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鸿蒙,狐族一直是庞大的族群,生而有灵,智慧卓卓,千年便可幻化人形。是其他动物种群所不能及的。狐妖善于炼尾,每一千年修得一尾,多一尾就多一命。因狐族的天赋属性,便分裂出了四大家族:月下红娘涂山氏,青丘白氏做人妇,夺命妖姬有苏氏,无恶不作纯狐喜。

    而炟尔骄慈是狐族四大姓氏里的夺命妖姬有苏氏,有苏氏化成的人形无不美艳绝伦,妩媚多姿,更善用媚术惑人,市井间谩骂的狐狸精,多出自有苏氏。

    “你既不是炟尔骄慈,那你叫什么?”李华裳被炟尔骄慈说的一愣一愣的。

    “狐族,这几千年出没甚少,家族名号也不对外透露。我的真名叫有苏淮宁。”炟尔骄慈郑重其事的说道。

    “有苏淮宁,这名字真好听。”李华裳低声念了一遍,微微笑道。

    “那你原本就长这个样子吗?”李华裳讷讷地望着炟尔骄慈问道。

    “怎么可能?”哪知,炟尔骄慈少有的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神采奕奕,得意洋洋的摇身一变。

    李华裳望着面前轻易改变体型容颜的男人,她以为了缘已经很好看了,现在看来是她见识短了。眼前的男人一头雪白的银发,散在身后,柔和俊美的棱角减弱了他丹凤眼狭长得了凌人的气场,下眼睑尾下至,加宽了眼睛的宽度,瞳孔只露出一半,给人一种成熟妖气的感觉。炟尔骄慈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宽大的衣袍,少了他平日的利落整齐的严谨,多了几分慵懒的狐媚。他身后的摇摇摆摆着五条毛茸茸的尾巴,又显得他乖张可爱。

    怪不得,炟尔骄慈说,有苏狐狸是最漂亮的。

    李华裳怔怔的望着炟尔骄慈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耳尖慢慢升起了温度。

    炟尔骄慈勾起迷人的笑容,缓缓靠近李华裳,毛茸茸的尾巴有意无意的扫过李华裳的手背和脸蛋。炟尔骄慈附身凑到李华裳的耳边,他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沉稳温柔,变得轻佻而魅惑:“阿裳,这么赤裸裸的望着我,我可长得好看?”

    李华裳闻到了炟尔骄慈身上淡淡的桃花味道,清而淡,淡而雅,雅而妖,勾的人心痒痒的,欲罢不能的冲动。他的呼吸喷在李华裳的耳廓,温柔的气流,烧红了李华裳的脸颊。

    李华裳侧过头如痴如醉的望着炟尔骄慈,他的尾巴还在撩拨她。李华裳的目光陷在炟尔骄慈的身上,她望着炟尔骄慈不涂脂而润的唇。她抬起双臂,勾住炟尔骄慈的脖子,目光盈盈的索吻。

    炟尔骄慈得意的勾唇一笑,看来李华裳对他的本来面貌很满意。炟尔骄慈捏着李华裳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炟尔骄慈长臂一揽,将李华裳娇小的身体笼罩在他宽大的衣服里,女孩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个吻,此刻她已经将了缘完全抛在了脑后,脑海里被这个狐媚的男人填满了。

    唇舌交融,心意相通,情意渐浓。炟尔骄慈沉溺在这种欲罢不能的甜腻的感觉里。

    他曾目空一切,瞧不上青丘那些狐狸,为何喜欢嫁人过日子。他觉得一生守着一个人,每天做着吃饭喝酒,男耕女织无聊的事情,是一种煎熬。

    他嘲讽涂山给人牵线保媒的一腔热血,爱情而已,一对两对的爱的要死要活,今生爱不够,还要求来世。妖要活千百年,却被一个人拴住了心,有什么好的?限制了自由,还要分心劳神照顾另一半的感受,做什么都要想着对方。

