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星宇的一句话，姜亦成功失眠了。
但其实也不过失眠了半个小时而已，但这对于五分钟就能入睡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史诗级的辗转反侧了。
鲜少做梦的她，当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的主人公是她和高中那群小伙伴，可梦里又有另一个她，就像是在天上看着地下的人们演一出好戏。
连许久不见的苏贝也入梦了。
她背着画具，挽着陆洲朝着夕阳西下的方向走去，二人相视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任由姜亦在他们身后如何呼唤，他们都头也不回。
沈宁追着苏贝和陆洲而去，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
顾晓月抱着一堆零食坐在一边吃得忘乎所以，谁也叫不动。
孟星空站在不远处，微风轻拂，扬起他额前的碎发。少年嘴角带着笑，眼神却空得仿佛怎么都走不到他面前去。
姜亦伸出手，明明只有一米之遥，可无论她怎么走，都摸不到少年的脸。
最后一个画面……
半夜惊醒时，姜亦甚至都不敢回想。
最后一个画面是夏冰的背影，孤身一人置身在黑暗中，强烈的光包裹住她全身，白光投在她脚边，几点暗红触目惊心。
画面一转是翻飞的卡丁车和少女惊恐的尖叫声……
明明是梦，姜亦却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血腥味，越来越浓，直至真实的窒息感让她从梦中惊醒。
她走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开灯，室内一片漆黑。
她一连喝了两杯水，依然没有任何睡意。
再回到卧室躺下的时候，她解锁手机，时间显示是半夜三点。
她睡觉有关闭手机网络的习惯，但手机从来不开静音。
通过微信发的消息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及时收到不会影响什么，但如果是打电话就不一定了。在她的认知世界里，她觉得手机不静音也是对亲朋好友的一种小小的负责任。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孟星宇的对话框，视线停留在那句“我哥有喜欢的人，但是还没追到，笨死了”上，后面再无任何回复。
她这才后知后觉，没回复这条消息反而显得她多介意孟星空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情似的。
失策了。
懊恼来得太迟，使得姜亦的头脑更加清醒了，后半夜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翌日，顾晓月在公司一见到姜亦就跟见了鬼似的：“姜姜！你昨晚干吗去了？”
也不怪她如此大呼小叫，姜亦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形容如何，一定是两只眼睛泛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皮水肿，脸色苍白，披头黑色长假发就可以去扮演女鬼。
姜亦哭丧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别说了，一言难尽。”
“那就路上慢慢儿说。”顾晓月推着她走到打卡机前，“快先打个卡。”
在打卡机读取到姜亦的脸后响起“打卡成功”的声音时，她的疑惑也慢半拍地出现：“路上？”
“对呀，主编让我们最近多往外跑跑，争取将画集这个项目拿下。主编没跟你说吗？”
姜亦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主编一大早发来的微信消息：“姜，画集这个项目你和晓月多多上心，争取将其拿下，加油哟。”
这个“哟”字顿时让姜亦清醒了几分。
再脑补一下主编说这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她瞬间甩甩头，将那恐怖的画面扼杀在脑海里。
出去也好。否则以她这天的精神状态，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工作纰漏呢。
二人打车来到安南三中附近便下了车，顾晓月心心念念那边的一家馄饨店。
“好久没吃了，太馋了！带薪吃早餐什么的，也太香了。”馄饨一上来，顾晓月刚咬下一口就露出满足的笑容，眯着眼不住地赞叹道，“真好吃，太好吃了！姜姜，你快吃！味道一点儿也没变。”
“我们就这么直接来找孟老师吗？”姜亦心有忐忑。
“先回来看看嘛，见招拆招呗。不然你说说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顾晓月头也不抬地说，专心吃馄饨。
“好吧。”
一想到待会儿可能要见到孟星空，姜亦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又抗拒又期待。
他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学校里的老师吧？
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在此刻传来，慷慨激昂的旋律萦绕不去。
