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年近七旬，华发从生。
她穿着石蜜色松鹤暗纹云锦大袖袍，胸前披挂靛蓝飞凤纹霞帔，灰发盘成一个高髻，戴金丝攒珠九凤钗，脸庞瘦削，但不见厉色，笑容极为慈和。
皇后与各妃嫔亦是一身华服与朱翠，那些个行头加起来，都够清焰十辈子吃穿不愁了。
皇后笑吟吟地问大家赏玩得可还尽兴，和颜悦色的模样，俨然一位亲切的长辈。
众人忙又一番恭维，皇后微微颔首，亲自搀扶着太后赏菊游玩了一番，才又笑道：“逛了这么久，母后乏了吧，不如先去歇会。”
众人移步至筵席处，都是处惯了的，各自的位置在哪心里都有分寸，不稍片刻，便一一落了座。
清焰自然是坐在最未尾，自太后一众出现，她便致力于当个隐形人，如今见肴馔流水似的端上来，紧绷的脊背稍稍松懈了些。
太好了，吃完便可打道回府，日后这样的鸿门宴，她宁可装病也不来了。
时笙见她悄悄吁出一口气，抿嘴一笑，夹了图纹乳猪放入她碗里，道：“这道烤乳猪可是典膳局庖长的拿手菜，快趁热尝尝。”
清焰试了，果真皮脆肉嫩，肥而不腻。
正值晌午，水榭边凉风习习，一点也不闷热，就着满园秋色，众人交杯换盏，其乐融融，不知不觉，清焰便吃个半饱。
“喝杯果酒吧，解腻的。”时笙命宫蛾斟一杯琥珀色的果酒递过去。
清焰接过，小啜一口，便放下了。
她酒量一向不好，这样的地方，还是少喝为妙。
酒足饭饱，宫蛾撤下筵席，又摆上茶水点心，众人便这样慢慢吃着茶，陪着太后等人闲话家常。
清焰吃了个菊花糕，实在吃不下了，便坐在那等着太后一声令下，让他们都统统归家。
可左等右等，千盼万盼，却盼来她一句：“赵小娘子呢，可有来？”
热烈的氛围瞬间凝固，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耳，皆愣住了，只有皇后与谢秦弓几人神色如常。
清焰眼帘一掀，脑袋里面冒出一个疑团：太后口中的赵小娘子，不会是我吧？
下一瞬，问题便有了答案，只听皇后道：“臣妾命云锦亲自给她送的帖子，想来，她人便在这席间了。”
又命云锦去将人传唤。
在时笙担忧地目光中，清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云锦走到冯太后跟前，行了个叩拜大礼。
“起来罢，抬起头，让哀家好生瞧瞧。”太后和颜悦色道。
清焰站起来，抬眸对上太后含笑的眼眸。
还怪亲切的。
太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却见她穿着杏花色的彩绣青莲织锦齐腰襦裙，罩同色外衫，云鬓堆叠处，插着银鎏金并头花簪，粉面桃腮，削背蜂腰，一对长眉下嵌着双水光潋滟的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
相比其他女郎，她的打扮算是很素淡的，纵使如此，仍压不住那一身的艳光。
冯太后面上笑容藏都藏不住了。
皇后笑道：“母后说想见，要臣妾也给赵小娘子下帖子，如今见了，是否如传言一般，是个不可得多的美人？”
皇后之所以给她下帖子，竟是太后因想见她。可太后为何要见她，难道只是因为心生好奇？可这皇宫是天底下最不缺美人之处，她老人家什么美人没见过？
清焰越想越觉得怪，面上仍唯持一贯的笑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冯太后只觉眼前一亮，遂颔首而笑：“倒是个极齐整的孩子。”
清焰屈屈身道：“太后谬赞。”
“皇祖母，您是没见着，今年陆府的桃花宴，赵姑娘一舞，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技惊四座，那支舞叫什么来着？”谢瑾华说着，朝邻桌的贵女比了个眼色。
那女郎会意，立马站起来道：“回太后，臣女记得，此舞名曰，金缕衣。”
“对，就是金缕衣！”谢瑾华拍掌笑道。
“能得公主称赞，想必是极好的，不如趁着今日大家齐聚一堂，赵娘子再为我等助兴一次，也顺道让咱们这些才疏学浅的开开眼？”
说话的是皇帝的一个妃嫔，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并不算出挑。
所以她这是在讨好皇后与公主？
清焰不难听出这妃子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将她比作了舞姬伶人之类，想拿她供大家取乐。若她真的应了，那才真的要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柄了。
“康婕妤这提议自然是极好的，就是不知赵娘子可愿再为我等一舞助兴？”皇后笑意盈盈，望着清焰，满脸好整以暇。
