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还记得这枚项戒吗？”像是为了让倪姝看得更清楚，林司南将项戒取了下来，放在茶桌上。修长的两指按在上面，缓缓移放到倪姝面前，“……它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倪姝没有拿起，眼神在项戒上仅留存了两秒，微微歪了歪头，笑问：“司南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故意忽视，林司南并不在意。
坦白说，林司南已经习惯了倪姝在他面前耍耍小心眼儿，小狐狸只有狡猾一些才有点意思。如果什么都听他的，那是提线木偶，看着容易腻。
“本就是送给你的，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林司南语气淡淡，左手小拇指上没了项戒，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如果不是倪家德，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你就会拥有它。”
听他这么说，倪姝抿唇一笑，将项戒拿起，仔细看了会儿，轻声说：“我记得这枚项戒。”其实第一眼看到时，她就认出来了。
只是，送人礼物虽没有收回的道理，但是送人礼物，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收。
倪姝将项戒推了回去。声音冷淡且坚定，“司南哥，物归原主的前提是物是原主的。但这枚项戒的原主，显然不是我。”
十八岁那年，它不属于。
如今，它也不会属于。
隐月突然安静了下来，海浪的声音随风穿进室内，奏响了回忆的旋律。
*
倪姝十八岁那年，倪家为庆贺倪姝的成人礼，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倪天佑宴请了临海市各界名流，倪家德也把自己多年好友们悉数请到场，其中不乏诸多知名海外人士。
一时间，倪大小姐成了临海市最闪亮的明珠。
可那夜的明珠看起来并不开心。
其实早在生日筹备前，倪姝便开始焦虑。
那时候每天忙碌筹备的倪天佑，不止一次对她强调，要求她在生日宴会上好好表现。
她过个生日，可她的父亲却让她在生日宴会上好好表现？难不成她是被重金请来表演的嘉宾吗？
真是可笑。
倪姝有些难受，她知道自己的生日不过是倪氏集团的一次社交应酬。而且这次的社交场面非常大，倪天佑需要将她介绍给很多人认识，让那些社会名流们知道，倪家千金已出落得多么亭亭玉立，美艳动人。
知道这一点后，倪姝一点也不期待十八岁的生日了。可是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她不期待就可以烟消云散。
只不过……也不是没有人真心为她庆祝生日，至少她的好友周媛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她，还有——
林司南。
倪姝是从周媛那里听说林司南给她精挑细选了一份生日礼物，周媛跟她说时，倪姝还有些怀疑。
这些年，随着她长大，林司南同她越来越疏远。而倪姝的性子让她做不来讨好别人，如果别人有意疏离，她绝不上赶着倒贴。
只是在听到周媛那么说后，她还是有些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在倪家，林司南是唯一一个对她好过的人。
“你怎么知道林司南给我准备了礼物？”
“我亲眼看见的呗。”周媛说，手里搅动着咖啡勺。
两人约在一间咖啡店闲聊。
“嗯？你什么时候看见的？不对，你居然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我印象里，你就见过他一次吧。”
“拜托！他可是让我一见钟情的人，就算只见过一次，他的相貌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说得太肉麻了。
倪姝受不了地抖了抖。
周媛确实只见过林司南一面，那还是倪姝去临海大学报到那天。
当时是林司南开车送倪姝过去的。
倪家大小姐本来没必要住在学校宿舍，可是倪姝跟倪家德说，多体验下别的生活是对自己的一些锻炼。倪家德不想在这点小事上跟她多说，便由了她去。
而当林司南把倪姝的行李送到宿舍后，却引来了室友们的一阵惊呼。
本来自己的室友是个大美女已经很让人兴奋了，没想到送室友过来的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倪姝记得那天，林司南走到哪儿室友们的眼神就跟到哪儿。只是林司南一向冷淡疏离，她们有贼心也没贼胆。
可等林司南一走，倪姝就被包围了。
“你叫倪姝是吧，我们都知道你。学校几间图书馆都是你们倪家捐的，真没想到，你会来临海读书呢。”
“为什么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应该去国外留学呀。”
“也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吧……”倪姝笑笑，不过倪家德确实要求她只在临海大学读一年就出国读书。
“不提这个，倪小姐……”
“还是叫我倪姝吧。”
“好，倪姝……叫都叫了，就是自家姐妹了，有什么话可别藏着掖着。”
