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逼仄，茉莉香与青竹香萦绕，慢慢的，两种气香气交缠在一处，再不分彼此。
清焰缓缓开口，声音如从远处的山峦袅袅而来的清风，飘渺又不真切。
“我们到此为止吧！”
谢秦弓俊脸的表情凝固成一湾冰湖，他受伤的目光落在清焰柔嫩的脸颊上，试图从她认真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
炽热的视线仿佛一条细细的红绸，一圈一圈往清焰身上缠绕，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别过头，不再去看他。
良久，谢秦弓低声道：“一定要这样吗？”
不同于上次，这次他真的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绝决。
她漆黑的眸犹如平古无波的深潭，清澈见底，映照出他慌乱的模样。
“我认真思量过了，你身边危机四伏，我是个惜命的，为了这点儿抓不着碰不到的情爱丢了性命，实在不值，所以还是我们还是算了吧！”清焰平静地道。
“你说谎！”谢秦弓面上的血色全然褪去，他提高了声音。
“我没必要撒谎。”清焰声音还是淡淡的，“我刚得陛下嘉奖，名声有了，也吃穿不愁，自由恣意，眼看着未来一片坦途，若再卷入你夺嫡的纷争中，丢了性命，那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不信！你根本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谢秦弓双手按在清焰的肩上，将她身子掰向自己。
四目相对，清焰扯出一抹笑，“王爷错了，这世上，人人都贪生怕死，只是有的人被利益所驱，不得已将性命放在第二位，比如王爷你。还有的人，是身不由己，形势所迫，比如我。”
谢秦弓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清焰，眼底有风暴正在酝酿，“你是说，你爱我，是被我所迫？”
清焰低着头，违心的话已滚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是真的爱他。
“你说呀！”谢秦弓红了眼眶。
清焰抬眸，对上他那双蓄着泪花的双眸，心如刀绞，“那日我们在医馆…我们三个人，你，我，许七姑娘，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堪最难熬的时刻。我站在那，感到无比羞耻。”
谢秦弓愣住，擒住她双手渐渐松开。
清焰澄澈的双眸坠下两行泪，面上的冷硬早已不复存在，“我到底算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地横亘在你们中间，只要我们还纠缠不清，我便时常要面对这样的修罗场，我不喜欢！许姑娘若再出言讥讽，你觉得我能拿什么话回击她？说你爱的是我，她才是第三者？”
好可笑啊，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她甚至都搬不出正当的理由来唯护自己，因为许文稚是皇帝亲口承认的靖王妃，而她，说到底下不过是谢秦弓外面的一个姘头。
根本见不得光。
“可横插一脚的就是她啊，我们两情相悦，我爱的人只有你。”谢秦弓柔声道。
清焰一嗤：“那你能立刻，现在，马上把她从我们中踢出去吗？”
谢秦弓一顿，低下头，“我现在不能……”
“那恕清焰不能奉陪了。”
“可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等我，你怎么能食言？”谢秦弓咬着牙道。
“我就是食言了，如何？”清焰朱唇勾起一抹冷笑，“我就是更爱我自己，如何？靖王殿下，你自诩胸怀天下，有鸿鹄之志，此刻却沉湎于情爱，无法自拔，你不觉得打脸吗？”
谢秦弓定定地看着清焰，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花瓣一般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这般无情又刻薄，这还是那个温柔如水，使人如沐春风的赵清焰吗？
谢秦弓所中的噬心蛊在身体里作祟，他的心悸将迎来第一次的发作。此刻他只觉得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心，一下一下，时轻时重。他捂着胸口，浓眉紧蹙，开始喘不上气。
清焰心猛地一坠，关切的话险些脱口，却硬生生忍住了。
她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故意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话我已经说清楚了，王爷好自为之。”
说罢便要离开，哪知双脚才刚踏出一步，就被谢秦弓握住手腕拉了回来。
清焰跌坐在他温热的怀中，想要挣扎，又怕弄疼他的伤口，只好任由他强健的臂膀将自己紧紧桎梏。
谢秦弓双臂环着清焰柳腰，像抱住一只即将从他手中飞走的小鸽子般，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又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哀求道：“别走！”
清焰忍住泪意，没有说话。
谢秦弓胸口一阵一阵的绞痛，那双手在用力地拧他的心室，拧湿衣裳似的，仿佛要将里面的每一滴血都挤出来一般。
