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卖酒的小厮卖力吆喝着。
见一粉衣女子款款走来，倾世之姿，气宇不凡，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主，“姑娘，咱家寒潭香可是浮光城数一数二的，您要不进来看看？”小厮甚是殷勤。
本就是冲着这酒前来，司清抚着怀中的狐狸，跟随小厮进铺子。
小厮端上一盏金樽杯，女人放在鼻间微微一嗅，道：“这酒品相香气确实不错，”唇齿浅浅抿了一口，“不过，你们醉仙居的上等酒，也不过如此嘛。”
狐狸耳朵一颤，“主人，这酒不好喝么？”
“好喝是好喝，但只是一般好喝，骗骗常人足够了，骗不了本姑娘。”主仆二人腹语咕哝着。
女人“咚——”的一声放下酒杯，新染的蔻丹在案上叩了两声，“我要的是你们这醉仙居最好的酒，别拿这些玩意儿糊弄我！”右眉尾尖上挑。
小厮见状满脸堆笑，“欸！好嘞好嘞！客官好眼力！请您随小的移步雅阁，小的已命人备好佳酿供您品尝挑选！”那人弯弯身子，做足了礼节。
“好！唤儿，别玩酒杯了，咱们开开眼去！”“嗷～”
小厮伸手摇动一串小响铃，旋即跟上，“客官，这边请！”从铺子暗道穿过醉仙居普厅，到达顶楼独占一层的雅阁。
这雅阁倒是与别家酒楼不同，入阁有扇红漆金丝大门，门上置一门匾，写着“清阁”二字。
说是雅间，实则倒像个另行开辟出的小院，池水环绕，石桥拱立，所及之处皆可赏白莲，屋舍不算华贵，仅以木材搭建雕刻而成，却每一处都暗藏巧思。
屋舍另一面衔接观云台，可直揽九升天日月霞光，时而云海涌动，仙雾缭绕。
“你们老板品味倒是不错。”饶是活了数百年，见过不少神鬼庙宇，司清也不曾见过如此称自己心意的宅子。啧，买酒多没意思，想买楼。
小厮饶有兴致，八卦起来，“姑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据说当时修建这雅阁时，咱们姬老板不让任何人出入此地，这儿的一草一木全是他独自带回来，您看这些石桥石阶，还有那千年灵木的房子，全是他一手修建的，整整花了五年光景呢！”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对他来说多请几个小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女人一阵失落，这么用心亲手造的地儿，想必是不会卖的。
小厮压低了嗓音，“咱们私底下都传这层楼是老板为咱老板娘修建的，之前有人看到过他在那屋里，手里攥着一支女子发簪，估计是睹物思人呢！”
“那老板娘人呢？”合着这老板还是个痴情种？完了，这下更买不到了。
小厮摇摇头，“从未见过，传言当年老板还在位人道战仙时，那位某次随老板出征战死了，不过老板从未提起过，不知真假。”
司清哽住，没戏。人家可能就靠着这点地方悼念亡妻，咱可万万不能断人念想呀。
“小十六，你又在跟客人嘀咕本座什么呢？”一道男声清醇似酒，低低地飘进她耳中。
……
司清步子一顿，见这天色昏暗，小孩儿独自一人在这城外乱跑，指不定被哪路妖灵抓了去，心底一软，“你娘亲生的什么病呀？姐姐略懂医术，若你不介意的话，可帮你娘亲看看。”
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孩儿不假思索，便领着她往自家走去。
“啧，还是小孩子好骗。”容唤嘀咕，女人撇了撇嘴，还好小孩儿听不懂狐狸语。
——
小孩儿一家就住在城郊附近，走了片刻便到了。
“咦，奇怪。主人，这户人家府邸气派，虽说不至金碧辉煌吧，但你看这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的院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掏不出看病钱的人家，怎会让一小孩儿独自外出行乞呢？”
司清也感到有些许蹊跷，“看看便是。”身遭的鬼气浓重了几分，担心吓到小孩儿便收了回去。
警觉之时会不由自主地散发鬼气，鬼女的灵识尘封百年，一时之间还不太能熟练控制。
一人一狐跟着小孩儿进了府邸内一座位于莲花池中央的宅子，就连宅子四周也安置了精心养护的莲花。
“娘亲！孩儿带了一位神仙大夫回来！让她给您瞧瞧吧！”小孩儿跪坐在床榻边，两只稚嫩的小手紧紧抓住那妇人的小指，好像抓得越紧，就能多留住些什么。