倪姝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她觉得她的室友们也太开朗了些，点了点头，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能回答的我不藏着掖着。”
室友们互相看了眼，看来倪大小姐也没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室友挽上倪姝的胳膊，一改刚才的态度，变得熟稔了许多，亲切问道：“小姝，刚刚那个气质矜贵优雅的男人是你什么人？男朋友吗？”
倪姝知道她们说的应该是林司南，摇头说道：“不是我男朋友。”但她没说林司南是倪家管家，因为这可能会拉远同室友们的关系。
听到她说不是，一寝室的女孩跟着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你男朋友啊，如果他的女朋友是你，我们根本没有竞争的可能性啊。”
倪姝被周媛说笑。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倪姝想了想：“……应该没有。”
反正她没见过林司南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听到林司南没有女朋友，一寝室的女孩兴奋得叫了起来，她们自动忽视倪姝说的“应该”二字，舒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
林司南那个性子，一般人哪里能追得到？
不过倪姝没有打击她们的积极性，淡淡笑了笑。
只是后来，室友们再没见到林司南。
可仅那一眼，周媛就记住了林司南。她不止一次对倪姝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气质、相貌如此优越的男人。”
倪姝不解，“有这么夸张吗？”
周媛目光无比坚定，说：“这不是夸张。林司南这样的男人，才叫人类优质男人。”
倪姝：“……”
这还叫不夸张？
“算了，你不会懂的。”周媛摆摆手，“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吧，她确实不懂。
倪姝不跟周媛争论这点，追问：“……你还是跟我说你在哪里看见他的吧？”
“哦，对，”周媛说起正事，“就前几天，我陪我舅妈到临海市一家高珠店铺挑选饰品。进去没多久，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卓越的气质在周围四散。”
倪姝：“……”
“然后我就追寻那股气质看了过去。只一眼，我就认出了是林司南！”
“然后你就像个偷窥狂一样，悄悄跟着他？”
“什么偷窥狂啊，我没有！”周媛强烈反驳，“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也是。
周媛也就是嘴嗨而已。
真见了林司南，紧张得估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且林司南并没有掩饰嘛，所以我就隔了几米偷看了几眼。”
“几眼？”
“哎呀很多眼啦！”周媛有些羞恼。
倪姝窃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他没注意到有人偷看他？”
“拜托，倪大小姐，你的思维能不能正常点。他那样的人，走街上回头率很高的好吗？每个偷看他的人，他都在意，那他不得忙死。”
倪姝：“……”
到底是谁思维不正常？？？
“不过应该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了，他确实看了我一眼。”
倪姝点点头。
心想，你那么灼热的目光，他当然能感受得到。
“只是他没有认出来我！”周媛声音忽地提高，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倪姝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姐妹，你看下场合好吗？搞得跟失恋了似的。”
周媛注意到咖啡店里果然有人看了过来，尴尬笑笑，拉着倪姝换了个里间的座位。
“反正林司南挑了很久，我舅妈都买完了，他还在挑。而且我还听到啊……经理问林司南，是不是要给倪大小姐买礼物？他没有否认！天呐，你倪大小姐过个生日，整个临海市的人都知道了。这才叫夸张。”
倪姝也觉得很夸张，可是她做不了主。她顿了顿，向周媛发出邀请，“对了，我生日那天，你要过来吗？”
“我够格吗？”
“什么啊！”倪姝不满地拍了她一下胳膊，“朋友有什么够格不够格的，我又不是我爷爷和我爸……而且过完生日我就得出国了。况且，你不想再见林司南吗？”
提到林司南，周媛果然兴奋了，抓着倪姝的手臂，激动说：“想见，想见……”一连说了好些个想见。
倪姝气得捏了捏她的脸，嘀咕：“重色轻友！”
不过从周媛那里听说了那件事后，倪姝便一直满怀期待。整场生日宴会上，她一直在等待林司南送给她生日礼物。
可是一直到散场，酒阑客散，她也没见到林司南带着礼物来找她。
倪姝不是不失望，但一想，林司南作为倪家的管家，兴许是太忙了。等他忙好了，就会把礼物给她的。
那夜，像花瓶一样被众人簇拥的她，唯一的慰藉就是等着林司南的生日礼物。
然而——
