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我?明珂挑眉回看倪少佳,看见她眼里满满都是看好戏的兴奋劲,笑了下,思索不过一秒,同意了,“行啊,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谭磊一听喝酒来劲了,眼睛从路边的男男女女上移回来,“唉!那正好,我朋友他哥接手了家清吧,他之前跟我说报他名还能打个对折。”

    明珂无所谓去哪,轻侧了下额头,“那走呗,你带路。”

    说这话时眼神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无所谓。谭磊瞅了她一眼,余光扫到自己哥们红着脸看着明珂那傻样,摇摇头拍了拍关旭的肩膀拉着他往前走。

    *

    谭磊他同学的表哥的清吧位置离医院有些距离,几个人排排站待在医院门口等车。

    他们实习的医院是个三甲,名气挺大,在有着近二十家三甲医院的B市也能排个前三的水平。名气大人流量就大,不管是来看病的还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数量都挺多。

    实习生也挺多。

    所以医院门口的路边摊也很多。

    明珂等的无聊,盯着旁边鸡蛋汉堡的摊位数一个鸡蛋汉堡得翻几下才能出锅,师傅这会已经翻了三下了,正翻第四下的时候胳膊被倪少佳撞了下,她抬眼看过去,眼神询问。

    倪少佳挤着眼示意她往马路对面看,“廖萌。”

    马路对面聚着一群人,男男女女,看样子是要出去玩,倪少佳眯眼去找廖萌在哪,“她怎么了?”

    倪少佳惊讶,叹道:“你还真挺迟钝啊,最近廖萌特别看不惯你你都没发现。”

    明珂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廖萌穿了个浅绿色毛绒卫衣扎着丸子头,挺青春的。

    “有吗?”她问。

    “有啊,最近她们宿舍天天蛐蛐你,想不到吧,”倪少佳还有些得意,“我跟其中一个人蛐蛐你得到的情报。”

    明珂:“……”

    旁边谭磊凑过来,“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吗?”

    倪少佳还真挺好奇的,尤其她现在跟明珂一个宿舍一个科室,就实习这段时间珂跟廖萌完全没接触过,在学校就更别提了,珂完全就是只跟舍友玩的那种,就连她也是实习分一个宿舍了才跟珂熟了点,以前就觉得是一个高冷女神,只远观不可亵玩焉,认识了才发现挺好相处的,脾气也好,至少她从没见过明珂生气。

    谭磊等倪少佳来回催了三遍,急得直跳脚才不紧不慢地回:“就刚刚站我旁边现在去买烤翅那位,明珂看不上,有人看得上,啧啧,高中小我们两届的学妹,追过关旭,大学不一个学校我不清楚,但最近她不是在临床实习?天天跟在我们规培后面……”

    后面的话没说,跟倪少佳对了个眼神,倪少佳秒懂,两个人齐齐发出长长的一声啊~

    谭磊跟倪少佳插科打诨的间隙还不忘往往明珂脸上看。明珂没什么反应,倪少佳还在津津有味地感叹,“怪不得……爱情啊,果然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明珂笑她,“才几岁你就爱情上了。”

    “我就算是三岁我也能叭叭爱情,言论自由。”

    那边关旭买了点烧烤过来,给每个人都分了点,“酒馆估计没什么吃的,先吃点垫垫肚子,空腹喝酒不好。”

    谭磊一乐,朝明珂举了下签子,“托你的福。”

    “真想感谢叫声爸爸来听听。”

    “靠!”

    “噗哈哈哈哈哈,”倪少佳一口肉刚喂到嘴里被这话呛了一下,一边咳一边笑。

    关旭也跟着笑,谭磊拿他们没辙,正好这时候车到了谭磊直接往副驾驶坐,将后排空间留给他们仨。

    倪少佳紧随其后,抢占左边靠窗位置,明珂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坐到了中间,右边挨着关旭。

    汽车发动,窗外景象齐齐向后倒退,市内限速,车速拔不上来,车子开的平稳,明珂手插在卫衣口袋,向后靠着椅背,借着兜帽的遮挡视线向下,看着关旭整个人紧贴右边窗户才跟她隔出来这三五厘米的间隙,有些出神。

    *

    清吧坐落在上城区的边角,虽然不如中心地段繁华,但是比起他们学校在的下城区还是好的多,至少有购物楼而且周围一溜都是饭店小吃街,他们要去的清吧就是东边小吃街的最后一家,靠近后河的位置。

