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宫蛾上前捏住四角将澄心堂纸展开，一幅秋菊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却见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的纸上，几丛□□开得绚烂，而这片绚丽之中，一朵白菊旁若无人地独自绽放着。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①。”冯太后凝视着眼前的秋菊图，似有所感，眼角含泪，喃喃自语。
颖妃两眼放光，抚掌大赞：“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后，赵娘子这幅秋菊图，笔墨凝炼沉毅，有静穆之美，兼得疏旷之韵，但又透着一丝冷峻野逸的不羁之气，实在是难得的佳作啊！”
出身书香世家的颖妃，其父乃皇帝谢致行的太傅，平生酷爱收集名画。颖妃从小耳濡目染，对此更是痴狂，一掷千金那时常有的事。众妃嫔常拿她取乐，说她那点月例全都拿去让父兄为其掏画了，什么出名不出名的，只要她觉得好，全都往自个宫里搬，塞得满满当当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皇帝偶尔得了一幅画卷，若拿不定主意，便喊她过来瞧一瞧，是真是假，也就八又不离十了。
众人见颖妃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清焰，纷纷睁大双眼去瞧了那画，似乎还真不错，于是乎，已经打好的腹稿便只能悉数烂在的肚子里了。
冯太后连连点头，笑道：“你都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清焰欠了欠身子，神色温和平淡。
冯太后见她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心中愈发欢喜，忙命人将画作拿去裱装。
颖妃趁机道：“太后，过几日便是臣妾生辰了，不如将赵娘子这画赠予臣妾，权当贺礼罢？”
冯太后指着她，朝皇后笑道：“你看看她，这股无赖劲儿又要发作了。”
皇后也笑：“母后便给了颖妃妹妹罢，不然她又要撒泼打滚了。”
颖妃闻言啐道：“臣妾可不敢了，不然明儿皇上又该训斥臣妾，说臣妾没个正形，带坏了十公主。”
众人又是一笑，清焰的这幅画最终还是落入了颖妃手中。
她喜不自胜，对清焰笑道：“本宫也不白拿你画儿…”
转头朝一旁的大宫女吩咐道：“去，将本宫珍藏的象牙雕山水人物笔筒拿来赠予赵小娘子。”
颖妃这厢起了头，皇后便不得不做做样子，遂又赏了两柄玉如意给清焰。
谢瑾华与许文稚见这趟不仅没将清焰打趴下，反而助涨了她的威风，眼见着身旁的几个小郎君都朝她投去了倾慕的目光，而女郎们更是一脸艳慕，心中甚是不忿，却又莫可奈何。
冯太后慈蔼地看着清焰，朝她招手道：“来，让再让哀家好生瞧瞧。”
清焰上前，冯太后执起她一只玉手，细细地抚摸着，摸到指腹上的薄茧时，动作一顿，眼神也变得更加柔和。
“好孩子，为了这几笔，你可是下了苦功啊。”
清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况且，都是民女欢喜的，自然是乐在其中，便没有苦字一说。”
冯太后欣慰地道：“哀家算是看出来了，你心志坚韧，淡然若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他日无论嫁了何人，都是他的福气。”
这是什么话？
众人眉心一跳，不约而同朝谢秦弓看去，后者先是微微蹙眉，继而敛眸哂笑。
清焰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但见冯太后拍拍她的手背，笑容越发意味深长，“民间有句俚语，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哀家瞧着，我那大孙子还不错，样貌尚可，略通诗书，骑射也还可得去，你与他，担得上一句郎才女貌。哀家今日便做一回媒，将你许配于他，做个侧妃，如何？”
在场之人俱是一怔，清焰也终于回过味来，敢情太后特命皇后给她下帖，就是奔着给她与谢秦弓指婚来的？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谢秦弓，却见他也正注视着自己，眸中除了无辜，还有一丝窃喜与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她会应承下来？没听太后问她如何吗？如何代表什么意思，不懂的？
“如何”代表的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清焰想都没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语气比她膝下的地板还要硬：“诚如靖王殿下所说，民女涓埃之微，何德何能，如何能与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相提并论？民女实在不敢肖想这侧妃之位，请太后收回成命！”
“你……你这是不愿意？”冯太后拧紧了眉，颇为诧异。
许文稚面上闪过一抹喜色，然而她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强忍快意佯装平静。
但见清焰一咬牙，朝冯太后重重一叩：“民女不愿，请太后收回成命！”
