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策马向北,自天色大亮至夜色蒙蒙。

    马蹄踏过绿意葱葱的青草地,绕过潺潺溪水,跨过阴沉的黑山,一连数个日夜皆未停歇。

    京城孟府

    夜已深了,孟衍黑巾覆面将缰绳交给来人,扬风面色凝重跟在孟衍身后,直至进府孟衍才摘下面中黑巾。

    “京城可有异常?”孟衍问。

    扬风:“目前暂无。”

    “我此行前去云州探查,短短十日内沿海多了不少倭寇,虽然穿衣打扮与本国人别无二致但说话口音改不了。”

    扬风:“此事可要告知将军?”

    孟衍若有所思道:“不慌。”

    目前只是怀疑但并无确切证据可以证实,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

    孟衍不能上朝,虽然交代过交好的官吏让其觐见时稍稍提及此事但并无大用。

    皇上年迈矣。

    夜已深,孟府亮着的灯也渐渐熄了,二人入院,这是孟衍住的院子,周围藏着数十个侍卫。

    孟衍进了房间,确认无其他人后才挪动壁上所挂之山水画,整齐的墙壁上一个方块若隐若现,按下,墙壁后别有洞天。

    “公子现下如何打算?”扬风问。

    孟衍细细打量挂着的长剑,剑身细长,幽幽烛火下寒光凛冽,“皇上的身子怎么样了?”

    “现下是离不开药了,每日吃的药比吃的膳食都多。上朝时连半个时辰都坐不下来就匆匆下朝了。”

    孟衍持起长剑,一剑刺向前方,剑身划破空气咻一声,剑体颤动,“还有多久?”

    “大概......不出七日......”

    “扣扣”

    密室外传来人敲门的声音,两人警觉地看向密室的入口,“我去看。”

    孟衍止住他,“不用。”这个时辰还能出现在外面的只能是......

    “母亲。”

    孟衍恭敬地搀着孟夫人的胳膊进了屋子,扬风闹来腰枕放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阿衍。”

    孟夫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色青白,孟衍摆摆手扬风便退下了。

    屋内又多点了几盏灯,这会子才显得亮堂些了。

    “虽说入夏了,可你还要注意身子啊。”孟夫人语重心长道。

    夜晚不宜喝茶,孟衍给母亲倒了杯温水,“儿子知道。”

    孟夫人不喝水握着孟衍的手许久却不忍放下,“这么久了母亲不求你能闯出多大的名堂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只要这样就是让我去死也行啊。”

    两行清泪滑落,“儿子知道。母亲,别说那样的晦气话,父亲、母亲都会长命百岁的。”孟衍替孟夫人拭泪,眼泪却越流越多。

    “要注意身子啊.......”

    “嗯。”

    孟夫人强忍住泪水,极力表现出是在唠家常的样子,“你表弟前不久已婚配了,新娘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丫头,两人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你舅舅还给我送了请帖要我回去一并贺喜,可是......唉。”

    皇帝年迈自然疑心颇多,先皇后死得不明不白,没过多久孟坚就被派到边关去了,一去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间一家人再未相见。

    孟衍记性好,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人是很多的,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府里,父亲母亲不怎么和那些人交际,只匆匆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但有人例外。

    那位夫人带着她的小女儿来母亲是很开心的,他也开心,能和那个小妹妹玩就很开心。

    从某天开始,爹走了,那位夫人不来了,小妹妹自然也不来了,娘很少笑了,他们也不怎么能自由走动了。

    “我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那个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孟夫人意有所指,孟衍只能安慰道:“会看到的,能看到的。”

    “明天又会是晴天的。”

    “母亲,快些休息吧,夜深了。”

    ——

    第二日果真是晴天。

    叶锦书躺在树荫下的竹椅上,躺椅摇啊摇,手上的扇子不住地摆动,小股小股的清风袭来赶走燥热。

    “表姐在做什么?”妙玉跑进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刚来云州时都还穿得厚厚一层,毛茸茸的披肩一样不少。这几日渐渐热起来了,各色各样的薄纱也穿起来了。

    “乘凉。”叶锦书懒懒道。

    这天真热啊。

    彩云给妙玉搬来一个小板凳,妙玉坐了会儿便觉无趣撒娇道:“表姐,我们出去看看吧,这几日天热了,街上还有卖冰糕的。云州特产,就只有这几个月才有的卖,我们去嘛。”

    叶锦书知道她想出去玩,自己天天待在府里也无聊便随她去了。

    街上卖冰糕的不少但据妙玉所说只有南街的一家老字号最为好吃。

    几人便去了。

    南街不似其他地方那样热闹,人、铺子都要少些,“就在那边。”妙玉指过去,店面不大但店里人却不少。

    正欲进去,却在进门之时看见了旁边坐在在地上的一个小孩,“你们先进去吧。”

    叶锦书独自过去,那小孩靠在阴湿的长满青苔的墙角,脸色惨白一片,“你怎么了?”