“啊啊啊！我的基因都跟着动了！这熟悉美妙的音乐……姜姜，我们也太幸运了，正好是校运会期间，如此一来，嘿嘿嘿……”顾晓月总算舍得抬头看着姜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又想到了什么？”姜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美人计第一步，深入敌营。”
“……”
她就知道。
顾晓月的鬼点子总是层出不穷，她早就该习惯才对。
“学校能随便让外人进？”姜亦问出了关键问题。
顾晓月当着她的面直接拨通了从前是她数学老师，而今已经做了副校长的郭老师的电话。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毕业后我可是回过母校几次的，每次都去拜访了郭老师。”顾晓月扬眉得意道。
顾晓月的社交能力姜亦还是服的。
郭老师很快接了起来：“晓月呀，今天怎么有空给老师打电话？”
顾晓月开的是免提，除了传来郭老师浑厚的声音，背景音是激动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
“郭老师，我当然是想您啦。”顾晓月张口就来。
郭老师爽朗一笑，当即拆穿她：“你我还不知道吗？说吧，今天又有什么要麻烦老师的？”
“哎哟，郭老师就是爽快人！”顾晓月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是这样的，公司这边有个青春主题的选题要制作，让我来取点儿材。我这不是感念母校的培养之情，想让美丽的母校让更多人看到嘛，眼下正值校园秋季运动会，多么青春，多么热血多么……”
“打住。”郭老师扬声道，“我给门卫打个电话，你登记一下进来吧，别给我惹事，知道吗？”
“遵命！谢谢郭老师！郭老师真好！”顾晓月喜滋滋地挂了电话，得意地看着姜亦：“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那我们……现在走？”姜亦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走！”
片刻后，二人站在三中巍峨的校门……底下。
为什么是底下呢？
姜亦望着眼前整整九十九级台阶，内心有一丝丝绝望。
这能不巍峨吗？
还没开始爬她就觉得腿软了。
“月月呀，那位扬言要把三中所有楼梯都换成电梯的校友还没有发财吗？”眼下这九十九级台阶只是前菜而已，学校内部的还有好几个九十九级的阶梯。
说得夸张一点儿，在她高中时代，新陈代谢飞快的年纪里，出校门吃个午饭再爬上去就饿了。
“爬吧，你都多久没运动了，看看你的小肚子。”顾晓月咬牙踏上第一级台阶。
姜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嘀咕道：“哪里有小肚子……”
有了郭老师这张通行证，她们爬上台阶在保安室登记后便顺利地进入了学校内部。
“嗯，还是熟悉的小广场呀！”顾晓月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着眼，张开双臂，做出迎接微风的动作。
“还是熟悉的楼梯……”入目又是三十级的一段台阶，刚爬完冗长的校门楼梯，姜亦只觉得生无可恋。
从这里到达田径场，除了爬上面前这段台阶，还有下两段九十九级的超长楼梯。
还好是下楼梯。
姜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走过高一和高二的前坪小广场时，许多过往回忆涌入脑海中。
没等姜亦开启回忆的大门，她的胳膊就不小心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少女眉宇间带着不耐烦，却还是礼貌地微微倾身道了歉。
她身后跟着一名少年，长身玉立，乌发星眸，面容清俊，只是看起来略显孱弱。
一股淡淡的中药香随之若有似无地弥漫在空气中。
“啊，没事。”姜亦笑着道。
“你别跟着我，去找你的阿宁吧！”少女已经慢慢儿向前走去，但仍能听出话里的不高兴。
“小师姐，阿宁她……”
“行了，我不想听！”说完这话，少女转而捂着耳朵小跑起来。
少年也紧追其上，只是很快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少女也因此停下脚步，快跑回少年身边，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还是咳得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偷懒没有喝中药？”
“小师姐，我没事。”少年一张脸咳得通红，却笑眼弯弯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眼尾勾出的无限温柔说是比那春水还要溺人也不为过。
…………
“这两个小孩儿长得真好看呀。”顾晓月望着已经远去的一对背影，感慨道，“就像……哎，姜姜，你说他们像不像当初的你和韩同学呀？”
“你说什么呢？我和韩同学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种……”姜亦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那种什么？你怎么不说了呀？”顾晓月顺着姜亦呆愣的目光看去，顿时了然，“哦——原来眼前人是心上人呀。”