她这是要把清焰架在高台上下不来，毕竟，太后与皇后肯赏脸观你一舞，可是天大的荣幸，若敢拒绝，那真是不识好歹了。
就在众人以为清焰会一口应承时，却见她盈盈一福，不紧不慢道：“各位肯赏脸观民女一舞，是民女的荣幸，本不应推辞，只是，民女自桃花宴后一直醉心学医，早将那些个动作忘了七八成。”
“无妨，你换一支便是。”谢瑾华笑道。
清焰面上现出为难之色，“可民女只会一支舞啊。”
“什么？”康婕妤拔高了声线，继而掩嘴一笑，“赵娘子若不想为我等献舞助兴，直说便是，何必找这样蹩脚的理由呢！”
事到如今，清焰已看清了，她们此举，真正要针对的人，是谢秦弓，而她不过因着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被她们率先当成了靶子，若她成了供人取乐的对象，谢秦弓也会跟着没脸。
一个在朝堂纵横捭阖的亲王，仍躲不过后宫妇人的鸡毛蒜皮。
清焰都要开始心疼他了。
纵然心中早已不胜其烦，但她表面仍是一派恭谨，正色道：“民女怎敢欺瞒太后与皇后？此舞乃民女故去的母亲所教，这也是她会的唯一一支舞，康婕妤若不信，大可遣人去我外祖家一问究竟。”
皇后道：“都是小事，倒不必如此认真。”
谢瑾华亦道：“母后，是或不是，问问大皇兄不就知了，他与赵娘子相熟。”
说罢一脸促狭地转向谢秦弓，“皇兄，你说呢？”
谢秦弓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闻言抬眸瞥一眼清焰，笑容疏淡，“她一介庶民，也配与本王相提并论？”
不止谢瑾华，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清焰仍微微低着头，尽量敛去面上多余的神色。实际上，对于谢秦弓的回答，清焰并不觉得惊讶，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话纯粹只是为了堵住康婕妤的嘴罢了，他总不能再如从前那样唯护她了，毕竟他们已无任何干系。
与清焰的平静不同，许文稚闻得此言，心内涌上一阵狂喜，更加断定清焰是被谢秦弓厌弃了。难怪皇后一众为难了她半天，都不见他为其说一句话，若换作从前，那是断断不可能的，谁不知这靖亲王极其护短，她上次不就随口说了她一句，就被他怼得体无完肤，如今，竟只轻飘飘一句不配与他相提并论便轻轻揭过了？
许文稚心中好不畅快，正想着要不要添把油，一雪前耻，不料太后却开了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整日学那些个伶人舞姬的，不都是闲暇时跳着玩的么，忘了也实属正常。”
一句话便将此事揭了过去，清焰忙又屈了屈身，“民女多谢太后体恤。”
太后点点头，又深看一眼清焰，真真是个沉静清冷的美人儿，身上还带股淡淡的书卷气，只觉越看越喜欢，便问道：“那你可有其他才艺？琴棋书画？你母亲可曾为你请过女夫子？姑娘家些需得认得几个字，多读几本书，这样才会明事理，辨事非，知善恶。”
总不能只是个好看的花瓶吧？这样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清焰一听这话，再看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的神色，便知这关无论如何是不能糊弄过去的，便道：“民女幼时是由母亲亲自开蒙教异的，并未聘过女夫子。”
冯太后听后连连点头，这么说，母女俩都是识字的。
“太后，臣妾尚在闺中时，与赵娘子母亲方楚亦算熟识，她那一手丹青可谓出神入化，赵娘子既得其母亲自教导，想必亦是精通无声之诗的。”
说话的是颖妃，徐娘半老，一袭寒烟紫万字曲水纹宫装与她雪白的肌肤极为相衬，能看得出来，年轻时亦是个温婉娴静的美人。
清焰把握不准这位自称母亲故人的妃嫔是到底是皇后的另一个爪牙，还是在帮她解围，反正这趟左右是逃不过了，便顺着她的话道：“民女的确略懂丹青技法，若太后不嫌弃，民女愿挥毫泼墨，为各位凑趣助兴。”
冯太后顿时来了兴致，吩咐一旁的宫蛾立刻安排下去。
很快，笔墨纸砚等一应器具准备妥当，清焰立于紫檀方腿画案前，低头凝视案上的澄心堂纸，心中已有定论。
蘸墨，挥毫，一气呵成。
谢秦弓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目光落到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粉衣少女身上。
水榭三面临水，阳光十分充足，有秋风掠过，轻轻撩起少女额边的碎发，她眼睫低垂，心无旁骛，右手握着笔，纤细的皓腕在纸上游走，娴熟又优美。
真美，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众人亦看得愣住了，一时竟不知是该看画，还是看这美得如画中才会出现的女郎。