    狐族人人修道的时候,他选择了修佛。虽然佛道都讲究清净自在,但佛家对抛却七情六欲更加看重。他选择无爱无求的无情道。因为与族人修行背道而驰,他便离开了有苏,做了一个逍遥快活的妖。

    茫茫尘世千万载,他修的一颗不动心。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杀人,他不会心软。救人,他不会自满。

    他习惯了将一切控制在自己的情绪的掌控里。他不允许任何人或者事撼动他的心。

    偏偏,他碰到了丧心病狂的李华裳,如果说他的心不可撼动,但尚且是热的。可是李华裳的心却是冷的,冷的让人看她一眼都觉得背脊发凉。

    她冷面冷心,心肠歹毒,做事不择手段,毫无下限,她不像人,反而像一个为非作歹而不懂什么是善恶的妖精。

    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道明,谁也没有再进一步。一吻过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心潮起伏,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强烈的呼吸着,谁都没有看对方的眼睛。

    炟尔骄慈收起尾巴,重新化回了炟尔骄慈儒雅的面容。

    “有苏、淮宁!你为什么会在西戎?为什么要靠近我?”李华裳垂下眼眸,这个女人乖乖的时候,真看不出有多坏。

    “岁月漫长,修行艰苦。我虽有些佛缘,但悟性还是差了一些。日子久了,就厌了。后来我就跟一只猫妖玩的很好,和他一起在一个神秘人手底下做事。只是一年前,他被人给杀了。我去给他收了尾,抄了他所有家当。辗转就来到了西戎。”炟尔骄慈伸手,养尊处优的手温软细腻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李华裳的脸,言简意赅的解释自己的事情,“西戎这个小王子虽然很受西戎王的宠爱,可惜了是个天真烂漫之人,他身边与他竞争王位的兄弟尽是些豺狼虎豹。我做了他几天的老师,没想到他竟被他的兄弟给下毒毒死了。我心血来潮,偷天换日做了炟尔骄慈,想混个王位坐坐也是件趣事。后来,就遇到了你。”

    炟尔骄慈勾起李华裳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笑着说道:“接近你,只是觉得你与我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你的胆子够大,你的心够狠,够冷,够丧心病狂。”

    李华裳愣了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恼羞成怒:“你是在羞辱我吗?”

    “并没有,我只是说出你的本质罢了。多亏了你只是个凡人,若是为妖为魔,这天地都能让你翻过一个个来。”炟尔骄慈神色有些欣赏和宠爱的看着她。

    李华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炟尔骄慈,“我要有那么厉害的法术,我第一个就先杀了你。”

    “真是个善恩将仇报的女人。”炟尔骄慈并没有恼,反而笑的更欢了。

    李华裳面无表情的看着炟尔骄慈,炟尔骄慈这才收敛笑容,他屈膝蹲在李华裳的面前,无比认真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炟尔王身上受了些苦,可是炟尔王并没有占有过你。可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与你拜过堂的人是我,每次炟尔王见你,都有我的控制……对不起,我眼睁睁看着你受了那么多苦。”

    李华裳不敢置信的看着炟尔骄慈,这个男人口口声声嘲讽她多坏,难道最坏的不是他吗?他能偷天换日与她拜堂,为何还要容许炟尔王对她那般?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有多硬?说到底,她李华裳一只是他手里的玩物。

    李华裳怒火中烧,扬起手狠狠打在炟尔骄慈的脸上,炟尔骄慈躲都没躲一声不吭的受着,继而他双膝点地,跪了下来。

    “为何要告诉我?你觉得我还不够可笑吗?”李华裳愤恨的瞪着炟尔骄慈,她的心撕裂般的疼。她的亲人弃了她,她爱的人厌恶她,她嫁的夫君凌辱她,到最后一直缠着她不放,给她关心爱护,给她权利,为她阻挡一切的男人才是最可恨的。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与他结了百年之好,他却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虐待,而无动于衷。他能眼睁睁的将自己的妻子拱手,甚至助纣为虐的去讨好别的男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的眼中,他却那么冷静的冷眼旁观。果然,修佛的人都铁石心肠,了缘如此,炟尔骄慈亦是如此。