“别离开我好吗？我答应你，退婚之前，我会与你保持距离。只要你不想，我绝对不来找你，我只给你写信，你不回信也没关系…不，我不写信了！只要一日不退婚，你便与我见面不识。但我求你，不要不爱我，好吗？”
他可以忍受他们之间形同陌路，也可以忍受相思之苦，唯独无法忍受她要把他从心房里拔除。
他要她爱他，他想被她暖融融的爱意一直包围着，只有这样，哪怕前路卧雪眠霜，他也有勇气砥砺前行。
谢秦弓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抖着，清焰不知他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她闭上眼睛，一滴泪砸在覆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谢秦弓猛地一抖，将她又抱紧了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优柔寡断了。
清焰一叹，轻声道：“谢秦弓，我知道容岳容将军当年是被何人逼死的了。”
谢秦弓一震，连呼吸都忘了，他失声道：“你说什么！”
“除了你的生父，皇帝陛下，我的舅父在这中间，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而我娘，她知晓一切原由，仍选择闭口不言，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心怀愧疚，以致于最后郁郁而终。”
清焰一动不动，一滴泪滑落，在紧致而小巧的下巴上略作停顿，最后如折了翅的飞鸟般坠落。
“你明知我的身份，却选择无视，仍旧要与我双宿双飞，若容将军与容妃娘娘泉下有知，他们定对你失望至极。”
她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谢秦弓猛地放开她，捂着胸口滑跪在车舆上。
清焰弯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他，直至他呼吸渐缓，才松开手坐直。
“是我养父，他将一切告知你的？”谢秦弓仰头，一双墨玉般的眼眸里氤氲着复杂的心绪，有愤怒，有憎恨，有哀痛，还有对眼前人化不开的爱意。
“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清焰轻抚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神色哀婉，“我们的结局，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誊写，你我要么不死不休，要么形如陌路，唯独不能做一对交颈的鸳鸯。”
“可你是无辜的！”谢秦弓急道，一把攥住清焰的手，“你是无辜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世，我又怎么会迁怒于你？”
清焰双手被他一双温热的大掌包裹在里，是她贪恋的感觉，很安心，很安宁，她真想就此沉沦。
可她不能。
包括她自己在内，没有人会允许的。
“你可以不迁怒我，但你若将我留在身边，清明寒食，你我要怎么面对你的母亲，你的三个舅舅，还有成千上万的前玄甲军将士？”
谢秦弓被清焰问得哑口无言。
从三月春猎在西琳处救出方淮，他知晓一切事情的真相后，他也从未有过一丝动摇。他宁为千夫所指，愿受万人唾骂，只要清焰肯留在他身边，可他从未想过，那些死去的英灵如有一日入梦，质问他为何要宠爱流有仇人血脉的女子，他该如何作答？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这辈子都得不到自由，哪怕是爱人，他都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谢秦弓双肩缓缓下垂，他阖上双眸，内心的痛楚与纠结使他的心绪一片翻江倒海。他猛地蜷起身子，一只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死死地拉着清焰，他抬起头，额上青筋暴起。
“如果我说，这些我都不在乎呢？”谢秦弓艰难地道，眼里全是绝决。
清焰一震，泪水瞬间又涌了出来，“可我在乎，我无法无视这一切，我只求一个心安理得。”
“可你说过，你的心永远都会为我停留的！”谢秦弓咆哮。
站在十步之外的贺永一惊，听谢秦弓那语气，俨然伤心欲绝，暗道一句不好，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厢门，心里祈祷着清焰能够手下留情，可别让他们王爷心脏破裂而亡了。
“忘了这句话吧，也忘了我。”清焰道，抹去脸上的泪痕，起身打开车门。
谢秦弓半跪着，伸手想去抓住清焰，却只触到一片碧青色的裙角。他望着空空荡荡的掌心，心房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噬骨的痛楚使他连迈腿出去追的力气都没有。
贺永见清焰跳下了马车，再看她眼眶通红，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道了句：“赵姑娘？”
清焰置若罔闻，越过他就往巷子口去。
车门大敞，谢秦弓半跪在车舆上，眼底一片猩红。
贺永看着自个一脸痛不欲生的主公，又看看连背影都透着决绝的清焰，脚比脑子快，两步追上前，一抬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姑娘，恕在下不能放你离开。”
