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大修】
一边走，陈管家一边介绍面试流程和注意事项。面试分为两步走，先面谈，再试工。无论最后录不录取，傅家都会包一个大红包作为感谢。听到这里，众人都放心了——至少来回的打车费能报销。
其他人围着他，试图多打听点傅老太太喜好，甚至悄悄给他塞烟的。而林萩缀在队尾，瞪大眼睛东张西望，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个摄像机，把所见之景分毫不差地录下来。
一走进傅园，林萩就被强烈的熟悉感击中了，甚至有种重回梦境的错觉。她猜，一是她在书里看过傅园的草图和照片，二是受到了晓月的影响。毕竟，晓月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亭台楼阁、曲径回廊、飞檐翘角，传统的中式园林有的因素，傅园都有。但有意思的是，主人日常起居的楼房是巴洛克式的骑楼，汉白玉的材质，走廊的地面上镶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瓷砖，风格华丽。
正常来说，这两种风格风马牛不相及，强行摆在一起有种暴发户的气质。但偏偏杨大师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只让人觉得耳目一新，而不会闹心。
正值暮春四月，园子里春光大好。杨柳茵茵，桃花旖旎，一只山雀啁啁掠过头顶。林萩左顾右盼，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耳边一声嗤笑：“土包子，一惊一乍的，没见过世面！”
林萩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个年轻姑娘，穿着瑜伽裤和修身的运动上衣，能看出明显的健身痕迹。
她叫李欢。她的姨妈正是傅老太太的老保姆。有这层关系，她对今日的面试信心满满。加上自己本职是健身教练，身材和姿色都在线，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她与男管家说话都带着腻歪歪的调情味道。
对于她的嘲笑，林萩不服：“骂我就算了，包子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看不起它？”
李欢像一口吃了半个大馒头，噎住了。
陈管家提醒她们：“老太太喜静。请不要喧哗。”
李欢哼了一声，扭身走到前面。
经李欢这么一打岔，林萩把注意力从建筑转回到陈管家的介绍上。
“傅园离市中心太远，只有傅老太太常年住在这里养老，傅家子孙逢年过节回来陪陪老太太。”
李欢遗憾：“傅总不在吗？”
陈管家多少知道点她的关系，多说了两句：“老太太受伤，傅总回来小住两天。”
李欢的表情又雀跃起来。
一众人来到了一处偏堂。陈管家把她们交给郑梅后，就走了。郑梅穿着白衣黑裤，软底布鞋，头发梳的光溜溜的，细眉之下是一双吊梢三白眼，神情透露着几分傲慢。她不露声色地与李欢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郑梅让她们排成一排，像挑大萝卜一样逐个检阅过去。一句话没说，她就淘汰了一个指甲不干净的和一个有口臭的，剩下林萩、李欢和一位叫小灯的女人进入第二轮面试。
“跟我去正厅见老太太。”
李欢贴着郑梅的身边走，不露痕迹地往姨妈手里塞了一个信封。郑梅不动声色地塞进自己的裤兜里。这一幕都落进了林萩眼里。
郑梅回头打量她，眼神略带敌意。小灯看起来怯怯的，见到生人连头都不敢抬，一直盯着脚尖，一幅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样。侄女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林萩了。
林萩摸摸鼻头，略带疑惑地笑了一下，好像不明白郑梅的深意。
走进正厅，郑梅嘱咐她们站好，然后绕过一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身影消失了。透过屏风的缝隙，林萩看到有几个人影。