    “阿裳……”炟尔骄慈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了李华裳的手,他发现李华裳的手冷的厉害,抖得厉害。

    李华裳咬牙切齿的极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恨道:“你别喊我的名字,我害怕,我害怕。”

    “阿裳,我只想想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你太狠了,就算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踩在脚底下碾成泥。”炟尔骄慈嘲弄的笑道,“说到底我们是一类人。”

    是啊,他们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阿裳,我们收手吧。”炟尔骄慈突然央求道。

    李华裳冷面无情,可是脸上却挂着的泪水,她漠然颤声命令道:“滚出去。”

    “阿裳。”炟尔骄慈见李华裳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苦口婆心说道:“那和尚说的没错,你要的不过是自由。而我能带你离开,脱离这世俗的枷锁,天涯海角任你选择。你何必与死去的父亲和兄长较劲?”

    “滚!滚!”李华裳沉痛的听着炟尔骄慈的话,到底是修佛的,心里尚存一丝善念,可她李华裳偏要一条路走到黑。李华裳扬手推开了炟尔骄慈。

    偏要,与这不公的命运斗上一斗。

    李华裳疾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冷漠无情的破口喊道:“你是妖,天上地下任你逍遥。而我是不会放手的,你走吧!滚。”

    炟尔骄慈站起身来,走到李华裳身边,深深的望着她:“阿裳,别再执迷不悟了。”

    “滚。”李华裳声嘶力竭的指着门口喊道,眼泪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炟尔骄慈沉默不语,他灰溜溜的走出了大殿。李华裳却没有关门,也没有看着他。炟尔骄慈慢慢的走远了,他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痛一分。她知道她有今天,能敢和李华昭叫板,都是炟尔骄慈一手为她谋划的。可是他终究骗了她,骗的她好苦。他明明早就能救她出苦海,可是他去放任自流做一个旁观者。既然不爱她,为何还要招惹她。对她那么好,好到他一点不对,她就怀疑他变了心。就像此刻,她气的恨得,只是他对她用了手段。

    炟尔骄慈的身影在李华裳的余光快要消失了,突然炟尔骄慈肃然转身,动作干脆潇洒的掀起衣摆,重重的跪了下来,他掷地有声的说道:“儿子就跪在这哪也有不走,还望母亲消气。”

    李华裳的心突然活了,她冷冷的关上了门,身体靠着殿门,微仰着头,脸上的眼泪还在滴落,嘴角却欣然勾起,露出凄美的笑容。

    她一直怪他,怨他。若是他是真正的炟尔骄慈,她李华裳最终会陷入多么悲惨的境地呢?当初他接近她,虽是好奇。可她当初勾引他,只是想利用他而已。比起炟尔骄慈,她才是最恶心的那个。她有什么资格,怪一个救她出深渊的人,用的绳索不够结实呢?

    李华裳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何德何能让一个修佛的妖为了她破了戒,入了红尘,开了杀戒。她又凭什么,要爱她的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呢?

    可是,事到如今,破釜沉舟,她真的不想回头了。

    这一夜,依旧那么漫长,李华裳靠在门口胡思乱想了一夜。炟尔骄慈跪在大殿外,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他不走,哪也不去,他就跟着她。她疯魔,他便癫狂。她要杀戮,他帮她屠城。他弃了他的善念,他拿这条命陪她折腾。

    了缘休息了一会儿,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边云霞袅袅,清晨的空气清寒。了缘的窗户一直开着,他守着晨曦降临。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炟尔骄慈和李华裳。如今这皇城里,只有他知道炟尔骄慈是妖。

    若是他想对李华昭做什么,如此轻而易举。他与他同修佛,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炟尔骄慈千年修为实属不易,一念地狱,万劫不复。

    了缘穿上僧袍,走了出去。时间尚早,皇城里只有值岗的守卫是清醒的。皇宫里的人都认识他,他来到李华裳所居的寝宫非常顺利。

    了缘站在殿门外,稍聚灵力,轻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炟尔骄慈在殿外跪了一夜,此时依旧精神抖擞。了缘在外面叫他,他听的十分真切。他迟疑了片刻,站起身来一个飞身跃过高高的宫墙,潇洒翩翩的落在了缘身边。

    炟尔骄慈看着了缘,笑眯眯道:“法师,你找我?”

