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桃贞儿和李言蹊认识之后的每一年晚上，他都会陪她出去，到孟河河畔去。
桃贞儿开口了，言蹊虽未立刻答应，但最后依旧笑意温存地应下了。
桃贞儿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一躺下来，便想起了去年元宵。
元宵节晚，不行宵禁。
临河两畔房屋檐下悬挂着无数灯笼，给青石板路洒上层朦胧橙黄色，看起来温暖惬意。
人间火树银花，灯火通明。一条河上泊满各色彩纸做的水灯，蜡烛烛光轻盈跃动，将鲜艳光彩倒映在孟河水面，宛若天上银河。
桃贞年年扯住李言蹊的袖子，娇声娇气地央求他，“言蹊哥哥，与我买只花灯，好吗？”
桃贞娘从小教导桃贞切勿占人便宜，桃贞一直铭记于心。
可桃贞喜欢李言蹊。
只有元宵节时候，桃贞才好意思借这个借口，得到李言蹊的赠送。
“好，你只管告诉我喜欢哪盏。”李言蹊几乎是有求必应。
桃贞儿选定花灯，拉着李言蹊袖子嗲声说：“李哥哥，我要这一盏，给我买这一盏好不好。”
“小桃，你还记得桃贞去年送你的那只花灯长什么样吗？”言蹊将买下的一盏丝绒牡丹花花灯递给桃贞儿。
这丫头平时给她什么都不要，元宵节年年缠着他买花灯。
“我记得，是只白兔。”
李言蹊点头赞许，“小桃记性不错”
桃贞瞧了眼牡丹花灯，举到额头上吹气，神情格外得意，“那当然了，我可厉害了呢。”
去年李言蹊送的花灯是白兔图案，再去年李言蹊送了一只大红色海棠花花灯……
他送的每盏花灯样子，桃贞都记得。
因为，每一盏都被桃贞着人挂到了房梁上。即使最早的几盏风化得时不时往下掉屑，也不舍得把它们扔掉。
言蹊哥哥送她的东西，不管变得怎么样了，都得好好留着。
正月天冷，桃贞儿躲在自己房内和侍女盼儿胡侃乱侃，挨过一天又一天，只等着正月十五晚上出去游赏。
李言蹊应下桃贞，今年也和桃贞在孟河邵远桥畔的柳树下相见的。
月尚未上柳梢时，桃贞就老实坐在房里更衣梳妆。
一边由盼儿梳头理髻，一边眉开眼笑地想着晚上见李言蹊的场景。
她身姿曼妙婷婷而立，倏然回首嫣然浅笑。他为之惊艳，魂魄俱醉，两眼愣愣睁着，久久难以回神。
当晚，李哥哥回去就央求他娘亲，请媒人携礼登门拜访骠骑将军府求亲。
而母亲亦欣然允，她遂与言蹊结秦晋之好。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两年就给李言蹊生了个大胖小子……
桃贞笑得愈发痴狂，仿佛已经求仁得仁。
11
专心致志替桃贞梳妆的盼儿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把你这笑容敛一敛，晚上天还没黑，还不到做梦的时候。”
桃贞这才稍微敛了敛笑，“什么做不做梦，大白天的，我怎么做梦，哪里做梦了。”
欲盖弥彰地抓起满满一把从梳妆箧里倒出来的金银钗饰，一根根递给盼儿，“盼儿，将这个与我带上。”
“这根簪子也好看，带上带上。”
“……”
桃贞凝视着铜镜，镜中端坐的女子发髻整齐，繁丽钗饰错落有致地叠在髻上，好像堆起坐金山。
桃贞自鸣得意，盼儿将手中发簪往铜镜前一扔，“小姐，你脖颈不酸吗？不觉得头很重吗？”
“一点点酸，一点点重了。”桃贞的确觉得头饰沉得快让脖颈折断，语气却不甚在意，“只要晚上李言蹊见到的桃贞是好看的，这么点小问题，桃贞还能撑得过去。”
“可是小姐，你是要去见李公子，不是要去唱大戏啊。”