清焰说完，整个清瑶池无一人出声，静得连池中的鱼儿扑腾尾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冯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纵使出身够不上上京的世家大族，但她有个争气的儿子，这太后之位，一坐便是半辈子，身处高位久了，自然也听不得这些忤逆之词。
好在她底子是良善的，情绪有所缓和后，还是问了清焰缘由。
清焰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直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民女对自己未来夫君的期许，说民女擅妒也好，狂妄也罢，民女就是不愿与别人分享自己心爱之人，若定要如此，民女愿终身不嫁！”
没想到她竟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直白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冯太后面露震惊，抬眸瞥一眼谢秦弓，却见他眼里的光慢慢地消散。
他低下头，自嘲一笑。
冯太后顿时就替这个长孙感到不忿了，多好一孩子，长相俊美，文武双全，怎么这医女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若不是见他这阵子来寿安宫请安时总是神思不属，冯太后何至于召她入宫一探究竟，还巴巴地想要给她做后盾。要知道，一旦她应下这赐婚，哪怕是皇帝也轻易动她不得，更何况那个心胸狭隘的许家七女。
可偏她宁愿孤寡一生，也看不上这侧妃之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靖王乃哀家长孙，身份尊贵，莫说王族，平头百姓家尚有三妻四妾，哀家许你的这个侧妃之位，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又何必钻这牛角尖？”冯太后语气强硬道。
颖妃见状，忙朝清焰道：“赵娘子，太后说得在理，还不快快谢过她老人家恩典？”
清焰环顾四周，众人神色各异，有担忧有嫉妒有惋惜还有事不关己的淡然。
她又看向冯太后，却见她端坐于紫檀雕花嵌珐琅扶手椅上，面上的慈和已被凛然所取代，真真是不怒自威。
可那又如何，纵使太后要砍她的头，不该应下的，终是不能应下。
“还请太后成全！”清焰又向冯太后重重一叩，瞧那脸色，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冯太后似乎是真生气了，眼神徒然变得狠厉，她缓缓点头道：“好，好，你可真是大胆啊……”
宫蛾忙替她顺气，皇后亦劝：“母后消消气，赵娘子年纪小，一时想不通亦是有的，等她回过味，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转头又朝底下的清焰冷声道：“赵娘子，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清焰未动，时笙欲上前为她求情，却被谢秦弓一个眼色给比了回去，但见他双唇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慢慢开了口，“皇祖母何必强人所难，美人虽难得，若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于我，便味同嚼蜡，有什么意思呢。”
冯太后一怔，深深地看了谢秦弓一眼，喟然长叹，朝清焰挥挥手，道：“罢了，起来吧！你既不愿，哀家亦不会强求，免得日后被人诟病，说哀家以皇权欺压你等平头百姓。”
清焰向冯太后叩了一叩，便有宫蛾上前将她扶起，又赶紧说了句场面话：“太后恩泽，本不应推辞，是民女无福。”
冯太后冷嗤，瞅了一眼谢秦弓，又叹了口气，面色稍缓，这才道：“既如此，那哀家便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说罢将腕上的一对金镶点翠四龙戏珠镯褪下，道：“这对镯子便当作是哀家给你的嫁妆添箱。”
诧异之时，已有宫蛾双手捧过冯太后手中的镯子走到清焰跟前为她戴上。清焰恭恭敬敬地向其叩拜谢恩，复又站起。
腕上多了对镯子，一时之间，只觉得沉甸甸的有些不真实。
明明方才太后已经恼了，结果转眼间又赏了她东西。仅仅是赏赐也就罢了，偏她老人家却说给她添嫁妆，这么一来，不像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恩泽，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照。
冯太后端详着清焰一对纤纤皓腕，那是一对稍显老气的镯子，好在她生得极其美艳，光凭这难以匹敌的美貌也能将那镯子衬起来，并不会显得喧宾夺主。
冯太后满意了，站起来道：“闹腾半日，哀家也乏了。”
这便是要结束此次的品菊宴。
在皇后与众妃嫔簇拥下，冯太后施施然离去。
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清焰刚松下一口气，各位郎君与娘子便都围上来对她表示祝贺。
一次不大不小的品花宴，只有清焰得了赏赐，于情于理，他们都该道一声贺，至于是否真心实意，谁又在乎。
谢秦弓站在人群之外，注视着被众人簇拥着的清焰，眼底一片晦涩，转身大步离去。
待人都走得七七八八，许文稚才上前道：“恭喜赵姑娘，愿你得偿所愿，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清焰道过谢，亦道：“民女亦祝许姑娘与靖王殿下夫唱妇随，白头偕老。”