“你说什么呢？你小点儿声！”姜亦连忙捂住顾晓月的嘴，心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孟……孟老师，好巧呀……”姜亦迅速立正站好，一板一眼道。
但其实也不过失眠了半个小时而已，但这对于五分钟就能入睡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史诗级的辗转反侧了。
鲜少做梦的她，当晚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的主人公是她和高中那群小伙伴，可梦里又有另一个她，就像是在天上看着地下的人们演一出好戏。
连许久不见的苏贝也入梦了。
她背着画具，挽着陆洲朝着夕阳西下的方向走去，二人相视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任由姜亦在他们身后如何呼唤，他们都头也不回。
沈宁追着苏贝和陆洲而去，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
顾晓月抱着一堆零食坐在一边吃得忘乎所以，谁也叫不动。
孟星空站在不远处，微风轻拂，扬起他额前的碎发。少年嘴角带着笑，眼神却空得仿佛怎么都走不到他面前去。
姜亦伸出手，明明只有一米之遥，可无论她怎么走，都摸不到少年的脸。
最后一个画面……
半夜惊醒时，姜亦甚至都不敢回想。
最后一个画面是夏冰的背影，孤身一人置身在黑暗中，强烈的光包裹住她全身，白光投在她脚边，几点暗红触目惊心。
画面一转是翻飞的卡丁车和少女惊恐的尖叫声……
明明是梦，姜亦却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血腥味，越来越浓，直至真实的窒息感让她从梦中惊醒。
她走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开灯，室内一片漆黑。
她一连喝了两杯水，依然没有任何睡意。
再回到卧室躺下的时候，她解锁手机，时间显示是半夜三点。
她睡觉有关闭手机网络的习惯，但手机从来不开静音。
通过微信发的消息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及时收到不会影响什么，但如果是打电话就不一定了。在她的认知世界里，她觉得手机不静音也是对亲朋好友的一种小小的负责任。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孟星宇的对话框，视线停留在那句“我哥有喜欢的人，但是还没追到，笨死了”上，后面再无任何回复。
她这才后知后觉，没回复这条消息反而显得她多介意孟星空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情似的。
失策了。
懊恼来得太迟，使得姜亦的头脑更加清醒了，后半夜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翌日，顾晓月在公司一见到姜亦就跟见了鬼似的：“姜姜！你昨晚干吗去了？”
也不怪她如此大呼小叫，姜亦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形容如何，一定是两只眼睛泛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皮水肿，脸色苍白，披头黑色长假发就可以去扮演女鬼。
姜亦哭丧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别说了，一言难尽。”
“那就路上慢慢儿说。”顾晓月推着她走到打卡机前，“快先打个卡。”
在打卡机读取到姜亦的脸后响起“打卡成功”的声音时，她的疑惑也慢半拍地出现：“路上？”
“对呀，主编让我们最近多往外跑跑，争取将画集这个项目拿下。主编没跟你说吗？”
姜亦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主编一大早发来的微信消息：“姜，画集这个项目你和晓月多多上心，争取将其拿下，加油哟。”
这个“哟”字顿时让姜亦清醒了几分。
再脑补一下主编说这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她瞬间甩甩头，将那恐怖的画面扼杀在脑海里。
出去也好。否则以她这天的精神状态，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工作纰漏呢。
二人打车来到安南三中附近便下了车，顾晓月心心念念那边的一家馄饨店。
“好久没吃了，太馋了！带薪吃早餐什么的，也太香了。”馄饨一上来，顾晓月刚咬下一口就露出满足的笑容，眯着眼不住地赞叹道，“真好吃，太好吃了！姜姜，你快吃！味道一点儿也没变。”
“我们就这么直接来找孟老师吗？”姜亦心有忐忑。
“先回来看看嘛，见招拆招呗。不然你说说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顾晓月头也不抬地说，专心吃馄饨。
“好吧。”
一想到待会儿可能要见到孟星空，姜亦就觉得心里怪怪的，又抗拒又期待。
他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学校里的老师吧？
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在此刻传来，慷慨激昂的旋律萦绕不去。