铜镜里的盼儿盯着桃贞满头金银交错的钗饰，大概觉得实在有辱自己手艺，实事求是地刻薄起来，“你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干什么？李公子但凡没瞎，也不至于觉得只孔雀好看。”
“那……”桃贞一时语噎，“那你说怎么办嘛？”
“我建议小姐，晚上带面纱去。”盼儿一本正经地胡扯，“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小姐遮住脸上难看的一半，不就让人以为小姐整张脸都生得好看了嘛。”
桃贞一胳膊顶到盼儿肚子上，“你可以闭上嘴了。”
12
今年无仪城元宵节跟常年殊无二致，白天大雪纷飞，夜间尤其寒冷。
孟府水域附近，灯笼烛火兴致勃勃地绽放亮光。
花灯随水流漂泊于水面，流光溢彩间，整条河开出五颜六色的涟涟倒影，火树银花之景璀璨绝伦，仿佛烘暖了这个夜晚。
今年，孟河附近景致一如往年，桃贞的心情却并不十分畅快。
因为晚上场景和桃贞的想象不大一样：李言蹊到了孟河邵远桥柳下，他表妹秦知添也在。
除了她和言蹊哥哥，还有位容颜绝色的女子。
盼儿轻声问道：“她就是李公子的表妹了吗？”
“是啊，就是她，他的好表妹。”桃贞说话酸溜溜的。
相较之下，还是盼儿阴阳怪气得到位一些，“表兄来了，还带上表妹一起。这是种怎样的兄妹情深呐……”
桃贞一胳膊杵到婢子胸上，“尚盼儿，你能不能上排牙齿抵住下排牙齿，闭上嘴啊？”
李言蹊没看见桃贞，反而是秦知添眼尖，“小桃！”
桃贞立刻换上灿然笑容，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热络地喊道：“知添姐姐——”
盼儿跟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行礼，尊称公子小姐。
桃贞儿这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大概是和这婢子学的。
秦知添双颊带笑，“小桃，桃贞半年前才来会稽城，还没在这里过过元宵节呢。余杭人少，花灯会也不尽热闹。”
“听说无仪城元宵晚灯火璀璨，游人如织，特地央求表兄带桃贞来看看，今晚一见果然如此。”
桃贞皮笑肉不笑，“知添姐姐高兴就好。”
“听说表兄和你年年元宵节都是一起到孟河附近看灯的，今年多我一个，小桃不介意吧？”
如果是桃贞母亲或者几个姐姐在此，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必然要和善地笑笑，虚与委蛇，“怎会介意？知添姐姐和言蹊是表兄妹一家人，一起看灯是应该的。”
可惜现在站着的是邵桃贞，她心里心里若是实在不痛快了，便连装也懒得再装下去。
桃贞儿笑嘻嘻地看着秦知添，道：“假若我介意，知添姐姐就不跟我们在一块儿了吗？”
“……”
盼儿忍俊不禁，马上压平上扬的唇角。
秦知添默了默，非常为他人着想地道：“晚上游人如织，熙攘热闹，女子孤身在外不甚安全。若非表兄要出门，我也不会胆大跟来。”
“若要回去还得烦请表兄亲自护送回李家，如此烦劳表兄，扰了你们的兴致，实在不妥当。故此，还请小桃见谅，让我跟从你们一起观览花灯。”
桃贞儿像个愣头青，完全不肯顺了表妹的意思，“我不嫌麻烦的。知添姐姐觉得累了，我们可以跟着言蹊送你先回去啊，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些安全嘛。”
言蹊似有意似无意，接话道：“知添，你想回去了吗？”
“……”秦知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还没见过孟河夜景呢，表兄。”