傅园的内部装饰可从来没有公开过。林萩对家居装修设计也很感兴趣。与大多数有钱的中老年人的喜好一样，傅老太太的起居处采用了中式红木风格。但林萩不太喜欢这种笨重昏暗的氛围，稍微看了几眼，就歇了眼睛。
她这四处观望的洋相，又引来身旁李欢的一声低低的嘲笑。林萩听见了，扭头看她：“有什么这么好笑？”
李欢心想，老太太就在屏风后面，说不定正暗暗观察她们。在拌嘴和安静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林萩这个直愣子又问：“有什么这么好笑？”
李欢无奈，只好低声说：“我没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林萩：“我眼睛没看到，但我耳朵听见了。有什么这么好笑？”
李欢：“……”
林萩越说越大声：“你是觉得这里的装修很搞笑？还是客户很搞笑？”
李欢的冷汗滴下来：“我没有——”
林萩：“那你笑什么？”
李欢忍无可忍：“我觉得你才搞笑！”
林萩低头看看自己，又问：“我哪里搞笑？”
李欢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自己就不该招惹这个神经病！
屏风后面传来一身短促的轻笑，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
林萩心里一突。脑海里的晓月兴奋地：“远哥哥也在！”
回想起病房的那一幕，林萩脚趾抠地，恨不得抠出一条地缝钻进去。她在脑海里严厉警告晓月：“不准上我的身！”
晓月按住蠢蠢欲动的“鬼心思”，嘤嘤地：“你好凶哦——”
傅明远把傅老太太推出来，郑梅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扶老太太坐上主位后，傅明远掸了掸衣袖，落坐在她左边的次位，好整以暇地打量面前的候选人，最后将谐谑的目光停在林萩的身上。
林萩低头紧盯彩格马赛克瓷砖，正对傅明远的发旋隐约有灼热感。
真是丢人啊。万一让傅明远误会自己为了接近他，上赶着来做保姆，她这三十年“不近男色”的英名尽毁！若不是为了下半辈子的财务和美食自由，她真的很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眼角下垂，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面庞冷峻。熟悉她的郑梅知道，她对拌嘴的林萩和李欢都打了负分。老太太最讨厌下属之间有裙带关系，因此，她瞒着李欢和自己的关系。
赶在老太太开口淘汰前，郑梅赶紧cue流程：“一个一个来，先让老太太看看你们的体力如何。”
老太太的卧室在三楼。房子是历史文物，装电梯暴殄天物。不过林萩心想，楼下房间这么多，为啥不住一楼？算了，有钱人就是任性。
郑梅将轮椅的靠背上缠好绑带，坐在轮椅上，让她们三个轮流背她上去再下来。
“李欢，你先来。”
李欢一吸气、一吐气，一蹲一站，轻轻松松把郑梅连人带椅背了起来。她起身时，绷紧腰背，圆润的臀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林萩看得赏心悦目。
稳稳地踏上木质楼梯，李欢一步一步背着郑梅往楼上走。等郑梅确认离开所有人的视线，连忙跳下来，让李欢背着空椅子走，自己跟在后面。等下楼快到底时，又坐回轮椅，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么一趟上下，李欢只有微微气喘，头脸清清爽爽，连汗都没有。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小灯。
小灯从小在工地长大，扛沙包搬砖头练出的力气也不小。但郑梅故意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害得小灯重心不稳，崴了一脚，被淘汰了。
郑梅高高在上地：“去门房领个红包，走吧。”
小灯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但什么也不敢说，生怕连红包都没有，唯唯诺诺地走了。
最后是林萩。
淘汰林萩，郑梅是三个手指捏田螺，把握十足。
林萩从小灯的表情猜出了郑梅肯定使了阴招。但这可怎么防？
她一边想着计策，一边磨磨蹭蹭地走近轮椅。
这时，傅明远幽幽开口：“去园子里试。今日春光大好，医生说奶奶要多晒太阳。”