    两层,因为接近巷尾又靠着河,环境挺清幽的,也够安静,就是名字,感觉挺一般的。

    Blue·情调酒馆

    明珂一直觉得你越想表达的东西就越不能直接去说,去告诉所有人你想怎样怎样,那样估计没人会信你,只觉得这人在扯大旗,你得让别人自己去品。

    就跟吃饭她从来不点“超好吃xx”一个道理,她总觉得会踩雷。

    然后这个酒馆,名字里都带个情调,她就会觉得这酒馆一定没什么情调。

    谭磊熟门熟路地开门进去,一开门就被里面的阵势吓了一跳,无他,里面全是人,他跟着朋友来过这几次,头一次见着这种全是人的盛况。

    明珂几个人跟着进来,这酒馆的装饰跟它店名一样,以蓝色为主,黄色红色几种亮色穿插在其中,一眼看过去挺好看的,耳边放着的是All falls down,明珂有段时间很喜欢听Alan walker的歌,最喜欢的就是这首,如果人少点她还挺乐意在这坐着一边听歌一边喝酒。

    但是这地人实在太多了,两层的酒馆里面楼上楼下都是人,吵吵嚷嚷的一点清吧的感觉都没有。

    谭磊挤到吧台扯着嗓子跟调酒的黄毛打招呼,“小齐哥,今儿怎么这么多人啊?”

    黄毛也扯着嗓子回他:“今天请了乐队,来看表演的人多。”

    “牛啊还有乐队!齐哥,里面还有没有地方啊,我带了几个朋友。”谭磊接着吼。

    “那还真没有,都坐满了!要不你们过来我旁边,这边视野也还行。”

    “哎这行!谢谢哥啊!”

    谭磊从站着的一堆人里又挤出来,明珂就站在刚进门的位置没动,一点往里走的意思都没有,关旭陪在旁边有些局促地欲言又止,倪少佳已经跟边上带着乐队横幅明显来看演出的几个女孩聊起来了,嘻嘻哈哈的跟一起来的似的。

    谭磊挥手过去招呼他们跟上,倪少佳这才意犹未尽地从女孩堆里出来,走之前还跟她们换了个联系方式。

    “我打听到了,我们运气还挺好,今天来的乐队是近几年特火的皇后乐队,可牛了,前几天刚拿了迷笛奖,现在风头正盛,虽然这个奖我不认识,乐队我也不认识,但是挺牛的就是了,很多人都是奔着她们来的,对了,还是俩女孩的乐队,nb。”

    倪少佳特兴奋地凑到明珂身边几句话把刚才得到的信息输出给她,明珂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跟着谭磊往吧台后面走。

    倪少佳拿肩膀撞她,明珂侧眸看她作妖。

    “你都一点不激动吗!”

    “激动。”

    倪少佳切了一声,“那你脸上一点兴奋没有。”

    “我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了。”明珂回。

    倪少佳不信,除去学校点头之交的那段日子,她跟明珂有差不多一个月住一起了,但是很少从明珂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她笑和不笑都淡淡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情绪起伏特少,特稳定。她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明珂天天独来独往,她们还给明珂起了个外号,冰美人,因为明珂总是冷冰冰的,你跟她说话她也回,平时作业实验啥的也完成特好还经常帮助不会的同学,但就是给人一种距离感,跟在人群之外一样。

    学校不少同学都想跟明珂玩,但跟明珂接触几次,就自动退回普通同学关系了,没别的,得不到反馈,跟明珂说啥她都可以啊、挺好的、行、好。

    明珂心里有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世界,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面,他们接触到的,永远只是外面的那层伪装。

    这是她跟明珂住一起之后慢慢品出来的。她跟明珂表面看关系挺好,但她能感觉到要哪天她走了明珂估计也不会觉得伤心啥的,想想还挺伤心的。

    除了这点,明珂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室友,书桌永远整齐,自己的东西永远不会占用别人的空间,爱干净,作息规律,脾气也好。她做事马虎,经常丢三落四,不止一次忘记晒衣服丢垃圾,都是明珂帮她弄得,还有一些细碎的小事,她挺不好意思但明珂从来没说过她什么,不过后面她也慢慢长记性了。

    越接触越觉得明珂这人特别特别好,她特别特别喜欢,特想跟她成为真正的朋友。

    *

    吧台后面的空间挺大的,他们四个进去加上个黄毛中间还能分别空出一个人的距离,明珂穿的是件灰色连帽卫衣同色系卫裤,随便找了个能靠的柜子抱着胳膊就往后靠,视线往右前方的台子上扫,估计是快开始了,几个工作人员上上下下的往台上搬东西调设备。

    谭磊过来问喝什么,她点了杯菠萝味鸡尾酒,倪少佳点了个一样的,关旭点了杯45°的血腥玛丽,明珂挑眉看了他一眼。

    还挺反差。

    等表演的空隙关旭似乎是热了,把外套脱掉脸也有点红,倪少佳跟着谭磊跑去和黄毛聊天去了,这边就他俩人。

    明珂看着他红着脸几次想说话又到嘴边停住,主动开口:“聊会?”

