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大人,在下确实是很有本事的。”君无厌一笑,“不过,没有她有本事。”

    他的笑意没有变,谦逊的姿态没有变,唯一变化的,是已经刺入女孩心口的银刺。

    涯悬朱一惊,却被凋翎拦下来。

    “春水十六……你果然有点本事……”女孩的声音突然咿呀如初生的婴儿,她的面目像蜡一般融化,露出美艳如罂粟的容颜。

    心口的银刺和她的面目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抚着恢复如初的心口,格格笑起来:“可惜你确实没有我有本事。”

    女孩面前的口袋剧烈抖动起来,碧绿的茎叶瞬间爆开,和女孩一样美艳的女人脸密密麻麻挤满墙壁,露出同样的甜美笑容。

    但比涯悬朱先发出惊呼的,是女孩。

    那些瑰丽的女人头还未来得及扑向三人,就一颗颗爆裂开,血雾弥漫中是女孩尖细的惨呼。

    “你……什么时候用了锁银线……”女孩面容扭曲,已经全无方才的美艳。

    “感谢涯大人好了,是她让我把你缝起来的。”

    君无厌微笑看着在的地上抽搐的女孩,一缕缕青丝般的银线从女孩的心口处生出,丝丝缠绕住女孩的身体 ,很快缚作一尊小小的茧。

    “别动。”君无厌伸手去拿地上的银茧,却被涯悬朱一扫枪身拦下。

    “菟娘是挣不开锁银线的,”君无厌伸出两指推开涯悬朱的枪,“不用担心。”

    “那如果,他根本不是菟娘呢?” 随着话音,涯悬朱枪头猛然上挑,地上的银茧随着枪风飞出,弦箭一般射向门外。

    门外的男人轻而易举截住银茧:“ 小姑娘,你的本事不比春水十六差。”

    一袭白袍翩然飘入室内,纤尘不染的男人微笑着走向两人,平淡的眉宇中看不出一丝戾气。之前被君无厌刺作两半的身体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皮相使他看起来颇像一个正常的男子,甚至是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

    君无厌突然一笑:“你长得一点也不俏,穿什么白衣服?”

    男人不紧不慢地摇摇头:“我穿白衣服,是因为我尊重你。”

    君无厌挑眉:“死人才需要被白衣服尊重。”

    男人笑道:“不错,你很快就是了。”

    雨中的白关,已是另一番样子。

    灯火依旧明着,有点苟延残喘的微弱。雨一丝一丝蚕食着灯火,每一盏灯花都是淤积的凉意。

    雨中的行人,皆是断魂。

    戴斗笠的青年与涯悬朱擦肩而过,青白色的眼珠仿若看不见一袭红衣的艳丽女子。雨水碎摧在茅草的纹路上,是另一场雨,溅落了满身。

    涯悬朱耳畔的发丝随着青年快速经过的风扬起,又被冰冷的雨丝贴上面颊,呼吸声被雨湿得一滞,眼睫上的雨晶映出彼此的轮廓。

    “客官,来这边避避雨,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蓝色碎花短打的少女抬起头微微一笑,手中的白色毛巾仍麻利地擦拭着裂痕深浅不一的木桌,眯起的双眼却看不见轮廓中的剑影刀光。

    因为枪已经刺去,比任何的刀剑都要凛冽。

    青年仿若不闻,连少女手中怦然滑落的茶盏都没有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惊诧。碎瓷和碧绿的茶水交错在雨水中,与他的步子一同碎裂在地上。

    枪停下。

    仍是青年的背影,随着步伐起伏的斗笠依旧下着一场雨。

    “怎么样?我说他肯定不是活人吧。”涯悬朱收起枪,俯身拉起惊愕的少女。

    凋翎望着青年渐远的背影:“所以白关的男人,都已经是……”

    “杀一个人是容易的,”涯悬朱耸耸肩,“杀一关的人,哪怕他是春水十六,也不行。”

    “这就是你自己逃命的理由?”凋翎摇摇头。

    “我和春水十六都被那个家伙骗过,缘分到这里就够了。”涯悬朱一挑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的娘子肯定不能白叫嘛。”

    “……再嘴硬,就真的来不及了。”凋翎看着男子远去的方向,伸手推了推涯悬朱的肩甲。

    白关中,只有一人很是开心。

    那就是白衣男人。

    “所以我说,女人,生下来就该被淹死作菟娘的。”白衣男人不只是开心,简直是开心极了。

    “你们这种男人,却是不配被女人生下来的。”君无厌咬牙。

    “这种遇到危险就把你甩开的女人,哪有我的宝贝女儿们有意思?”白衣男人爱怜地抚摸着身旁碎裂的菟娘头颅,“她们既比女人有趣,又能控制白关的男人为我做事。”

    白衣男人忽然一笑:“君大人不知是哪里人?”

    君无厌淡淡道:“怎么?我可不是白关人。”

    白衣男人吹出一个悠扬的调子,和溪边浣纱的少女们所哼唱的一模一样:“那我要收回刚才的话,我的宝贝女儿控制的男人,不仅仅是白关了。”

    尾音终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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