清焰未动，转身望向谢秦弓，虽一言未发，却已胜千言万语。
谢秦弓目光沉沉，看了她许久，久到清焰以为他要下令贺永将她丢上马车，再绝尘而去。
最终，她听见他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让她走！”
清焰缓缓开口，声音如从远处的山峦袅袅而来的清风，飘渺又不真切。
“我们到此为止吧！”
谢秦弓俊脸的表情凝固成一湾冰湖，他受伤的目光落在清焰柔嫩的脸颊上，试图从她认真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
炽热的视线仿佛一条细细的红绸，一圈一圈往清焰身上缠绕，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她别过头，不再去看他。
良久，谢秦弓低声道：“一定要这样吗？”
不同于上次，这次他真的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绝决。
她漆黑的眸犹如平古无波的深潭，清澈见底，映照出他慌乱的模样。
“我认真思量过了，你身边危机四伏，我是个惜命的，为了这点儿抓不着碰不到的情爱丢了性命，实在不值，所以还是我们还是算了吧！”清焰平静地道。
“你说谎！”谢秦弓面上的血色全然褪去，他提高了声音。
“我没必要撒谎。”清焰声音还是淡淡的，“我刚得陛下嘉奖，名声有了，也吃穿不愁，自由恣意，眼看着未来一片坦途，若再卷入你夺嫡的纷争中，丢了性命，那我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我不信！你根本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谢秦弓双手按在清焰的肩上，将她身子掰向自己。
四目相对，清焰扯出一抹笑，“王爷错了，这世上，人人都贪生怕死，只是有的人被利益所驱，不得已将性命放在第二位，比如王爷你。还有的人，是身不由己，形势所迫，比如我。”
谢秦弓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清焰，眼底有风暴正在酝酿，“你是说，你爱我，是被我所迫？”
清焰低着头，违心的话已滚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是真的爱他。
“你说呀！”谢秦弓红了眼眶。
清焰抬眸，对上他那双蓄着泪花的双眸，心如刀绞，“那日我们在医馆…我们三个人，你，我，许七姑娘，这是我这辈子最难堪最难熬的时刻。我站在那，感到无比羞耻。”
谢秦弓愣住，擒住她双手渐渐松开。
清焰澄澈的双眸坠下两行泪，面上的冷硬早已不复存在，“我到底算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地横亘在你们中间，只要我们还纠缠不清，我便时常要面对这样的修罗场，我不喜欢！许姑娘若再出言讥讽，你觉得我能拿什么话回击她？说你爱的是我，她才是第三者？”
好可笑啊，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她甚至都搬不出正当的理由来唯护自己，因为许文稚是皇帝亲口承认的靖王妃，而她，说到底下不过是谢秦弓外面的一个姘头。
根本见不得光。
“可横插一脚的就是她啊，我们两情相悦，我爱的人只有你。”谢秦弓柔声道。
清焰一嗤：“那你能立刻，现在，马上把她从我们中踢出去吗？”
谢秦弓一顿，低下头，“我现在不能……”
“那恕清焰不能奉陪了。”
“可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等我，你怎么能食言？”谢秦弓咬着牙道。
“我就是食言了，如何？”清焰朱唇勾起一抹冷笑，“我就是更爱我自己，如何？靖王殿下，你自诩胸怀天下，有鸿鹄之志，此刻却沉湎于情爱，无法自拔，你不觉得打脸吗？”
谢秦弓定定地看着清焰，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花瓣一般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这般无情又刻薄，这还是那个温柔如水，使人如沐春风的赵清焰吗？
谢秦弓所中的噬心蛊在身体里作祟，他的心悸将迎来第一次的发作。此刻他只觉得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心，一下一下，时轻时重。他捂着胸口，浓眉紧蹙，开始喘不上气。
清焰心猛地一坠，关切的话险些脱口，却硬生生忍住了。
她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故意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话我已经说清楚了，王爷好自为之。”
说罢便要离开，哪知双脚才刚踏出一步，就被谢秦弓握住手腕拉了回来。
清焰跌坐在他温热的怀中，想要挣扎，又怕弄疼他的伤口，只好任由他强健的臂膀将自己紧紧桎梏。
谢秦弓双臂环着清焰柳腰，像抱住一只即将从他手中飞走的小鸽子般，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又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哀求道：“别走！”
清焰忍住泪意，没有说话。