小半个时辰过去，清焰搁下狼毫，走到画案边朝冯太后等人屈了屈身。
“民女献丑了。”
她穿着石蜜色松鹤暗纹云锦大袖袍，胸前披挂靛蓝飞凤纹霞帔，灰发盘成一个高髻，戴金丝攒珠九凤钗，脸庞瘦削，但不见厉色，笑容极为慈和。
皇后与各妃嫔亦是一身华服与朱翠，那些个行头加起来，都够清焰十辈子吃穿不愁了。
皇后笑吟吟地问大家赏玩得可还尽兴，和颜悦色的模样，俨然一位亲切的长辈。
众人忙又一番恭维，皇后微微颔首，亲自搀扶着太后赏菊游玩了一番，才又笑道：“逛了这么久，母后乏了吧，不如先去歇会。”
众人移步至筵席处，都是处惯了的，各自的位置在哪心里都有分寸，不稍片刻，便一一落了座。
清焰自然是坐在最未尾，自太后一众出现，她便致力于当个隐形人，如今见肴馔流水似的端上来，紧绷的脊背稍稍松懈了些。
太好了，吃完便可打道回府，日后这样的鸿门宴，她宁可装病也不来了。
时笙见她悄悄吁出一口气，抿嘴一笑，夹了图纹乳猪放入她碗里，道：“这道烤乳猪可是典膳局庖长的拿手菜，快趁热尝尝。”
清焰试了，果真皮脆肉嫩，肥而不腻。
正值晌午，水榭边凉风习习，一点也不闷热，就着满园秋色，众人交杯换盏，其乐融融，不知不觉，清焰便吃个半饱。
“喝杯果酒吧，解腻的。”时笙命宫蛾斟一杯琥珀色的果酒递过去。
清焰接过，小啜一口，便放下了。
她酒量一向不好，这样的地方，还是少喝为妙。
酒足饭饱，宫蛾撤下筵席，又摆上茶水点心，众人便这样慢慢吃着茶，陪着太后等人闲话家常。
清焰吃了个菊花糕，实在吃不下了，便坐在那等着太后一声令下，让他们都统统归家。
可左等右等，千盼万盼，却盼来她一句：“赵小娘子呢，可有来？”
热烈的氛围瞬间凝固，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耳，皆愣住了，只有皇后与谢秦弓几人神色如常。
清焰眼帘一掀，脑袋里面冒出一个疑团：太后口中的赵小娘子，不会是我吧？
下一瞬，问题便有了答案，只听皇后道：“臣妾命云锦亲自给她送的帖子，想来，她人便在这席间了。”
又命云锦去将人传唤。
在时笙担忧地目光中，清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云锦走到冯太后跟前，行了个叩拜大礼。
“起来罢，抬起头，让哀家好生瞧瞧。”太后和颜悦色道。
清焰站起来，抬眸对上太后含笑的眼眸。
还怪亲切的。
太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却见她穿着杏花色的彩绣青莲织锦齐腰襦裙，罩同色外衫，云鬓堆叠处，插着银鎏金并头花簪，粉面桃腮，削背蜂腰，一对长眉下嵌着双水光潋滟的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
相比其他女郎，她的打扮算是很素淡的，纵使如此，仍压不住那一身的艳光。
冯太后面上笑容藏都藏不住了。
皇后笑道：“母后说想见，要臣妾也给赵小娘子下帖子，如今见了，是否如传言一般，是个不可得多的美人？”
皇后之所以给她下帖子，竟是太后因想见她。可太后为何要见她，难道只是因为心生好奇？可这皇宫是天底下最不缺美人之处，她老人家什么美人没见过？
清焰越想越觉得怪，面上仍唯持一贯的笑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冯太后只觉眼前一亮，遂颔首而笑：“倒是个极齐整的孩子。”
清焰屈屈身道：“太后谬赞。”
“皇祖母，您是没见着，今年陆府的桃花宴，赵姑娘一舞，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技惊四座，那支舞叫什么来着？”谢瑾华说着，朝邻桌的贵女比了个眼色。
那女郎会意，立马站起来道：“回太后，臣女记得，此舞名曰，金缕衣。”
“对，就是金缕衣！”谢瑾华拍掌笑道。
“能得公主称赞，想必是极好的，不如趁着今日大家齐聚一堂，赵娘子再为我等助兴一次，也顺道让咱们这些才疏学浅的开开眼？”
说话的是皇帝的一个妃嫔，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并不算出挑。
所以她这是在讨好皇后与公主？
清焰不难听出这妃子话中的意思，无非是将她比作了舞姬伶人之类，想拿她供大家取乐。若她真的应了，那才真的要成了整个上京城的笑柄了。
“康婕妤这提议自然是极好的，就是不知赵娘子可愿再为我等一舞助兴？”皇后笑意盈盈，望着清焰，满脸好整以暇。
她这是要把清焰架在高台上下不来，毕竟，太后与皇后肯赏脸观你一舞，可是天大的荣幸，若敢拒绝，那真是不识好歹了。
就在众人以为清焰会一口应承时，却见她盈盈一福，不紧不慢道：“各位肯赏脸观民女一舞，是民女的荣幸，本不应推辞，只是，民女自桃花宴后一直醉心学医，早将那些个动作忘了七八成。”