郑梅心想，园子里的视线一览无遗，她还怎么做小动作？连忙说：“园子里铺的都是鹅卵石，老太太胃不好，颠得难受。”
傅明远起身，蹲在老太太身前：“孙儿背您。”
傅明远从小冷漠薄情，和家里人都不亲近。这还是头一回提出要背老太太，老人的泪花都要感动出来了：“好、好！就去园子里试。”
郑梅：“园子里都是平路，难度和上下楼梯不一样，不公平。”
傅明远：“多走几圈。”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梅没有理由再反对。
后花园的布局以湖为中心，次第展开造景。
一行人来到湖边的水榭。郑梅铺好软垫，傅明远轻柔地将老太太放下。
刚刚还觉得傅明远这人挺好的，林萩的视线扫过宽阔的湖面后，才恍然大悟：傅明远一定是对自己怀恨在心，觉得上下楼梯太轻松了，想要折腾自己。
绕湖一圈至少两三百米。傅明远没说几圈，郑梅就往死里折腾她。
郑梅挺瘦的，个子也不高。刚开始的几圈，林萩觉得还挺轻松，甚至还有力气观察这片湖——晓月的落水地。
湖虽是人工挖出来的，但引来山上的泉水，是一片活水。湖水碧绿清澈，肥胖的锦鲤悠闲地甩着尾巴。岸边堆砌着高低错落的太湖石。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如彩带缠在湖周。
接近正午的阳光，热力不小。走了一圈、两圈……，不知道走了几圈，林萩汗如出浆，脚软得像面条。郑梅打着遮阳伞，自在地坐在背后，一直不说停。
林萩瞥了一眼水榭。
老太太只顾和孙儿享受天伦之乐，根本没注意她到底走了几圈。而傅明远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一脸淡漠，气得林萩想要一拳干翻这帮可恶的资本家！
“还有三圈！步子要稳，不准停。”
林萩佝偻着腰，艰难地前行：“前两圈你就说过还有三圈！怎么没完没了？”
郑梅幸灾乐祸地：“你要是受不了，也可以放弃。”
再次路过一块表面光滑的太湖石，林萩忽然刹停了步子。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石头上翩然而落，消失在水里。再一看，面前的水面静悄悄的，连鱼都没有一条。她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
郑梅翻白眼：“再不走，我就宣布你淘汰了哦。”
林萩喘了两口气，迈开脚步，踩上了那块太湖石，重心一歪，脚底一划。两人一椅掉进了水，溅起一片好大的水花。
其他人围着他，试图多打听点傅老太太喜好，甚至悄悄给他塞烟的。而林萩缀在队尾，瞪大眼睛东张西望，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个摄像机，把所见之景分毫不差地录下来。
一走进傅园，林萩就被强烈的熟悉感击中了，甚至有种重回梦境的错觉。她猜，一是她在书里看过傅园的草图和照片，二是受到了晓月的影响。毕竟，晓月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亭台楼阁、曲径回廊、飞檐翘角，传统的中式园林有的因素，傅园都有。但有意思的是，主人日常起居的楼房是巴洛克式的骑楼，汉白玉的材质，走廊的地面上镶着五颜六色的马赛克瓷砖，风格华丽。
正常来说，这两种风格风马牛不相及，强行摆在一起有种暴发户的气质。但偏偏杨大师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只让人觉得耳目一新，而不会闹心。
正值暮春四月，园子里春光大好。杨柳茵茵，桃花旖旎，一只山雀啁啁掠过头顶。林萩左顾右盼，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耳边一声嗤笑：“土包子，一惊一乍的，没见过世面！”
林萩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个年轻姑娘，穿着瑜伽裤和修身的运动上衣，能看出明显的健身痕迹。
她叫李欢。她的姨妈正是傅老太太的老保姆。有这层关系，她对今日的面试信心满满。加上自己本职是健身教练，身材和姿色都在线，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她与男管家说话都带着腻歪歪的调情味道。