李言蹊良善，目光递向桃贞，另起话头，“小桃，照例来讲你年年都是要个花灯的。今年想要一个什么样的？”
李言蹊正直、谦和、仁善，人品和容貌并驾齐驱。大概不愿意让秦知添太窘迫，所以主动提起要为她买只花灯。
桃贞知情识趣，道：“要个桃花吧。”
李言蹊点点头，应了声好，“那我们先去给你买个花灯。”
才走几步，秦知添就忽然停下，向李言蹊提议道：“表兄，我长于深闺，一年也不见得出来一次。”
“在余杭南下会稽城时坐过一次船，自此之后念念不忘。我本以为此后再没机会，没想到今晚还能再见。表兄可以同我共坐次船吗？”
还不待李言蹊回答，知添又接着道：“乌篷船小，坐不下几个人，还需得烦请小桃和婢女另坐一船。”
秦知添兴趣盎然，照李言蹊的脾气秉性看来，多半不会拒绝。
桃贞想说不行，话又咽回了喉咙里。
今晚已经噎了秦知添一回，次数多了，万一让李言蹊觉得自己蛮横无理，处处针对知添，有弊无利。
“等一等，表小姐。”盼儿举起手来，叫三人的注意全落在她身上。
“李公子不见得会划船，万一你们两个划着划着误到了滩涂地，出了意外，反为不美。表小姐想坐船。这样吧，我会划船，我跟表小姐坐一条船吧。”
桃贞憋得甚是辛苦，才不至于笑出声。这是盼儿一天下来讲过最好听的话了。
“这——”秦知添踌躇地皱起眉，原本打算租艘乌篷船，她和李言蹊共坐一舟。
但是，桃贞的丫鬟盼儿偏偏像个捣乱的，说要和她共一条船。丫鬟说得有理有据，又会划桨，又是女子，她好像并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真照这丫鬟说的那么做，岂不是让表兄和桃贞两个人待在一块儿了。
这怎么成呢。
表兄是她喜欢的人，怎么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桃贞儿和李言蹊认识之后的每一年晚上，他都会陪她出去，到孟河河畔去。
桃贞儿开口了，言蹊虽未立刻答应，但最后依旧笑意温存地应下了。
桃贞儿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一躺下来，便想起了去年元宵。
元宵节晚，不行宵禁。
临河两畔房屋檐下悬挂着无数灯笼，给青石板路洒上层朦胧橙黄色，看起来温暖惬意。
人间火树银花，灯火通明。一条河上泊满各色彩纸做的水灯，蜡烛烛光轻盈跃动，将鲜艳光彩倒映在孟河水面，宛若天上银河。
桃贞年年扯住李言蹊的袖子，娇声娇气地央求他，“言蹊哥哥，与我买只花灯，好吗？”
桃贞娘从小教导桃贞切勿占人便宜，桃贞一直铭记于心。
可桃贞喜欢李言蹊。
只有元宵节时候，桃贞才好意思借这个借口，得到李言蹊的赠送。
“好，你只管告诉我喜欢哪盏。”李言蹊几乎是有求必应。
桃贞儿选定花灯，拉着李言蹊袖子嗲声说：“李哥哥，我要这一盏，给我买这一盏好不好。”
“小桃，你还记得桃贞去年送你的那只花灯长什么样吗？”言蹊将买下的一盏丝绒牡丹花花灯递给桃贞儿。
这丫头平时给她什么都不要，元宵节年年缠着他买花灯。
“我记得，是只白兔。”
李言蹊点头赞许，“小桃记性不错”
桃贞瞧了眼牡丹花灯，举到额头上吹气，神情格外得意，“那当然了，我可厉害了呢。”
去年李言蹊送的花灯是白兔图案，再去年李言蹊送了一只大红色海棠花花灯……
他送的每盏花灯样子，桃贞都记得。
因为，每一盏都被桃贞着人挂到了房梁上。即使最早的几盏风化得时不时往下掉屑，也不舍得把它们扔掉。
言蹊哥哥送她的东西，不管变得怎么样了，都得好好留着。
