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冬予和覃贤两人决定去看演出的首场。覃贤本来打算在网上把票转出去,在和几个音乐学院的学生讨价还价一番后,她觉得还是直接把票退了来得方便些。

    覃贤最近都比较忙,只能赶早在上班前去剧院办理退票。

    工作日的剧院早晨没什么人,覃贤到的时候,还只有一个业务窗口开着。覃贤还在退票,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她的伞在车上。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距离见当事人还有一段时间,她准备在大厅的休息区等等。

    看着室外的雨,覃贤心里想着陈茵案子的开庭日期应该快排出来了,就听到从楼上传出来的歌声。覃贤回头循声望去,只看到二楼的围栏,以及演播厅虚掩着的门的一角。

    围栏和吊顶上是银伯川新剧的宣传海报,楼梯入口放着“排练时间,请勿上楼打扰——银伯川剧团”的告示牌,覃贤听到的应该就是她们排练的声音。

    在此之前,覃贤并未关心自己会看一出怎样的表演,她只是想还贺冬予一个人情,然后循着他的生活轨迹来到了这里,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留在了剧院的休息区。

    雨势渐大,楼上的歌声却也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混合着屋外的潇潇雨声,竟让覃贤有些入迷。

    她又仔细看了看海报,海报上赫赫写着——《信至冬凛》。网上对于新剧内容的介绍并不多,大概是想把悬念留到现场。

    《信至冬凛》的主演除了银伯川的成员,还有比较出名的几位音乐剧演员,有两位竟是之前大火的电视节目的嘉宾。覃贤大概了解为什么票这么难抢了,只是不知道刚刚听到的女声是出自海报上的哪一位。

    过了一刻,雨渐渐停了,楼上的歌声换成了男女对唱,覃贤也准备离开。

    此时,二楼围栏边上已经多了两个人在说话,那二人正是海报上的演员。其中一个是在节目中走红的林安源,另一个是银伯川的宥嘉。

    海报上两人的位置并不靠边。

    从休息区出来,覃贤无意间与他们隔空对上,对方也注意到了覃贤。

    只见宥嘉随意拍拍林安源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对着他向覃贤方向示意,意思是被人看到了。林安源并未将手放下,转而更将她往怀中一带,逗得宥嘉靠着他的肩膀笑出了声。

    覃贤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意而为之。只是依照目前的状况,任何一个人走进大堂拍下一张他们的同框照片发到网上,都可以瞬间引起热议。

    但他们好像没有任何顾忌,甚至还大方地朝覃贤挥挥手。覃贤没有过多停留,与他们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心中想着或许这就是实力派的底气。

    刚出剧院的门,覃贤就收到了李南林的消息:禹桑撤诉了。

    那个声称要把沈玉书告到底的乌大学生,在她的父母到了学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过了几日,学校便联系画廊协商撤诉的事。

    抄袭风波算是过去了。大部分画手选择了不撤展。覃贤的画还没有起色,但姜妮娜表示还是会为她留一块展墙。

    上次在画廊覃贤答应得匆忙,这次确定了她要参展,姜妮娜便约着她去画廊签这次的合同,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姜妮娜的办公室里,还放着涉案两幅画的比稿。两幅画大体相似,但还是可以看出两者画法的不同。

    覃贤将合同给了姜妮娜后,站在办公桌前打量着比稿,这是她第一次正经看这两幅画。姜妮娜将合同放好,走过来揽上覃贤的肩膀问:“怎么样,看出什么玄机了吗?”

    “我一个野路子,哪看得出什么玄机?”覃贤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两幅画上,“对方说是这幅画展出之前就投了原稿过来,后来发现被抄袭之后,因为没有存稿就重新画了一幅?”

    还没等姜妮娜说话,沈玉书已经走进办公室替她回答了:“刚开始说的是原稿,后来指出笔迹过新之后,才又说是重画的,有什么问题吗?”

    “就看这笔迹确实挺新的,随口问问。”覃贤见沈玉书进来,和他对视一眼后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你师兄的婚礼是在这周末?”姜妮娜跟着覃贤靠了过来。

    “你要去?”

    “他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理应是要去的,但人家又没给我发请柬——”

    “哦~但我是可以带家属的嘛。”覃贤随后掏出一把钥匙,缓缓说道,“我这周五要开庭,但是居委会通知要来换管道,要是有人能去帮我开个门——”

    “成交。”姜妮娜拿过覃贤手中的钥匙,直接答应了。

    “我会给你带特产回来的。”覃贤蹭着姜妮娜的肩膀,看她将钥匙收进包里。

    姜妮娜回首问道:“你去哪开庭?还能给我带特产回来?”

    “喜梨。”覃贤自如地回答道。

    姜妮娜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牵强。她和沈玉书出差的这大半个月,都和喜梨的一位老师耗上了,现在是听不得“喜梨”这两个字的。

    “敬谢不敏。”

    姜妮娜作势要将钥匙还给覃贤,又在覃贤一只手的武力镇压下将钥匙收好,她转头问沈玉书:“婚礼你去吗?”