许文稚深深看着清焰，忽地朝她展颜一笑，“承你吉言，我定会做好殿下的贤内助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
①重阳席上赋白菊[唐]，白居易
却见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的纸上，几丛□□开得绚烂，而这片绚丽之中，一朵白菊旁若无人地独自绽放着。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①。”冯太后凝视着眼前的秋菊图，似有所感，眼角含泪，喃喃自语。
颖妃两眼放光，抚掌大赞：“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太后，赵娘子这幅秋菊图，笔墨凝炼沉毅，有静穆之美，兼得疏旷之韵，但又透着一丝冷峻野逸的不羁之气，实在是难得的佳作啊！”
出身书香世家的颖妃，其父乃皇帝谢致行的太傅，平生酷爱收集名画。颖妃从小耳濡目染，对此更是痴狂，一掷千金那时常有的事。众妃嫔常拿她取乐，说她那点月例全都拿去让父兄为其掏画了，什么出名不出名的，只要她觉得好，全都往自个宫里搬，塞得满满当当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皇帝偶尔得了一幅画卷，若拿不定主意，便喊她过来瞧一瞧，是真是假，也就八又不离十了。
众人见颖妃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清焰，纷纷睁大双眼去瞧了那画，似乎还真不错，于是乎，已经打好的腹稿便只能悉数烂在的肚子里了。
冯太后连连点头，笑道：“你都说好，那便是真的好了。”
清焰欠了欠身子，神色温和平淡。
冯太后见她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心中愈发欢喜，忙命人将画作拿去裱装。
颖妃趁机道：“太后，过几日便是臣妾生辰了，不如将赵娘子这画赠予臣妾，权当贺礼罢？”
冯太后指着她，朝皇后笑道：“你看看她，这股无赖劲儿又要发作了。”
皇后也笑：“母后便给了颖妃妹妹罢，不然她又要撒泼打滚了。”
颖妃闻言啐道：“臣妾可不敢了，不然明儿皇上又该训斥臣妾，说臣妾没个正形，带坏了十公主。”
众人又是一笑，清焰的这幅画最终还是落入了颖妃手中。
她喜不自胜，对清焰笑道：“本宫也不白拿你画儿…”
转头朝一旁的大宫女吩咐道：“去，将本宫珍藏的象牙雕山水人物笔筒拿来赠予赵小娘子。”
颖妃这厢起了头，皇后便不得不做做样子，遂又赏了两柄玉如意给清焰。
谢瑾华与许文稚见这趟不仅没将清焰打趴下，反而助涨了她的威风，眼见着身旁的几个小郎君都朝她投去了倾慕的目光，而女郎们更是一脸艳慕，心中甚是不忿，却又莫可奈何。
冯太后慈蔼地看着清焰，朝她招手道：“来，让再让哀家好生瞧瞧。”
清焰上前，冯太后执起她一只玉手，细细地抚摸着，摸到指腹上的薄茧时，动作一顿，眼神也变得更加柔和。
“好孩子，为了这几笔，你可是下了苦功啊。”
清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况且，都是民女欢喜的，自然是乐在其中，便没有苦字一说。”
冯太后欣慰地道：“哀家算是看出来了，你心志坚韧，淡然若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他日无论嫁了何人，都是他的福气。”
这是什么话？
众人眉心一跳，不约而同朝谢秦弓看去，后者先是微微蹙眉，继而敛眸哂笑。
清焰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但见冯太后拍拍她的手背，笑容越发意味深长，“民间有句俚语，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哀家瞧着，我那大孙子还不错，样貌尚可，略通诗书，骑射也还可得去，你与他，担得上一句郎才女貌。哀家今日便做一回媒，将你许配于他，做个侧妃，如何？”
在场之人俱是一怔，清焰也终于回过味来，敢情太后特命皇后给她下帖，就是奔着给她与谢秦弓指婚来的？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谢秦弓，却见他也正注视着自己，眸中除了无辜，还有一丝窃喜与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她会应承下来？没听太后问她如何吗？如何代表什么意思，不懂的？
“如何”代表的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清焰想都没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语气比她膝下的地板还要硬：“诚如靖王殿下所说，民女涓埃之微，何德何能，如何能与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相提并论？民女实在不敢肖想这侧妃之位，请太后收回成命！”
“你……你这是不愿意？”冯太后拧紧了眉，颇为诧异。
许文稚面上闪过一抹喜色，然而她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强忍快意佯装平静。
但见清焰一咬牙，朝冯太后重重一叩：“民女不愿，请太后收回成命！”
清焰说完，整个清瑶池无一人出声，静得连池中的鱼儿扑腾尾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冯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纵使出身够不上上京的世家大族，但她有个争气的儿子，这太后之位，一坐便是半辈子，身处高位久了，自然也听不得这些忤逆之词。