正月天冷，桃贞儿躲在自己房内和侍女盼儿胡侃乱侃，挨过一天又一天，只等着正月十五晚上出去游赏。
李言蹊应下桃贞，今年也和桃贞在孟河邵远桥畔的柳树下相见的。
月尚未上柳梢时，桃贞就老实坐在房里更衣梳妆。
一边由盼儿梳头理髻，一边眉开眼笑地想着晚上见李言蹊的场景。
她身姿曼妙婷婷而立，倏然回首嫣然浅笑。他为之惊艳，魂魄俱醉，两眼愣愣睁着，久久难以回神。
当晚，李哥哥回去就央求他娘亲，请媒人携礼登门拜访骠骑将军府求亲。
而母亲亦欣然允，她遂与言蹊结秦晋之好。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两年就给李言蹊生了个大胖小子……
桃贞笑得愈发痴狂，仿佛已经求仁得仁。
11
专心致志替桃贞梳妆的盼儿终于忍不住了，“小姐，把你这笑容敛一敛，晚上天还没黑，还不到做梦的时候。”
桃贞这才稍微敛了敛笑，“什么做不做梦，大白天的，我怎么做梦，哪里做梦了。”
欲盖弥彰地抓起满满一把从梳妆箧里倒出来的金银钗饰，一根根递给盼儿，“盼儿，将这个与我带上。”
“这根簪子也好看，带上带上。”
“……”
桃贞凝视着铜镜，镜中端坐的女子发髻整齐，繁丽钗饰错落有致地叠在髻上，好像堆起坐金山。
桃贞自鸣得意，盼儿将手中发簪往铜镜前一扔，“小姐，你脖颈不酸吗？不觉得头很重吗？”
“一点点酸，一点点重了。”桃贞的确觉得头饰沉得快让脖颈折断，语气却不甚在意，“只要晚上李言蹊见到的桃贞是好看的，这么点小问题，桃贞还能撑得过去。”
“可是小姐，你是要去见李公子，不是要去唱大戏啊。”
铜镜里的盼儿盯着桃贞满头金银交错的钗饰，大概觉得实在有辱自己手艺，实事求是地刻薄起来，“你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一样干什么？李公子但凡没瞎，也不至于觉得只孔雀好看。”
“那……”桃贞一时语噎，“那你说怎么办嘛？”
“我建议小姐，晚上带面纱去。”盼儿一本正经地胡扯，“所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小姐遮住脸上难看的一半，不就让人以为小姐整张脸都生得好看了嘛。”
桃贞一胳膊顶到盼儿肚子上，“你可以闭上嘴了。”
12
今年无仪城元宵节跟常年殊无二致，白天大雪纷飞，夜间尤其寒冷。
孟府水域附近，灯笼烛火兴致勃勃地绽放亮光。
花灯随水流漂泊于水面，流光溢彩间，整条河开出五颜六色的涟涟倒影，火树银花之景璀璨绝伦，仿佛烘暖了这个夜晚。
今年，孟河附近景致一如往年，桃贞的心情却并不十分畅快。
因为晚上场景和桃贞的想象不大一样：李言蹊到了孟河邵远桥柳下，他表妹秦知添也在。
除了她和言蹊哥哥，还有位容颜绝色的女子。
盼儿轻声问道：“她就是李公子的表妹了吗？”
“是啊，就是她，他的好表妹。”桃贞说话酸溜溜的。
相较之下，还是盼儿阴阳怪气得到位一些，“表兄来了，还带上表妹一起。这是种怎样的兄妹情深呐……”
桃贞一胳膊杵到婢子胸上，“尚盼儿，你能不能上排牙齿抵住下排牙齿，闭上嘴啊？”
李言蹊没看见桃贞，反而是秦知添眼尖，“小桃！”
桃贞立刻换上灿然笑容，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热络地喊道：“知添姐姐——”
盼儿跟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行礼，尊称公子小姐。
桃贞儿这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大概是和这婢子学的。