    “嗯,炟尔施主,小僧想带你去看日出。”了缘看向炟尔骄慈双手合掌,无比诚恳邀请的道。

    炟尔骄慈一愣,不由朗声笑道:“法师,虽然狐妖都生的漂亮,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了缘也笑道,“小僧真的想请施主去看日出。”

    “请。”炟尔骄慈笑着有礼貌的伸出手,让了缘带路。

    了缘带着炟尔骄慈来到了宣武城门前。

    守城的将领上前拦住了他们,“参见法师,法师宵禁还未结束,还不能出城。”

    “阿弥陀佛,军士,小僧想带这位施主上城门上待一会。”了缘躬身请求道。

    “这……”“看完日出就走,不会影响军士们任何事情。”了缘再次请求道。

    “那还请法师早去早回,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小的脑袋就不保了。”守军将领恭敬的说道。给他们让了路。

    “多谢,军士。”了缘无比感激。

    上宣武城楼要踏三十多节台阶,此时天边已经清明,云霞染上了粉色。

    “不知炟尔施主,有没有考虑了缘的提议?”了缘提着僧衣衣摆,优雅的走着,平和的问道。

    “考虑了,也劝过了,可惜……那女人是个死脑筋的。”炟尔骄慈无奈的笑道。

    “不如你跟我走吧,了缘许你一件僧衣,若你潜心修行……”了缘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法师,我的宿命已经难逃了。”炟尔骄慈长声感叹道。

    “莫要因三毒失了佛心,从痴有爱,则我病生。其实,施主的路有很多,每一条都比眼前这个选择都好。”了缘和炟尔骄慈登到城墙之上,了缘指着西方辽阔的天际,说道:“施主,你瞧,你的路如此宽敞辽阔。”

    炟尔骄慈顺着了缘的手望过去,幽幽笑道:“站在高处抬头视野宽阔,低头万物尽收眼底。这,也是一条路。”

    “可是若要站在此处,脚底下捧高的无不是鲜血枯骨,而施主若只抬头,而不是低头,这一切都可避免。”了缘悲悯的说道。

    “法师,你爱过吗?”炟尔骄慈突然问道。

    了缘神色一紧,嘴唇微抿,没有回答。

    “其实上次我去见你,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和尚,能让邬皇了无遗憾的走了。”炟尔骄慈望着前方怅然说道。

    “你认识邬皇?”了缘惊讶道。

    “岂止认识,几千年的朋友了。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有些疯魔。以前,我总是嘲笑他,因为一个女人搭进去一条又一条的命。而今日,我也只是步了他的后尘,才发现我们没什么不同。”炟尔骄慈无奈的笑道。

    “他的确是个可怜人。从他身上,施主还没有所悟吗?”了缘问道。

    “有,若是李华裳死了,我不会给她续命,天理昭昭,她死也是因果报应。我不会倒行逆施。”炟尔骄慈理智的说道。

    “看来,小僧是劝不了施主了。”了缘遗憾的失笑,继而想到了李华昭和他谈过的妖兵一事,“施主,有一言不知能否据实相告?”