好在她底子是良善的，情绪有所缓和后，还是问了清焰缘由。
清焰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直直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民女对自己未来夫君的期许，说民女擅妒也好，狂妄也罢，民女就是不愿与别人分享自己心爱之人，若定要如此，民女愿终身不嫁！”
没想到她竟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直白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冯太后面露震惊，抬眸瞥一眼谢秦弓，却见他眼里的光慢慢地消散。
他低下头，自嘲一笑。
冯太后顿时就替这个长孙感到不忿了，多好一孩子，长相俊美，文武双全，怎么这医女就这么不识好歹呢？
若不是见他这阵子来寿安宫请安时总是神思不属，冯太后何至于召她入宫一探究竟，还巴巴地想要给她做后盾。要知道，一旦她应下这赐婚，哪怕是皇帝也轻易动她不得，更何况那个心胸狭隘的许家七女。
可偏她宁愿孤寡一生，也看不上这侧妃之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靖王乃哀家长孙，身份尊贵，莫说王族，平头百姓家尚有三妻四妾，哀家许你的这个侧妃之位，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又何必钻这牛角尖？”冯太后语气强硬道。
颖妃见状，忙朝清焰道：“赵娘子，太后说得在理，还不快快谢过她老人家恩典？”
清焰环顾四周，众人神色各异，有担忧有嫉妒有惋惜还有事不关己的淡然。
她又看向冯太后，却见她端坐于紫檀雕花嵌珐琅扶手椅上，面上的慈和已被凛然所取代，真真是不怒自威。
可那又如何，纵使太后要砍她的头，不该应下的，终是不能应下。
“还请太后成全！”清焰又向冯太后重重一叩，瞧那脸色，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冯太后似乎是真生气了，眼神徒然变得狠厉，她缓缓点头道：“好，好，你可真是大胆啊……”
宫蛾忙替她顺气，皇后亦劝：“母后消消气，赵娘子年纪小，一时想不通亦是有的，等她回过味，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转头又朝底下的清焰冷声道：“赵娘子，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清焰未动，时笙欲上前为她求情，却被谢秦弓一个眼色给比了回去，但见他双唇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慢慢开了口，“皇祖母何必强人所难，美人虽难得，若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于我，便味同嚼蜡，有什么意思呢。”
冯太后一怔，深深地看了谢秦弓一眼，喟然长叹，朝清焰挥挥手，道：“罢了，起来吧！你既不愿，哀家亦不会强求，免得日后被人诟病，说哀家以皇权欺压你等平头百姓。”
清焰向冯太后叩了一叩，便有宫蛾上前将她扶起，又赶紧说了句场面话：“太后恩泽，本不应推辞，是民女无福。”
冯太后冷嗤，瞅了一眼谢秦弓，又叹了口气，面色稍缓，这才道：“既如此，那哀家便祝你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说罢将腕上的一对金镶点翠四龙戏珠镯褪下，道：“这对镯子便当作是哀家给你的嫁妆添箱。”
诧异之时，已有宫蛾双手捧过冯太后手中的镯子走到清焰跟前为她戴上。清焰恭恭敬敬地向其叩拜谢恩，复又站起。
腕上多了对镯子，一时之间，只觉得沉甸甸的有些不真实。
明明方才太后已经恼了，结果转眼间又赏了她东西。仅仅是赏赐也就罢了，偏她老人家却说给她添嫁妆，这么一来，不像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恩泽，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照。
冯太后端详着清焰一对纤纤皓腕，那是一对稍显老气的镯子，好在她生得极其美艳，光凭这难以匹敌的美貌也能将那镯子衬起来，并不会显得喧宾夺主。
冯太后满意了，站起来道：“闹腾半日，哀家也乏了。”
这便是要结束此次的品菊宴。
在皇后与众妃嫔簇拥下，冯太后施施然离去。
终于可以打道回府了，清焰刚松下一口气，各位郎君与娘子便都围上来对她表示祝贺。
一次不大不小的品花宴，只有清焰得了赏赐，于情于理，他们都该道一声贺，至于是否真心实意，谁又在乎。
谢秦弓站在人群之外，注视着被众人簇拥着的清焰，眼底一片晦涩，转身大步离去。
待人都走得七七八八，许文稚才上前道：“恭喜赵姑娘，愿你得偿所愿，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清焰道过谢，亦道：“民女亦祝许姑娘与靖王殿下夫唱妇随，白头偕老。”
许文稚深深看着清焰，忽地朝她展颜一笑，“承你吉言，我定会做好殿下的贤内助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
①重阳席上赋白菊[唐]，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