事实证明，她太可笑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青黑的眼圈挂在眼睛下方，她一夜未睡，终未等到。
倪姝没有拿起，眼神在项戒上仅留存了两秒，微微歪了歪头，笑问：“司南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故意忽视，林司南并不在意。
坦白说，林司南已经习惯了倪姝在他面前耍耍小心眼儿，小狐狸只有狡猾一些才有点意思。如果什么都听他的，那是提线木偶，看着容易腻。
“本就是送给你的，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林司南语气淡淡，左手小拇指上没了项戒，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如果不是倪家德，在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你就会拥有它。”
听他这么说，倪姝抿唇一笑，将项戒拿起，仔细看了会儿，轻声说：“我记得这枚项戒。”其实第一眼看到时，她就认出来了。
只是，送人礼物虽没有收回的道理，但是送人礼物，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收。
倪姝将项戒推了回去。声音冷淡且坚定，“司南哥，物归原主的前提是物是原主的。但这枚项戒的原主，显然不是我。”
十八岁那年，它不属于。
如今，它也不会属于。
隐月突然安静了下来，海浪的声音随风穿进室内，奏响了回忆的旋律。
*
倪姝十八岁那年，倪家为庆贺倪姝的成人礼，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倪天佑宴请了临海市各界名流，倪家德也把自己多年好友们悉数请到场，其中不乏诸多知名海外人士。
一时间，倪大小姐成了临海市最闪亮的明珠。
可那夜的明珠看起来并不开心。
其实早在生日筹备前，倪姝便开始焦虑。
那时候每天忙碌筹备的倪天佑，不止一次对她强调，要求她在生日宴会上好好表现。
她过个生日，可她的父亲却让她在生日宴会上好好表现？难不成她是被重金请来表演的嘉宾吗？
真是可笑。
倪姝有些难受，她知道自己的生日不过是倪氏集团的一次社交应酬。而且这次的社交场面非常大，倪天佑需要将她介绍给很多人认识，让那些社会名流们知道，倪家千金已出落得多么亭亭玉立，美艳动人。
知道这一点后，倪姝一点也不期待十八岁的生日了。可是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她不期待就可以烟消云散。
只不过……也不是没有人真心为她庆祝生日，至少她的好友周媛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她，还有——
林司南。
倪姝是从周媛那里听说林司南给她精挑细选了一份生日礼物，周媛跟她说时，倪姝还有些怀疑。
这些年，随着她长大，林司南同她越来越疏远。而倪姝的性子让她做不来讨好别人，如果别人有意疏离，她绝不上赶着倒贴。
只是在听到周媛那么说后，她还是有些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在倪家，林司南是唯一一个对她好过的人。
“你怎么知道林司南给我准备了礼物？”
“我亲眼看见的呗。”周媛说，手里搅动着咖啡勺。
两人约在一间咖啡店闲聊。
“嗯？你什么时候看见的？不对，你居然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我印象里，你就见过他一次吧。”
“拜托！他可是让我一见钟情的人，就算只见过一次，他的相貌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说得太肉麻了。
倪姝受不了地抖了抖。
周媛确实只见过林司南一面，那还是倪姝去临海大学报到那天。
当时是林司南开车送倪姝过去的。
倪家大小姐本来没必要住在学校宿舍，可是倪姝跟倪家德说，多体验下别的生活是对自己的一些锻炼。倪家德不想在这点小事上跟她多说，便由了她去。
而当林司南把倪姝的行李送到宿舍后，却引来了室友们的一阵惊呼。
本来自己的室友是个大美女已经很让人兴奋了，没想到送室友过来的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倪姝记得那天，林司南走到哪儿室友们的眼神就跟到哪儿。只是林司南一向冷淡疏离，她们有贼心也没贼胆。
可等林司南一走，倪姝就被包围了。
“你叫倪姝是吧，我们都知道你。学校几间图书馆都是你们倪家捐的，真没想到，你会来临海读书呢。”
“为什么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应该去国外留学呀。”
“也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吧……”倪姝笑笑，不过倪家德确实要求她只在临海大学读一年就出国读书。
“不提这个，倪小姐……”
“还是叫我倪姝吧。”
“好，倪姝……叫都叫了，就是自家姐妹了，有什么话可别藏着掖着。”
倪姝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她觉得她的室友们也太开朗了些，点了点头，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能回答的我不藏着掖着。”