“啊啊啊！我的基因都跟着动了！这熟悉美妙的音乐……姜姜，我们也太幸运了，正好是校运会期间，如此一来，嘿嘿嘿……”顾晓月总算舍得抬头看着姜亦，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你又想到了什么？”姜亦有种不好的预感。
“美人计第一步，深入敌营。”
“……”
她就知道。
顾晓月的鬼点子总是层出不穷，她早就该习惯才对。
“学校能随便让外人进？”姜亦问出了关键问题。
顾晓月当着她的面直接拨通了从前是她数学老师，而今已经做了副校长的郭老师的电话。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毕业后我可是回过母校几次的，每次都去拜访了郭老师。”顾晓月扬眉得意道。
顾晓月的社交能力姜亦还是服的。
郭老师很快接了起来：“晓月呀，今天怎么有空给老师打电话？”
顾晓月开的是免提，除了传来郭老师浑厚的声音，背景音是激动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
“郭老师，我当然是想您啦。”顾晓月张口就来。
郭老师爽朗一笑，当即拆穿她：“你我还不知道吗？说吧，今天又有什么要麻烦老师的？”
“哎哟，郭老师就是爽快人！”顾晓月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是这样的，公司这边有个青春主题的选题要制作，让我来取点儿材。我这不是感念母校的培养之情，想让美丽的母校让更多人看到嘛，眼下正值校园秋季运动会，多么青春，多么热血多么……”
“打住。”郭老师扬声道，“我给门卫打个电话，你登记一下进来吧，别给我惹事，知道吗？”
“遵命！谢谢郭老师！郭老师真好！”顾晓月喜滋滋地挂了电话，得意地看着姜亦：“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那我们……现在走？”姜亦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走！”
片刻后，二人站在三中巍峨的校门……底下。
为什么是底下呢？
姜亦望着眼前整整九十九级台阶，内心有一丝丝绝望。
这能不巍峨吗？
还没开始爬她就觉得腿软了。
“月月呀，那位扬言要把三中所有楼梯都换成电梯的校友还没有发财吗？”眼下这九十九级台阶只是前菜而已，学校内部的还有好几个九十九级的阶梯。
说得夸张一点儿，在她高中时代，新陈代谢飞快的年纪里，出校门吃个午饭再爬上去就饿了。
“爬吧，你都多久没运动了，看看你的小肚子。”顾晓月咬牙踏上第一级台阶。
姜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嘀咕道：“哪里有小肚子……”
有了郭老师这张通行证，她们爬上台阶在保安室登记后便顺利地进入了学校内部。
“嗯，还是熟悉的小广场呀！”顾晓月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着眼，张开双臂，做出迎接微风的动作。
“还是熟悉的楼梯……”入目又是三十级的一段台阶，刚爬完冗长的校门楼梯，姜亦只觉得生无可恋。
从这里到达田径场，除了爬上面前这段台阶，还有下两段九十九级的超长楼梯。
还好是下楼梯。
姜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走过高一和高二的前坪小广场时，许多过往回忆涌入脑海中。
没等姜亦开启回忆的大门，她的胳膊就不小心被一个学生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少女眉宇间带着不耐烦，却还是礼貌地微微倾身道了歉。
她身后跟着一名少年，长身玉立，乌发星眸，面容清俊，只是看起来略显孱弱。
一股淡淡的中药香随之若有似无地弥漫在空气中。
“啊，没事。”姜亦笑着道。
“你别跟着我，去找你的阿宁吧！”少女已经慢慢儿向前走去，但仍能听出话里的不高兴。
“小师姐，阿宁她……”
“行了，我不想听！”说完这话，少女转而捂着耳朵小跑起来。
少年也紧追其上，只是很快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少女也因此停下脚步，快跑回少年身边，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还是咳得这么厉害，你是不是偷懒没有喝中药？”
“小师姐，我没事。”少年一张脸咳得通红，却笑眼弯弯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眼尾勾出的无限温柔说是比那春水还要溺人也不为过。
…………
“这两个小孩儿长得真好看呀。”顾晓月望着已经远去的一对背影，感慨道，“就像……哎，姜姜，你说他们像不像当初的你和韩同学呀？”
“你说什么呢？我和韩同学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种……”姜亦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那种什么？你怎么不说了呀？”顾晓月顺着姜亦呆愣的目光看去，顿时了然，“哦——原来眼前人是心上人呀。”
“你说什么呢？你小点儿声！”姜亦连忙捂住顾晓月的嘴，心跳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孟……孟老师，好巧呀……”姜亦迅速立正站好，一板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