    酒馆内的灯光是偏暗的,幽幽蓝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没看关旭,头往后靠,下颌线明显,脖颈纤细,眼睛没什么精神的半眯着往人群看,像是随口说的这句话。

    关旭愣愣地看着她,明珂身上有种魔力,不管在哪都能找到自己的节奏,永远能让自己处于一种松弛舒适的状态,不被外界的节奏干扰。

    他第一次见到明珂时候,她就是这样,带教面容严肃,周围人都在紧张,她就在那懒懒的坐的,眼睛没什么精神的半眯着问带教还没说完吗,声音很轻还有点哑,没带任何情绪化的起伏,他能看出来明珂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只是单纯疑惑犯个困为什么教育这么久了还没结束。

    但是这个地点、这个气氛,她过于松弛的状态完全引燃了带教的火气,他已经能预见到后面实习她会遇到怎样的困难,但她还是不在意,看着带教转身然后胳膊向后伸展换了个姿势照旧眯缝着眼,像只来自异国的高贵波斯猫。

    慵懒又迷人。

    然后他就记住了这个女孩,这个一举一动可以轻易吸引到周围全部视线的女孩,第一次找同学去要女生的联系方式,第一次追人。

    ……

    关旭看着她光线下忽明忽暗的侧脸,身子稍微站直了些,有些结巴,“聊,聊什么?”

    明珂扯唇笑了下,还是没看他,“你说聊什么?”

    靠近舞台的方向突然人流动了一下,明珂循着人流涌动的方向看了眼,发现是有一群人在往台子边挤,人还挺熟悉,明珂视线在其中一个丸子头身上停了下。

    “廖萌喜欢你是吗?”

    关旭被问的一愣,脑子在记忆里搜索。“没有吧,我没什么印象。”他回。

    明珂听到这话把视线从台子边那群人里转回来,移到关旭身上,眼神里这才带了点兴味,“她跟你一个高中,也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临床轮转。”

    关旭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跟我一个科室啊?”

    明珂没说话了将视线重新移到人群里,看装扮各异的人,关旭顿了会儿主动找话题,“我高中挺多人考医科大的。”

    明珂声音不咸不淡地回他:“你不没考吗?”

    “对,我在香港那边读的大学。”

    “怎么不留在香港。”

    关旭笑的有些腼腆,“家人都在这边。”

    “哦。”

    明珂点头,刚才刚升起来的一点聊天兴致瞬间消散,她点的鸡尾酒被酒保端了过来,颜色清透上面还弄了点绿色点缀,刚做出来还冒着丝丝凉气,味道不知道怎么样至少造型是好看的。

    这会乐队表演的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台子边走上去两个人,台下一阵欢呼尖叫,吵的人耳膜都在鼓动,明珂拿起玻璃杯,酒刚到嘴边就敏锐的感觉到一束来自左上方的视线,她往上看,二楼楼道的人比刚来的时候又多了一圈,围栏边上人挨着人。

    从她刚进吧台这边就总感觉上面有人在往她这边看,因为长相的原因,她对目光这玩意挺敏感的,大多时候她都会自动忽略,但这会她有点烦,而这目光又太赤裸。

    她很有耐心,视线从二楼最右侧往左边逐一清扫,来的人基本都是朋友、情侣,抱在一起的搂肩的甚至还有两个正在亲嘴的,明珂眉毛越蹙越紧,视线终于在在中间靠围栏那停了。

    还是个熟面孔。

    二楼走廊站着一堆人,但是这人的两边却格外的宽松,头上顶着副墨镜,肩挺宽身上的衬衣被他穿成修身的形状,看得出被藏下衣服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跟着她的视线从左边收回,见她看过去,扬唇露出个很轻佻的笑,还跟以前一样骚的不行,拿着的酒杯朝上举了下,开口说了句话。

    耳边尖叫声震耳欲聋,明珂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但从他的口型和动作中隐约能猜出。

    他说的是: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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