妇人像是受了大惊，连忙抱住孩子，“玉儿，你怎又偷偷跑出去？娘亲不是说了要乖乖跟着师傅练功，不要随便乱跑吗？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小孩儿瞬间通红了眼，“娘亲，孩儿……孩儿想让您好起来。”
“夫人，若您方便的话，可否让我给您探探脉象？”司清出声，妇人闻言抬眼看去，看清了司清的样子，一双因病略显困顿的眸子似乎清亮了几分，搂着孩儿的指尖一顿，
“……方便，玉儿你先回屋去。”待那孩子离开，司清屈膝倚靠在床榻边，为其诊脉。
狐狸卧在一旁，“主人，天命如此。”
摸上脉搏的那一秒，司清眼尾悄然抹上一丝落寞，正想着如何开口，那妇人收回了手腕，“堕灵天命罢了，剥夺永生，活不过三百年，我没有生病，是天命大限将至。”
妇人神色黯然，嘴角却略微托起笑意，似是释怀，似是无奈。
“夫人您……所以，玉儿也？”似乎想起什么，司清问道。
“堕灵之子，亦为堕灵。”妇人点点头，依然微微笑着，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司清素来不善劝慰他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自己也是堕灵，从未听闻这天命有何破解之法……
手背传来一股被包裹着的暖意，“姑娘可是前鬼道祭司——司清？”
“夫人您……见过我？”女人稍微愣了神，自己前世常居鬼域，终日与亡魂死尸打交道，印象中未曾见过面前这位女子。
妇人摇摇头，“未曾见过，不过，”她目光逐渐转移至床沿，似是在努力拾起久远的记忆，继续道：“五百年前，那会儿我还是神域的小女娃，跟着我父亲，也就是神道十二护卫之首倪忘川，修炼仙术。”
“修道界向来崇慕天才，人、神、鬼三道的天赋英才屈指可数，而您就是其中之一，《六界修道录》中有不少关于您的记载，只不过这部书既乏味又啰嗦，一般人不会翻看它。”
妇人身体虚弱，说两句话就得缓一缓，司清为其抚抚背，“嗯，您慢慢说。”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看过几页，书载道：‘鬼道祭司，名曰司清，天赋仙体，十六岁修炼出天道仙骨，享福泽永生；此女倾城之姿，千年难得，颈间附有神鸦之印，玄尾一族之首乃其宠兽……’”
司清听着这些，像是在听寻常话本里的桥段，段子说的不是自己，是遥远的他人，倒是许多年没见丫丫，也不知这些年它过得好不好。
“方才姑娘为我把脉，我瞧见您颈间的印记，也探了探您的道骨脉络，想来正是您大驾光临。”
司清摆摆手，“不算什么大驾，如今我也不过是寻常女子，旧事已过去多年了。世人皆说我嗜血无情，杀戮无道，夫人见我不害怕么？”
没想到妇人突然掩嘴“咯咯”笑起来，连带着眼角也闪出泪花，“怕？大不了姑娘如传言一般鬼鞭下不留活口，一鞭子给我一道痛快，总比躺在这生生熬到死好。”大抵是在说笑，语气里满是轻松和揶揄。
说着，她轻搭在司清手背的手紧握了几分，道：“当年那件事，我相信姑娘也有不得不为的理由，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一位修道之人愿意成为堕灵。”
司清抬眉，“夫人，那您呢？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救之不该者，为泣灵；杀之不该者，为灭灵；自焚不该者，为逆灵。堕灵三道中多的是不得已而为之者。
我夫君生前乃人道最骁勇善战的战士，按照天道命箓本该战死沙场，我不信命，不顾一切也要将他救回来，代价就是被贬为泣灵。
不料后来他再次征战，再次战死，这大概，”妇人依然微笑着，透过司清的眸子似乎看向什么，“就是天命！”
“天命……”司清叹了口气，她从不信命，可逆天改命并非易事，有这时间不如多喝两壶酒来得快活，命中有道，改一分或许动了苍生的路，届时天下大乱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命不可违，世人都这么说，做一只堕灵也没什么不好，生不过短短三百年，死也不过是四处流浪，我本无家，无牵无挂，长生轮回于我不过虚无罢了。”这话不知是说给妇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妇人但笑不语，似乎并不否认她的话，“天命如何，都是各人抉择，或许世人真正的命并不是命箓所载，三千年前，上古雪神用赎灵之术超渡了万条堕灵，或许天命不可违只是唬唬凡人罢。”