    “周末几位老师要过来看场地,”沈玉书过来捏了捏姜妮娜肩膀,轻声说,“就辛苦你去一趟。”

    “好。”姜妮娜抚上沈玉书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抬头看向他柔声回道。

    覃贤往边上让了让,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婚礼定在新城区的酒店,和中心商场毗邻。酒店的停车场可能不够,群里通知宾客可以把车停到中心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再穿过商场直接从酒店的后门到楼上的宴会厅。

    覃贤和姜妮娜去得比较早,一进休息室就听说谢小敏的戒指出了问题,需要就近送到中心商场的珠宝店修复。距离婚礼开始有一段时间,覃贤二人将这个活揽了下来。

    戒指修复需要一点时间,两个人在店里等了一会有些无聊,准备出去逛一圈。珠宝店在本楼层的A区,从左侧走出去,B区就是餐饮区。覃贤和姜妮娜自觉走了过去,商量着下次来的时候去尝尝哪家的味道。

    逛到最里面,两人估摸着戒指应该修得差不多了,准备往回走。经过一家西餐厅,覃贤看到了在休息区等待的林正新一家,但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覃贤。覃贤看着他们较为正式的着装,才记起今天也是林正新的生日。

    经过休息区,覃贤听到他们说话,刘语竹夸林正新的手表和今天的衣服很配,林正新笑着回,还不是因为你选得好。覃贤瞥了一眼林正新手腕上的表,正是当季的新款。

    此时,珠宝店的店员打电话说戒指修好了。覃贤看了眼时间,没有上去和他们打招呼,和姜妮娜回了珠宝店取戒指。

    出了珠宝店没多久,就有人和她们打招呼,是谢家妈妈,她们刚从地下停车场上来。覃贤和谢家妈妈也很熟,因为她在一家福利院当主任,覃贤总是叫她“谢老师”。

    覃贤将戒指交给谢老师,和李南林说过之后,就让姜妮娜和她们先回酒店。

    理智告诉覃贤自己应该和姜妮娜她们一起回去,但情绪还是让她径直进了一家手表店,买了一款和林正新领带色系更匹配的手表。

    等覃贤找到花店买完花,再次回到西餐厅的时候,林正新一家人已经进去了。她将包装袋和花一起交给了前台的服务员,让他转交给林正新,自己则准备回酒店。

    从买手表开始,覃贤的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乃至她往回走的时候,步伐依旧飘忽,大脑中充斥着莫名的兴奋。她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一切均受冲动主导,却又任凭这股情绪带领自己作出破格的行为。

    “覃贤!”

    身后有人叫住了她,覃贤转身,来人竟是刘语竹,覃贤名义上的后母。

    覃贤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激怒刘语竹,却没想到她会直接追出来。覃贤从刚刚的情绪中迅速抽离出来,换上礼貌微笑,等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你没必要这样。”刘语竹刚站定,就将覃贤买的花和包装袋往她面前一递。

    “是我送的礼物爸爸不喜欢吗?还是——”覃贤并没有伸手接,“您不喜欢?”

    “你做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刘语竹尽量保持冷静。

    “那您现在追出来是什么意思?”覃贤答得很快。

    刘语竹并没有搭话,覃贤的四两拨千斤让她无法再维持冷静,这促使她直接将手中的东西再往覃贤怀中一扔,覃贤背上手往回退了一步。但东西还是被扔到了覃贤身上,后又砸在地上。

    花束里夹着的卡片掉了出来,摊在两人中间露出里面的内容,是覃贤买花的时候写上去的:“爸爸,我和妈妈祝您生日快乐!——小林。”装手表的盒子更是从袋子里蹦出来往前滑了一段时间,撞到边上商家的玻璃才停下。

    可见刘语竹是用了点力气的。

    两人的动静引得两个路人驻足围观。

    “您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它应该配一张笑脸。”覃贤并没有因为刘语竹的举动激怒,依旧保持着微笑。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这个时候!在这里!送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能放过我也放过林家吗!”刘语竹终于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大,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所以确实是您不喜欢?”覃贤无视刘语竹情绪的变化,盯着刘语竹因为激动些许泛红的脸,缓慢说道:“但我给自己的爸爸送生日礼物,有哪里不对吗?”

    覃贤的话终究是让刘语竹泄了气,她叹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语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本意不是这样——”

    “这就是我的本意,”覃贤看到林正新已经找了过来,直接打断了刘语竹的话,语气依旧轻快,“他们来找您了,我下次再联系您。”

    覃贤没再管站在原地的刘语竹和一地狼藉,在林正新赶到之前离开。贺冬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围观的人群中,覃贤一转身就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这使她出现了今天的首次心虚。

    在脑子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势必要只留下潇洒背影的覃贤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还是瞥到了已经赶到的林正新正拉着刘语竹确认情况。

    覃贤没再多停留,尽力自然走到贺冬予面前:“还要看热闹吗?我们该迟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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