对于她的嘲笑，林萩不服：“骂我就算了，包子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看不起它？”
李欢像一口吃了半个大馒头，噎住了。
陈管家提醒她们：“老太太喜静。请不要喧哗。”
李欢哼了一声，扭身走到前面。
经李欢这么一打岔，林萩把注意力从建筑转回到陈管家的介绍上。
“傅园离市中心太远，只有傅老太太常年住在这里养老，傅家子孙逢年过节回来陪陪老太太。”
李欢遗憾：“傅总不在吗？”
陈管家多少知道点她的关系，多说了两句：“老太太受伤，傅总回来小住两天。”
李欢的表情又雀跃起来。
一众人来到了一处偏堂。陈管家把她们交给郑梅后，就走了。郑梅穿着白衣黑裤，软底布鞋，头发梳的光溜溜的，细眉之下是一双吊梢三白眼，神情透露着几分傲慢。她不露声色地与李欢对视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郑梅让她们排成一排，像挑大萝卜一样逐个检阅过去。一句话没说，她就淘汰了一个指甲不干净的和一个有口臭的，剩下林萩、李欢和一位叫小灯的女人进入第二轮面试。
“跟我去正厅见老太太。”
李欢贴着郑梅的身边走，不露痕迹地往姨妈手里塞了一个信封。郑梅不动声色地塞进自己的裤兜里。这一幕都落进了林萩眼里。
郑梅回头打量她，眼神略带敌意。小灯看起来怯怯的，见到生人连头都不敢抬，一直盯着脚尖，一幅上不了台面的穷酸样。侄女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林萩了。
林萩摸摸鼻头，略带疑惑地笑了一下，好像不明白郑梅的深意。
走进正厅，郑梅嘱咐她们站好，然后绕过一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身影消失了。透过屏风的缝隙，林萩看到有几个人影。
傅园的内部装饰可从来没有公开过。林萩对家居装修设计也很感兴趣。与大多数有钱的中老年人的喜好一样，傅老太太的起居处采用了中式红木风格。但林萩不太喜欢这种笨重昏暗的氛围，稍微看了几眼，就歇了眼睛。
她这四处观望的洋相，又引来身旁李欢的一声低低的嘲笑。林萩听见了，扭头看她：“有什么这么好笑？”
李欢心想，老太太就在屏风后面，说不定正暗暗观察她们。在拌嘴和安静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林萩这个直愣子又问：“有什么这么好笑？”
李欢无奈，只好低声说：“我没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林萩：“我眼睛没看到，但我耳朵听见了。有什么这么好笑？”
李欢：“……”
林萩越说越大声：“你是觉得这里的装修很搞笑？还是客户很搞笑？”
李欢的冷汗滴下来：“我没有——”
林萩：“那你笑什么？”
李欢忍无可忍：“我觉得你才搞笑！”
林萩低头看看自己，又问：“我哪里搞笑？”
李欢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自己就不该招惹这个神经病！
屏风后面传来一身短促的轻笑，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
林萩心里一突。脑海里的晓月兴奋地：“远哥哥也在！”
回想起病房的那一幕，林萩脚趾抠地，恨不得抠出一条地缝钻进去。她在脑海里严厉警告晓月：“不准上我的身！”
晓月按住蠢蠢欲动的“鬼心思”，嘤嘤地：“你好凶哦——”
傅明远把傅老太太推出来，郑梅亦步亦趋地跟在一旁。扶老太太坐上主位后，傅明远掸了掸衣袖，落坐在她左边的次位，好整以暇地打量面前的候选人，最后将谐谑的目光停在林萩的身上。
林萩低头紧盯彩格马赛克瓷砖，正对傅明远的发旋隐约有灼热感。
真是丢人啊。万一让傅明远误会自己为了接近他，上赶着来做保姆，她这三十年“不近男色”的英名尽毁！若不是为了下半辈子的财务和美食自由，她真的很想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眼角下垂，嘴角抿成一条平直的线，面庞冷峻。熟悉她的郑梅知道，她对拌嘴的林萩和李欢都打了负分。老太太最讨厌下属之间有裙带关系，因此，她瞒着李欢和自己的关系。
赶在老太太开口淘汰前，郑梅赶紧cue流程：“一个一个来，先让老太太看看你们的体力如何。”