室友们互相看了眼，看来倪大小姐也没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室友挽上倪姝的胳膊，一改刚才的态度，变得熟稔了许多，亲切问道：“小姝，刚刚那个气质矜贵优雅的男人是你什么人？男朋友吗？”
倪姝知道她们说的应该是林司南，摇头说道：“不是我男朋友。”但她没说林司南是倪家管家，因为这可能会拉远同室友们的关系。
听到她说不是，一寝室的女孩跟着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你男朋友啊，如果他的女朋友是你，我们根本没有竞争的可能性啊。”
倪姝被周媛说笑。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倪姝想了想：“……应该没有。”
反正她没见过林司南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
听到林司南没有女朋友，一寝室的女孩兴奋得叫了起来，她们自动忽视倪姝说的“应该”二字，舒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
林司南那个性子，一般人哪里能追得到？
不过倪姝没有打击她们的积极性，淡淡笑了笑。
只是后来，室友们再没见到林司南。
可仅那一眼，周媛就记住了林司南。她不止一次对倪姝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气质、相貌如此优越的男人。”
倪姝不解，“有这么夸张吗？”
周媛目光无比坚定，说：“这不是夸张。林司南这样的男人，才叫人类优质男人。”
倪姝：“……”
这还叫不夸张？
“算了，你不会懂的。”周媛摆摆手，“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吧，她确实不懂。
倪姝不跟周媛争论这点，追问：“……你还是跟我说你在哪里看见他的吧？”
“哦，对，”周媛说起正事，“就前几天，我陪我舅妈到临海市一家高珠店铺挑选饰品。进去没多久，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卓越的气质在周围四散。”
倪姝：“……”
“然后我就追寻那股气质看了过去。只一眼，我就认出了是林司南！”
“然后你就像个偷窥狂一样，悄悄跟着他？”
“什么偷窥狂啊，我没有！”周媛强烈反驳，“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也是。
周媛也就是嘴嗨而已。
真见了林司南，紧张得估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且林司南并没有掩饰嘛，所以我就隔了几米偷看了几眼。”
“几眼？”
“哎呀很多眼啦！”周媛有些羞恼。
倪姝窃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他没注意到有人偷看他？”
“拜托，倪大小姐，你的思维能不能正常点。他那样的人，走街上回头率很高的好吗？每个偷看他的人，他都在意，那他不得忙死。”
倪姝：“……”
到底是谁思维不正常？？？
“不过应该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了，他确实看了我一眼。”
倪姝点点头。
心想，你那么灼热的目光，他当然能感受得到。
“只是他没有认出来我！”周媛声音忽地提高，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倪姝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姐妹，你看下场合好吗？搞得跟失恋了似的。”
周媛注意到咖啡店里果然有人看了过来，尴尬笑笑，拉着倪姝换了个里间的座位。
“反正林司南挑了很久，我舅妈都买完了，他还在挑。而且我还听到啊……经理问林司南，是不是要给倪大小姐买礼物？他没有否认！天呐，你倪大小姐过个生日，整个临海市的人都知道了。这才叫夸张。”
倪姝也觉得很夸张，可是她做不了主。她顿了顿，向周媛发出邀请，“对了，我生日那天，你要过来吗？”
“我够格吗？”
“什么啊！”倪姝不满地拍了她一下胳膊，“朋友有什么够格不够格的，我又不是我爷爷和我爸……而且过完生日我就得出国了。况且，你不想再见林司南吗？”
提到林司南，周媛果然兴奋了，抓着倪姝的手臂，激动说：“想见，想见……”一连说了好些个想见。
倪姝气得捏了捏她的脸，嘀咕：“重色轻友！”
不过从周媛那里听说了那件事后，倪姝便一直满怀期待。整场生日宴会上，她一直在等待林司南送给她生日礼物。
可是一直到散场，酒阑客散，她也没见到林司南带着礼物来找她。
倪姝不是不失望，但一想，林司南作为倪家的管家，兴许是太忙了。等他忙好了，就会把礼物给她的。
那夜，像花瓶一样被众人簇拥的她，唯一的慰藉就是等着林司南的生日礼物。
然而——
事实证明，她太可笑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青黑的眼圈挂在眼睛下方，她一夜未睡，终未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