“赎灵之术？”司清从未听闻。
“我在神域藏书院中翻到的，禁书《堕灵册》记载，用赎灵无忌符施以赎灵之术，可渡天下堕灵，可惜当年雪神在那之后不知所踪，赎灵无忌符碎成三片散落人神鬼三域，我当初来到浮光城也是为了寻找碎片之一，泣灵之印，它就在城北临郊的医仙墓林里。”
见司清面露疑色，她轻笑一声，“不必困惑，夫君仙逝，我就算改了天命渡了自己，也再见不到他。我已将玉儿托付给他师傅，也算了了最后的牵挂。”
“……”
夫君，呵，自己早已与那人形同陌路，百余年未见，想必人家早已娶妻。没夫君没牵挂没烦恼，还是做只逍遥快活鬼有意思！
司清欲言又止，面前这位妇人将一切都看得明白，她无需他人安慰，或许只是大限将至，有些话想说给有缘人听罢，身子前倾抱了抱这位女子。
“夫人，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后会有期。”司清起身与妇人道别。
欲踏出房门之时，却听闻屋内传来一句：“姑娘，区天道命箓而已！”
司清脚步一顿，天道命箓？关我何事。
“唤儿，明日咱俩买酒去！”狐狸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
浮光城，洒金街。
“寒潭香嘞！上等的寒潭香！”醉仙居正门侧边单独张罗了一间小铺子，大抵是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卖酒的小厮卖力吆喝着。
见一粉衣女子款款走来，倾世之姿，气宇不凡，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主，“姑娘，咱家寒潭香可是浮光城数一数二的，您要不进来看看？”小厮甚是殷勤。
本就是冲着这酒前来，司清抚着怀中的狐狸，跟随小厮进铺子。
小厮端上一盏金樽杯，女人放在鼻间微微一嗅，道：“这酒品相香气确实不错，”唇齿浅浅抿了一口，“不过，你们醉仙居的上等酒，也不过如此嘛。”
狐狸耳朵一颤，“主人，这酒不好喝么？”
“好喝是好喝，但只是一般好喝，骗骗常人足够了，骗不了本姑娘。”主仆二人腹语咕哝着。
女人“咚——”的一声放下酒杯，新染的蔻丹在案上叩了两声，“我要的是你们这醉仙居最好的酒，别拿这些玩意儿糊弄我！”右眉尾尖上挑。
小厮见状满脸堆笑，“欸！好嘞好嘞！客官好眼力！请您随小的移步雅阁，小的已命人备好佳酿供您品尝挑选！”那人弯弯身子，做足了礼节。
“好！唤儿，别玩酒杯了，咱们开开眼去！”“嗷～”
小厮伸手摇动一串小响铃，旋即跟上，“客官，这边请！”从铺子暗道穿过醉仙居普厅，到达顶楼独占一层的雅阁。
这雅阁倒是与别家酒楼不同，入阁有扇红漆金丝大门，门上置一门匾，写着“清阁”二字。
说是雅间，实则倒像个另行开辟出的小院，池水环绕，石桥拱立，所及之处皆可赏白莲，屋舍不算华贵，仅以木材搭建雕刻而成，却每一处都暗藏巧思。
屋舍另一面衔接观云台，可直揽九升天日月霞光，时而云海涌动，仙雾缭绕。
“你们老板品味倒是不错。”饶是活了数百年，见过不少神鬼庙宇，司清也不曾见过如此称自己心意的宅子。啧，买酒多没意思，想买楼。
小厮饶有兴致，八卦起来，“姑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据说当时修建这雅阁时，咱们姬老板不让任何人出入此地，这儿的一草一木全是他独自带回来，您看这些石桥石阶，还有那千年灵木的房子，全是他一手修建的，整整花了五年光景呢！”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对他来说多请几个小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女人一阵失落，这么用心亲手造的地儿，想必是不会卖的。
小厮压低了嗓音，“咱们私底下都传这层楼是老板为咱老板娘修建的，之前有人看到过他在那屋里，手里攥着一支女子发簪，估计是睹物思人呢！”
“那老板娘人呢？”合着这老板还是个痴情种？完了，这下更买不到了。
小厮摇摇头，“从未见过，传言当年老板还在位人道战仙时，那位某次随老板出征战死了，不过老板从未提起过，不知真假。”
司清哽住，没戏。人家可能就靠着这点地方悼念亡妻，咱可万万不能断人念想呀。
“小十六，你又在跟客人嘀咕本座什么呢？”一道男声清醇似酒，低低地飘进她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