    小孩面色惨白但身上却在冒热气,叶锦书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好烫,“你还好吗?”

    小孩摇摇头,“疼。”

    “哪疼?”

    “肚子疼,头也......头也好疼。”

    “救救我。”

    “救救我娘。”

    他声音虚浮,眼睛都睁不开,“别睡,千万别睡过去。”

    叶锦书轻轻拍拍他的脸想让小孩振作起来,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小姐在做什么?”彩云出来叫叶锦书,“怎么了小姐?”

    叶锦书给小孩搭脉,脉象复杂疑似中毒。

    “这附近有医馆吗?”

    “前面好像是有一家。”

    “你带路吧。”

    叶锦书抱起小孩还来不及通知正在店里的妙玉便赶过去。

    店里人多,叶锦书抱着小孩想要找伙计过来都找不到人。

    彩云拉住一个急匆匆跑来跑去的年轻伙计,“大夫呢?”

    伙计面色急躁,“大夫都出诊去了。”

    “不要大夫,只要一张床即可。”

    伙计见他们手中抱着小孩只能带着几人去后院,空旷的后院摆了好几张竹席,病人就露天席地地躺着。

    “去找个空位吧。”

    叶锦书与彩云面面相觑,这医馆怎会有这么多人?

    角落里还有一张空位,叶锦书把小孩放上去解开衣裳,腹部有胀气,体温高得吓死人。

    知道是中毒,但中的什么毒?

    叶锦书回想曾经看过的医术,误食毒草或许有这种症状,但能造成这种情况的毒草很多,究竟是哪一种?

    “咳咳。”

    旁边躺着的一个人问:“他也是肚子疼吧。”

    叶锦书回头望去,那人不过二十多岁却面黄肌瘦,“为什么是‘也’?”

    那人道:“这几天生病的都是这个症状。”

    “你也是?”

    “是啊。头疼发热,肚子胀气,南边得这病的不少,大夫都忙不过来。”

    “知道是什么病吗?”叶锦书又问。

    那人摇摇头,“哪知道啊,只说是吃错东西了,头热就降温,肚子疼就喝药,熬过一阵是一阵。”

    叶锦书若有所思,长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找到病因才行。

    “这一处的许多人都有这个症状?”

    那人点点头。

    “你们平时有什么饮食习惯是一样的吗?比如说每餐都会吃一样的食物?或者都会从一个地方打水?”

    那人想了想,道:“吃得一样的可多了去了,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吃来吃去就那几样野菜咸菜的,喝水嘛,都从小南河打水。”

    “小南河?”

    “对。小南河,就从我们这一块流过,这一片的人都喝小南河的水。北边人吃的是扬香溪的水。”

    叶锦书:“小南河的水......那野菜你们是常年吃吗?”

    “对啊,都从小吃到大的。没几个钱,只能吃野菜。”

    叶锦书:“知道了,多谢。”

    叶锦书转过身,现下找不到源头也只能有什么症状先治什么了,“彩云,你去找医馆的伙计,按照我说的抓药然后给这小孩。”

    说了一副清热解毒的方子彩云便去抓药了。

    叶锦书继续给小孩诊脉,脉象依旧复杂,小孩也没什么好转。

    野菜和水都是年年吃的东西,若是真有差错,除非......有人投毒。

    只是投的是什么毒呢?

    “小姐,药来了。”

    彩云来得很快,端着一万黑乎乎的药汁,“医馆的伙计现在都熬这个药呢。”

    叶锦书扶起小孩,彩云将药灌了下去。

    “彩云,带钱了吗?”

    彩云点点头,“把钱给医馆的伙计要他们好好照顾这孩子。”

    “好。”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彩云嘱咐几句两人便出了医馆,凑巧遇到找过来的妙玉几人。

    “表姐你怎么了?生病了?”

    叶锦书摇摇头,“不是我,是这南边的居民。”

    “嗯?”

    “最近有很多生病的人,看着像是中毒。”

    妙玉大惊,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投毒?什么人如此大胆,不要命了吗?”

    “不知道。但我得去看看。”

    妙玉刚要开口就听叶锦书说:“彩云你先送妙玉回去,我和春桃自己去。”

    “表姐.......”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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