谢秦弓胸口一阵一阵的绞痛，那双手在用力地拧他的心室，拧湿衣裳似的，仿佛要将里面的每一滴血都挤出来一般。
“别离开我好吗？我答应你，退婚之前，我会与你保持距离。只要你不想，我绝对不来找你，我只给你写信，你不回信也没关系…不，我不写信了！只要一日不退婚，你便与我见面不识。但我求你，不要不爱我，好吗？”
他可以忍受他们之间形同陌路，也可以忍受相思之苦，唯独无法忍受她要把他从心房里拔除。
他要她爱他，他想被她暖融融的爱意一直包围着，只有这样，哪怕前路卧雪眠霜，他也有勇气砥砺前行。
谢秦弓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抖着，清焰不知他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她闭上眼睛，一滴泪砸在覆在她腰间的手背上。
谢秦弓猛地一抖，将她又抱紧了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优柔寡断了。
清焰一叹，轻声道：“谢秦弓，我知道容岳容将军当年是被何人逼死的了。”
谢秦弓一震，连呼吸都忘了，他失声道：“你说什么！”
“除了你的生父，皇帝陛下，我的舅父在这中间，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而我娘，她知晓一切原由，仍选择闭口不言，这十几年来，她一直心怀愧疚，以致于最后郁郁而终。”
清焰一动不动，一滴泪滑落，在紧致而小巧的下巴上略作停顿，最后如折了翅的飞鸟般坠落。
“你明知我的身份，却选择无视，仍旧要与我双宿双飞，若容将军与容妃娘娘泉下有知，他们定对你失望至极。”
她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谢秦弓猛地放开她，捂着胸口滑跪在车舆上。
清焰弯下身子，轻轻地抱住他，直至他呼吸渐缓，才松开手坐直。
“是我养父，他将一切告知你的？”谢秦弓仰头，一双墨玉般的眼眸里氤氲着复杂的心绪，有愤怒，有憎恨，有哀痛，还有对眼前人化不开的爱意。
“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清焰轻抚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神色哀婉，“我们的结局，早在二十五年前便已誊写，你我要么不死不休，要么形如陌路，唯独不能做一对交颈的鸳鸯。”
“可你是无辜的！”谢秦弓急道，一把攥住清焰的手，“你是无辜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世，我又怎么会迁怒于你？”
清焰双手被他一双温热的大掌包裹在里，是她贪恋的感觉，很安心，很安宁，她真想就此沉沦。
可她不能。
包括她自己在内，没有人会允许的。
“你可以不迁怒我，但你若将我留在身边，清明寒食，你我要怎么面对你的母亲，你的三个舅舅，还有成千上万的前玄甲军将士？”
谢秦弓被清焰问得哑口无言。
从三月春猎在西琳处救出方淮，他知晓一切事情的真相后，他也从未有过一丝动摇。他宁为千夫所指，愿受万人唾骂，只要清焰肯留在他身边，可他从未想过，那些死去的英灵如有一日入梦，质问他为何要宠爱流有仇人血脉的女子，他该如何作答？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这辈子都得不到自由，哪怕是爱人，他都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谢秦弓双肩缓缓下垂，他阖上双眸，内心的痛楚与纠结使他的心绪一片翻江倒海。他猛地蜷起身子，一只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死死地拉着清焰，他抬起头，额上青筋暴起。
“如果我说，这些我都不在乎呢？”谢秦弓艰难地道，眼里全是绝决。
清焰一震，泪水瞬间又涌了出来，“可我在乎，我无法无视这一切，我只求一个心安理得。”
“可你说过，你的心永远都会为我停留的！”谢秦弓咆哮。
站在十步之外的贺永一惊，听谢秦弓那语气，俨然伤心欲绝，暗道一句不好，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巴巴地望着紧闭的厢门，心里祈祷着清焰能够手下留情，可别让他们王爷心脏破裂而亡了。
“忘了这句话吧，也忘了我。”清焰道，抹去脸上的泪痕，起身打开车门。
谢秦弓半跪着，伸手想去抓住清焰，却只触到一片碧青色的裙角。他望着空空荡荡的掌心，心房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噬骨的痛楚使他连迈腿出去追的力气都没有。
贺永见清焰跳下了马车，再看她眼眶通红，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道了句：“赵姑娘？”
清焰置若罔闻，越过他就往巷子口去。
车门大敞，谢秦弓半跪在车舆上，眼底一片猩红。
贺永看着自个一脸痛不欲生的主公，又看看连背影都透着决绝的清焰，脚比脑子快，两步追上前，一抬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姑娘，恕在下不能放你离开。”
清焰未动，转身望向谢秦弓，虽一言未发，却已胜千言万语。
谢秦弓目光沉沉，看了她许久，久到清焰以为他要下令贺永将她丢上马车，再绝尘而去。
最终，她听见他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