老太太的卧室在三楼。房子是历史文物，装电梯暴殄天物。不过林萩心想，楼下房间这么多，为啥不住一楼？算了，有钱人就是任性。
郑梅将轮椅的靠背上缠好绑带，坐在轮椅上，让她们三个轮流背她上去再下来。
“李欢，你先来。”
李欢一吸气、一吐气，一蹲一站，轻轻松松把郑梅连人带椅背了起来。她起身时，绷紧腰背，圆润的臀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林萩看得赏心悦目。
稳稳地踏上木质楼梯，李欢一步一步背着郑梅往楼上走。等郑梅确认离开所有人的视线，连忙跳下来，让李欢背着空椅子走，自己跟在后面。等下楼快到底时，又坐回轮椅，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么一趟上下，李欢只有微微气喘，头脸清清爽爽，连汗都没有。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是小灯。
小灯从小在工地长大，扛沙包搬砖头练出的力气也不小。但郑梅故意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害得小灯重心不稳，崴了一脚，被淘汰了。
郑梅高高在上地：“去门房领个红包，走吧。”
小灯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但什么也不敢说，生怕连红包都没有，唯唯诺诺地走了。
最后是林萩。
淘汰林萩，郑梅是三个手指捏田螺，把握十足。
林萩从小灯的表情猜出了郑梅肯定使了阴招。但这可怎么防？
她一边想着计策，一边磨磨蹭蹭地走近轮椅。
这时，傅明远幽幽开口：“去园子里试。今日春光大好，医生说奶奶要多晒太阳。”
郑梅心想，园子里的视线一览无遗，她还怎么做小动作？连忙说：“园子里铺的都是鹅卵石，老太太胃不好，颠得难受。”
傅明远起身，蹲在老太太身前：“孙儿背您。”
傅明远从小冷漠薄情，和家里人都不亲近。这还是头一回提出要背老太太，老人的泪花都要感动出来了：“好、好！就去园子里试。”
郑梅：“园子里都是平路，难度和上下楼梯不一样，不公平。”
傅明远：“多走几圈。”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梅没有理由再反对。
后花园的布局以湖为中心，次第展开造景。
一行人来到湖边的水榭。郑梅铺好软垫，傅明远轻柔地将老太太放下。
刚刚还觉得傅明远这人挺好的，林萩的视线扫过宽阔的湖面后，才恍然大悟：傅明远一定是对自己怀恨在心，觉得上下楼梯太轻松了，想要折腾自己。
绕湖一圈至少两三百米。傅明远没说几圈，郑梅就往死里折腾她。
郑梅挺瘦的，个子也不高。刚开始的几圈，林萩觉得还挺轻松，甚至还有力气观察这片湖——晓月的落水地。
湖虽是人工挖出来的，但引来山上的泉水，是一片活水。湖水碧绿清澈，肥胖的锦鲤悠闲地甩着尾巴。岸边堆砌着高低错落的太湖石。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如彩带缠在湖周。
接近正午的阳光，热力不小。走了一圈、两圈……，不知道走了几圈，林萩汗如出浆，脚软得像面条。郑梅打着遮阳伞，自在地坐在背后，一直不说停。
林萩瞥了一眼水榭。
老太太只顾和孙儿享受天伦之乐，根本没注意她到底走了几圈。而傅明远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一脸淡漠，气得林萩想要一拳干翻这帮可恶的资本家！
“还有三圈！步子要稳，不准停。”
林萩佝偻着腰，艰难地前行：“前两圈你就说过还有三圈！怎么没完没了？”
郑梅幸灾乐祸地：“你要是受不了，也可以放弃。”
再次路过一块表面光滑的太湖石，林萩忽然刹停了步子。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石头上翩然而落，消失在水里。再一看，面前的水面静悄悄的，连鱼都没有一条。她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累出了幻觉。
郑梅翻白眼：“再不走，我就宣布你淘汰了哦。”
林萩喘了两口气，迈开脚步，踩上了那块太湖石，重心一歪，脚底一划。两人一椅掉进了水，溅起一片好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