秦知添双颊带笑，“小桃，桃贞半年前才来会稽城，还没在这里过过元宵节呢。余杭人少，花灯会也不尽热闹。”
“听说无仪城元宵晚灯火璀璨，游人如织，特地央求表兄带桃贞来看看，今晚一见果然如此。”
桃贞皮笑肉不笑，“知添姐姐高兴就好。”
“听说表兄和你年年元宵节都是一起到孟河附近看灯的，今年多我一个，小桃不介意吧？”
如果是桃贞母亲或者几个姐姐在此，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必然要和善地笑笑，虚与委蛇，“怎会介意？知添姐姐和言蹊是表兄妹一家人，一起看灯是应该的。”
可惜现在站着的是邵桃贞，她心里心里若是实在不痛快了，便连装也懒得再装下去。
桃贞儿笑嘻嘻地看着秦知添，道：“假若我介意，知添姐姐就不跟我们在一块儿了吗？”
“……”
盼儿忍俊不禁，马上压平上扬的唇角。
秦知添默了默，非常为他人着想地道：“晚上游人如织，熙攘热闹，女子孤身在外不甚安全。若非表兄要出门，我也不会胆大跟来。”
“若要回去还得烦请表兄亲自护送回李家，如此烦劳表兄，扰了你们的兴致，实在不妥当。故此，还请小桃见谅，让我跟从你们一起观览花灯。”
桃贞儿像个愣头青，完全不肯顺了表妹的意思，“我不嫌麻烦的。知添姐姐觉得累了，我们可以跟着言蹊送你先回去啊，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些安全嘛。”
言蹊似有意似无意，接话道：“知添，你想回去了吗？”
“……”秦知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还没见过孟河夜景呢，表兄。”
李言蹊良善，目光递向桃贞，另起话头，“小桃，照例来讲你年年都是要个花灯的。今年想要一个什么样的？”
李言蹊正直、谦和、仁善，人品和容貌并驾齐驱。大概不愿意让秦知添太窘迫，所以主动提起要为她买只花灯。
桃贞知情识趣，道：“要个桃花吧。”
李言蹊点点头，应了声好，“那我们先去给你买个花灯。”
才走几步，秦知添就忽然停下，向李言蹊提议道：“表兄，我长于深闺，一年也不见得出来一次。”
“在余杭南下会稽城时坐过一次船，自此之后念念不忘。我本以为此后再没机会，没想到今晚还能再见。表兄可以同我共坐次船吗？”
还不待李言蹊回答，知添又接着道：“乌篷船小，坐不下几个人，还需得烦请小桃和婢女另坐一船。”
秦知添兴趣盎然，照李言蹊的脾气秉性看来，多半不会拒绝。
桃贞想说不行，话又咽回了喉咙里。
今晚已经噎了秦知添一回，次数多了，万一让李言蹊觉得自己蛮横无理，处处针对知添，有弊无利。
“等一等，表小姐。”盼儿举起手来，叫三人的注意全落在她身上。
“李公子不见得会划船，万一你们两个划着划着误到了滩涂地，出了意外，反为不美。表小姐想坐船。这样吧，我会划船，我跟表小姐坐一条船吧。”
桃贞憋得甚是辛苦，才不至于笑出声。这是盼儿一天下来讲过最好听的话了。
“这——”秦知添踌躇地皱起眉，原本打算租艘乌篷船，她和李言蹊共坐一舟。
但是，桃贞的丫鬟盼儿偏偏像个捣乱的，说要和她共一条船。丫鬟说得有理有据，又会划桨，又是女子，她好像并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真照这丫鬟说的那么做，岂不是让表兄和桃贞两个人待在一块儿了。
这怎么成呢。
表兄是她喜欢的人，怎么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