    “法师大慈悲,想拉小妖出苦海,为做还礼,愿闻其详。”炟尔骄慈温文儒雅的微微颔首。

    “你可知外邦举兵攻打琉璃国,真的用妖兵做前锋吗?”了缘问道。

    炟尔骄慈愣了一下,思忖了好久,摇了摇头,“不是。那些人也是凡人,只是学了很多咒术,所以战力强悍。”

    “咒术?那……”了缘有些意外的看着炟尔骄慈,想要再问。

    “法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妖只能言尽于此。”炟尔骄慈打断了了缘的话。

    “多谢。”了缘向炟尔骄慈微微弯腰行礼。

    “客气。”炟尔骄慈微微一笑,他侧过头望向了东方,此时耀眼的太阳从地平线露出了额头,朝霞艳红灿烂。阳光撒在炟尔骄慈的身上,他竟有种得道升仙的飘飘然,他餍足的闭上了眼,深呼吸清晨澄澈清凉的空气,心中所有的郁闷,都迎刃而解。

    “法师,我在你的心境里见过小时候的阿裳,那是个天真无邪,纯真可爱的女孩。”炟尔骄慈微微张目对日,他的脸照着阳光,他的眉宇间尽是温柔,语气尽是柔和,“若是她一直如此该多好。可惜,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她那可怜的执念困住了,她如此固执的困着自己,不愿意放下。我虽不是善类,却并非穷凶极恶的恶人。当时的我是想拉她出苦海的,可是我有些纠结,是因为我的出现,她变得如今这样面目狰狞,还是若我不出现,她更是变本加厉暴虐无道?

    去年秋天,陪炟尔王秋季围猎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荒草堆里。身边连个值得信任的侍女都没有,那几天她吓得连饭都不敢吃,生怕那几个夫人给她下毒,就像弄死她的侍女一样,害死她。

    我去给她送些糕点,你知道吗,她草木皆兵,唯独对我的示好和亲近毫无防备。当时,她拿起糕点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边吃边抱怨我没给她带口水喝。她一脸倔强的笑着跟我说,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身边的侍女对她也不够好。天冷了也不烧碳,送来的洗澡水都是温凉的。

    她就捧着糕点像个小要饭的疯了一样,沾了一脸糕点碎渣。她若无其事的说着说着,津津有味的吃着吃着,倔头倔脑的笑着笑着,你就看着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留了下来,她茫然无措的背过身去,不敢把脆弱暴露给任何人看。

    我走远些,给她施了结界,骗她说这附近的人都被我遣散了,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她才敢哭出声来,她哭了足有一炷香,我听了一炷香。那个时候我才有人生无常,众生皆苦的一点感悟。

    她哭够了,我猜她一定很丑,所以一直都没敢回过头来看我。她望着荒草地里的蒲公英,说她最喜欢蒲公英,蒲公英虽然不是最漂亮的花,而且很脆弱,风轻轻一吹就吹散了,让人再也无法抓住。但是她羡慕那样的自由,而且它能随遇而安。如果她能做一朵蒲公英就好了。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我告诉她,自由的代价如果是毁掉自己,那么痛的自由要它又有何用,而且四海为家,漂泊不定,一辈子都不能回归完整。

    那时候,她没有说话,我想那个时候她还是有些理智的。

    法师,你说,阿裳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的错?”

    许是朝阳刺眼,炟尔骄慈的眼眶微湿,迷茫的看向了缘。

    了缘听的入神,眼睛泛酸。他没有作为一个僧回答炟尔骄慈这个问题,而是最为一个普通人说道:“公主一生要强,幼年过得非常幸福。她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她们曾经很幸福,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家被灭门了,只留下她孤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他却丢下她一个人回到了寺里,做一个自在无忧的僧。

    “施主,你这个问题,小僧不回答你了。其实,你自己早已经有了答案。”了缘淡淡的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若能看破烦恼障,回头即是彼岸。”

    炟尔骄慈笑容可掬的望向了缘,郑重其事的向了缘拜了一拜,了缘立刻还礼。炟尔骄慈由衷的感谢道:“多谢法师开解。”

    “我们回去吧,阿裳还生我的气呢,若是醒来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发脾气。”炟尔骄慈沉沉叹了一口气,和了缘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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