“无妨，你换一支便是。”谢瑾华笑道。
清焰面上现出为难之色，“可民女只会一支舞啊。”
“什么？”康婕妤拔高了声线，继而掩嘴一笑，“赵娘子若不想为我等献舞助兴，直说便是，何必找这样蹩脚的理由呢！”
事到如今，清焰已看清了，她们此举，真正要针对的人，是谢秦弓，而她不过因着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被她们率先当成了靶子，若她成了供人取乐的对象，谢秦弓也会跟着没脸。
一个在朝堂纵横捭阖的亲王，仍躲不过后宫妇人的鸡毛蒜皮。
清焰都要开始心疼他了。
纵然心中早已不胜其烦，但她表面仍是一派恭谨，正色道：“民女怎敢欺瞒太后与皇后？此舞乃民女故去的母亲所教，这也是她会的唯一一支舞，康婕妤若不信，大可遣人去我外祖家一问究竟。”
皇后道：“都是小事，倒不必如此认真。”
谢瑾华亦道：“母后，是或不是，问问大皇兄不就知了，他与赵娘子相熟。”
说罢一脸促狭地转向谢秦弓，“皇兄，你说呢？”
谢秦弓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闻言抬眸瞥一眼清焰，笑容疏淡，“她一介庶民，也配与本王相提并论？”
不止谢瑾华，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清焰仍微微低着头，尽量敛去面上多余的神色。实际上，对于谢秦弓的回答，清焰并不觉得惊讶，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话纯粹只是为了堵住康婕妤的嘴罢了，他总不能再如从前那样唯护她了，毕竟他们已无任何干系。
与清焰的平静不同，许文稚闻得此言，心内涌上一阵狂喜，更加断定清焰是被谢秦弓厌弃了。难怪皇后一众为难了她半天，都不见他为其说一句话，若换作从前，那是断断不可能的，谁不知这靖亲王极其护短，她上次不就随口说了她一句，就被他怼得体无完肤，如今，竟只轻飘飘一句不配与他相提并论便轻轻揭过了？
许文稚心中好不畅快，正想着要不要添把油，一雪前耻，不料太后却开了口。
“也不是什么大事，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整日学那些个伶人舞姬的，不都是闲暇时跳着玩的么，忘了也实属正常。”
一句话便将此事揭了过去，清焰忙又屈了屈身，“民女多谢太后体恤。”
太后点点头，又深看一眼清焰，真真是个沉静清冷的美人儿，身上还带股淡淡的书卷气，只觉越看越喜欢，便问道：“那你可有其他才艺？琴棋书画？你母亲可曾为你请过女夫子？姑娘家些需得认得几个字，多读几本书，这样才会明事理，辨事非，知善恶。”
总不能只是个好看的花瓶吧？这样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清焰一听这话，再看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的神色，便知这关无论如何是不能糊弄过去的，便道：“民女幼时是由母亲亲自开蒙教异的，并未聘过女夫子。”
冯太后听后连连点头，这么说，母女俩都是识字的。
“太后，臣妾尚在闺中时，与赵娘子母亲方楚亦算熟识，她那一手丹青可谓出神入化，赵娘子既得其母亲自教导，想必亦是精通无声之诗的。”
说话的是颖妃，徐娘半老，一袭寒烟紫万字曲水纹宫装与她雪白的肌肤极为相衬，能看得出来，年轻时亦是个温婉娴静的美人。
清焰把握不准这位自称母亲故人的妃嫔是到底是皇后的另一个爪牙，还是在帮她解围，反正这趟左右是逃不过了，便顺着她的话道：“民女的确略懂丹青技法，若太后不嫌弃，民女愿挥毫泼墨，为各位凑趣助兴。”
冯太后顿时来了兴致，吩咐一旁的宫蛾立刻安排下去。
很快，笔墨纸砚等一应器具准备妥当，清焰立于紫檀方腿画案前，低头凝视案上的澄心堂纸，心中已有定论。
蘸墨，挥毫，一气呵成。
谢秦弓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目光落到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粉衣少女身上。
水榭三面临水，阳光十分充足，有秋风掠过，轻轻撩起少女额边的碎发，她眼睫低垂，心无旁骛，右手握着笔，纤细的皓腕在纸上游走，娴熟又优美。
真美，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众人亦看得愣住了，一时竟不知是该看画，还是看这美得如画中才会出现的女郎。
小半个时辰过去，清焰搁下狼毫，走到画案边朝冯太后等人屈了屈身。
“民女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